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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骨董:老骨董讲故事(十九)
送交者: 老骨董 2012年10月05日11:57:04 于 [竞技沙龙] 发送悄悄话
 

以前说过一次豆腐,过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今天接着就续上一段。

现在绝大部分的说法都是讲豆腐是淮南王刘安(或者是他的团队)发明的,但这只是一个说法,没有确确实实的记录。很多人一直是在挑战这个说法,特别包括一些有日本及韩国背景,可以尊称为学者的人。

他们的入手点是,中日之间的交流开始很早,而且很频繁,由日本的历史文献可以反映出中国历史的很多内容。但是,日本有豆腐的记载很晚,大约是中国的宋朝。反过来,中国的记录也确实是从宋朝的《清异录》才有的“豆腐”这个名字,至于以前叫什么就很乱啦。逻辑上讲,宋朝以后才叫豆腐,并不能完全证明宋朝以前没有豆腐这种产品;但是,宋朝以前确实没有豆腐的细致描述,尤其是制作方法。像有的望文生义就把“菽乳”当成了豆腐,菽是大豆,乳是液体的状态,这应该是豆浆嘛。豆浆要变成豆腐,需要一个巨大的飞跃。

于是,这些人就从豆腐的“腐”字入手。

腐字在所有的字典里都解释成腐烂,变坏的意思,还有就是代指“宫刑”,司马迁挨的那种。如果从字面上理解,豆子腐烂了形成的豆腐,这是无法令人接受的,也是和实际情况不符合的。如果把酒的生成和“腐”联系起来还是比较靠谱的(酿造葡萄酒的有一种叫‘贵腐’葡萄,真的很贵,还有些发霉的意思)。那么,“腐”的解释究竟如何呢?嘿嘿,学者就是学者,人家就是干这个的。

学者的解释说“腐”是借音,借以前的某个北方游牧民族的,是指一种半固化的食物成品,一般都是奶制品。因为以前的游牧民族很少有文字记载,现在的人只是约略知道做“腐”的过程和做豆腐非常相似,也是添加什么使得液态的奶制品固化。由此的推论是,宋朝时期北方游牧民族大量南侵,他们利用做“乳腐”(注1)的方法做出了“豆腐”。这个推论把豆腐的发明时间大大推迟了,而且还把发明权转给了汉人特别瞧不上的“夷狄”,让人不那么舒畅,所以这个说法就一直不会被宣传了。

不管怎么样,汉民族一直是吃豆腐的主力,各地的名品精品很多很多了。明、清以后的关于制作和食用豆腐的资料非常丰富,有些讲究都是我们现代人花不起那份工夫的。比如如何选用好的大豆,有人还试验了用其它的豆类掺进一定比例,那样制作的豆腐又是如何如何(常见的方子是大豆和绿豆按十比一去制作)。选完了豆子还要选水,选器皿等等。最牛的是,磨豆子的那个磨盘都有人琢磨。这里的超市有许多真空包装的豆腐,俗称日本豆腐,都是机械化生产的,吃起来口感比较细,以前用普通石磨磨出来的绝对达不到这种细致的程度。大家可能想不到的是,古人对口感的追求比现代人更强烈,居然有人用做砚台的石料做磨盘磨豆浆,真正贯彻了孔夫子“脍不厌细”的宗旨,令人感叹。

说到用豆腐做的菜肴有多少种,大概没人能数得清了,但是有一道豆腐菜绝对是风靡世界家喻户晓,这就是麻婆豆腐。以前园丁老师为我们展示过这道菜,各家也许还有各家的绝招,这就不是我讨论的主题啦。我的关注点在于,麻婆豆腐的来源。

在网上能搜到的都说做麻婆豆腐的叫陈麻婆,家在成都,发明这道菜的时间是光绪末年,也就是说这道菜属于百年老菜的行列。这些介绍按我们八卦的要求是不够的,还需要深入,再深入地发掘。我今天就讲个比较完整的故事。

清朝晚期,成都有一家陈姓木材行,叫顺记;在北门火神庙有个万丰酱园,掌柜的姓温。某位媒婆给这两家牵线搭桥,于是温掌柜的七闺女巧巧就嫁给了陈家的老四陈志灏。咱们看过很多电视剧描写的大户人家里的钩心斗角,在陈家大院里也不例外。温巧巧和大嫂二嫂处得不好,大嫂二嫂看这个四妹也是不顺眼。这个不顺眼不是因为温巧巧脸上有麻子,而是她的面相体态不合规矩,不合封建社会的妇道规矩。一条是“桃腮杏眼”,一条是“丰乳肥臀”。第一条主尅夫无后,第二条主荡妇妖姬。造成这种状况,还是要谴责一下旧式的婚姻习俗,婚前的暗箱操作太多了,呵呵。

小两口在大宅门里待得不舒服,于是就要求分家单过。分家之后没多久,陈志灏在一次出去办货时候,溺水身亡。这第一条应验了(要说老祖宗总结出的一些经验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啊)。当家的去世之后,温巧巧的生计立刻陷入困顿,无依无靠。婆家是回不去了,再嫁又难度极大,因为谁都没有足够的自信能保证自己不被“尅”。没办法,温巧巧只能抛头露面,给一些贩夫走卒做菜,搞些来料加工,挣碗饭吃。慢慢的,她做的豆腐小有名气,而随着时光流逝,温巧巧已然成了陈麻婆。

麻婆豆腐很好吃,陈麻婆的故事就不是那么令人舒畅了,讨生活的都不容易。

1:《随园食单》解释乳腐是干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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