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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丁:聊聊強迫症
送交者: 園丁 2009年12月06日08:41:58 於 [美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有人說了,你怎麼這麼多毛病,又是抑鬱又是緊張,這還有強迫症了。其實,不怕您不愛聽,誰都有不少毛病,承認不承認都一樣,只是有人明顯,有人不明顯。或者,因為自信心太強,把自己當成衡量的標準,完美,別人都差勁。或者,有人善於掩蓋,有人不會掩蓋。人嘛,一人一腦袋,正所謂瓜子兒嗑出臭蟲來,什麼仁(人)兒都有。

 

我有強迫症,自己覺得比一般人嚴重一些,所以就上網查了查,稍稍做了點兒“研究”,隨便寫點兒感想,與有同樣毛病的人“分享”體會,有同道兒的也能消除點兒“孤獨”感,若是幸運沒準兒還能尋求些解決、改善的途徑。

 

強迫症有各種各樣的表現,從噁心的怪癖,到衛生的超尋常的習慣,都可算進強迫症的範圍。

我在石化總廠的時候一位儀表堂堂帥氣十足的車間主任讓人羨慕得沒脾氣。五官端正,紅光滿面,工作能力強,媳婦號稱廠里一朵花,可說是工作順利,家庭幸福。可忽然就出了事,他是作為流氓被抓住的。怎麼呢?原來他總是跑到女生宿舍拉屎撒尿,然後用女生內衣褲擦屁股。一時震動了全廠,誰也想不通,那麼出色的一個前途無量的人,怎麼就去幹這種齷齪的事呢?他檢討的時候說,他沒法控制自己,說是鬼催的。七十年代不考慮精神疾病因素,一律做流氓處理。

這是噁心的,也有講衛生的。我們在北京東四的院子裡的鄰居中有兩家的女主人特愛清潔,二人總是搶院子裡唯一的一個水龍頭,因為她們要無止境地洗衣服,害得我們其他住家分擔她們的水費。我姑姑更神,她的屋子一般不讓人進,床上更不讓人坐。雪白雪白的床單蓋着,絕對沒灰還沒褶兒。偶爾去她家你要敢坐上去,她用掃炕條帚在你屁股後頭一個勁兒地掃。你只好站起來,坐在椅子上,她就換成掃地的條帚在你腳邊兒掃,一直掃到你抬起腳,說,我回去了。她跟着掃出門口三尺,舉着條帚說,有空兒來坐啊。誰還敢來?這是真正的掃地出門。

 

不干涉其他人的毛病也有。比如小舅子出門總是回頭,人家三回頭就算了,他是起碼七、八次,十來次。他太太戲評說他“回頭揀大錢包”。老舅活着的時候出門那份費勁就甭提了。帽子戴上了,圍巾圍好了,站門口若有所思,一跺腳推門出去了。過不了三口煙的工夫,拉門回來了。仍然是若有所思,整理帽子,重圍圍巾,再跺腳推門出去。你就甭懷疑,一會兒准還回來。如是三到五回,這才成行。老舅吃藥更絕。二片白藥片兒放左手心,右手食指點着,嘴裡輕數,“一,二,一,二,。。。”數上五、六、七、八遍,這才扔進嘴裡,一口水揚脖兒進肚。不要懷疑老舅的智商,老舅的英文水平是家族裡最高者,曾是瀋陽紡織局高級工程師。

 

我的強迫症也許和以上各種不同,我的強迫症和緊張症緊密相關聯。

 

不知道你們怎麼樣,反正我每天開車上班,還沒開出半邁,想,車庫門關了沒有?好象是關了,可怎麼沒印象按了控制器呢?沒關可糟了,家裡沒人。怎麼辦?只好調轉車頭,回去查看。老遠還看不准,只好開到門前,使勁看上兩眼,嘴裡再念叨一句,“關了啊”。這才放心而去。

 

我怕颳風,因為93年大風雪房頂上的shingle給刮掉幾片,從此怕大風。晚上睡覺聽遠處有動靜,象風,呼呼的。聲音從遠而近,過去了,窗戶沒什麼動靜,噢,原來是飛機。又一屢聲音,悄悄的,有點兒尖,也是由遠而近,大了,清楚了,噢,原來是高速公路上的大卡車。也有真風。那是遠處樹林阻擋着風,風象用力般發出呼喊,繞過高大的樹,穿過房子的空隙,向我們的房子衝過來,撞在牆上,沉悶的一聲,不嚴密的窗子嘩嘩抖動片刻。這一陣風就算過去了。我這叫聽風。有首歌叫像霧像風又像雨,大概作者和我一個毛病。很老的一個笑話,說房東老頭兒等小伙子的第二隻靴子落地等到天亮,也和我是一個心態。

 

有件事記了十多年了,為自己的強迫症造成的後果而悔恨。那是一個冬天,朋友介紹一個人到家裡住宿。為了取暖,給客人一個電加熱器,可我就是怕客人不注意把被子燒了,而且我覺得客人不大注意這事,所以特擔心。在門外轉游,捉摸着是不是要告訴客人。一方面覺得沒必要,可另一方面就覺得不說不行。最後還是克制不住,敲門跟客人強調火的問題。客人呢,原來是個很聰明敏感的人,把電加熱器拔下來,說,不冷,拿走吧。當時就覺得很不妥了,可已無法挽回。不知道客人那晚是否凍着了。這事至今覺得後悔,可我當時就是控制不住。強迫症,害人啊。

 

其實說實話,強迫症是最普遍的精神上的毛病。小孩子咬指甲,吃手指頭,大孩子上網玩遊戲,大人抽煙喝酒,賭徒上賭場,等等,都是被自己強迫而為。說到底,上癮的事大約都有強迫症嫌疑。“身不由己”是強迫自己到自然而然的地步了;“執着”呢,或許再進一步就到“症”的程度了。

 

強迫症的思想根源是“怕”字,怕的是後果。怕門沒關,讓別人進去偷東西;怕火沒關,燒着了房子;怕數錯了數吃錯了藥;怕出門忘帶了東西;。。。“怕”字當頭是源於自我保護意識,或者說是“私心”表現。要不怎麼說無私者無畏呢。怎麼才能無私呢?怎樣才能不怕呢?高秀敏給我們的答案是,“青春豆長在別人臉上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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