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謊言
-----破獲沙斯病毒密碼，緣何中國科學家卻與《科學》痛失交臂

今年四月下旬，根據黨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的要求，軍事醫學科學院微生物流行病研究所和中科院北京基因組研究所於近期開展了非典型肺炎的科研攻關工作。一線人員經過晝夜奮戰，取得了重大成果：先後分離出非典型肺炎的病原體——新型冠狀病毒，完成了對冠狀病毒的全基因組測序，並研製出非典型肺炎快速檢測技術——免疫熒光法和酶聯免疫吸附法試劑。這些成果為防治非典型肺炎提供了比較準確可靠、快速經濟的診斷手段，為研製疫苗和藥物奠定了基礎。

然而，幾日之後的5月1日，美國《科學》（Science）雜誌網站刊登了兩篇沙斯病毒基因組序列的研究論文，一篇由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的科學家為主，並有美國、荷蘭和德國科學家參與完成；另一篇則由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癌症研究署基因組科學研究中心為主完成。
不知道讀到這兩篇論文，眼睜睜看着這一研究的優先權旁落時，中國從事基因組研究的科學家有何感想。因為這兩篇經過同行評議的論文的發表，不僅說明科學家弄清了引發沙斯的“元兇”——冠狀病毒，而且宣布沙斯病毒基因組序列戰結束，中國科學家敗北。

事實終於發生了， 它似乎又一次在無情地向世人而宣示：科學工作來不得任何貪圖享樂、鬆懈疏忽 。其實，中國完全有可能，也有能力在沙斯病毒基因組的測序上拔得頭籌。這不僅因為第一個沙斯病例發生在中國，中國科學家有近水樓台之優勢，而且中國科學院北京基因組研究所曾承擔人類基因組測序的任務。雖然僅占總量的百分之一，但該所是全球基因組科學研究的六個中心之一。 那麼， 好奇的人們也許會問： 中國學者們既然擁有如此的地域、時間、實力、背景優勢， 為什麼最終還是失去了這次機會呢？ 難道說， 我國生物界在基因組、生信學方面果真比西方諸國略遜一籌？

據《科技日報》4月18日報道，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醫學研究院向總後勤部衛生部請戰並得到批准，在2月12日便派出專家前往廣東疫區採樣，並在各方面配合下，及時獲取了病人的血液、肺組織和棉簽。

中國科學院出版的《科學時報》4月28日的報道也指出，北京基因組所副所長汪健在年初聽到廣東發生非尋常病例時，也曾”三次赴廣東“，開始調查尋找病毒來源。那麼，中國的優勢是如何喪失的？

首先，個別權威過於自信，固執己見。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主任李立明曾說，該中心病毒學家、中國工程院院士洪濤2月18日通過解剖病人屍體發現衣原體樣顆粒，衛生部據此向世界衛生組織報告。但是，3月21日，香港大學科學家根據電子顯微鏡觀察，初步認為致病的是冠狀病毒。 三天后，美國CDC肯定了香港這個發現，並由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的科學家用基因芯片技術驗證。後來，WHO也確認冠狀病毒的一個變種是引起沙斯的病原體元兇。
但到4月23日，洪濤仍一口咬定原體不放。權威的見解加上該中心占有資源，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甚至干擾了對真正致病原的進一步探索。

另一方面， 軍事醫科院提供的科研進程時間表表明，該院2月底就在一例來自廣州的沙斯屍體解剖標本中分離，並辨認出冠狀病毒，但開始時並沒有進行沙斯病毒的全基因組測序。這有兩種可能，一是缺乏能力，二是想單幹。也許只是為了加快測序進程，院領導才決定和北京基因組所合作，這時已是4月9日下午6點。然而，如果基因組所那時啟動測序，中國科學家仍然有可能勝出。

但是，《科學時報》4月28日報道，北京基因組所到4月16日凌晨，才收到軍事醫科院“無償提供的病毒”樣品，並在36個小時後完成了4個病毒株全基因組的序列測定測序。美國《科學》雜誌的報道，也提到這一事實。

眾所周知， 華大中心參加過國際水稻基因精細圖項目和其他多個國際合作項目，該中心 (後來成立所謂基因組研究所)聞名海外，經驗豐富。用該所副所長汪健的話來說：“沙斯病毒測序分析只不過是以前工作的百萬分之一，就像咬過石子的牙齒再咬豆腐，小菜一碟。”真是大言不慚，實刀荷槍上陣交戰不見得能贏幾場，面對媒體採訪卻英勇睿智得如同聖人仙子。口口聲聲對記者講他”三次去廣州“，卻每次都是空手而返，原因若何？憑他與廣州中山醫科大學的夥伴關係，怕是早就趕在軍事醫學研究所之前輕而易舉地拿到取了病人的血液、肺組織樣本。何必要等到4月16日凌晨呢？ 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 他並沒有講出實話， 而是在為自己的遊山玩水、南國作樂做進一步的辯解。事實上， 中國科學家們的時間， 當時正一點一滴地消逝在蓉城大街的燒烤廚香中。

另一方面，研究所的最高決策者們， 又是怎樣辯白的呢？ 楊煥明對《科學》雜誌表示，基因組所一開始就準備投入研究，但缺乏政府的支持。而為了避免激怒政府，他們只是在網上公布了基因組序列，並沒有大張旗鼓。許多人就不明白了， 一個國家級科研機構的領導者， 到底是要小心翼翼、唯命是從地看政府高官的臉色工作呢， 還是應當至少以一個學者的心態、職業的敏感、高度的責任心去腳踏實地投入日常研究中呢？ 難道他的所謂國際名聲、國內地位，乃至已有的滔滔萬利、所長頭銜，都比那成千上百個無辜生命、全國大江南北的衛生防疫重要嗎？這個世界經常變幻流離，我們真是看不明白、讀不懂了。

然而， 楊煥明、汪建們卻忘了， 着着實實地忘了， 是國家， 是民族， 是養育、支持他們的人民賦予了他們豐厚的科研資金。 從他們為自己光輝的前程殫精竭慮、苦心經營的第一天起， 當地政府部門、民間機構就給予了他們無私的支持和至高的信任。捉襟見肘、無力回天之際，先有中科院的10萬美金和90萬人民幣的先期投入，加上後來科技部投了50萬人民幣，溫州樂清市長籌集的800萬人民幣。所有這些， 再加上從科技部要來的後期基金， 楊煥明同他的盟友才得以完成1%人類基因組計劃、中國超級雜交水稻計劃，丹麥家豬基因組計劃。可以說， 自始至終， 他們都在承接着人民無私給予的扶持；但是在面臨像今年沙斯病毒這種急需科技援手的民族險情之時， 他們卻退縮了，憂鬱了， 或者乾脆變得精明、隱居一旁、開始算計了。直到沙斯這一單純的公共衛生突發事件被“政治化”後，他們才參與其中，並為此撈到了政治資本：４月19日，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胡錦濤親臨該所考察，對基因組所的工作給予高度評價；第二天，國務院總理溫家寶也批示支持基因組所的項目。

這時， 這位 2002年被著名《科學美國人》雜誌評選為年度科研領袖的“楊先生”， 我們一直心懷景仰、無限感激的“楊領袖”，卻在一個非常合適的機會，堂爾皇之地從科學深閨里款款走出， 頻頻向世人招手示意。接着，5月12日，當他帶領着胡松年、包其郁、王俊幾個“得力助手”從杭州“基因組生物信息學研習班"風塵僕僕、春風滿面飛回中心時，等待他們的是更加隆重的新聞發布會、數家媒體爭相採訪。於是，中心裡又傳來一陣喝彩。

作為遠赴他鄉、負躋海外的學子，我們不知道，仕途順利、事業輝煌、前途無量、功德豐厚的“華大中心”的幾大金剛們目前在忙着做什麼， 也不知道楊領袖們在評選工程院院士的道路上走得怎樣了。 但我們知道， 國內沙斯病情仍在流行， 北京、廣東、山西、內蒙等等數省市的同胞兄弟、同胞姐妹們現在正遭受病魔的折磨和威脅， 每日都有不幸的生命在逝去， 每日都又破碎的家庭在哭泣。我們的心靈在流血， 悲愴的靈魂在呼救。

出國已有幾年了， 每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響起家鄉的親人們， 只盼着他們都好， 能夠相安無事。同屋的姐妹們都睡下了，看着外面的月兒悄悄地上了樹稍， 我禁不住心裡思吟着： 明月此時有， 何時彩雲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