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的“粽”,本應是“糉”,《說文解字》:“糉:蘆葉裹米,從米zong聲。”部首米配的那個字就念zong,我在電腦上打不出這個字。這個字是翪的古字,原意是鳥飛時收斂雙足的模樣,後來的引申義是聚攏的聚。從這個字形看,最早糉子的形態不一定是今天的模樣。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說,“如椶櫚葉心之狀,故曰‘糉’。”肯定是不對的。
西晉周處(?—297)所著《風土記》中稱糉子為角黍了,其角形明顯了。角黍這個名稱,因為有“角黍包金,香蒲切玉”的用法,更顯出詩意。有人說,這是周邦彥的詞,其實周邦彥根本沒有端午詞,它是黃裳的“喜遷鶯”:“梅霖初歇。乍絳蕊海榴,爭開時節。角黍包金,香蒲切玉,是處玳筵羅列……”這個“金”應指包裹的黍米,“玉”應指蒸熟的粽子——“庚家粽子白瑩如玉”。而和凝《宮詞》中的“羞將角黍近香唇”,雖嫌香艷,亦妙。
唐明皇開始講究“九子粽”,他有詩:“穴枕通靈氣,長絲續命人。四時花競巧,九子粽爭新。”溫庭筠之後有“盤斗九子粽,甌擎五雲漿”的嘲諷。粽子本來有各種形狀:有角粽:姚合有詩:“渚鬧漁歌響,風和角粽香。”歐陽修有詞:“五月榴花妖艷烘。綠楊帶雨垂垂重。五色新絲纏角粽。金盤送。生綃畫扇盤雙鳳。”也有菱粽、筒粽、秤錘粽,沈亞之的“筠筒楚粽香”說的就是筒粽?陸游的“白白餈筒美”,應該也指筒粽。
九子粽其實就是將九個粽子串在一起,九是最大的數,“彭祖九子,據德不殆“,“九子事之而託天下”,含義很深。我們兒時,九子粽是掛在床前用五色絲線纏成的長長的一串紙粽。
描寫粽子的句子,我還是最喜歡元稹的:“彩縷碧筠粽,香粳白玉團”。“彩縷碧筠”,“香粳白玉”多美啊,而“玉”的感覺,大約非得鹼水粽才能找到那種晶瑩剔透的感覺。鹼水粽其實就是按古法。
唐明皇那句“長絲續命人”中的“長絲”就指纏粽子之繩,它稱“續命縷”,是保命的。那麼為什麼唐以後,就不再用彩繩了呢?按李時珍《本草綱目》說法,系粽子後來用“粽心草”,它有名“龍常草”,形似龍鬚,這又是講究。它是清熱解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