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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心理學與西方心理學 2
送交者: wu6 2005年05月26日13:09:24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讓—弗朗索瓦——這種準確的推論,以及你剛剛展開的這些思考,我們在柏拉圖的很多對話錄中找得到。一種高度的精神性,其這樣那樣的外在表現,在顯示出無私、謙遜和高尚的同時,還表現出罕見的性格。而一些達到這種高度精神性的人則似乎天賦地具有對超自然現象的感知。為使那些對這一證據敏感的人能夠接受存在着一種精神本原及靈魂不死性的假設,這些因素匯集起來。但是如果不在這裡另加上一份虔誠,他們是不能僅僅通過強制性的證明來達到這一結論的。

  馬蒂厄——如果人們將信仰定義為一種由經驗而生的確認,為什麼要不執行這樣一種虔誠呢?固然,要使某個不曾有過同樣經驗的人分享這種確信,總是困難的。

  讓—弗朗索瓦——很顯然!然而,惟一的證明又恰恰不依附於這種或那種主觀經驗。

  馬蒂厄——為什麼說是惟一的?佛教的信仰不是對某些教條的非理性的盲信。安德烈·米戈在其關於佛陀的書中說道:“當信仰偏離理性時,它就成為迷信;當它與理性對立時,更是如此。而當與理性結合時,它使得理性不再是一種簡單的智力遊戲。”這裡說的不僅僅是一種信賴的行為。我甚至相信,從理性的觀點來看,這大約就是蓋然性,是最近於真實的解釋。

  讓—弗朗索瓦——這正是那個持久的大企圖——我說的是企圖——那種旨在使非理性物變得合理的努力。另外,基本的參考,就是參考柏拉圖或帕斯卡爾。這是試圖通過一種柏拉圖意義的、而非黑格爾意義的辯證法,通過一種非常緊密、在原始材料上非常合理的論證,最終通過推理而證明某種不依賴於推理的事物。於是乎,人們總是到達一種最後極限,因為總有一步要跨,這一步不再依賴於驗證。

  馬蒂厄——有些步值得跨!這些哲人的行為舉止看起來是完全和諧的,沒有絲毫的不協凋之處。為什麼,當人們終於體驗到一種在死亡之後繼續進行的非物質意識之流時,所有這些優秀的人,那些仍然活着的和那些在佛教整個歷史中出現過的人,會突然開始製造一些假的真理?

  讓—弗朗索瓦——不!虔誠決不是欺騙。但這是一個證據(temoignage),就像在歷史認識中一樣,不是個絕對的證明(preuve absolue)。

  馬蒂厄——注意,是我們在執行這個虔誠。這與像佛陀那樣肯定意識是非物質的,肯定意識之流在死亡之後繼續進行,肯定可能在許多別的意識之流中認出某一條意識之流的人無關。對於他們,要的是直接體驗,而不是虔誠。

  讓—弗朗索瓦——但這差不多就是西方傳統中神秘主義者們所處的境況。如果你遇到十字架的聖讓[注]、錫耶那的聖卡特琳娜[注]和其他一些生前在激動中、在出神狀態中見到過上帝的人,對於他們而言,他們確實體驗到了神聖。但是,基督徒大眾不論是根據他們的言語而相信他們,還是由於其他原因而不相信他們,絲毫也不懷疑他們的真誠與謙遜。儘管如此,他們的證據仍然不等同於一個理性的證明。我在這種推理中覺察到的,乃是人們由兩條不同的小徑在前進。一方面,人們恢復科學的某些表象,以圖通過理性化證明的接近,而顯示存在着一個精神的不死的本原;另一方面,人們又求助於某個人可能曾經極真誠地有過的超感覺的和超自然的體驗,這個人講述這些體驗,同時,由於他是完全可敬的,他可能不想要欺騙我們。但這是不夠的!人類的歷史充滿了自己欺騙了自己的完全真誠的人!

  馬蒂厄——在這一類的體驗方面,人們會怎樣欺騙自己呢?

  讓—弗朗索瓦——人們會有一種體驗,人們由這體驗猜測這表明了存在着一個在來生中永恆持續的本原,而事實上,這只是一個印象。這個有此體驗的個體是不是欺騙了自己?這對於一個沒有作過這種體驗的人並不構成一種證明。這只能依然處在蓋然性或可能性的範疇。

  馬蒂厄——人們只能通過親自做這種體驗來證明它。

  讓—弗朗索瓦——就是這個問題!……說到對於上帝的存在或是對靈魂不死性的理性證明的嘗試,哲學和神學的圖書中充滿着這些東西。幾個世紀以來,就有成噸……不幸的是,它們從來也不足以理性地證明上帝的存在和靈魂的不死性!這就是為什麼康德求助於通過善的概念和通過道德的間接證明,而首先不是通過合理性。

  馬蒂厄——我在這裡援引的對證據的有效性的證明,其實只是一個間接證明。但是我們還必須接觸到第二個要點,也就是回憶起自己先前的存在的那些人,因為最終正是這一點能夠澄清轉世的問題。

  讓—弗朗索瓦——是的,當然,條件是這些人能使我們相信這是真實的回憶,而不是一篇故事……畢達哥拉斯也聲稱記得他的所有前生。

  馬蒂厄——人們對於這類事例進行了很多研究。索加爾仁波欽在他的書中,列舉了兩件其中最有趣的事例。其中之一是印度旁遮普邦的一個小女孩,她回憶起了許多與她的死亡、她先前的家庭、她的房屋等有關情況的細節。這些事實被一些觀察者作了同樣描述。我沒有這種直接體驗,所以談論這些證據的有效性,對於我們將是毫無用處的。我能夠在深知底細的情況下談論的惟一東西,就是發生在西藏社會中的、有關這些被認為是已故哲人的精神延續的孩童的事。存在着許多事例,這些孩童認出了一些曾經是已故師傅的弟子的人,還認出了曾經屬於他們的物品、他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讓—弗朗索瓦——這都被真正地證明了?

  馬蒂厄——人們講述西藏歷史中成百這類事例。我親自聽過一些我不大有理由去懷疑的直接證據。並且我可以舉出我毫無理由去懷疑的一件事,因為我就是此事的證人。

  讓—弗朗索瓦——那麼,人們所稱的一個三歲兒童認出某個人這件事是怎麼回事?……他對這個人微笑?他揮手?

  馬蒂厄——有時他喊出已故師傅親隨中的某個人的名字。

  讓—弗朗索瓦——從沒有聽人念過這名字?那麼,好啊!

  馬蒂厄——我要給你舉兩個例子。第一個例子,我不是其證人,但它是由我信任的某個人講述給我的。說的是一位死於一九○三年的偉大哲人。他名叫杜瓊林巴,生活在西藏東北方的安多。去世前不久,他向他的弟子們宣布說,他們應出發到西藏南部靠近印度邊界、離安多有兩個月路程的珀莫錯地區去。師傅死後,由於相信他的臨終言語,大約一百個弟子上路前往珀莫錯,深信他們將在那裡找到這位哲人的轉世靈童。在近五年的時間裡,他們徒勞地尋找,後來一批接一批地回去了。只有大約十五個頑強的人繼續在尋找。一天他們到了一個村莊的人口,一群兒童正在那裡玩耍。在這群兒童中奔跑着一個小男孩,他在這之前曾對他父母說:“今天有些朋友要來,應該為他們準備飯。”這些兒童正以從一堵矮小的石牆上方跳過為樂。

  讓—弗朗索瓦——一個幾歲的孩子?

  馬蒂厄——五六歲……就在這些和尚來到近旁時,那個兒童在一塊石頭上絆了一下,就在要跌倒時,他向那個在他身邊的喇嘛伸出手,一邊喊他:“耶謝,幫幫我!”這正是這個喇嘛的名字。這使他一驚,但他在當時什麼也沒有說。然後,這群旅行者被邀請來分享這家人的飯。恰巧這位喇嘛耶謝脖子上掛着一個聖物盒,裡面裝有一綹頭髮。一看到這個聖物盒,這個孩子叫道:“嗅!這就是我給你的那些頭髮!”這確實是先前的那位哲人送給他的一綹頭髮。這個孩子就成了杜瓊仁波欽,他死於一九八七年,是我主要的精神師傅之一。

  下面是我親自見證的故事,即赫延采仁波欽的轉世靈童的故事,我在赫延采仁波欽師傅身邊生活了十五年。

  讓—弗朗索瓦——是我於一九七三年在大吉嶺認識的那位?

  馬蒂厄——不……是你於一九八六年在不丹遇到的那位。他被他最親近的弟子之一確認,這位弟子本人也是一位大師,現在有七十二歲,生活在尼泊爾的山中。就是他有了我們昨天說到的那些使人們能夠找出那兒童的夢和幻象。我親自參加了尋找工作。這個兒童一被發現,人們即決定在尼泊爾東部的一個神聖洞穴中舉行一個長命儀式。我們到了這個洞穴里,那位名叫特盧爾什克仁波欽的哲人那時正在這洞穴附近隱居。大約一百名赫延采仁波欽原來的弟子也因為這原因與我們會聚在一起。儀式進行過程中,特盧爾什克仁波欽向這個兒童念了他的名字,向他呈上華麗的衣服並為他舉行了一套長命典禮。最後的那天,有一個節慶,在這節慶中,主持儀式的師傅給予參加者一件被祝了聖的物品。人們預計主持儀式的特盧爾什克仁波欽將分發聖物。而那個兒童一看到特盧爾什克仁波欽開始分發聖物,即決定親自頒給,儘管他當時只有兩歲半。他非常平靜地讓他母親過來,給她一滴聖物,這場面持續了足足五分鐘,然後是赫延采仁波欽的孫子——他認識他——和二十來個人,他只聽過一兩遍這些人的名字。在喊他們時,他清楚地念出在前一夜才被引見給他的這些人中的許多人的名字。

  讓—弗朗索瓦——在兩歲半時!可是在這個年齡人們才勉強能說話!

  馬蒂厄——是勉強,但足夠用這些人的名字喊他們了。

  讓—弗朗索瓦——這意味這個特殊的人身上有一種現象記憶(memoire phenomenale)!

  馬蒂厄——例如,在那前夜,當我將這個兒童抱在懷裡時,我向他指示了我的朋友呂克——一位法國工程師,也是赫延采仁波欽的弟子,他當時正在建築我們在印度的一所寺院,我有點開玩笑地說:“看,這是呂克,他在波德加亞建造你的寺院。”次日,他喊了呂克的名字並給了他這個祝福。好,這個兒童特別機靈並天生具有一種驚人的記憶。但最驚人的還不是這個。

  在將近一百個出席者中,站着一群剛從自己家中來的不丹人,他們的家離尼泊爾邊境有三天路程,其中的一個是已故赫延采仁波欽的老僕人。當這個兒童祝福了所有站在近旁的人之後,一個和尚問他:“好了,現在……完了嗎?”他回答說:“不,不。”用手指向那一小群人中的某個人。另一個和尚來回走動着以指點在那兒童所指的方向坐着的那些人,“那男人?這女人?那女人?”一直到他到了那不丹老僕人的身邊,那男孩才說:“對!是他!”人們於是使那老人走近,那個兒童站在寶座上,給予他祝福。那老人淚如雨下。

  讓—弗朗索瓦——這非常動人。可是我還要再說一遍,這類事件只有當人們親自看見時,才構成證明。即使是我們相信證人們的絕對真誠,也是如此。

  馬蒂厄——我很理解。我敘述這件事情,正是因為我經歷了它。我許可自己舉這個事例,因為它帶給我一份真實性的重量,這重量比我僅僅是聽說的事的重量更加大。但我應當補充的是,我聽到過人們講述數十起類似的事件。

  人們稱這些轉世靈童為特呂爾庫,意思是“顯現出的肉體”,或者叫央西,意思是“回到了存在的人”。人們也經常讓他們經受一些考驗。經典的考察之一是在他們面前放十來串念珠,有的很新,並且是用閃亮的珍珠做的,在這些串念珠中,人們放了一串曾經屬於已故的人的念珠,通常它不及其他的念珠串好看。那兒童必須一點也不錯地選中那串正確的念珠。人們還用一些禮器,比方說鍾,以及其他被已故師傅使用過的常用物品這樣做。這是些在西藏被執行了數百次的經典考驗,但我並沒有參加過;這就是為什麼我只限於我能夠親自看見的那一切。

  讓—弗朗索瓦——好……應該說這屬於佛教的形而上學信仰。並且我相信形而上學範疇——我不想說是宗教範疇——的確信正是以此為特徵的。理性思想的特徵是,一切論證都能被傳達給、甚至被強加給人,包括這樣一種人,他沒有親自觀察過這經驗的實現,甚至也許自己不能夠導致這個實現,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這種實現的永遠可能的重現。相反,你談到的這種經驗只有有過它的人才是完全有說明力的。這是一個獨一的證據,與神秘主義者和所有那些有過一種宗教的或非宗教的特殊體驗的人的證據屬同一範疇。

  馬蒂厄——我完全理解理性思想的標準和這樣的事實,即理性思想的論證可以被傳達或強加給所有的人。對一種論證,比方說數學論證的真實性的確信,是從心中產生的,是不是7如果這真實性有一種物理的應用,人們同樣也能通過實驗來證實它。靜觀的思想導致一種確信,它也產生於心中。從靜觀實踐的生活,從在精神師傅身邊所過的生活中產生的可靠性的力量,與從一條定理的論證中產生的可靠性力量是同樣強大的。至於實驗證明,惟一的不同是這些證明最經常地是內在的,但這絲毫無損於它們的可靠性。外在的表象——仁愛、寬容、同情、智慧,只不過是內在實現的一些“標記”而已。

  讓—弗朗索瓦——我並不懷疑這些內在的實驗證明對於那些體驗到它們的人所具有的真實性。在我們談話的進程中,由於要力求明確佛教對於一個西方人的意義,我僅僅限於強調,一種形而上學的、超自然的意義毫無疑問地補充到了實踐的、純粹心理學的智慧的意義之上。

  馬蒂厄——再回來談我們剛剛談到的事例,問題根本不是一種神秘主義經驗,而且我給予的證據也沒有任何形而上學的因素。所涉及的是我親眼看見的一些事件,我看見它們,不是在一種狂喜的狀態中,而是在最平靜的環境,我想說幾乎就是儘可能的最“平常”的環境中。既然你提到神秘主義的證據,我想說一些離題的話,人們有時以他們似乎能稱為“醫學唯物主義”的東西來竭力貶低這類證據,這種“醫學唯物主義”說阿維拉的聖泰萊茲[注]是歇斯底里症患者,說阿西茲的聖弗朗索瓦有遺傳的心理疾病,聖保羅在前往大馬士革的路上發過一次羊角風,人們還說聖女貞德是精神分裂症患者,等等。但是對於和我師傅的年輕的轉世靈童有關的事實,我可以向你保證我那時並不處在一種“神秘主義的狀態”中,並且,由於絲毫也不想將我的內心確信強加於人,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懷疑我的感覺!

  讓—弗朗索瓦——是的,但即使人們不求助於你剛剛提到的那些貶低的甚至是蔑視的解釋,人們終究還是能夠、甚至是必須以正確的方法論,將可向人類群體傳達和強加的一類證明與只對於有過某種經驗的人來說是證明的一類證明區分開來。

  馬蒂厄——這正是一個方法論的問題:如果我們因為一個現象是特殊的和不可複製的,就排除它,那麼,假如它恰好就是事實,人們又如何能夠認識到它是與實在性相一致的?

  讓—弗朗索瓦——我認為,只要它沒有發生在我們自己身上,就必須排除它。

  馬蒂厄——那麼,這樣一來,能被接受的就只是那些被所有的人在同時看到和見證的事物了?

  讓—弗朗索瓦——我認為,你所提到的這些事情屬於歷史證據(temoignage historique)的範疇,而不是屬於科學證明(preuve scientifique)的範疇。而歷史證據也就是說:“某人說了這個,我那時在場,我聽到了。”——是一個有巨大價值的證據,沒有它也就沒有歷史,但它永遠也不是一個決定性證明。任何一個歷史學家都可以來反駁另一個歷史家說:“我找到了另一個原始資料,它證明這證據是假的或片面的。”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歷史是一門科學,但不是一門精確科學。在涉及一種不可複製的經驗時,它惟獨以數量很少的個體的證據為基礎。可是比起你說到的那些證據來,歷史還是更加科學的,因為,除了人的證據(temoignages personnels),它還依賴於非人格的文件和遺蹟,儘管這些東西自身也有多種不一致的解釋。對於超自然的體驗,相對立的是兩種精神狀態。在這個論題上我們現在不要再前進了……我們應當停留在這個看法上:如果人們沒有進入某個信仰的系統——我再說一遍,這是在“信仰”一詞的最高尚的意義上來說的——就會總是缺少某種東西,這東西使你不能夠論證一個從定義上說是形而上學的概念。然而,一個形而上學的概念永遠不能被完全論證。兩千五百年來,人們一直在努力使形而上學理性化,使形而上學像數學一樣嚴密。人們從來也沒有辦到!因為,從本質上說,形而上學不屬於這套推理系統!

  馬蒂厄——但它屬於精神實現,而這是一個不可否定的實在性。形而上學的這一個表象並不一定要先是理性的,然後才可以是真實的;因為它處在另一個層面,即靜觀體驗的層面,對於一個真理的直接觀察的層面,這個真理被強加給精神,因為在精神的領域裡,它符合事物的本質。但這並不意味着這個層面是“非理性的”,

  而只是說,它超越了概念的推理。

  讓—弗朗索瓦——那麼,必須在這裡作出決定。有兩個不同的接近(approches)。重要的是,在這樣一種任何人都不否定其重要意義的智慧中,將從屬於這種形而上學的東西和不從屬於這種形而上學的東西區分開來。一個不贊同佛教的形而上學意義的人能從佛教中獲取什麼教導以改善他的人生道路呢?我認為,這才是最令人感興趣的問題。再說,這也是所有宗教和所有哲學的問題,而在佛教中更加令人特別地感興趣,因為佛教既是哲學又是宗教,同時又既非哲學亦非宗教,是不是這樣?

  馬蒂厄——我相信你所說的虔誠對於科學和對於精神性同樣適用。事實上,說不能被尺度或物理觀察所覺察的東西就不存在,這樣做並不是一個科學證明,這也同樣是一個形而上學的選擇。

  讓—弗朗索瓦——我不是說,不能作為尺度和實驗對象的東西就不存在!否則,藝術也就不存在了。我是說,這裡涉及一個擺脫了——而且是幸運地擺脫——論證限制的經驗。

  馬蒂厄——你放心,沒有一個佛教靜觀者、沒有一個西藏隱修士追求論證的限制。現倒過來談我們的問題。請暫且假設這樣一些異常現象,如對前生的回憶,是真實存在的。如果它們是異常的這一事實本身已使它們變得不可接受,人們又能怎樣展示它們呢?

  讓—弗朗索瓦——那就必須為此擁有一個不片面的觀察者,他因能流利地說西藏語,因能被西藏人社群接受,能夠帶着懷疑和嚴厲來觀察這些事實。

  馬蒂厄——如果僅僅是要這樣,你謙遜的僕人即是個候選人。就本人而言,我一直努力採取儘可能最客觀的態度,因為我知道,不這樣,對於那些揭露以盲目輕信為基礎的斷言的人來說,我就是一個很容易擊中的靶子。當我與我的西藏朋友們辯論時,我總是努力作魔鬼的代理人,以便給爭論增加刺激性。肯定的是,在我親自見證了思想傳遞之前,我還不能這樣徹底地相信它。在那兒童使那老人走近他這件事例中,我有幸親眼看見了,但我在精神道路上的最深刻的確信並不是來自這類異常事件,它來自對某些形而上學真理和靜觀真理的每時每刻的確認。

  讓—弗朗索瓦——那麼,我的結論——當然這不是最終的,就像任何一個謹慎的歷史學家都會說的一樣——就是,在我看來,你的證據比一個隱隱約約吸了毒、以一種不真實的方式贊成佛教的斯堪的納維亞嬉皮土的證據更有分量。就像人們在歷史領域行事那樣:這樣一個證人的證據有很重要的分量,但這只是一個證據。好啦……再說一遍,要將歷史科學、精神科學、人類科學,與人們所稱的“硬”科學區分開來,後者自身就具有一些證明,人們可以將這些證明強加於人,而不必管面前的人有什麼樣的見解。證據的積累,構成一種持續地更加可能的推斷,但這推斷伸向的是一個從來也沒有完全到達的絕對可靠性的邊界。

  馬蒂厄——首先我可以向你保證,你沒有絲毫強加於人的機會,即使是將所有科學發現的百分之一,強加給新幾內亞森林中的一個居民。個體必須具有一些可比較的智力簡圖。而即使有了這些智力簡圖,還必須在一些年裡以某種方式教他。同樣,人們不能夠將靜觀研究的結果強加給那些沒有向這些結果敞開心靈的人。這裡,一番教育也是必要的。

  作為總結我們的討論,人們可以考慮:根據你所堅持的觀點,人們通過什麼方法和什麼標準,才能夠最終承認一種不可能被隨意複製的現象的真實性和存在?並且如何才能避免先驗地排斥這現象?

  讓—弗朗索瓦——我們沒有先驗地排斥它!永遠也不應該先驗地排斥任何東西。在有些情況下,我們可以不是先驗地、而是後驗地排斥某些被實在性極為明顯地揭穿了的斷言(affirmation),好像存在着一群人,他們堅持大地是平的!毫無必要使他們厭煩。如果他們喜歡聚會在一起,就讓他們聚會在一起好了。但最終,人們能夠以極可論證的方式認為他們是處在謬誤之中。有一種真理,它不是別的,乃是絕大多數嚴格的歷史學者根據證據的積累而相信的一個推測。但這從來也不排斥另一可能性,五十年後,出現另一個歷史學者說,“你們完全錯了,證明在這裡。” 

  馬蒂厄——這種事總是發生在科學領域。

  讓—弗朗索瓦——在關於不可複製事物的各種科學中,終究存在着某一種知識,它不依賴於證據的對質(confrontation destemoignages),而證據的對質是從來也不會完結的。

  馬蒂厄——再說關於可複製事物的各種科學,它們的目的既不是要解決形而上學的問題,也不是給予存在一個意義,而是以儘可能精確的方式描述物質世界。認為實在性還原為物質能,意識不過是神經元系統的一份財產,這樣做不是科學研究的結果,而是對科學進行活動的環境背景下的一個定義。靜觀生活也有它自己的規則,從靜觀生活實踐中產生的深刻確信對於精神所具有的力量,與不論什麼已實現的經驗在物質領域中的力量是一樣的。以一種純靜觀的方式來觀察精神的本質,能夠產生一種堅信,它與觀察物體在重力影響下的下降運動所產生的堅信同樣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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