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的藝術魅力的源泉
音樂被稱作抽象藝術,在一切藝術中顯得神秘莫測,難以言說。實際上,自從人們發明了簡譜記譜法,我們就不應該再簡單地說音樂是抽象的藝術。呈現為簡譜的音樂作品有理由被認為是某種所謂“視覺的藝術”。更應該成為美學研究對象的,與其說是音樂作品,不如說是簡譜化的音樂作品。簡譜表現為一組數字,而數字意味着精確,所以,先從理論上來說,美學最有可能從音樂抽象出精確的知識。
5 5 5 1 2 5 ,(本人電腦水平低,末尾處5的底下應該是一個圓點,今只能以一短橫代之。),這是貝多芬《命運交響曲》一個樂句的“示意簡譜”。前三個音符“5 5 5”構成一個排比,而排比可以說是重複的擴大化。後四個音符“5 1 2 5”其實等價於“5 1 5 1”,因為從5到1,下降了四個音階,而從2到5,也是下降了四個音階,換言之,“5 1 2 5”是一個變了形的重複。總之,“5 5 5 1 2 5”是兩個重複結構的連接,產生的是雙倍的力量感。
“2 3 4 3 2 3 2 1”,這也是《命運交響曲》中一個樂句的示意樂譜。前四個音符“2 3 4 3”等價於“2 3 3 2”,因為從4到3,下降了一個音階,而從3到2,也是下降了一個音階,換言之,“2 3 4 3”是一個變了形的對稱結構。後四個音符“2 3 2 1”實質上也是一個變了形的對稱結構,相當於“2 3 3 2”。總之,“2 3 4 3 2 3 2 1”是兩個變了形的對稱結構的連接,產生的是雙倍的均衡感。
重複和對稱,尤其是變了形的重複和對稱,是音樂作品藝術魅力的主要源泉。孔子說《韶樂》是盡善盡美,想必《韶樂》是以變了形的對稱結構為主;孔子說《武樂》盡美而不盡善,想必《武樂》是以變了形的重複結構為主。音樂作品可以豐富我們通常的“想象力”概念。想象力通常被認為是根據已有的形象而創造新形象的能力。音樂是所謂抽象藝術,無形象可言,但音樂作品也可以說是想象力的產物,有人甚至說貝多芬《命運交響曲》是想象力的巔峰之作。“5 1 7 1 2 6 6 5 ”,這也是《命運交響曲》中一個樂句的示意樂譜。第一和第二兩個音符與第五和第六兩個音符,共同構成“5 1 2 6”,這相當於“5 1 1 5”,因此是一個變了形的對稱結構;第三和第四兩個音符與第七和第八兩個音符,共同構成“7 1 6 5”,這相當於“7 1 1 7”,因此也是一個變了形的對稱結構。總之,“5 1 7 1 2 6 6 5”是把兩個變了形的對稱結構加以“打破”,然後有規則地加以重組(相互交叉)的結果。從音樂來看,想象力可以表現為“有規則地打破常規”。
音樂的藝術魅力源於有規則的結構,人因為音樂而非常感動,實質上是人對變了形的對稱和重複的需要得到了滿足。
音樂是一種有規則的結構,更是變了形的、非一目了然的有規則的結構。這是美學可以從音樂作品抽象出的結論,美學也能根據這樣的結論而擴展對文學、繪畫等其他藝術門類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