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明全集》的文化學解讀(2)
1、“先生游南鎮,一友指岩中花樹問曰:‘天下無心外之物,如此花樹,在深山自開自落,於我心亦何相關?’先生曰:‘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意為孤單),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卷三)
“心”有某種權力,因為它可以支配眼睛去看或者不去看。“花”得不到眼睛的“看”,就會陷入“寂”的境地;只有得到眼睛的看,花的“顏色”才會“一時明白起來”,換言之,只有得到了眼睛的看,花的美才算實現了自己的價值。一句話,只要離開了眼睛,也就是離開了象徵着權力的心,花就什麼都不是了,最多也只能是孤芳自賞了。對於花來說,理想的歸宿,是進入到人的“心”中。
“攀附權力”是王陽明這段話的靈魂。
2、“先生曰:‘眾人只說格物要依晦翁,何曾把他的說去用?我着實曾用來。初年與錢友同論做聖賢,要格天下之物,如今安得這等大的力量?因指亭前竹子,令去格看。錢子早夜去窮格竹子的道理,竭其心思,至於三日,便致勞神成疾。當初說他這是精力不足,某因自去窮格,早夜不得其理,到七日,亦以勞思致疾。遂相與嘆聖賢是做不得的,無他大力量去格物了。及在夷中三年,頗見得此意思,乃知天下之物本無可格者。其格物之功,只在身心上做,決然以聖人為人人可到,便自有擔當了。這裡意思,卻要說與諸公知道’”。(卷三)
與“為知識而知識”相對的,是“為其他目的而知識”,王陽明和錢友同二人都是為其他目的而知識,具體說來,即是“為了成為聖賢而知識”。這樣的求知活動,都在幾天之內就讓求知者病倒了,想求得的知識(“道理”或“理”)還是沒有到手,更重要的是,王陽明得出了“天下之物本無可格者”這樣的結論。
讓一個中國人提供嶄新的知識是困難的,王陽明用自己的失敗對此做了一次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