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商辜布塔巨大的成功和迅速的墜落，給人們留下深刻教訓。圖為拉嘉．辜布塔2007年作為麥肯錫管理諮詢公司總裁時，在紐約世界商業聯盟（Global Business Coalition）晚會上致詞。

   世界著名管理諮詢公司麥肯錫（McKinsey）前總裁、印度裔美國人拉嘉．辜布塔（Rajat K. Gupta），是世界企業界泰斗級的人物。他曾是美國航空、寶鹼（P&G）和高盛等公司的董事，也是洛克菲勒和蓋茨基金會的理事。位高權重、財富 豐厚的辜布塔，就在人們都認為他是在道德和誠信方面毋庸置疑的人物之時，讓所有的人大吃一驚、跌破眼鏡。《彭博商業周刊》的安德魯斯（Suzanna Andrews）揭示了辜布塔給人們留下的深刻教訓。

   背史詩的“道人”辜布塔

   今年62歲的辜布塔，按熟悉他的人的觀察，是個認真細緻、富有魅力而又腳踏實地的人。與其他商界領袖非常不同，他看起來沒什麼架子，沒有很強的自我意識和自我中心。參加高層會議時，他能幾個小時下來認真聽別人的發言，而自己一言不發，這是相當難得、也非常稀罕的。

   辜布塔在麥肯錫的同事回憶說，他有東方的特色思維，不是簡單的知識豐富，而是相當的富有智慧。辜布塔可以一 段段的朗讀和背誦印度史詩及聖雄甘地的詞句， 這些來自東方的驚奇至少讓許多高管、比如寶鹼的總裁着迷，把他比做哲學家和聖人。也因此，當“聖人”褪下聖潔的光環時，才讓人們覺得分外惋惜。有趣的是， 辜布塔的同事認為，辜布塔很有“道家風骨”，他處理生活中的問題時，耐心、平靜，甚至隱忍退讓。說他像道家真有幾分真實，他有道的平緩，但如《經濟學人》 雜誌所說，辜布塔在麥肯錫的擴張中，靜默中也有老道兇狠和無情的特色。

   努力在西方社會取得成功的華人可以學學這一着，改變西人心中國人不善於溝通、刻板、內向的印象。 中華文化的內涵和智慧，不管是佛道兩大家還是奇門功法修煉，應該至少與古印度文化不分伯仲。與其讓印度人運用道家智慧在西方成功，還不如我們自己成功的運 用於心。世間形勢有時就是讓人氣餒，印度人用道家哲學在西方成名，而中國人要學習佛法真道，當下還不得不到美國和西方來。運用傳統的時候還是要小心一些， 要取中而理智，不要矯枉過正。因為辜布塔也承認，他的東方做法有時讓美國佬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心裡在想着什麼。

   從沒見過電視的研究生

   辜布塔出生在印度的加爾各答，母親是小學教師，父親是記者。辜布塔十幾歲時父母雙亡，他不得不自己撫養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他後來以優異成績得到獎學金入讀印度理工學院（IIT），後來又得到獎學金進入哈佛商學院。哈佛之前，他甚至從來沒見過電視機！

   哈佛畢業後，辜布塔一路順風進入麥肯錫，再一路爬升，20年後進入麥肯錫的最高管理層－－成為常務董事（Managing Director），這是麥肯錫歷史上第一個不在美國出生的最高經理人。他還連選連任兩次，因為公司規定一個人最多只能做3屆。麥肯錫作為管理諮詢公司是 世界頂級的，他們為世界最著名大公司的首席執行長（CEO）提供諮詢。在國際企業界，麥肯錫的影響已經不限於這些世界一流公司，而是擴展到整個業界。

   辜布塔接掌麥肯錫後，公司業績翻了兩番達到34億美元，合伙人數翻了一番增加到800多人。但問題就是在這些耀眼的業績中顯露出來的。人們發現，公 司引以為傲的許多原則，開始打了折扣。以前，麥肯錫是不接受被諮詢公司用股票來付諮詢費的，因為那會犧牲麥肯錫諮詢意見的公正性。辜布塔治下的麥肯錫，開 始接受股票作為支付工具；臭名昭著的能源公司恩隆（Enron），也在麥肯錫的眼下轟然垮台。

   麥肯錫公司上下，有一種文化優越感。記得喬治亞州大MBA畢業時，曾與麥肯錫一名顧問談及申請工作的事情，仁兄雖然看起來很謙遜，但浸在骨子裡的那 種優越感卻是當時每個在場的人都感受得到的。當然，雖然感受到了，一班工商管理碩士畢業生都非常希望能在麥肯錫謀得一職，要成為那種優越感一族的一員。可 惜在辜布塔治下，優越感走到了極限，並走出格了，出現了顧問們把客戶公司提供、本應保密的訊息，大大咧咧的透露給了競爭對手。這是辜布塔走向深淵的開始。

   鉅子為何走向深淵？

   美國證券委（SEC）的調查顯示，辜布塔把高盛第二季的盈利、還未公布的商業機密，在電話上泄露給了對沖基金“帆船集團”（Galleon Group）創始人拉加拉南（Raj Rajaratnam）。電話被聯邦調查局（FBI）截獲，“帆船集團”因為這一內幕賺了1700萬。

   拉加拉南被裁定14項欺詐和陰謀罪成立，人們不吃驚。但辜布塔為何知法犯法？他是最有人脈、最被信任的“內線”，犯這種低級罪的動機是什麼？他究竟 是什麼樣的人？人們不能理解的，是他為了一點小利冒大的風險。辜布塔的年薪在500萬到1000萬之間，1999年他花600萬買了在康州西港 （Westport, CT）的法式豪宅。他在佛羅里達、曼哈頓都有自己的房產，四個女兒上私立學校、常春藤大學。雖然辜布塔跟“印度黑手黨”（成功印度企業家）相比還有距離， 但在一般人看來，他已經很優越、富足了。

   失落髮生在9年前他從麥肯錫的高位上下來的時候。權力一旦失去，光環也消失了。麥肯錫與華爾街新貴私募資本相比，後者巨大的利潤，讓麥肯錫合伙人百萬級的收入相形見絀。心裡不平衡，和急於再度證實自己的心願，讓辜布塔鋌而走險。

   辜布塔的“新絲綢之路”（New Silk Route）籌了13億美元，他與“帆船集團”的合作越來越密。辜布塔不滿足在高盛董事會的薪酬，準備跳槽去私募基金KKR當顧問，後者給他每年1200 萬。高盛雖然挽留住了辜布塔，但背叛已經開始；辜布塔泄露了即將公布的虧損，也泄露了P&G的營利。

   內線交易定罪很難，但這次聯邦政府抓了條大魚，他們有錄音。辜布塔去年底被捕，今年6月被指控犯有證券欺詐、共謀等四項罪，量刑要等到今年10月。很可惜，一代商業鉅子的殞落，印證了時代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