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後,他開始直言不諱地倡導中國保持對外開放政策,並警告說,習近平主席上台後愈演愈烈的民族主義情緒應該受到控制。
吳建民本月18日因車禍過世,享年77歲。他的亡故也再次激起了關於中國對外方略的辯論。
吳建民的追悼會周五在北京進行,來自外交部的逾20名官員在常務副部長張業遂的帶領下參加了儀式。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表示,外長王毅如果在國內的話,也會到場。
“我還沒有看到哪位公眾人物的去世會讓這麼多人哀思綿綿,同時又讓不少人手舞足蹈,”在亞特蘭大的卡特中心(The Carter Center)擔任中國項目主任的劉亞偉說。他表示吳建民是一位無懼“懦夫指責的外交官,因為他倡導的是和平”。
收到吳建民過世消息時,劉亞偉在北京大學參加一個關於新聞媒體及其與世界關係的會議。與會者得知,上個周六,吳建民的司機在湖北武漢把車撞上了隔離帶,導致他因車禍身亡。
這次會議的贊助方是官方報紙《環球時報》。吳建民曾對其強硬的民族主義觀點進行過批評。他去世的消息傳來,會場裡充滿了震驚的低語聲。
吳建民曾坦言自己對《環球時報》的反感。他說該報的社論敦促軍方表現出更多的骨氣、在北京與鄰國捲入領土爭端的南海採取更多行動,這是執迷不悟的做法。
吳建民曾指責該報主編胡錫進,在今年3月的一次講話中批評他“把這個世界講得一塌糊塗”,不理解世界的運行方式。胡錫進反唇相譏,說吳建民是個鴿派外交官,不知道怎樣做才對中國有利。
吳建民去世後不久,新浪微博上充滿了鷹派言論。微博相當於中國的Twitter。
空軍大校戴旭寫道,吳建民“無知且傲慢無禮,心胸狹隘”。戴旭在國防大學任教,還批評吳建民“對外像哈趴狗一樣”,對待中國人就“如狼狗一般”。
參與對華政策的美國人很熟悉吳建民。
在1971年,當中國取代台灣在聯合國的席位時,曾作為毛澤東和周恩來法語翻譯的吳建民抵達紐約,成為首批派駐聯合國的中國外交官之一。
“他是優秀公共知識分子的縮影:對他的國家忠貞不渝,但在分析問題時非常周詳、細緻入微,”早年就和吳建民相識的美中關係全國委員會(National Committee on U.S.-China Relations)副主席白麗娟(Jan Berris)說。
吳建民在外交部逐步晉升,多次擔任大使,後來成為外交學院院長,於2008年退休。
之後,沒有了政府和學術界的限制,他大膽直言。他的同事表示,在一個對異見者的包容度越來越低的時代,這種做法很少見。“他有道德上的勇氣站出來說話,”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時殷弘表示。
在吳建民的追悼會上,鳳凰衛視的記者在大廳外進行直播時,採訪到一個自稱來自軍方的便裝男子。
此人稱讚了吳建民對形勢的理解——中國有一種倒退到清代閉關鎖國心態的風險,但中國需要外面的世界。
他還說:“不要把這段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