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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军战俘营:孙振冠等人的 英勇而理智的斗争(《复兴记》)
送交者: maomin 2016年09月15日19:54:35 于 [史地人物] 发送悄悄话

摘录自 茅民的《复兴记》。预览《复兴记》全本 及其各种版本 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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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俘

 两万多名中国籍战俘,被关押在巨济岛,分成八个战俘营,称为“联队”,每个联队的外围,都有四层铁丝网,十几米远就有一座哨楼。中国志愿军战俘,大部分被关在第72、第86两个联队,少数被关在第70、71联队,其余四个联队关着的 全是北朝鲜人民军的战俘。   在每个联队的四层铁丝网之内,又建了几个分离的较小的铁丝网,称为“大队”。   战俘们住在帐篷里,每人发一条军毯,每天口粮 为四分之三磅大麦粒、豌豆粒饭,菜经常是 两片萝卜 加酱油水。   志愿军俘虏中官阶最高的,是第60军第180师 政治部主任、代政委 吴成德,但他没有被关在巨济岛的战俘营内,而是单独监禁在釜山。   关在巨济岛的志愿军战俘中,有团职干部四人(第60军第180师的第538团团政委赵佐端副参谋长杜岗,第539团副参谋长魏林 等人)、营职干部五十七人(第20军的 营教导员孙振冠、顾则圣 等人)。  

72联队 关押着八千多名战俘,大部分是中国籍战俘。联队长王顺清,原是国民党军队的中尉副连长,在国共内战中被俘后 任解放军的排长,在朝鲜战场被俘后 曾被送去东京受训。他上任后,将战俘中的干部、党员、团员、坚决要求回国的人员造册,上送给战俘营管理当局。该联队的警备队长是李大安,他在加入志愿军之前是东北的一个司机。他们及其周围的一大批战俘,要求去台湾,并成立了国民党支部,支部书记是魏世喜,他原是国民党军的中尉。  

72联队的第4大队,是军官大队,大队长是魏世喜。   1951年6月初,孙振冠(原志愿军营教导员)等人 在战俘营 挖沟、平地、立帐篷时,魏世喜陪着 来了几个美国军官,其中一个校官问:“这里军官中,谁的军衔最高?”魏世喜便指着孙振冠、张福庆、王宏达说:“他们是营长、教导员、副营长,都是少校。”那美军校官表示惊讶,说:“你们是校官,为什么还劳动干活?你们是不是这里的队长?”孙振冠 曾就读上海的一所高中,会一点英语,就用英语回答说:“我不是。”那美军校官说:“应该是校官领导尉官。”孙振冠立即说:“是的。应该是我当队长。”美军校官说:“是的,应该你当队长。那从现在起,你就当队长。”孙振冠立即转身 对魏世喜说:“美国校官说了,从现在起,我当军官大队的大队长,你已不是大队长了。你们可以问翻译,是不是这样。”魏世喜瞪着眼。孙振冠当即召集全大队战俘,宣布:“从现在起,我是大队长,张福庆是大队副,王宏达是书记长。”接着,孙振冠把原来的中、小队长 全换上可以信得过的干部,一下夺到了军官大队的领导权。   孙振冠当上了大队领导之后,秘密建立了共产党 党支部,自任书记,委员有刘光、王云山、刘思亮、张福庆,成员有二十余人。   魏世喜找到孙振冠 说:“你年轻有为,出了战俘营也可干事业,何必在这里当出头鸟?将来一切责任,都堆在你头上,你吃不消。”“你搞组织,美国人知道了可了不得。”“你想在太岁头上动土,万万办不到,还是老老实实应付环境算了,别当傻瓜。”但均遭孙振冠驳斥。   6月中旬,第五次战役的战俘 大批来到。第72联队的人数 翻了几番。军官队扩大到五百多人,赵佐端(团政委)也来了,改名王芳。孙振冠找到赵佐端,告诉他军官队的情况,希望他做隐蔽的领导。赵佐端接受了。  

孙振冠当大队长 只当了十多天,就被撤职了。 起因是 同在第72联队的 北朝鲜军官队 闹了起来,殴打了内部的反动分子。美军当局就要把他们全部迁出第72联队,他们拒绝,就组织全体人员 沿铁丝网游行示威,大唱《金日成之歌》,并宣布绝食,反对迁出。孙振冠他们几个人 讨论后,组织中国军官大队 宣布绝食支持。6月18日,美军把孙振冠、赵佐端、张福庆、王宏达、刘思亮、刘光、王云山等七人,与朝鲜军官队闹事的 一起扣入一个战俘监狱。这一来,孙振冠他们的领导权一下失落了,魏世喜等反共战俘 重新上台掌权。从8月起,他们公开升挂国民党旗帜,唱国民党党歌,上国民党的政治课,并推行刺字(即在战俘手臂 纹上“杀朱拔毛”等刺青)、签名(签名要求去台湾),对不从者 采取毒打、禁闭、罚跪、罚趴、举石头等惩罚。

7月18日,孙振冠他们 被从监狱里放出来,回到了第72联队的第4大队。赵佐端先被分到小队,后来被单独隔离。孙振冠被调去工作小队。所谓工作小队,就是管打饭、做铁木工的 战俘的小队,都吃满碗饭,被看做是特殊享受。军官大队长王有敏 对他说:“我知道前一段活动,都是你领导的。我向你说明白,我们都是俘虏,只要你不犯我,我也就不犯你。枪打出头鸟,你要出头,我认为你犯不着这么做。你是受过教育的,现在给你留面子,让你到工作小队来,生活可以好一些,自由些,但你不准离开工作小队,不准活动。”   反共战俘魏世喜、谭兴东 写信向美军控告说:孙振冠他们要暴动。为此,美军军官找孙振冠去审问。孙振冠一口否认,美军军官把魏世喜和谭兴东的信给他看,还打了他两个耳光。但终因没有暴动的证据,最追查作罢。   工作小队里有一个人,原是国民党军的连长,名叫彭林,却拥护共产党,主动地为孙振冠做了不少暗地里的工作。   小队里还有一个人,名叫刘秉章,原先当过军官队的队长,后来被魏世喜夺了去,因此有不满情绪。他对孙振冠说:“老孙,你信共产党,我信国民党。现在都住俘虏营,不问这些事好。你看,一有事,人们就都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你有什么办法?”孙振冠说:“我从小受共产党教育,要我放弃共产主义,改变信仰,是不可能的。打死也不能。但我不会在这里搞暴动,想搞也搞不起,我只是想要温饱,起码的人的生活保障和人的尊严。你看,美国人叫我们穿红衣服,这不是故意污辱我们中国人吗?”刘秉章说:“是的,我们也看不惯。还有搞打骂、剥削。”孙振冠说:“你主张不要打骂,要民主,那我就赞成你出来当大队长。但魏世喜能让你干吗?你要自己起来嘛!”后来反共战俘内部,果真吵得厉害。   还有一个人,在与孙振冠闲谈时说:“国共两党,各说各有理,我们也搞不清,但我有良心,共产党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所以我不做反对共产党的坏事。我回国是不可能了,共产党不会相信我的。”  

魏世喜等反共战俘 对赵佐端、孙振冠 实行隔离,不准一般人与他们接近,只要有人对他们打招呼、使眼色,回去就会挨打。金香云、雷某、全成铉等人,都曾因为与孙振冠说过话 而受了罚。   一天,第4大队的大队长魏世喜,在全体集合的会上讲话,说美国人对我们是如何如何的好,可是有人还要捣乱,搞暴动。说着就点了杜岗(原是团副参谋长)的名,讲了他的好多条罪状。几个反共的战俘 就把杜岗抓了出来,吊起猛打。杜岗被打得满口鲜血,但不屈服,又跳又骂。很多战俘对他的硬骨头形象,印象很深。   在这般高压的反共空气的包围中,赵佐端(原是团政委)憋不住了。8月的一天,他挺身而出,孤身一人,一个帐篷挨一个帐篷地喊叫:“同志们,共产党员们,起来干!”结果无人响应,他自己却即刻被反动分子关了起来 毒打。

9月下旬,一个名叫菲立普的美国人 来到第72联队大门口旁的一个小铁丝网中的小帐篷里。孙振冠、魏林、马兴旺、陈达等人,被叫去那里谈话,而且一连谈了二十多天。每天上午谈个把小时,下午又谈个把小时,中午就在小铁丝网中吃饭、休息。这个美国人,孙振冠以前就认识:4月在釜山、7月在监狱,他都审讯过孙振冠。菲立普三十多岁,穿着军服,却没有军衔,自称是新闻记者,说一口北京普通话,自称在北京住过一段时间。他对孙振冠说:“我希望你说真话,共产党好就好,不好就不好,我就不信,共产党不好,怎么能占领大陆。”他提的问题,都是战略问题,如:“为什么要入朝?”“为什么要土改?”“剿匪反霸是什么事?”“政治工作是什么?怎么做?”谈话以闲谈的方式进行,有时双方辩论。他从无一句攻击共产党的言辞,直称志愿军、共产党、毛主席;而对国民党却常常表示鄙视。他骂魏世喜等反动战俘没有头脑,对孙振冠他们则表示尊重。孙振冠乘机向他揭露 那些反共战俘的种种恶行,菲立普回应说:“我听了后很气愤,但我不是战俘营的管理当局,不能管事,你可以写信给当局告他们,我可以给你转交。”孙振冠又说:不能允许国民党分子搞公开的政治活动。菲立普回应说:“你们不是也这样搞的吗?你们不是也不应该吗?” 

在谈话进行的二十余天里,孙振冠与魏林、马兴旺、陈达日日相处,也就相互了解了,各人的政治态度都清楚了。孙振冠对他们说:“我被软禁,你们还较随便,你们要多联系群众,要发动群众,把四大队控制起来。”他又提出一个设想:“能否搞一个合法的签名活动,以争取按照日内瓦公约的人道待遇为名。但对象应当是可靠的。能参加斗争的同志,哪怕有二百人签名也好,就有了组织基础,口号是反饥饿、反迫害、争自由。”他们三人都说行,就去找人秘密签名,名单集中到孙振冠处,到10月底 签名者已达二百人。王有敏 觉察到了孙振冠他们的活动,就找孙振冠谈话,说:“我知道你是签名活动的头。我们已报告美军当局,他们非常重视,你若不交出名单,要承担全部后果。我劝你不要在这铁丝网内逞英雄。”当时,几个拿着棍棒、匕首的反共战俘,包围着孙振冠,但孙振冠仍回应说:“我是共产党员,但这个签名活动,不是为共产党的,这个活动是为了全体战俘吃饱饭、不受打骂、要自由的权利。不错,名单就在我手里,但至死也不会给你。如果说是我威胁欺骗大家,那么可以把四大队全体人员集合到一起,你讲话,我也讲话。你讲多少时间,可以不限制,任你讲。我只要讲十分钟,甚至只要五分钟。看大家站在谁一边。如果四大队不够,那好,把‘72’的人全集合。你讲话,我也讲,我们可以明白较量一下,看大家赞成谁。你敢不敢?” 孙振冠敢于提出这个挑战,是因为他心里有底:起码签了名的这两百个人,是可靠的,要打架的话,也可以打他个落花流水。王有敏犹豫了,说:“你挺硬呀!”孙振冠笑笑说:“随你怎样搞,都可以。”   王有敏他们 对全大队来了个大搜查。让每人把自己的东西提着,集合,把身上、住处全翻了个底朝天。但孙振冠早有防备,已把名单塞在一块石缝中,他们没搜出任何结果。  

11月7日,王有敏派人 让孙振冠、魏林、马兴旺、陈达、顾则圣、黎子颖 去第72联队的联队部,说是美军宪兵中尉要与他们谈话。见面后,美军中尉就气势汹汹地问:“你们要暴动?谁是头?”孙振冠会几句英语,回答说:“NO!不是暴动,没有头。”并接着说:战俘营中存在着 种种违反日内瓦公约的事,如打人骂人、不许保持政治信仰等。谈了有三个小时,最后美军中尉说:“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你们把意见写下来,明天交给我!”孙振冠他们回来时,天色已晚,还下着雨,他们在第4大队厕所前的一个路灯下,张了两块布,在下面一边商议、一边起草,由黎子颖执笔。第二天,孙振冠把写好的意见 递了上去。

11月8日,王有敏召集第4大队全体人员开会,有几百个人,都是排长以上的军官。他们把没有刺字的人、他们认为不可靠的人,集合到一起;把刺了字的人,另外集合到一起。周围是警备队队员,手拿武器。在铁丝网外,美军也集合了,包围着。孙振冠在队前一站,开始讲话:“我们要做人,不做奴隶!按照日内瓦公约,战俘有信仰自由,受到保护,这是合法的权利。我们不能永远耻辱地活下去。有人说我们暴动,那种话放屁!我们是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利。我们是正义的。我们要做一个真正的人站起来。”他讲完话,有人高呼口号:“要吃饱饭!反对打骂!反对压迫!”一时群情激昂。   这时,联队部 来人说 一位美军上尉要找代表谈话。孙振冠、马兴旺、魏林走了出来,一起来到上尉前面。他们向美军上尉 陈述反共分子迫害人的罪行,要求按日内瓦公约进行民主管理,废除打骂压迫,要求在战俘营 按公约规定 由被俘人员中军衔最高的军官负责领导,至少军官大队应该由军衔高的人做大队长。美军上尉说 他无权决定,得向上级请示。他又强调:你们闹事,违反管理当局的命令。孙振冠强调说:强迫战俘改变政治信仰 是违反日内瓦公约的,这不是闹事。美军问孙振冠:“你们到底想怎样?”孙振冠答道:“按日内瓦公约精神,让我们自己选举负责人,另立回国战俘集中营,不许国民党特务迫害战俘,不许强迫战俘去台湾!”美军上尉挥了下手说:“这不是我管的范围。”但他几次打电话请示,最后对孙振冠说:“允许政治信仰不同的战俘分开管理。你可以去喊那些愿意跟你走的人出来。”于是,孙振冠他们向军官大队走去,但王有敏等人不让他们进去,说 你要喊 就在铁丝网外喊。孙振冠看到:虽然许多人都已被赶回帐篷,但仍有不少人站在帐篷外,就高喊:“不愿做奴隶的人快出来吧。跟我一起与反动派分开。到我们这边来,冲出来呀!”“同志们,战友们,是时候了,站起来同他们斗争,怯懦只是死路一条!在这里,没有什么救世主,全靠自己救自己!”听到他的喊叫,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下拥出一百多人,争先恐后挤出大门。反共战俘 连叫着“关门,关门!”把军官大队的门死死关住。走不及的人,纷纷攀着铁网,连哭带叫要出来。孙振冠就向美军上尉抗议,而上尉不管人们的哭喊,不肯答应开门。   最后,美军把已冲出大门的一百多人包围起来,押向第72联队对面的第71联队。他们共有148人(注:第4大队共有六百多人),包括几乎所有营以上干部,其中一名 还是原国民党的营级干部,此人讲究品格道德,不过平时言语有点迂腐。   孙振冠觉得只出来了四分之一,成果太小,心情沉重。但大家还是很高兴,互相又扯又打,一夜不睡,说心里话,一直讲到天亮。他们在第71联队 成立了一个大队,孙振冠为大队长;设大队部,吴孝忠、何平谷为书记;原第180师的干部为一中队,马兴旺当中队长。其他各军干部 合为二中队,顾则圣、黎子颖 分别为正、副中队长。成立党支部,魏林为支部书记。   另外,由大队长孙振冠提名 而担任副大队长的,是张继良(他读过大学,英语好,能够口译)、骆兴一(他是耶稣教徒)。大家对此意见很大,因为大家都知道:在第72联队的时候,这两个人是国民党的人,他俩开饭时 可以不排队的,骆兴一还帮美国神甫 传教。孙振冠个别地向大家做工作,说这两个人是爱国的,关键是 这样做有利于在第71联队站住脚。后来的事实证明 孙振冠是对的:这两位提供了许多反动阵营中的情况,而且一直忠心耿耿,骆兴一 曾告诉别人 他在中国的家的地址,说如果我牺牲,希望转告我的家属,我是如何牺牲的。态度十分真诚。后来孙振冠 让张继良担任英文翻译工作、骆兴一主持文娱工作,他俩都极其尽职。

除了第72联队,第86联队里也关着很多志愿军战俘,也有八千余名。该联队 分成六个大队,其中的第1、4、5大队的大队长分别为王刚、戴玉书、岳天洪,他们都坚决要求回国。另外三个大队的领导权,则在要去台湾的战俘手里。两派斗得很厉害。   阳文华(被俘前是第180师司令部的报务员,曾是黄埔军校第22期通讯科的学生),在地下共产党组织暗中支持下,当上了副联队长。他利用职务之便,安排一些党团员骨干 担任文书、翻译、中小队长等职务。同时,他与美管理人员抗争,要求他们按照《日内瓦公约》保障战俘的权益。一次,第72联队的反共战俘李大安 来营,被阳文华暗中组织人 痛打了一顿。在阳文华等人的掩护下,张光普(第538团的文化教员)、王荣生(战士)放火烧毁了战俘营中的美军物资仓库。阳文华又设法让 张文荣(被俘前 也是第180师司令部的报务员,且也曾是黄埔军校通讯科的学生)进入美军办的特工培训班。【附注:1952年2月, 张文荣随一架美军飞机 深入北朝鲜时,在飞机上炸毁了这架飞机,而自己竟然跳伞成功,找到了志愿军部队!】时间一长,美军方面 不再信任阳文华,让一名反共战俘取代他 担任了副联队长。   3月29日上午,要求回国的战俘 在空地上静坐示威,坚决要求 与要求去台湾的战俘 分开来住。开始时只有刘家平等七、八个人,逐渐增加到几十人,到晚上增至四百人。他们不进帐篷,把碗筷挂在铁丝网上,表示绝食抗议。当晚下大雨,他们巍然不动。这样坚持了四天四夜之后,美军当局最后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这样,战俘中的国、共两派 就分开来住了。  

10月10日是中华民国的国庆日。86联队中 要去台湾的战俘 升起了中华民国的国旗。要回大陆的战俘就要烧那个旗,两派大打出手。最后,美军抓走了81名要回大陆的战俘,关进一个拘留所。   关了一个月后,美军打算把他们送到第72联队去。这些战俘知道后,誓死不去第72联队,因为那里现在已完全由反共战俘控制着。这81个难友中,只有 时占魁、曹明、张泽石三个共产党员,他们成立了党支部,时占魁任支部书记。另有共青团员十余人。党支部决定,由时任战俘翻译官的张泽石 起草一封英文信 给管理当局,信中说:“如果一定要强迫我们去第72联队,那就只能将我们的尸体抬进去。”信写好后,大家在信上签字、按了血指印。党支部还决定:一旦美军押送我们离开拘留所,大家要手挽手 紧紧扣在一起,到了第72联队门口,大家就抱成团,围坐一起,美军真要上来强拉硬拽,那就奋起夺枪,和敌人拼了。大家一致表示拥护。曹明 组织大家进行了演习。   11月10日一大早,大约二十名美军,押送这81名战俘 离开拘留所。大家按预先商定的,排成四列纵队,身强力壮的排在外侧。曹明、张泽石带队伍。大家沉默着 走了一个钟头后,来到了第72联队门口。那个负责押送的美军少尉喊了声“Stop(停下)!”曹明立即打了个手势,战俘们迅速靠拢,围成一团,全部手挽手,紧靠一起,坐在马路中间。张泽石在最里层,这样他就被保护在中心。张泽石立即用英语向少尉高喊:“如果你们胆敢强拉我们进去,我们只有以死相拼,这是你已经知道的,一切后果将由你负责!”那个少尉向他的士兵示意,全部美军立即围上来,以刺刀相逼。张泽石又喊:“少尉先生!你如果真下令动武,我就下令我们81个人来抓你一个人。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一口气,咬也要咬死你!”少尉犹豫了一下,示意士兵把刺刀放下,走进第72联队。他是去打电话。过了一会儿,他走出来,让第72联队把大门关上,又走到马路对过的第71联队门口,对那里的美军主管说了几句话。第71联队的大门打开了。他对张泽石说:“我算是认识你们这些不要命的中国人了。你们胜利了!到第71联队去吧!你们将成立一个独立的大队。”张泽石立即站起来,把少尉的话翻译给大家听。大家欢呼,站起来,手挽手 排成四列纵队,进入了第71联队的一个小营地。忽然,他们听到整齐的歌声:“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歌声是从帐篷后面传来的。大家一下子拥过去,看见在铁丝网后面 有一百多个中国战俘在唱,他们是孙振冠那批人。大家扑向铁丝网,呆呆地看着,有人开始哽咽,有些人唱了起来:“从不畏惧,决不屈服,勇敢战斗,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   当晚,时占魁、曹明、张泽石、周铁行、钟俊华 偷偷地在铁丝网下面开了一个洞,钻了过去,向以魏林(第71联队的军官队的党支部书记)、孙振冠(副书记)、顾则圣(副书记)汇报了第86联队的斗争情况。会议决定:时占魁参加党支委会;张泽石为第71联队中国战俘对敌翻译,配合孙振冠 做对敌工作。担任对敌工作的还有:英文翻译张济良、日文翻译吴孝宗等。行政上,孙振冠仍是大队长、战俘代表,张泽石是翻译,黎子颖是秘书,成立了纠察队,都是体强力壮的人。   1952年元旦,第71联队的战俘开联欢会,大家又唱又跳,张泽石唱了《刘胡兰》,黎子颖唱了《红军走到了遥远的北方》、《西南人民盼解放军》。   

不久之后,美国人菲立普 来第71联队观察。孙振冠通过他 向美军当局提出一个名单,要求让仍在第72联队军官大队的 赵佐端、杜岗、张福庆等人来第71联队,说如果不放他们来第71联队,一旦他们出事,你们美军就要负全部责任,就是蓄意谋杀。最后,美军方面同意了,赵佐端他们终于来到第71联队。   第71联队的地下共产党支部决定:写一份给美军管理当局的抗议书,揭发第72联队、第86联队的叛徒、特务 对要求回中国大陆的战俘犯下的种种罪行,要求美军管理当局 允许所有要求回大陆的战俘 离开该两个联队。   但他们没有纸、笔,于是通过在铁丝网外值岗的一名南韩士兵,用一条毛毯换来纸、笔、墨水;另外 用三条军毯 换来一本旧的汉英字典。为此,有四名难友就得与别人合盖一条军毯了。抗议书议定之后,由张泽石翻译成英文、用极小的字体抄写好后,装入一个小筒,再塞进 难友南阳珍的肛门内。然后,南阳珍 用辣椒面 腌烂自己的眼睛,说得了红眼病;他又用酱油呛进喉咙里,造成剧烈咳嗽,被当成得了肺结核。这样,他被送去美军第64野战医院。他到医院后,设法把抗议书转送了出去。

71联队 成了要回国的志愿军战俘 想去的地方。1951年底的一天,有几名志愿军战俘 从釜山押来巨济岛战俘营。当他们被押到第72联队门口时,其中一位难友 转身就朝第71联队大门跑过来,又不顾铁丝尖刺伤,迅速爬越过大门,进入第71联队。很快,美军格林中尉 领着几个士兵 到第71联队找人。他们让战俘排好队,一个一个地辨认。但在他们眼中 中国人都长得很相似,最后只得作罢。   1952年的新年过后不几天,有十四名战俘 从釜山伤病医院出院后 被押送来巨济岛战俘营,他们停在第71联队大营门前,双手拉住铁丝网,坚决要进去。美军硬要拽他们进第72联队。这些伤病难友 用拐杖拼,用牙咬,誓死反抗,都被美军拳打脚踢,一个个倒在公路上,最后被拽进第72联队。第71联队地下党支部决定 举行绝食斗争,坚决要求美方把他们送过来。绝食到第三天,美军格林中尉 叫张泽石劝大家吃饭,张泽石告诉他:大家不会进餐,除非见到那些被拖进第72联队的难友。第四天下午,那十四位难友互相搀扶着,被送了过来。其中有一位,名叫唐乃耀,把衣服脱下来,让大家看:他背上有烙痕、有翻起来的被烧焦的皮肉。   1月中旬的一天,原在第72联队的难友丁先文 被美军主动地送到第71联队来。他脖子上缠着厚厚的渗血的纱布,脸色蜡黄,一走进来就要往下倒,大家赶紧扶住他。原来,在第72联队的时候,他和张达、张光甫、王云生等难友,在团参谋长杜岗领导下,秘密组织了“回国小组”,后被叛徒告密,他和张达 被整得死去活来,最后美军在检查卫生时 发现他们已奄奄一息,被送进医院。他在医院时,要求来第71联队,遭到拒绝后,用刀片割了脖子,经输血抢救后 被送来第71联队。他说:杜参谋长被吊在帐篷顶上毒打,门牙都打落了,至今仍在第72联队受折磨。他说完,就昏了过去。 

1952年3月初,美军的布莱克中尉 来到第71联队,要战俘翻译员张泽石 为他担任翻译,去第86联队 处理一件自杀案,死者被人发现吊死在厕所里。史密斯上尉 要张泽石翻译 那位死者的绝命书。那是写在两张被揉皱了的烟盒上的一封“给蒋总统的信”:“我是一个受共匪奴役、为共匪卖命的受苦人,是联合国军救我出了苦海。我日夜盼望着蒋总统派人来接我去台湾,等到现在不来接我,共匪的板门店代表还要强迫我回大陆,我只有一死报效党国!蒋总统万岁!”接着,他们来到事故现场,这是一个用石头砌成的简易厕所。布莱克指着那根当作檩条的铁管说:“喏,死者被发现吊在它下面。”他走过去 站在下面,试了试,看来以他的中等偏高的个头 如果用绳子上吊 脚还能踩在地上。他们又去看死尸。布莱克揭开一张草帘,看到一张双眼暴突、舌头外伸、嘴角沾满乌黑色血迹的可怕面孔。布莱克弯下身子,拨动死者的头,观察颈下的印痕,又拿出卷尺量了量死者的身长,然后说:“这是他杀,不是自杀!”他们回到联队部,召来联队副王福田、联队警备队长周演达、第3大队的大队长和警备队长。布莱克先看了死者的战俘卡片:姓名是张XX,河北XX县XX村人,第67军的一个班长,24岁,没上过学。布莱克然后问:是谁、在什么时候、怎样发现的尸体?第3大队的警备队长回答说:是他在昨天清晨去解手时发现的,当时吓了他一大跳,跑去找了大队长来 卸下尸体,从上衣口袋里 找到那封给蒋总统的信。布莱克勃然作色道:“你们没想过那根铁管的高度不足以吊死一个1.74米高的人吗?没想到他是一个文盲不会写信吗?没想过你们在死者颈上留下那么深的指甲印是不会自动消失的吗?”当张泽石把这几个反问 翻译成中文后,这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低下了头。   事后,在把张泽石送回第71联队的路上,布莱克一直沉默着。张泽石说:“中尉先生,我没想到您的侦破技巧这么高明!”布莱克说:“不,应该说杀人犯太愚蠢!”张泽石问:“那么,这个案子将怎么处理?杀人犯是否会受到应有的惩处?”他摇了摇头说:“我的职权限于侦破、审讯、上报!”临下车,他取出两个罐头、一条香烟给张泽石,说:“按道理,我们应该按工时付给你美金,但拿它你无法使用,我替你买了这点东西。”张泽石谢了他,收下了。回来后,张泽石把这些全部交给了孙振冠;而后,领导上决定:留下两盒香烟 作为敌攻组开夜车之用,其余分给大家抽;罐头分给病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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