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祥有許多過人之處,而最為人稱道也是他人最難及處,首先表現在他居高不傲,謙抑為懷,不追名逐利,嚴於律己上。
雍正一朝,他位居高位,做事萬千,成績斐然,深得皇帝嘉許,但每獲嘉獎,面對白花花的銀子和令人眼紅的美名,都不為之心動,力辭不受。雍正元年(1723年)十一月,按康熙時分封皇子為親王之慣例,雍正帝賜允祥錢糧23萬兩,他辭謝不受,最後不敢違聖命,勉強收下13萬兩;雍正又仿父皇康熙對待其兄裕親王福全之例,令其支用官物六年,允祥又是堅辭不受。雍正三年(1725年)二月,以總理事務之功,加封其一子為郡王,允祥仍然是辭而不受;八月,命加俸銀一萬兩,辭之不允;雍正七年(1729年)十一月,又命增加儀仗一倍,其以逾禮辭而不受;同年因為皇上選陵址有功,賜予中吉之地,又以造化不到固辭。允祥不但不要皇上賞賜的東西,還把皇帝賞賜的東西保留起來,留給皇帝急需時用。雍正說:“朕每年加賞親王俸一萬兩,吾弟悉封貯未動,遺言囑其福晉及諸子曰:皇上所賞當鋪及我之產業已足敷尓等之用,此歷年所賞奉銀可仍舊繳進,以備皇上賞賚之需。”做到拒絕錢財的就不多,能做到把已經屬於自己的錢財,再拿出來的就更微乎其微了。
允祥的過人之處還表現在“敬謹持身,廉潔立品”上。可以說這是他一生的追求,他早年就有詩句云:“勤儉昭淳俗,勞思愛古風”(《恭讀御製耕織圖詩》);“純誠自是承歡本,仁厚端為受福基”(《恭賀兄雍親王壽》)。其府宅外觀宏廣,而內草率不堪,連妒忌他的年羹堯都不得不暗下折服。在為雍正選擇陵址的過程中,他費盡辛苦,往來審視,常至昏夜始進一餐。就是在其病重時,雍正欲每天前來臨視,他也再三懇辭,並旬月間拖着病體前去入見,就怕皇帝前來探視,勞頓費心。為表彰他的這種精神,雍正四年(1726年)七月,皇帝曾親書“忠、敬、誠、直、勤、慎、廉、明”八字匾額賜予他,並逐字解釋云:怡親王“公而忘私,視國事為家事,處處妥帖,能代朕勞,不煩朕心”是其忠;“小心兢業,無纖毫怠忽”是其敬;“精白一心,無欺無偽”是其誠;“直言無隱,表里如一”是其直;“黽勉奉公,夙夜匪懈”是其勤;“一舉未嘗放逸,一語未嘗渲漏”是其慎;“清潔之操,一塵不染”是其廉;“見理透徹,蒞事精詳,得弊周知,智愚立辯”是其明。雍正認為本朝大臣能做到“忠勤慎明”四字者尚多有之,而做到“誠敬直廉”四字的就只有怡親王了。並云:對怡親王來說,此八字並無一毫過量之詞。
允祥的過人之處還在於他的善於與人合作。一方面他能夠聽取合作者的意見和建議,絕不以王爺的位子壓人,搞唯我獨尊,頤指氣使那一套;另一方面他善於調動合作者的積極性,不爭功邀賞,而是常在皇帝面前替合作者說好話。這些凡與其合作過的人都深有感觸,連雍正帝也說:“王謙沖納善,誠信交孚,其在戶部也,則與大學士張廷玉、蔣廷錫等籌劃清厘,和衷共濟;其營水田也,則與大學士朱軾相度指示,合志同心。”又云:王“公正持身,溫和處眾,端方率屬,慈厚待人,”使“同事者悉受成全教導之功。”
允祥之所以這樣低調,不張揚,溫平處事,有他性格方面的因素,但更多的還是皇太子之爭事件受牽連後,他冷靜分析自身處境的結果。他深知位卑的無力,但更知位高的危險。他看到了那些強勢者的下場,於是他選擇了韜光養晦,不恃寵逞強的人生哲學。允祥當時的地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他時刻保持着清醒,不但沒有被榮華富貴沖昏頭腦,反而更加謹慎,絕不放過任何細節。譬如,他從不在自己家裡接待外臣,以免帶來猜忌和提防。再如,連雍正都說:允祥“凡有進啟王之書札物件,一物一字皆不隱朕,呈送朕覽。將物件必求朕擇而收之,朕留一二,其餘發出者,王仍還給本人,一物不受。其字啟呈進朕覽處,亦不令一人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