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買笑”與“烽火戲諸侯”

作者：巴山老狼

話說西周王朝經三百多年傳到了周幽王手中。

一日周幽王上朝，有岐山守臣申奏報：“涇、河、洛三川，同日地震。”幽王笑曰：“山崩地震，此乃常事，何必告朕。”遂命左右訪求美色以充後宮。

散朝後，有太史伯陽父執大夫趙叔帶手嘆道：“三川發原於歧山，豈可震也！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三川皆震，川源將塞，川既塞竭，其山必崩。夫歧山乃我大周發跡之地，此山一崩，西周能無恙乎？”趙叔帶問：“若國家有變，當在何時？”伯陽父屈指一算道曰：“不出十年之內。”趙叔帶曰：“何以知之？”伯陽父曰：“善盈而後福，惡盈而後禍。十者，數之盈也。”趙叔帶曰：“天子不恤國政，任用佞臣，我職居言路，必盡臣節以諫之。”

古代的人不懂自然科學，講的是一個天人感應。根據一個地震，能準確地預言國家的興亡。這也算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精髓之一了吧？其中的“善盈而後福，惡盈而後禍。”與佛教中的“因果報應”思想不謀而合。說明在中國古代的樸素人文思想中，“積德行善”是很重要的一個內容。不但個體的人要積德行善，而且當政者皇帝、大王、統治集團更應該善待自己的人民才是。只有多做善事，個體的人、皇帝、大王、統治集團才有“後福”。如果惡事做得過多，那麼就會自取其禍。聯想到今天神州國的統治集團，從其基本國策到具體政策，無一不是在想方設法地把中國人民創造的財富全部搶到官員們的手中。如此幾十年如一日的做惡，當其惡貫滿盈時，能不有報應嗎？最近幾年汶川大地震、江南雪災、西南大旱災、石首民變、折遷自焚……天災人禍頻發，更可怕的是在地震災禍中造成重大傷亡的竟然是人造的豆腐渣工程！這一切用傳統的中國文化來解讀就是“上天示警”，若當局者繼續執迷不悟，一意推行惡政、暴政，那麼禍不遠矣！

幾天后，大夫趙叔帶上表諫曰：“山崩川竭，其象為脂血俱枯，高危下墜，乃國家不樣之兆。況歧山王業所基，一旦崩頹，事非小故。及今勤政恤民，求賢輔政，尚可望消弭天變。奈何不訪賢才而訪美女乎？”

幽王聞之大怒，將趙叔帶免官逐回原籍。

有大夫褒晌，來自褒城。聞趙叔帶被逐，急忙入朝進諫：“吾王不畏天變，黜逐賢臣，恐國家空虛，社稷不保。”幽王大怒，命囚褒晌於獄中。

褒響有子褒洪德，偶因收斂，來到鄉間。湊巧褒似出門外汲水。雖然此時的褒姒村妝野束，仍不掩國色天姿。褒洪德大驚：“如此窮鄉，乃有此等絕色女子！”心想：“我父親蒙冤囚於鎬京（西周都城——今陝西西安市）獄中，三年尚未釋放。若得此女貢獻大王，可以贖父罪矣。”褒洪德遂親至褒姒家，以布帛三百匹，買得褒擬回家。香湯沐浴，食以膏粱之味，飾以文繡之衣，教以禮數，攜至鎬京。先用金銀打通關節，求其轉言幽王曰：“臣褒晌子褒洪德，痛父犯下大罪被囚獄中，特訪求美人，名曰褒姒，進上以贖父罪。萬望吾王赦宥！”幽王聞奏，即宣褒姒上殿。拜舞已畢。幽王抬頭觀看；姿容態度，目所未睹，流盼之際，光艷照人。四方雖有貢獻之美人，其美色都不及褒姒之萬一。不禁龍顏大喜！遂降旨赦褒晌出獄，復其官爵。是夜幽王與褒姒同寢，魚水之樂，所不必言。自此坐則疊股，立則井肩，飲則交杯，食則同器。一連十日不朝。群臣伺候朝門者，皆不得望見顏色，莫不嘆息而去。此乃周幽王四年之事。

這褒妃雖有專席之寵，從未開顏一笑。周幽王欲博其一笑，召樂工嗚鍾擊鼓，品竹彈絲，宮人歌舞進臨，褒妃全無悅色。幽王問道：“愛卿不喜音樂，所好何事？”褒妃曰：“妾無所好。曾記昔日手裂彩增（彩色絲綢），其聲爽然可聽。”幽王曰：“既喜聞裂增之聲，何不早言？”即命司庫日進彩增百匹，使宮娥有力者裂之，以悅褒妃。可那褒妃雖好手裂彩增，依舊不見笑臉。幽王問曰：“卿何故不笑？”褒妃答曰：“妾生平不笑。”幽王曰：“朕必欲卿一開笑口。”遂出令：“不拘宮內宮外，有能致褒後一笑者，賞賜千金。”

褒姒為什麼天天陪在周幽王側不苟言笑？據老狼分析可能還是兩人年齡差異太大了。有文章說周幽王即位時是四十五歲，那麼周幽王把褒姒搶到手上時就是四十九歲了。而褒姒芳齡僅十七歲。一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少女而對一個四十九的老男人能笑得出來嗎？但面對全國最有權勢的男人，你一個少女能反抗、敢反抗嗎？在今天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兩人年齡是否般配已經不是問題。君不見我紅朝太祖毛澤東玩遍天下女人也無人敢說三道四。被玩兒的女人哪怕是再心不甘情不願也得笑臉相迎、笑臉想送。我朝開國元老葉劍英八十歲時還把醫院院長二十歲的女兒強姦。這妙齡女子也只有忍辱負重，女子的父親也只有忍氣吞聲。更有八十二歲的老翁楊振寧迎娶了二十八歲的翁帆後一雙兩好喜笑言開。但在古代民風淳樸之時，有幾個妙齡女子願意找一個比自己大了三十多歲的老男人？但面對大王的權勢，稍有不悅就會招來殺身之禍。所以只有以“妾生平不笑”敷衍。其實褒姒內心的痛苦有誰能知呢？

時有幽王近臣貌石父獻計曰：“先王昔年因西戎強盛，恐彼入寇，乃於儷山之下，置煙墩二十餘所，又置大鼓數十架，但有賊寇，放起狼煙，直衝霄漢，附近諸侯，發兵相救，又嗚起大鼓，催趲前來。今數年以來，天下太平，烽火皆熄。吾主若要王后笑口一開，必須同後遊玩儷山，夜舉烽煙，諸侯援兵必至，至而無寇，王后必笑無疑矣。”周幽王曰：“此計甚善！”乃同褒姒並駕往驪山遊玩，至晚設宴儷宮，傳令大舉烽火，復擂起大鼓。

一時間鼓聲如雷，火炮燭天。線內諸侯，疑鎬京有變，一個個即時領兵點將，連夜趕至儷山靖難。周幽王此時正與褒妃飲酒作樂，使人謝諸侯曰：“幸無外寇，不勞跋涉。”諸侯面面相覷，卷旗而回歸。褒妃在樓上，憑欄望見諸侯忙去忙回，並無一事，不覺撫掌大笑。周幽王曰：“愛妃一笑，百媚俱生，此貌石父之功也！”遂以千金賞之。

這便是中國古代“千金買笑”與“烽火戲諸侯”典故的由來。

數年後，當西戎大軍真的來犯時，周幽王再大舉烽火時，諸侯以為又在相戲，不再出兵相救，周幽王被西戎兵斬殺。總計周幽王在位僅十一年。一年後其子周平王繼位，因西戎軍的不斷入侵騷擾，不得已將京城東遷洛邑（今河南洛陽市）。自此中華歷史上的西周王朝完結，東周王朝開始。

這“烽火戲諸侯”一事導致西周王朝的終結。作為這一事件的主角之一的褒姒沒有任何的錯誤與罪責。但在中國傳統禮教中“唯上智與下愚”千年不移；唯“上尊與下卑”亙古不變，後代的帝王與文人們就把西周王朝終結的罪行一古腦地推在褒姒身上。但推在褒姒身上似乎也難以自圓其說。怎麼辦？那就在其出生問題上編造出一則荒誕的故事，再來反證西周的終結是褒姒的罪孽造成的。

有關褒姒的出身《東周列國志》是這樣說的：

夏桀王末年，褒城有神人化為二龍，降於王庭，口流涎沫，忽作人言，謂桀王曰：“吾乃褒城之二君也。”桀王恐懼，欲殺二龍，命大史占之，不吉。欲逐去之，再占，又不吉。太史奏道：“神人下降，必主幀祥，王何不請其康而藏之？策乃龍之精氣，藏之必主獲福。”桀王命太史再占，得大吉之兆。乃布市設祭於龍前，取金盤收其涎沫，置於朱校之中，——忽然風雨大作，二龍飛去，——桀王命收藏於內庫。自殷世歷六百四十四年，傳二十八主，至於我周，又將三百年，未嘗開觀。到先王未年，讀內放出毫光，有掌庫官奏知先王。先王問：“棱中何物？”掌庫官取簿籍獻上，具載藏漾之因。先王命發而觀之。恃臣打開金犢，手捧金盤呈上。先王將手接盤，一時失手墮地，所藏涎沫，橫流庭下。忽化成小小元富一個，盤旋於庭中，內侍逐之，直人王宮，忽然不見。那時婢子年才一十二歲，偶踐富跡，心中如有所感，從此肚腹漸大，如懷孕一般。先王怪婢子不夫而孕，囚於幽室，到今四十年矣。夜來腹中作痛，忽生一女……

 呵呵。神人化二龍，口中之涎沫收之於金盤，藏於內庫近千年，一日成精，鑽入十二歲小婢子懷中，懷孕四十年，生出褒姒這個妖精來禍害西周國……看到這裡，老狼一笑。

本文寫於二○○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