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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維晚年在南嶽回憶當年真 實的戰爭細節 博合堂
送交者: 安雅雲 2017年09月14日03:24:09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黃維晚 年在南 岳回 憶當 年真 實的戰 爭細 節 

2017-09-10 博合堂

晚年黃維

黃維(1904.2.28~1989.3.20),號悟我,蔣介石為其改號培我。江西貴溪盛源鄉人,黃埔軍校第一期畢業學生,淮海戰役時任十二兵團司令。1948年12月15日,44歲的黃維在雙堆集突圍被俘,當了27年囚徒。1975年3月,作為最後一批戰犯被特赦時,已滿71歲。

1987年夏季,黃維隨全國政協休假團到湖南衡陽休假,筆者與他相處半月之久,他破例敞開心扉,與筆者暢談許多鮮為人知的心裡話。一年半後,赴台灣前夕,不幸心臟病突發,駕鶴西去。他的談話,可視為暮年心跡的真實表露,故記述於此。




宋美齡與磨鏡台


五嶽獨秀的南嶽衡山,雄峙於河中大地,而海拔六百多米的磨鏡台,群山環抱,綠蔭如蓋。夏日,長沙氣溫達四十攝氏度以上,磨鏡台卻溫暖如春,只有二十度左右,是避暑消夏的勝地。蔣介石宋美齡曾五到磨鏡台。




1987年7月末,全國政協休假團一行30餘人,下榻於南嶽磨鏡台賓館新建的五號樓。

眾多委員中,有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就是毛澤東在《敦促杜聿明等投降書》中多次提到的國民黨十二兵團司令--黃維。

每當旭日東升或夕陽西沉,在晨鐘暮鼓中,人們總能看到一位精神矍鑠,鶴髮童顏的老者,身着淺灰色派力司上衣,腳踏圓口布鞋,手拄拐杖,在山陰道中漫步,累了就雙手扶着拐杖,昂然屹立,神態矜持。陪他漫步的是一位六旬婦人,講一口蘇北話,後來才知,她是黃維的第三任夫人史大姐。

磨鏡台來了個大人物,媒體當然趨之若鶩,無奈都碰了一鼻子灰:“老頭子挺頑固,無可奉告!”當時正好在此主持筆會的我對此頗為好奇,很想探索這位“南嶽怪客”心靈深處的奧秘,並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於是我尋找機會,跟蘇北老鄉史大姐套近乎。我們攀談時,黃維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跟史大姐熟識後,我便常常伴老兩口飯後散步。一天傍晚,我們走到五號樓下邊一塊巨石旁邊,黃維用拐杖指着巨石上磨盤大的石刻上,塗了紅漆的“祖源”二字,打聽它的由來。

我說,南宋七祖懷讓和尚常在這兒用磚頭磨石頭,從而感悟了對面小山上不同宗派的和尚馬道一,歸順南宗懷讓。“1943年2月18日,蔣夫人宋美齡在美國國會演講時,就是以磨鏡台的傳說結束的。”

黃維很感興趣,因為宋美齡是他十分尊重的校長夫人,“蔣夫人也來過南嶽?”

“來過多次,第一次是1932年11月2日,蔣介石伉儷在陳誠、何鍵陪同下,在一號樓住了四天。抗戰期間也來過好幾次。”

“我知道,蔣夫人的演說轟動海內外,但不知她還談到磨鏡台。”黃維饒有興趣。

那是1943年12月,為了爭取美國等西方國家對中國抗戰的支持和援助,受蔣介石之託,出訪北美,宣傳中國抗日的宋美齡,出席了美國國會為她舉辦的專題演講,發表了《戰爭與和平》的即席演說,最後,以磨鏡台的傳說結束了演講:“這個故事發生在我國衡山地區,叫磨鏡台的傳說。一千餘年前,衡山地區有一座古廟(即福嚴寺),廟中一位住持(即七祖懷讓和尚),天天在石頭上磨一塊磚,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天,一個小和尚(指馬道一,與懷讓不同宗派)問他:‘住持師父,以磚磨石,究何為乎?’住持答道:‘余欲磨磚成鏡。’小和尚說:‘住持師父,磨磚成鏡,不可能也。’住持說:‘這與你整日念阿彌陀佛以求福祉是同樣不可能的。’這個故事講完了,我是說,我今日對貴參議院諸位參議員,以及旁聽席上的諸位女士與先生,願更進一言:吾人之諸領袖,倘無吾人全體積極協助,不能實現此種共同理想。此磨鏡台故事之教訓,乃諸君與余深切領會者也!……我們不但要有理想,而且應以實際行動實現此種理想!”參議員們都為宋美齡的真誠所感動,全體起立,掌聲雷動,磨鏡台的古老傳說,也隨着宋美齡的演講而蜚聲海內外。

黃維微微點頭,似有所悟。磨鏡台的故事似乎叩開了黃維的心門。




彭德懷真正的強敵


黃維從黃埔一期畢業後,跟隨蔣介石東征北伐,屢建功勳。他20歲當團長,24歲當旅長,34歲當軍長,44歲當十二兵團司令,在他戎馬倥傯的一生中,自有輝煌的一頁。




我首先與他談起1932年1月,馳援贛州時,與彭德懷交戰的往事。對於攻打贛州,彭德懷至死也沒弄明白,讓他頭破血流的不是馬昆,而是真正的“剋星”--黃維。

“文革”時期,彭德懷身陷囹圄,他寫的交代材料,去世後被整理成《彭德懷自述》一書。書中寫道:贛州城“久攻不克,(敵)援軍既到,又未迅速撤回,屯兵城下,相持日久,兵力疲勞,致遭敵襲。此事直到1965年看到政協出版的文史資料,登載當時守贛州的旅長馬昆寫的一篇守贛州經過,才知當時馬旅是八千人,地方團隊經過改編整訓一萬人,共一萬八千人。我三軍團兵力才一萬四千人,敵以優勢兵力,據堅防禦,當然不易攻克。敵情沒有弄清楚,就貿然攻堅,這也是一次嚴重的錯誤。”史料上很少看到彭德懷承認犯了“嚴重錯誤”,可見在他戎馬一生中,此戰教訓是何其沉痛。

當我向黃維提起這段往事時,他先對馬昆的回憶文字表示不屑:“馬昆瞎吹,我已在文史資料上給予補正。”(筆者查,為《文史資料選輯》第九十一輯,黃維《對〈蔣軍贛州守城戰役親歷記〉的補正》)。

“那麼,請您談談真實情況好嗎?”

一提起贛州之役,黃維頓時目光炯炯:“紅軍圍攻贛州時,十八軍兼程馳援贛州。我是十八軍十一師三十二旅旅長,在沙地驅逐紅軍的游擊隊後,直抵贛州北門,架成浮橋,在黃昏後率部三個團入城,立即接替北門、西門、南門的城防守備。當夜,紅軍在東門爆破城牆,部分突入城內,經馬昆旅反擊,被打出去。又經四五天,工兵營坑道挖成後,師長羅卓英命令總攻,三十二旅於夜半後,由坑道潛出城外,六十五團圍困紅軍一個師,從師長侯忠英以下全部俘獲。彭德懷只知馬昆……嗯,都過去五十多年了。”

“黃老當時多大年紀?”

“剛滿二十八歲!”他頗為得意地說。

“彭德懷比您大六歲,陳誠也比您大六歲。”

“對的!”黃維附和道,提起陳誠(1898~1965),他肅然起敬。如果說,蔣介石對他有知遇之恩,陳誠則是“恩重如山”。

陳誠一直是黃維的頂頭上司。黃維30歲接任陳誠的十一師師長;34歲時接任陳誠的十八軍軍長;陳誠任國防部長,黃維為後勤部副總司令,人們稱他是“陳誠的影子”。

無奈,成亦蕭何,敗也蕭何,造化弄人。

淮海戰役時,黃維任新制軍官學校校長兼陸軍訓練處處長。而時任國防部長的何應欽,對黃維的評價是:“書生不宜典兵。”他想要讓自己的親信出任十二兵團司令,從而削弱陳誠的勢力。蔣介石左右為難,遂讓林蔚去上海,徵求在那兒養病的陳誠的意見。陳誠在他的兩名愛將黃維和胡璉中,選擇了黃維出任十二兵團司令,而胡璉(1907~1977)成了他的副手。

具有戲劇性的是,在雙堆集被圍時,被毛澤東稱作“狡如狐,猛如虎”的胡璉,把最新式的坦克讓給黃維,自己坐上舊坦克,成功逃脫,而黃維坐的新坦克,走了十四里,離友軍僅剩四華里時,拋錨了,成了解放軍的“瓮中之鱉”。



一將功成萬骨枯


黃維的成名之戰,是1937年“八一三”淞滬會戰時的羅店之戰。談到羅店之戰,黃維既興奮又沉重。這場戰役,應了一句古話:一將功成萬骨枯。




“我當時擔任十八軍六十七師師長,在羅店死守一周,打到最後,手下三個團長,一個戰死,兩個重傷。師部除了一個電報員,連文書、炊事員都拿槍上陣去了。戰後整編,活着的連一個團都湊不上,非常慘烈!”

1979年12月,全國政協組團赴上海,沒有安排自由活動時間,可身為政協委員的黃維堅持要去“八一三”淞滬抗日舊址憑弔,他公開說:“‘八一三’淞滬之戰,曾震動國內外,我在那裡負傷流血,我的兄弟死了數千人。我不贊成抗戰是共產黨一家領導取得勝利的說法,特別是抗戰之初。”

在南嶽磨鏡台,他與我熟識後,曾說過一句話:“共產黨抗日,從三萬人抗到一百萬!”




淮海戰役——黃維的傷疤


1948年12月15日,44歲的黃維在淮海戰役的雙堆集突圍戰中被俘,當了27年囚徒。這場戰役可謂黃維心中永遠的傷疤。




有一次在磨鏡台,我和賓館副經理彭愛菊曾專門請他談淮海戰役,他至今仍稱之為“徐蚌會戰”。他顯然不想多說,於是輕描淡寫:“勝敗乃兵家常事,徐蚌會戰,敗就敗在杜聿明指揮失誤。”聽說有一次黃維對採訪者吼道:“咱們各退二十里,再打一次!”可見他是不認輸的。

另一晚,黃維的興致挺高,敞開心扉,無所不談。我很想再讓他談談淮海戰役及在戰犯所的種種,於是小心翼翼地問:“前段時間我翻閱香港報人唐人寫的《金陵春夢》第八冊,寫到1949年11月,在安徽宿縣雙堆集,你和你的副司令胡璉、吳紹周突圍的情況……”我故意省略他和吳紹周被俘的話題。

誰知,黃維像被電擊一般,倏地一下從椅上站起,怒不可遏地說:“胡說八道,我要控告他!”

淮海戰役是黃維永遠的痛,我無意中刺痛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經,一時氣氛很尷尬。稍停片刻,我多次安撫,並言明唐人已於1981年底在北京病逝了,他才稍稍平息下來。

他仍是那句老話:“勝敗乃兵家常事,徐蚌會戰,敗在杜聿明指揮失誤!”

三十八年彈指一揮間,即使到了1987年,黃維心中的塊壘依然耿耿。這些已去九泉的老人,對於那些歷史舊賬,是是非非,是糾纏不休,還是握手言和?我們無從得知。




在戰犯所的“冥頑不化”


後來,黃維又談到在戰犯所的故事。黃維原名“悟我”,後改為“培我”。可就為“悟我”“培我”之名,在戰犯管教所里,他曾跟學習小組長打過一架。




在戰犯所,他對學習小組長邱行湘沒有好感,認為這個原陳誠的衛士長“一點氣節都沒有”。可邱行湘不服氣,反唇相譏,在會上揭發道:“黃維本來字‘悟我’,一次蔣介石給黃維一張自己的照片,在背後題字落款錯寫成‘培我弟惠存’,黃維就此改稱‘培我’。嘿,連自己祖上起的名字都可以隨便改的人,有什麼資格談氣節。”黃維頓時火冒三丈,跟邱行湘扭打起來,這也成了戰犯所的一段“名人軼事”。

改名一事,事出有因。淞爐會戰後的1938年,黃維被蔣介石任命為十八軍軍長,矢志殺身以報。在從皖南轉戰江西途中,蔣介石召見黃維,並贈他一張戎裝照,照片背面寫着:

培我將軍惠存 蔣中正

從此以後,黃維改為“培我”。

在撫順和功德林戰犯所里時,黃維是“冥頑不化”的典型。每每在學習會上,他不是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就是“大放厥詞”,並時時維護蔣介石的聲譽。他把于謙的《石灰吟》和文天祥的《正氣歌》抄錄在本子上,隨身攜帶,立志“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並像文天祥坐牢時那樣:“彼氣有七,吾氣有一,以一敵七,吾何患焉?況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氣也!”他當年的頂頭上司杜聿明,在獄中讀毛澤東的《論持久戰》,寫了一萬多字的筆記,還要求寄給蔣介石看。而黃維卻不屑一顧,拒絕了任何悔過書,昂起脖子說:“我無罪可悔!”於是杜聿明於1959年第一批獲特赦,黃維卻多關了16年。




黃維的難弟文強


全國政協休假團,與黃維同行的還有一位風雲人物--軍統特務頭子文強(1907~2001)。




相比之下,文強顯得格外活躍,他中等個兒,稍微禿頂,神采奕奕,健步如飛,看樣子只有七十歲,見了人,不管認識不認識,都主動微笑打招呼。他有一位六七十歲的夫人,戴眼鏡,知識分子模樣,不跟旁人講話,倒是跟文強爭爭吵吵。

這位慈祥的小老頭,竟是臭名昭著的軍統局長戴笠的左右手,徐州“剿總”中將代參謀長,還曾經擔任過令人毛骨悚然的中美合作所特種訓練班副主任。

文強是個傳奇人物,他出生在長沙望城縣世代為官的豪門,是文天祥的23代後裔,也是毛澤東的表弟。1924年,他與聶榮臻、林彪一同考進黃埔軍校第四期,由周恩來介紹加入中共,又由邵力子介紹加入國民黨,曾參加北伐戰事、南昌起義,由連長當到師長,也曾任中共四川省委常委兼軍委代理書記;脫黨後,路遇程潛,加入國民黨軍統,成為戴笠手下干將。

他的命運與黃維有許多相似之處--同是國民黨中將,同年同月在淮海戰役中被俘,一關就是27年,又一同於1975年3月17日,作為最後一批戰犯獲特赦。黃維從44歲關到71歲,文強從42歲關到69歲,然後同時成為全國政協委員,黃維比他高一級,是常委。

性格決定命運。如今,84歲的黃維,仍然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概,而文強卻成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好人。

文強跟我談起黃維最不想見的兩個人:一個是國民黨國防部中將作戰廳長,也是中共特工的郭汝瑰,另一個便是黃維的部下--八十五軍一一零師師長廖運周。

蔣介石對郭汝瑰言聽計從,他親自設計了淮海戰役的作戰計劃,使蔣介石改變徐州“剿總”固守蚌埠的作戰方案,把黃維引進了包圍圈。每次作戰計劃,蔣介石尚未見到,已飛到毛澤東的辦公桌上,共產黨捷足先登。所以,黃維把失敗的根子,第一歸罪於杜聿明,第二歸罪郭汝瑰。

1981年,杜聿明病逝前,抓住前去看他的郭汝瑰的手說:“我最後再向你一次,你當時是不是共產黨?”郭汝瑰說:“光亭啊(杜聿明號),我們是屬於政見不同,‘守江必守淮’!”孫元良說:“消滅黃伯韜兵團的是國防部,不是陳毅!”國防部,指的就是作戰廳中將廳長郭汝瑰。

而廖運周(1903-1996)跟郭汝瑰有很多相似之處,都是黃埔五期生,又都在1928年秘密加入共產黨,在國民黨內臥底二十載。郭汝瑰深得蔣介石信賴,廖運周則在黃維被困雙堆集時獻計獻策,讓黃維改四個師齊頭並進為三個師梯次行動,他的一一零師自告奮勇打先鋒,黃維連連稱讚他:“好同學,好同志,你要什麼我給什麼,坦克、榴彈炮隨你要。”還讓兵團副參謀長韋鎮福通知空軍,調飛機配合廖運周作戰。

結果,廖運周率兩個團從雙堆集出發,向解放軍指定的大吳莊前進,兩個小時後,順利通過中野六縱陣地,起義圓滿成功。解放軍下令將廖運周陣前起義保密三天,為淵驅魚的黃維卻一直蒙在鼓裡。

幾十年過去了,黃維依然難解心結。不是冤家不聚頭,特赦後,當了全國政協委員的黃維,跟上述二位總有謀面的場合。一見他們,黃維便恨從心底起,梗着脖子,怒目而視;而對方卻以勝利者的微笑,把頭一偏,從他身旁走過。

黃維有一次在酒會上跟廖運周碰面,當時廖是民革中央監察委員,黃維一見他,便鼓起眼睛,咬緊牙根,嗤之以鼻,他的部下楊伯濤也大罵廖運周。在場的文強趕緊出面當和事佬。黃維忿忿地說:“這個廖運周,把我的部隊都送掉了,沒他,我還不一定敗呢!”文強勸說道:“不要到這個時候還罵人家,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恩恩怨怨不要總記在心裡,付之一笑就對了麼!”黃維仍耿耿於懷,不屑地說:“你付之一笑,我笑不了。”




憾別忠烈祠


全國政協休假團的最後一個節目是瞻仰忠烈祠。




黃維曾跟我多次重申,說國民黨不抗日,是不符合事實的,南嶽就有幾十座國民黨將士墓,他的前任、五十四軍軍長陳石經就葬在南嶽。我向他打聽這位陌生先烈的生平,他說:“陳石經又叫陳烈(1902~1940),廣西柳城人,比我大兩歲,黃埔軍校一期的同學,八一三淞滬會戰時任十四師師長。當時,日本廣播稱‘中國軍隊戰鬥力強者,十四師也!’1939年9月,在長沙第一次會戰中,他任五十四軍軍長,擊潰土肥原師團,連岡村寧次都講,‘五十四軍是一支不可輕戰的頑敵’。後來在滇緬前線,因為拔牙,患了敗血症,38歲英年早逝。哎,於是我接任他的五十四軍軍長。他的墓就在南嶽。”

7月27日,磨鏡台晨光熹微,五號樓與我下榻的四號樓之間的水泥馬路上,停着幾輛嶄新的旅遊中巴車。早飯後,磨鏡台賓館的張萬惠急匆匆來到我的房間:“金老師,南嶽管理局請全國政協委員參觀忠烈祠,車子都準備好了,可黃維老先生不想去,這怎麼辦?你跟他比較熟,能不能請你勸勸黃老?”

“好,我去試試吧!”

我匆匆來到黃維房間,開門見山說:“今天參觀忠烈祠,黃老應該去看看!”

“為什麼?有什麼好看的?”顯然,黃維對忠烈祠不甚了了。我不由得當上了義務講解員,講解了忠烈祠的由來,特別提到“忠烈祠”三個大字,是蔣中正的親筆題詞。

“文化大革命中沒遭破壞?”黃維關切地問。

“聽說是附近一戶山民搬回去,做豬欄用,‘文革’後被南嶽管理局基建科收藏,1982年重新懸掛在禮堂大門上,這是眾多題刻中的唯一一件原物,真不啻魯殿靈光,碩果僅存啊!就憑這塊木匾,黃老也應去看看啊,聽說陳石經的墓廬,也在附近。”

“好,我去看看他!”黃維站起身,開始換衣穿鞋,“我只是腿腳不大方便。”

我們乘車從磨鏡台向北經半山亭玄都觀,黃維對玄都觀那副石刻楹聯反覆念叨:

遵道而行,但到半途須努力
會心不遠,欲登絕頂莫辭勞


汽車左拐右轉,突然,一座氣勢恢宏、依山矗立的巨型建築群出現在眼前,別具一格的炮塔--一個花崗石雕成的大炸彈直指蒼天,周圍是四個稍小的炸彈,象徵五族共和,抗戰必勝。

黃維第一個下車。他腳蹬旅遊鞋,頭戴輕便巴拿馬草帽,手拄拐杖,見到“遊人到此脫帽致敬”的石刻後,連忙取下草帽,深深一鞠躬。那276級台階,他無法攀緣,便又坐進車裡,繞道登上最高處的大禮堂。

在大坪里,黃維久久仰望着蔣中正題寫的“忠烈祠”木匾,走進大殿,瀏覽碑刻與神牌,默默致哀。這裡,有許多曾與他浴血奮戰的兄弟的靈牌,倖存者自是感慨唏噓。

一張大桌上已擺上文房四寶,黃維沉思片刻,鄭重嚴肅地握筆蘸墨,豎寫:

忠烈祠烈士千古
忠烈報國碧血丹心垂宇宙
救亡圖存成仁取義照明月

倖存者黃維鞠躬
一九八七年時年八十有四

提畢,黃維向管理局的同志打聽陳石經埋在何處,他一定要去祭奠。

我知道陳烈(即陳石經)墓在絡絲潭邊的華嚴湖畔。1939年初,國共合作的象徵--南嶽游擊幹部訓練班就辦在附近,而陳烈任游干班的政治部主任。他酷愛南嶽,臨終遺囑,死後不回老家廣西柳城縣,而是要葬在南嶽絡絲潭。當時,按這位抗日虎將的遺願舉行了隆重的葬禮。陳烈墓占地2400平方米。

張萬惠經理悄悄把我拉出門外,為難地說:“金老師,你看怎麼辦?陳烈墓在文化大革命中被紅衛兵全毀了,至今還未重建,黃老知道了一定很痛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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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啞然。張經理對黃維說:“黃老,你腿腳不便,陳烈墓在山裡,你今天就不去了吧!”黃維無奈,只是搖頭。其實,絡絲潭離忠烈祠只有四華里,但卻成了黃維終身的遺憾。到南嶽,是他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而今,名山長存,斯人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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