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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多一個人看奧威爾,就多了一份自由多保障!
送交者: 老百姓俠 2018年05月14日19:15:42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1984》是一部偉大的作品,展現出不可磨滅的才華,令其他同類作品無法望其項背。對時代來說,它仿佛毒藥瓶上的一枚標籤。——《紐約先驅論壇報》


作者:喬治·奧威爾

譯者:廖廣蓮

出版單位:群言出版社


 

這是明朗但清冷的四月天,時鐘敲了十三下。溫斯頓·史密斯低着頭,將下巴埋進胸前,試圖躲過凜冽的寒風。他快速地閃進了勝利大廈的玻璃門,但動作還是不夠快,一陣正打着轉的沙土隨着他一起進了門。


一進走廊,一股煮捲心菜和舊床墊的氣味撲鼻而來。走廊盡頭的牆上釘着一副彩色的宣傳畫,畫有點大,不太適宜在室內展覽。畫上是一張男人巨大的臉,寬度超過一米,看起來大約四五十歲的模樣,還留着濃密的黑色八字鬍,樣子粗獷而英俊。溫斯頓拾梯而上,坐電梯是沒什麼希望的,這電梯即使在最好的時候也很少開,何況現在白天連電源都關掉了。“仇恨周”快到了,一切都得從簡。溫斯頓住的公寓在七樓,今年才三十九歲的他,右腳踝處患有靜脈曲張,所以走得很慢,一路歇了好幾回。他每上一層樓,懸掛在電梯門對面牆上的那幅宣傳畫,畫中那張巨大的面孔就靜靜地凝視着他。這是一張設計奇特的宣傳畫,無論你走往哪個方向,總有一雙眼睛跟着你。“老大哥正在看着你”,畫的下方如此寫道。



一踏進自己的房間,溫斯頓就聽見一個圓潤的嗓音在念叨一系列和生產生鐵有關的數字。房間右邊的牆上內嵌了一塊長方形的鐵板,看起來像灰濛濛的鏡子一般,聲音就是從那傳過來的。溫斯頓扭動一下開關,聲音稍微低了一點,但仍然聽得清楚。這個裝置(被稱之為“電幕”)的聲音可以調低,但沒辦法完全關掉。他走到窗前,身材羸弱,穿上那件藍色的黨內製服,就更顯得單薄了。他頭髮顏色很淡,面色紅潤自然,但皮膚卻因用了劣質的肥皂和硬鈍的剃鬚刀片,加上剛剛結束的冬天,變得粗糙不堪。


即使透過緊閉的玻璃窗向外望去,外面的世界仍然是冰冷的模樣。在街道上,一陣陣的風吹捲起塵土和碎紙片,越飛越高。雖然艷陽高照,天空也出奇的藍,但除去無處不在的宣傳畫,似乎什麼東西都沒了顏色。那張留着濃密八字鬍的臉,在每一個居高臨下的角落直直盯着一切。溫斯頓對面那個房子的前面就貼有一張,下面寫着:“老大哥正在看着你”。那雙眼睛如利劍,直逼他心底。街上還有另外一張宣傳畫,邊角已破,隨風微微拍打着牆面。“英社”這個詞一會兒被蓋住,一會兒被打開。遠處,一架直升飛機從屋頂掠過,像一隻綠頭大蒼蠅,盤旋一會兒又疾馳而去。這是巡邏警察所用的直升飛機,他們從人家的窗戶中探視裡面的動靜。不過巡邏警察沒什麼好懼怕的,可怕的是思想警察。




在溫斯頓的身後,電幕中的聲音仍舊在喋喋不休地播報生鐵產量的情況和超額完成的第九個三年計劃。這電幕能同時接收和發送,溫斯頓所發出的任何聲音,只要是比竊竊私語高一點點,都能被識別。不僅如此,只要溫斯頓在那塊金屬鐵板的視線之內,他的聲音不僅能被聽到,他的樣子還能被看到。當然,在特定的時刻里,你是無法知道你的一言一行是否正在被人監視着。思想警察究竟會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接收哪一個人的線路,這些都只能自我猜測罷了,甚至說不定他們每時每刻都在監視着每一個人。反正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他們高興,他們就可以隨意接上你的線路。你只能去生活——確確實實地生活,從開始的習慣到後來的本能——在這種充滿假設中去生活,也就是,你所發出的每個聲音都有可能被偷聽,除非在黑暗中,否則你所作的每個動作也可能被細細觀察到。


溫斯頓站在原地,繼續背對着那塊電幕,這樣做比較安全一些;不過他心裡明白得很,即使只是背部,也可能暴露出問題。一公里以外是真理部,那是他上班的地方,一座屹立在灰暗之中的白色大廈。這裡,他帶着幾分厭惡的情緒想着——這就是所謂的倫敦了,一號空降場的主要城市,一號空降場本身就是大洋國人口排名第三的省份。他竭力回憶,想找出一些童年時代的記憶,來確認一下倫敦是不是一直都是這樣:滿眼都是始建於十九世紀現已搖搖欲墜的房子,牆壁需要用木頭硬撐着,而窗戶用硬紙板釘上,屋頂蓋上鐵皮,花園的圍牆也破舊得東倒西歪,是否一直都是這樣?在那被轟炸過的地方,塵土飛揚,斷壁殘垣上野草叢生;炸彈所落下的地方,騰出了一大片地,現在都變成了一座座像雞籠一樣的木板平房,是否一直都是這樣?沒用的,他一點都記不起來了;除了一系列沒有背景、模糊難辨的光亮畫面,他的童年什麼都沒有留下。



真理部——用新話新話是大洋國的官方語言,有關其結構和詞源學解釋見附錄。——原注來說就是“真部”,和視線內能看到的其他建築明顯不同。這是一座龐大金字塔式的建築,白色的水泥閃閃發亮,一層疊加着一層,聳入雲端,有三百米之高。在溫斯頓所站立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黨的三句標語,是用漂亮的美術字雕刻在真理部大樓的正面:

 

戰爭即和平

自由即奴役

無知即力量

 

據說,真理部在地面上的房間就多達三千間,此外還有相應的地下層附屬建築。在倫敦的其他地方,還有三座外表和規模都與這類似的建築。它們的存在,使得周圍的建築頓時渺小了不少,所以站在勝利大廈的屋頂,就可以同時看到這四座建築。它們是整個政府機構四大職能部門的所在地:真理部負責新聞、娛樂、教育和美術;和平部負責戰爭;仁愛部負責維持法律和秩序;富裕部負責經濟事務。用新話來說,它們分別稱為真部、和部、愛部、富部。




仁愛部是真正讓人心驚肉跳的地方,那裡連窗戶都沒有。溫斯頓從未到過仁愛部,也從未涉足過它半公里範圍以內的地方。那裡非公事要辦不得入內,進去時候還要經過重重鐵絲網、鐵門以及機槍暗堡,甚至在它的外圍屏障之外的街道上,警衛也在不停地巡邏,他們身穿黑色制服,隨身攜帶着警棍,模樣凶神惡煞。


溫斯頓突然轉過身來,臉上換上了一副安詳樂觀的表情。在面對電幕時,這是一種明智的選擇。他穿過房間,來到那間小廚房。在這個時間點離開真理部,就意味着吃不到食堂的午餐了,而他也知道,他的廚房裡除了一塊發黑的麵包外別無他物,而他還得把它留着作為明天的早餐。他從架子上取下一瓶無色液體,上面的白色標籤印着“勝利杜松子酒”字樣。它散發出的也是一股令人作嘔的油味,像中國的米酒。溫斯頓倒出一茶匙的量,打起精神,像吃藥一般一口氣咽了下去。


馬上,他的臉色變得通紅起來,眼淚也隨之流出。這玩意兒像是硝酸,還不止這樣,喝下去的時候,那種感覺簡直就像後腦勺挨了一頓膠皮警棍似的。不過,緊接着,他胃裡灼燒的感覺慢慢消退,這世界好像也跟着慢慢好起來一樣。他從壓扁了的勝利牌香煙盒裡抽出一支煙來,但不小心拿反了,煙絲全部落到了地板上。他又抽出一根,這次好多了。他回到臥室,在電幕左側的小桌子前坐了下來。從桌子的抽屜里拿出一隻鵝毛筆管、一瓶墨水和一本厚厚的四開大的空白本子,本子底色是紅色,封面印有大理石花紋。



不知道什麼緣故,電幕安放在臥室里是不同尋常的。按照通常的做法,它會被裝在遠一點的牆上,這樣可以監視到整個房間,但現在卻是安在正對着窗戶較長的牆上。牆的一邊正好有一個淺淺的壁龕,大概是當時建造這房子時打算做書架用的,溫斯頓現在就坐在這裡。他儘可能躲得遠遠的,把身子往後靠,這樣可以保持在電幕的視線範圍之外,這僅僅是對視線而言的。當然,他的聲音還是可以被監聽到的,但只要待在現在這個位置,他就不會被看到。正是因為這個房間特殊位置的緣故,他才想到要馬上動手做他想做的事情。


同樣使得他想要做這件事的,還有那本從抽屜里拿出來的本子。這個本子非常精美,紙張光滑細膩,但因為年代久遠有些發黃。這種紙至少已經停產四十年了,但他猜想這個本子的年頭還遠遠不止四十年。他當時是在市內一個破爛不堪的小雜貨鋪的櫥窗里發現它的(至於是哪個區,他現在也記不清了),他只記得那瞬間被一股無法阻擋的衝動所擊中,想要馬上擁有它。黨員是不應該進入普通商店的(去了就被稱為“在自由市場上做買賣”),但這項規定並未得到嚴格的執行,因為很多東西,諸如鞋帶、剃鬚刀片,除了到這裡,在其他地方是根本無法買到的。他瞅了瞅街道的兩頭,就迅速溜進了雜貨鋪,花了兩元五角錢買下了那個本子。他當時也沒想過它日後能派上什麼用場。裝進皮包里,他心有不安地回家去了。他知道,即使本子上什麼也不寫,擁有它也算是違規的。



他正着手準備做的事,是寫日記。這不算什麼非法(沒有什麼是非法的,因為早已不再有什麼法律了),然而一旦被發現,肯定是會受到死刑的懲罰,或者接受至少二十五年的勞改。溫斯頓將鋼筆尖裝到筆管上,用口舔了一下上面的油脂。這種蘸水筆已經是老古董了,甚至簽名時候也很少用到它。他偷偷地費了不少勁才弄到一支,只因他覺得這個精美的本子只配得上這種真正筆尖的書寫,不能用那種墨水筆來塗畫。其實他已經不太喜歡手寫字了,除了一些極其簡短的字條以外,他通常都是使用口述器記錄一切,而對目前所想要做的事情,當然不能這樣做。他把鋼筆蘸進墨水裡,然後又猶豫了那麼一會。他全身感到一陣戰慄,下筆真是一件頗具決定意義的行為。他用笨拙而纖細的字體寫道:

 

一九八四年四月四日

  

身體往後一靠,他癱坐下來,一陣非常無助的感覺攫住了他。首先,就說日期吧,他實在毫無把握今年就是一九八四年。不過想來也是差不多的,因為自己是三十九歲這是錯不了的,而自己要麼出生在一九四四年,要麼出生在一九四五年。如今要確定具體的年份,不可能不存在一兩年的誤差的。



他突然想到,他為了誰而寫日記呢?為未來,為那些尚未誕生的人。他那細微的心緒在那年份上猶豫了一會,心底忽然咯噔一下,跑出了一個新話中叫“雙重思想”的詞語來。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所做之事的艱巨性:你要如何與未來進行溝通?從根本上說,這是不可能的。只有兩種情況,要麼未來與現在相似,在這種情況下,未來當然也不會聽他所說的;要麼未來不同於現在,那麼他的預言將變得毫無意義。



他呆呆地坐着,看着那個本子。電幕此刻傳來刺耳的軍樂聲。說來也奇怪,他似乎不僅僅失去了表達自我的能力,甚至忘記了自己本來想要說出口的話。過去的幾個星期,他一直在為此刻做準備,從未想到過除了勇氣,他還需要些別的什麼。真正下筆不是難事,只需要將多年來縈繞在他大腦里那些沒完沒了的內心獨白轉移到紙上就可以了。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好幾年,然而在此刻,這種獨白也變得枯竭,他感到腦袋空空如也。更致命的是,此刻他的靜脈曲張患處也開始癢了起來,十分難受。他不敢去抓它,一抓必定是會發炎紅腫的。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除了擺在面前空白的本子,腳踝上的瘙癢,電幕中刺耳的音樂,以及酒精帶來的絲絲醉意,他再無其他感覺。



新青年時評2018 2018-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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