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邊患的議論

寡言的胡侃

2008-06-15

下面是史書上關於對匈奴諸戰的記載。最大的勝仗其實不在漢代而為戰國李牧破匈奴一戰(大破殺匈奴十餘萬騎)。當時趙國國力能和漢代比嗎？當然不能。李牧的地位能和衛、霍比？當然也不能。衛、霍後面是整個漢政權。李牧只是趙國的邊將。從殺敵的效率和付出代價看，李牧遠高於衛、霍。

值得注意的是李牧力主防守反擊，而且因此為趙王罷免。後因主張出擊迎敵者“匈奴每來，出戰。出戰，數不利，失亡多，邊不得田畜。”才又被重用。條件是“王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

李牧的戰略是中國對外族最高明的戰略。可惜後來沒有傳人。

《漢書》對衛、霍戰果描述如下。

「最大將軍青凡七出擊匈奴，斬捕首虜五萬餘級。一與單於戰，收河南地，臵朔方郡。再益封，凡萬六千三百戶；封三子為侯，侯千三百戶，並之二萬二百戶。」

「最驃騎將軍去病凡六出擊匈奴，其四出以將軍，斬首虜十一萬餘級。渾邪王以眾降數萬，開河西酒泉之地，西方益少胡寇。四益封，凡萬七千七百戶。」

《史記》對李牧戰功描述如下

「李牧至，如故約。匈奴數歲無所得。終以為怯。邊士日得賞賜而不用，皆願一戰。於是乃具選車得千三百乘，選騎得萬三千匹，百金之士五萬人，彀者十萬人，悉勒習戰。大縱畜牧，人民滿野。匈奴小入，詳北不勝，以數千人委之。單於聞之，大率眾來入。李牧多為奇陳，張左右翼擊之，大破殺匈奴十餘萬騎。滅襜襤，破東胡，降林胡，單於奔走。其後十餘歲，匈奴不敢近趙邊城。」

歷史上不單是中國有邊患，請看看別人如何處理的。實際中國秦統一前邊患遠不如後來嚴重，我個人愚見，邊患和中國日趨集權，邊界經濟衰落關係頗大。

秦統一後，為了鞏固統治，採取「隳名城，殺豪傑；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過秦論)。漢繼承了這種政策，李廣遭遇不過是當時豪傑的命運，沒有了豪傑以及地方名城，中央政府統治固然容易，但抵抗外族入侵，防止全國性的農民暴動的能力就很難說了。

關鍵一點，古代唯有守衛自己世代居住土地，能激起將領士兵的勇氣。如果家屬遠在萬里之外，任何軍隊都不會有血戰到底的決心。所以秦以後中原大軍常常遇敵即潰。

反過來，蒙古西征路上不乏小國血戰到最後一人。為什麼，因為防禦者沒有退路，保衛的是自己的家國。日本戰國大名戰敗，多全家自焚，也是同理。集權大國如花剌子模，大食帝國等都沒有打出相應的漂亮仗。

賊博不妨再看一下，春秋戰國中城市防禦戰和秦以後外族入侵中的城市防禦戰，看看前後“愛國主義”的區別。戰國田單能靠兩小城復國，長平後趙國死守邯鄲。秦以後又有多少這種故事。

游牧族匈牙利曾對中歐形成威脅，對付匈牙利的辦法就是築堡。蒙古入侵匈牙利，匈牙利大敗，只有幾座石頭城堡倖存。蒙古攻城技術比匈奴不知高出幾許。再請看中國對付流寇的辦法。

我個人看法，認為大一統帝國讓中國不至亡國是歷史最大的笑話。古今中外，大帝國唯一的優勢在就是對外侵略。

賊博說“hukan博似乎有點輕視專業書籍中的西方文化對海外留學生的影響。”

家父1936年大學畢業，留過學。我也是理工科專業，在中國待了三十多年，插隊6年，在美國待了近三十年。所以對這幾十年中國知識分子演變多少有點了解。中國自20年代有了真正的西方科技院系，到49年培養了幾十萬大學生，其中頗有有成就的。49年後培養了幾千萬大學生，就其規模和成就而言，實在令人失望。我看倒是學風與日俱下，浮誇和官氣越來越盛，越來越像中國舊文人。

中國人仇視西方已經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步。西方包括很多國家，歷史上彼此恩怨頗多。按中國標准，英國和愛爾蘭為世仇、英法為世仇、法德為世仇、法西為世仇、這些仇恨應當超過十九世紀英法和中國之間的仇恨。我不知道又有什麼力量讓他們克服他們之間的歷史仇恨，合起來要和中國過不去？

慈禧向西方十一國宣戰，而其中一些國家(美西奧意荷比)和中國並無大衝突。現在中國人(包括海外留學生)似乎仍舊停留在老佛爺的水平上。從這點看，一百多年，毫無長進。

我的看法，只有當中國人眼裡的西方不再是一個抽象的西方，而還原為一個個具體的國家，美國是美國，法國是法國，英國是英國，日本是日本，等等，中國的西學才算入了門。

否則不過是儒家華夷之分的變種。

一點胡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