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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文化殉道者的收藏悲劇 zt
送交者: signal 2012年02月03日20:52:49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簡介:   歐陽傑,南方某縣中學歷史教師。在一次某省電視台“鑒寶”欄目活動現場,歐陽傑收藏的一尊泥巴人頭被北京專家認定為“紅山文化時期的泥塑人像”。最後評選國寶級藏品時,泥人頭被淘汰出局,一隻清代粉彩罐榮登地方“國寶”寶座。歐陽傑發火了,指責專家太過市場化,鑒寶節目太過娛樂化。
    後來歐陽傑的老婆病重,他將一隻良渚玉琮以8萬塊錢的價格賣了,一周后那人來退貨,說是經專家鑑定,那隻玉琮是現代仿品,把他告到公安局,便被公安局以詐騙罪拘留了。
    歐陽傑的兒子請兩位北京的古玉器專家對歐陽傑賣出去的良渚玉琮進行了鑑定,並出具了旁證材料,結論是:玉琮是良渚文化時期的真品、精品。歐陽傑被釋放回家。
    半個月後,歐陽傑再次被公安局拘留,這一次的罪名是“非法買賣出土文物重器”。
    後來因為歐陽傑協助公安破案立功,被“從寬處理”釋放回家,但他收藏的200多件古玉全部被沒收

 

吳樹:一個文化殉道者的收藏悲劇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2月03日 13:38 新浪收藏 微博

 也許我只能仰躺在由純文化構築的平台上憑弔“玉夫子”歐陽傑苦難的靈魂,因為若是隨便換一個角度去審視,都無法替他蓋棺定論。    也許我只能仰躺在由純文化構築的平台上憑弔“玉夫子”歐陽傑苦難的靈魂,因為若是隨便換一個角度去審視,都無法替他蓋棺定論。

  這幾年,我接觸各種各樣的藏友不算少。一面是富豪們炫耀手裡的財富,熱熱鬧鬧地演繹着荒唐無比的收藏故事。另一面,還可以隨處可見那些手裡缺金少銀,卻也在收藏市場上螞蟻刨食、四處奔波的淘金者。儘管他們身處社會底層,在收藏志趣、收藏方法、收藏種類上各不相同,但有一點非常相似,那就是異常地執着。有些人執着於藏品之精,有些人執着於藏品之全,有些人則執着於去破解某方面藏品的隱性文化符號。這三類人當中,最苦最累的當屬第三種人,這部分人是目前收藏大軍中的少數派、真正的文化殉道者。他們的收藏品味很高,但又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加上他們的收藏、研究對象多半是一些換不來錢的“違禁品”——出土文物——故而,這部分藏友的生存狀態往往窘迫不堪。

  歐陽傑就是這類人。他搞專職收藏之前是南方某地一所縣級中學的歷史教師。

  2010年春節過後,歐陽傑老師在京讀研的兒子打電話告訴我:父親辭去了所有的人生職務,獨自一人去穿越紅山、穿越良渚、穿越龍山、穿越齊家、穿越大地灣、穿越……

  後來我聽說:穿越者出行的那一天是年初三,縣城裡所有熟悉或不熟悉的人,都縱情地燃放起只有在過大年時才開禁的煙花爆竹,順便為他壯一把行色。很多人認識穿越者,是因為多年來他的那些靠譜或不靠譜的事兒,幾乎無一例外地演繹成這個小城鎮裡悠閒階級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

  我是3年前在某省電視台“鑒寶”欄目活動現場認識歐陽傑的。這檔節目收視率很高,被列為電視台的重點欄目。錄製現場的專家席上,坐着從北京請來的藝術品鑑定權威和省裡面的文物專家,他們根據不同的專業,對選送上來的古董進行現場鑑定、評述、估價。

  在數百件參加海選的收藏品中,歐陽傑收藏的一尊泥巴人頭脫穎而出,代表陶瓷組進入專家評點、選寶的最後環節。跟這尊泥巴人頭一起選送的陶瓷器還有兩件,都是清代宮廷瓷器。泥人頭被北京專家認定為“紅山文化時期的泥塑人像,具有較高的文化價值”,因有小裂縫,估價3000元人民幣。

  一開始歐陽傑老師還挺高興,可勁兒向鑑定專家表示感謝,這畢竟是對他眼力的認定啊!可在最後評選國寶級藏品的環節,泥人頭被淘汰出局,一隻清代粉彩罐被專家估價50萬人民幣,榮登本期地方“國寶”寶座。歐陽傑老師發火了,當場發難,指責專家太過市場化,指責鑒寶節目太過娛樂化。他的慷慨陳詞,引發了在場幾百號落選收藏者和嘉賓們暴風驟雨般的掌聲,當地一家收藏小報全文刊載了這篇措辭激烈的“檄文”:

  “……這一尊紅山泥塑人像,承載了6000年前新石器時期的眾多文化信息,諸如人種遷徙(泥塑人像有現代歐洲人種特徵)、巫神崇拜、生產力與生產關係的起源,等等等等。紅山文化的文物目前存世量稀少,像這種人物造型的泥塑更屬罕見。請問專家,什麼是‘國寶’?是不是應該從文物所具備的歷史研究價值、科學研究價值、工藝審美價值去衡量?倘若要以市場交易價格去遴選國寶,那就直接讓拍賣公司說了算,還要這檔子節目幹什麼?文化節目輕薄文化的傾向不可取!”

  歐陽傑老師的這一番發言被現場直播後,他由此一夜成名。以前認識或不認識他的人,現在見了面都會跟他打招呼,或稱他作“收藏家”,或稱他作“文物專家”。行內人還給他取了個雅號叫“玉夫子”,因為他家的藏品以高古時期的玉器為主。

  既然在省電視台都露了臉,市縣兩級電視台和報紙自然更不會錯過。接下來,歐陽傑三天兩頭上電視、出報紙,成了遠近聞名的新聞人物。特別是在古玩圈內,許多人將他奉若神靈,淘換了什麼寶貝,少不了拎去學校或家裡找他“長眼”,若是得到他的首肯,自然是領到了吹牛通行證。東西若是被他“斃了”,少不了也要向他討教一番,聽他講些歷史知識和鑑定常識。

  不管別人拿來的東西是對是錯,“玉夫子”歐陽傑都喜歡向登門者普及一番歷史常識。三皇五帝夏商周,斷朝論代自是他的強項,不備課也能講上幾十回。除此之外,他還愛給粉絲們談文化、講美學,照着一件小玩意兒他可以聊上半天不喝一口水。時間久了,在教室里他也經常走邊出戲,把大人們的那些“破事兒”摻進歷史教科書一起高談闊論,把那些本來就不喜歡困頓在課本里的初中生玩得昏天黑地,記不住唐太宗,卻能頭頭是道地鑑賞唐三彩。說不清王朝古都,卻對歷代國寶重器如數家珍。什麼銅簋琮璧金鑲玉,什麼名窯官哥汝定鈞,他的歷史課幾乎被翻版成古董鑑賞速成班。

  “歐陽老師,年末考試你帶的兩個班歷史成績又是倒數第一第二,班主任和學生家長意見很大,多次去教育局反映,這樣下去我們也難替你扛啊!”終有一天,校長不得不這樣對歐陽傑說。

  歐陽傑是個典型的書呆子,認死理、要面子,他反駁校長說:“從文物介入歷史是最好的教育方式,學生愛聽易懂。考試倒數第一怕什麼?要比就比出社會以後什麼樣的學生更有用!現在的應試教育太落後,已經不能適應時代!”

  如此又過了半年,校長無奈地通知他:“歐陽老師,你的理論是正確的,但是與我們目前的現狀相差太遠。學校研究決定,讓你自己申請內退。這樣也好,保留40%工資,你還可以專門從事文物研究,取得更大成就!”

  半小時後,歐陽傑就向校長遞交了辭職申請書。中國的知識分子嘛,自尊心是最大的剩餘價值。自此,“玉夫子”成為全省第一位專職古董收藏家。

  辭職以前,歐陽傑的家境尚可。儘管太太病休在家,兩口子每月的收入還有三千多塊錢,兒子在北京讀大學,每月補貼一千,夫婦倆再從嘴裡摳下點銀兩,加上歐陽傑還有點業餘補課費,書房裡那些古董玩器每年倒也可以添加一些。可是自打歐陽傑辭職後,又趕上通貨膨脹、物價上漲,別說繼續去淘寶、收藏,連正常生活都過得緊巴巴的了。

  凡是搞過收藏的人都能體會:一旦上了這條“賊船”,就跟吸食了海洛因和大麻沒兩樣,見到自己喜歡的玩意兒,那都是魂牽夢繞、難捨難分,千方百計要把它弄到手方肯罷休。毫無疑問,“玉夫子”歐陽傑早已是這條不歸路上的“癮君子”了。我曾有幸參觀過他的書房,書架小半用來擺書,大半擺的是古董。

  正如歐陽傑時常自我標榜的那樣,他的收藏品味很高,百來件藏品多半是新石器時期的陶器和玉器,其中尤以良渚文化和齊家文化的玉器最多最精,件件堪稱國寶。曾經有兩位香港收藏家想“一窩端”收購他80多件古玉,出價200萬港幣,被他拒絕了。他對我說:“假如政策放寬,這些東西能上拍,哪一件不可以拍出百來萬?再說,這些東西都是我費盡心機一件一件收藏起來的,圖的是我喜歡,我能賣嗎?除非我窮得沒飯吃!”

  不幸得很,這句話很快就兌現了。也不知道後來歐陽傑是不是真窮到生計難維持了,他被學校解僱後的第二年,當地電視台的一位朋友打電話告訴我:“歐陽傑老師被拘留了,罪名是文物詐騙!”

  認識歐陽傑的人,誰也不會相信那位老夫子竟然還有“詐騙”的能力。聽到消息後我就去了他兒子在讀的那所大學,趕上小歐陽正收拾行李要去火車站。孩子明年就研究生畢業,學業正緊。他匆忙告訴我:“父親真的出事了。因為母親心臟病加重要做手術,家裡一分錢存款也沒有,父親只好忍痛割愛將他最喜歡的一隻良渚玉琮以8萬塊錢的價格賣給了省城一位古董商。沒想到一周后那人找父親退貨,說是經專家鑑定,那隻玉琮是現代仿品,只值幾百塊錢,而父親已經將錢交付到醫院。無奈之下,父親據理力爭說玉琮絕對是出土真品,自己不會打眼。爭來爭去,人家將父親告到公安局,說他故意詐騙。公安便找了電視台鑒寶團的兩位玉器方面的專家重新鑑定,那兩位專家說玉琮是大開門的假貨、是低仿品。父親退不了錢,便被公安局以詐騙罪拘留了……”

  我看過歐陽傑那隻玉琮,上下5層,每一層都雕刻了良渚文化的典型圖案獸面神人,工藝繁複,精美之至。而且通體包漿淳厚、寶光內斂,具備出土良渚文化典型器的全部特徵。記得當時我曾經出價5萬,想歐陽傑轉讓此物,但他說那件東西是他的鎮宅之寶,難以割愛。

  我也認識電視台《鑒寶》團的那兩位古玉鑑定專家,一位是省考古隊的專家,另一位是當地博物館文物鑑定小組成員。我曾跟節目製片人開玩笑說兩位專家是絕配,那位考古工作者看東西“形而下”,除開自己參加的考古發掘之外,別的物件基本上不認。而那位博物館館員“形而上”,仿得好的都認,曾多次誤將高仿品當作文物推薦館藏。既然兩位不同風格的專家都一致看假,我不禁為歐陽傑捏了一把汗。

  幾天后,小歐陽返回北京。他沮喪地告訴我:“假若還不了錢,父親有可能被起訴。我去找過那兩位鑑定專家,他們堅持說玉琮是贗品,而且說在鑒寶會上見過我父親,曾經被我父親批得狼狽不堪。‘你父親的眼力很好,不可能打眼,一定是急着用錢才幹出這種糊塗事!’”

  情急之下,我給小歐陽出了個主意。我讓他趕快再趕回原籍,向公安局提出到北京請國家級專家再次對玉琮進行復鑒。像這種官司,只要被告方申請的專家具有權威資質,司法部門一般都不會拒絕。

  在我的介入下,兩位北京的古玉器專家對歐陽傑賣出去的良渚玉琮進行了鑑定,並出具了旁證材料,結論是:玉琮是良渚文化時期的真品、精品。“玉夫子”毫無懸念地被釋放回家。沒想到的是,半個月以後,小歐陽又跑來找我,說頭天晚上他父親再次被公安局拘留,這一次的罪名是“非法買賣出土文物重器”。

  我思忖,“玉夫子”這一回真的惹上麻煩了。果不其然,公安局質詢“玉夫子”:按照國家《文物法》規定,凡出土文物歸國家所有。此前塵埃落定的那隻良渚玉琮既然是貨真價實的出土物件,那就屬於國家一級文物。既然是國家一級文物,你必須得講清楚它的出處。你說是在市場上買的,那你就交出賣主。而這一類東西大半都是在地攤上或私下裡成交的,上哪兒找賣主去?你要交不出賣主,那就是你自個兒刨墳掘墓盜取的!那是什麼罪?非法買賣出土文物外加盜墓,判十年八年的都算從寬處理!

  後來我聽說,好在“玉夫子”讀書人出身,記憶力驚人,在便衣警察的監護下一連在地攤上蹲守了一星期,好不容易等到了那個西裝革履、油頭粉面的江北人。

  “歐陽老師,我看你比那人更像盜墓賊!”便衣警察開玩笑說。

  這話不假,我知道“玉夫子”平日裡節衣縮食,全部工資和小稿費都花在收藏上。他們家住的一間不到50平米的宿舍,還是上世紀末學校分給他的福利房。從我認識他開始,每次見面他都是上身穿一件過時的“雙排扣”舊式青年服,領口和袖子都皺巴巴的,下身穿一條當兵的學生送給他的綠軍褲,肥肥大大,褲腰不得不打幾個折。倘若沒有架在塌鼻梁上的一副深度近視眼鏡裝潢門面,與電影電視裡面的盜墓賊、土夫子的形象相差無幾。就算架上眼鏡,頂多也就是個卓別林。

  與一些古董“游商”一樣,那個江北人沒在市場上買攤位,開了一輛五六成新的“桑達那”轎車,停在距離古玩市場大約兩三百米的弄堂里,單身一人進市場晃悠,在攤位上尋找對路子的買主。

  為了“將功折罪”,“玉夫子”告訴公安,那輛“桑達那”是用一隻漢代青銅壺跟一位玩古董的局長換來的。

  “別胡說八道!桑達那怎麼來的管你什麼事?這是你的案子還是別人的案子?”公安教訓他。“玉夫子”不敢言語了,別看他在學校里不把校長們放在眼裡,面對這些普通警察,他可是畏之如虎。

  按照事先商定好的誘捕計劃,“玉夫子”努力拽住強烈的心跳,裝作沒事逛攤兒,還和平常一樣上前與那人搭訕:“有東西沒?”

  “您要的東西今天沒帶……”那人警惕地朝四周打量了一番。

  “玉夫子”問他:“車上裝的是什麼?”

  “都是您看不上眼的東西!”那人見“玉夫子”打開車門,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清一色的假貨!”“玉夫子”嘟嘟囔囔地退出來,忽然又鑽進車裡,在後排的座位底下摸出一個藍色的紙盒。

  “那傢伙一看見盒子裡面的東西,整個兒就忘了自己是在將功補過、配合公安執行任務,眼睛直愣愣地放射出亮光,竟然跟那個盜墓賊討價還價起來!那是一件破破爛爛的玉璧,最後說好以3萬元的價格成交!您沒見他那副饞樣兒,隨那人被帶回局子裡還摟着玉璧不捨得放手!”事後,那位便衣警察這樣跟我描述“玉夫子”當時的窘相。

  “要不是我老婆心臟病發作必須動手術,我怎麼會捨得賣玉琮?您是知道的,那年您想要那件東西我都沒肯轉讓。這麼些年,如果我存心想掙錢,家裡那麼些東西早就賣給香港人了,他們出價高得多……”當我再次見到“玉夫子”歐陽老師的時候,他因為協助公安破案立功,已經被“從寬處理”釋放回家,但是他歷經數年、嘔心瀝血收藏的200多件古玉全部被沒收歸檔當地博物館。

  講起當時的情景,“玉夫子”除開沮喪,還有幾分驕傲:“這一次是省文物鑑定委員會牽頭組織5位專家到我家的!真品占90%以上,只有十幾件紅山玉器存疑!不管怎麼說,專家們對我的眼力和收藏品都給予了充分的肯定。他們說,全省範圍內像我這樣的藏家絕無僅有!專家們還給那些被沒收的玉器沽了個總價,拿去拍賣最少價值幾個億!”說這句話時,“玉夫子”非常興奮、自得,臉上一陣陣散發出跟營養不良的膚色無法匹配的紅光。

  說實話,當“玉夫子”空蕩蕩的書房死寂地橫陳眼前時,我止不住一陣胃痙攣。我真不知道,失去那些用心血、用一家老小低下的生存方式一件件淘換回來的尤物,歐陽傑如何能夠繼續活下去。

  “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敢進這間書房……”“玉夫子”感傷地說:“這麼多年,我就活在那些遠古的物件中間,高興、不高興,有什麼心事,都向它們傾訴。我是個學歷史、教歷史的,我懂它們,一樣物件一樣靈性,它們後面都站着一群人、一段歷史,看得見、摸得着,能說得上話……有幾個搞收藏的人能懂得這些?”他搖搖頭,算是自問自答。

  “人倒霉鹽罐都會生蛆!”“玉夫子”以最憤怒的語調毫無力度地為自己打了一個感嘆號,激動地嗆咳起來。稍稍平靜一些後,他透過滿是劃痕的鏡片茫然地盯着我,很反抗地提了兩個並不複雜的問題:“我花自己的錢,買下這些東西有什麼錯?搞收藏的人誰家沒有幾件出土文物?為什麼專拿走我的東西?”

  “玉夫子”盯着我看了好一陣子,像是期待我能給予他什麼答案。我能說什麼呢?

  “玉夫子”見我有些鬱悶,反過頭來寬慰我:“嗨,拿走就拿走了,好在沒收的東西除開兩件一級文物據說被哪個領導拿去研究之外,其餘的百來件都交給了博物館。擱在平常人那裡,很多想把自己的藏品捐獻給博物館還擺不進去呢!專家們會說全是假的!”

  那以後,我再也沒敢去看歐陽傑老師了,只是斷斷續續從當地同行那裡聽到一些關於他的消息:

  “玉夫子還是天天到處尋訪新石器時期的遺物……”

  “玉夫子離婚了。太太隨了畢業後在省城當大學老師的兒子過……”

  “玉夫子賣掉了房子買古玉……”

  “玉夫子重病住院,立下遺囑,將新積攢的20多件古玉器捐贈國家……”

  這就是“玉夫子”歐陽傑的宿命,他由於一樣文化痼癖而入迷成痴,乃至能夠在自我的方寸中穿越時空,與數千年的中國文化相知相識、無間對話,但是他卻沒能穿越悲慘命運嫁禍的藩籬,孤苦零丁地草草結束了一個文化殉道者的春秋大夢!

  也許我只能仰躺在由純文化構築的平台上憑弔“玉夫子”歐陽傑苦難的靈魂,因為若是隨便換一個角度去審視,都無法替他蓋棺定論。

  據說,那個大年初三,“玉夫子”下葬後,他的髮妻領着他的親生兒子小歐陽老師跪在冰天雪地里,一口氣為他燒了幾公斤的紙錢。母子倆向逝去的親人哭訴:“多燒點錢給您上路,到了那邊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沒人管得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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