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石渠,我的阿曰扎草原(10-6)

送交者: 山姆大叔 2013年03月23日17:34:29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我的石渠,我的阿日扎草原                             (10-6)   趕路途上快馬加鞭,到石渠夜幕已降臨,我去到菊木鄉把我的坐騎交給鄉長,他安排人給馬餵草飲水,我立即去見張姑娘,她的家就在菊木鄉定居點邊上.我有一大包髒衣服交給她幫我洗,我留在她那兒吃了晚飯後,就踏着雪走向縣人委大院,同學李忠樂就住在這裡,他早我半年分配來石渠,在文化館裡工作. 此時他的房門緊鎖,隔壁大院縣革命委員會的一打三反,清理階級隊伍運動的學習班正在縣招待所里封閉式進行.忠樂的身份現在是警衛,不允許外人進入,更不許裡邊的人出去. 我突然的出現,忠樂高興異常,不知道枯燥單調乏味的冬天只好關在房間裡,是多麼的拆磨着人,現在這個學習班真是熱鬧,各路人馬齊聚. 張燈結彩,唱歌跳舞,我被感染了,忠樂網開一面,我踱了進去.有一些學員我認識,他們是縣,區,各級犯有各種錯誤的幹部,漢人與藏人的比例為7:4.西區長鬚共瑪的婦人主任最活躍,唱了一支又一支山歌,我也跟着大吼大叫二重唱,對唱,大合唱,學習班裡烏煙瘴氣,還跳起了鍋莊舞.她是因為生活作風問題進到一打三反學習班裡來的,一張圓臉,濃眉大眼,眼睛射出的一種挑釁的熱情光芒,當晚我從她身上也感受到青春的魅力. 我在阿日扎的一打三反,清理階級隊伍運動工作組,與這裡是同步的,只是這裡正規,我哪兒粗放,效果各有不同.而我初來乍到,只有熱情,完全沒有實際工作經驗.我只須到場坐在中央,表示我代表上面的指示和政策,代表政府.真正做具體工作的是通斯,那位西南民族學院畢業的漢藏混血青年,他把一切材料完備後,只須我在上面簽字,然後由我騎着馬去石渠把報表,簡報交給石渠縣革命委員會. 通常都會有嚮導,通斯或武裝軍人一路陪同,有一次由兩個武裝軍人一路由石渠回阿日扎工作組,途中迎面走來一群運送貨物的氂牛,走累了的氂牛總是伸出吐着泡沫的舌頭,軍人騎的馬受了驚嚇,突然掉頭狂奔起來,軍人無法控制馬的狂奔,從馬背上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堅銳的石頭劃破了胸部三層冬裝,直深到肋骨斷了二根.爬在地上軍人痛極了,不停的哀嚎,馬背上的馬褡子,各種物品,包括衝鋒鎗扔了一地. 另一個騎在馬背上的軍人正把槍口對着氂牛群,大聲命令前後兩個藏人去追趕跑掉的馬,費了好大功夫才把馬制服,把一路散失的東西集中起來. 我獨自一人回工作組,兩個軍人拆返石渠去軍醫院. 從這以後,都是我單獨一人上路,我不要嚮導,不要通斯,更不喜歡軍人武裝護送.我獨自一人騎馬游過雅礱江,江面結冰不允許通過,只得從水中游過去,得先熟悉水流緩慢的地段,我這個冒失鬼很少考慮安全與否,打馬就下水,江中央水急浪高,很快腳,腿,馬肚連同馬褡里的棉被全部浸在水裡了.萬幸我一次也沒有掉進江里,那肯定是必死無疑. 在縣革命委員會,上司說下面有了不少對我的意見反映上來,比如昨天晚上,我私自進入學習班裡與那些有問題的鬼混就是喪失了階級立場,在學習班還有一些反革命組織成員,來自水利局,氣象局,農機站,獸醫站的幹部. 我在辦公室里看到漢人幹部把腳放在藤椅上,把剩下的煙頭扔在站立在旁邊的藏人腳前,他急忙彎下腰拾起來吸了幾口煙,就從鐵爐上拎着燒水壺去水井裡提水進來,水井在廚房附近,周圍結滿了厚厚的冰. 兩天以後我獨自騎馬回到了阿日扎工作組.有藏民婦女,小孩哭着來到工作組的帳蓬,要我為她們作主.事情的起因是工作組的武裝軍人在我還未返回來的昨天上午,以藏民的狗在晚上偷吃了工作組裡的酥油,開槍獵殺了三隻藏敖犬.農村當兵的想用狗皮做床墊. 我當時氣急敗壞,又不能對軍人說三道四,當場我決定,搬出工作組帳蓬,去藏民家裡共同生活,我交出了每月定量糧票30斤,(全國通用)25元伙食費,我還用工資買了肥皂,兩塊花布送給房主,這裡的房是指帳蓬,藏民放牛羊,看家都離不開敖犬,這一次就失去了三隻. 工作組建在第六合作社的遠牧區,有一條叫內河的流過,河裡有數不清的魚,有三種類,花魚,甲魚,土魚.我常手握小碗,裝着碎牛肉撒進河水裡,一群群的魚兒爭先恐後會游到我的腳邊,伸手可摸着的地方.我用縫衣針彎成魚釣,哇,不一會兒就不斷有2-3斤重的魚上鈎. 剛建立工作組時,從第六合作社買了一頭氂牛,二隻綿羊,宰殺後的牛肉,羊肉就供工作組兩個軍人和我三人一月的主食,那位通斯不住工作組,只是每天上午來上班,下午回他的家.我百思不得其解牛,肉0.17元1斤,稱是藏'民自己做的,一根粗樹幹上刻了一些紋路,稱砣是一個圓石,最多只能稱25斤的胸叉.前腿,後腿就只能參照胸叉估算兩隻後腿各50斤,而兩前腿各30斤,總共210斤牛肉.牛頭歸殺牛者,內臟屬買牛者.羊肉0.22元1斤,兩隻羊肉共70斤. 每天清晨我帶領學習班的藏民們早操,跑步,我總氣喘換不過氣來.內河中央有一個幾十平方公尺的小島,上面長着齊人腰高的灌木叢,枯黃的草地上有無數的洞,是毛色灰黃的大大小小野兔的窩. 太陽升起老高,通斯來了,帶領大夥讀紅寶書,毛語錄.工作組裡最後階段是退髒退款,根據交待坦白材料、工作組組織人力去雪山挖出早年埋藏的槍支,彈藥,麻柳扁扁旗,經書,金,銀,銅菩薩,雅片,大洋,名貴藥材,還有一具金鉑的活佛的屍體,一次就運回12頭氂牛的東西,全部堆放在阿日扎鄉扎珍家,經我清點造冊後交由武裝士兵運去石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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