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秘案-02

 

4.殺局

他決定滅了他，沒有她，不能獨占，他活不下去。

他覺得那女孩真的是愛他，但他覺得肯定是小張那廝誘惑了她，愛恨交加，使他徹夜難眠。

一個周密的計劃開始了。

已經不可能知道準確一天，哪個晚上，他請小張來玩玩，他們多年朋友，有交情。

搞點酒菜，有如往日，開誠布公，鴻門宴。

這4號樓沒有人值班，那不需要，在一個封閉的校園內，多年如此。

也許開始是尷尬的，沒人知道，小軍的計劃像鐘錶一樣準確。大概酒過三循，小張躺在藤椅上，

開始有點醉意。

在一大堆胡吹海磅之後，又加誘惑，不料那土生的小張就是死不讓步。他也同樣愛那女孩，很深。

這類男士，從來不會思考評判，此女孩腳踏兩隻船是一種並不高明而且是一種不明智的舉措。

他們互相共識：同樣感到受寵的榮幸。

愛情這種東西，原本就是神秘無形的，應當沒有限制。

但是作為一個女孩，水性楊花，就是風流成性，對於愛她的男孩，卻似乎更有某種不可抵禦的魅力。

水性楊花是一種現代女孩的優化選擇，那叫作戰略上的優化，更叫高屋建瓴，勢如破竹。

這年頭，一個漂亮女孩有幾個男友，那叫硬資本，為什麼？漂亮，魅力。那種女性的征服力在結婚後可能會弱化消逝，但是當年永存，甚至是她臨終最後的驕傲。

時間過了九點，自習生都走完了，小軍出去小便，到樓外觀察樓內燈光，一片黑，時候到了。

“再喝點，來一杯。”小張喝多，正混沌之中..

“我奉陪，哥們，我們絕對是最好的哥們朋友，那女孩的事情我是準備退出了。”小軍欺騙着。

“好好，我喝，我們還是..好..哥們。”他幾杯下肚，開始酒醉，閉眼休息。

以上分析，但是情節，應當大致如此，不會太離譜。

5.分屍藏匿

小軍從背後拿起一把大扳手，對準小張的頭顱拼命砸去。

頭皮開花，血水如泉涌噴出，順着藤椅流下地面。小軍怕他不死，又是死命猛擊。

估計頭骨已經完全破裂。他先將他背到小屋內，放到床上，有人是這麼說的。

他在那裡分屍，但也有說法是他只是在那裡再次稍等，確認小張是否確認已經死亡。

他最終確認，死了。

“媽的，爭奪我的女人，要你看看我是誰，到閻王店去找新的吧。”那種莫明之恨，

不打一處而來，這叫奪妻之恨，下手不能不狠，

“這個傻B，完全自找。”

當務之急是這屍體怎麼處理？他是早就策劃好的，他心有成竹。

外面走廊黑黑，只有中間大門那門的一盞還燈亮着，距離這走廊最東頭有50米之遠。他背起那屍體，艱難的轉移出門，東向下地下室，他真的有力氣，那屍體死重，他背着，一步步走下地下室。

在手電的照射下，他開始分屍。要知道那屍體有180斤，一米八幾的大漢。

分完屍體，用塑料袋包裝，高高抬起，將屍塊分別塞入那些巨大的離地懸空的通風管道口內。

這些細節是最後有關部門破案後才公開透漏的，更有民間傳說。

他迅速返回工作室，開始清除現場。用廁所洗滌間提來的水反覆沖洗現場，清洗牆壁。

他反覆的不斷清洗，一切可懷疑的什麼被單，一切被污染的東西，他都仔細檢查再三。

他怕，他一夜都在清洗，直到反覆檢查認為無誤。

事情結束了，他關燈。

他沉思一會，之後換件衣服，騎上小張的自行車，北下天橋。

那年春天來的晚。

但夏天時候還沒有到，天氣就忽然變的很熱，這在今天說法是熱帶副高壓在作怪。

4號樓內總有一種爛魚臭蝦的味道，在雷雨天氣，這種味道簡直難聞極了。

很多學生反映，是否實驗室有什麼液體打翻了，或者廁所泄漏了..

“唉，污染呀，太難聞..”很多人掩鼻而過，沒有人管，也查不出問題。

小軍照樣上班，一切平靜如舊。

直到最後真相大白。

南城秘案-4

1. 首探

老史決定夜探。

前面專案組已經鎖定小軍作為疑犯之一。

搞清小張的好朋友都是有誰不難的，其實經常走動就那麼幾個。

對於小軍，早已經開始調查。經過大學保衛科政工處了解，這是一位根紅苗正的革命後代。

又經過對周圍的同事和主管部門了解，大家都說他工作認真，待人熱心，思想正派。

該實驗室頭頭老師父也說他很夠朋友，業務技術上進步很快，熱心助人。

老史一探4樓底層試驗室，首先的感覺這裡是三不管的地方，白天還好點，晚上更自由。

進出是自由的，因為有緊急任務經常要加班，大樓不上鎖，所以晚上在這裡休息也算正常。

大家反映，這裡幾乎從早上到晚上，總有人出出進進，但都是本院的青年工作人員。

“什麼時候，這裡人來的最少？”調查主管人士。

“那只有在周六和星期天了，再就是規定放長假的日子。”

“聽說打牌後，經常有人就睡在這裡了。”

“對，有的。這也本院是其他系的幾位年輕人，湊到這裡打牌，娛樂一下。”

“那麼小軍近來有什麼異常嗎？”

“沒有呀，怎麼啦，他一直很正常，不過他的朋友來往確實很多的。”

總之，對單位和一般人際關系所做調查沒有獲得什麼意外收穫，也沒有異常點。

他決定以其他身份去小張的試驗現場看看。

一日上班時間，他進入，與事先聯繫好的實驗室陳師傅組長搭話寒暄：

“一直很忙吧？”

“為教學科研服務，是比較忙，不過是隨機的忙，但總得有人值班。”

“哦，這裡有床，夜間還有人睡這裡嗎？”

“這需要，白天午休也是需要的，有時候一件活要拼命趕時間，大家要輪流休息。”

有張方長桌，幾把可摺疊鐵椅，就是學生上課所用的那種，有一張藤椅。

大概那是其中最高級舒適的了。

“晚上小軍他有朋友來，基本都是本院的，一邊值班聊天一邊打打牌。”師父也知道。

“這裡有自來水管嗎？比如我想洗洗手。”

“沒有，走廊對面廁所中間有一排自來水管，下面是走水槽，這是為學生多設計的。”

看完，有概念，但是老史認為這裡沒有任何異常，包括直面小軍後的印象。

“他很誠實，樂觀，直率，有軍乾子女的瀟灑。”

2. 再探

老史直覺判斷這是一個可以做案的地方，但很難說是好地方，畢竟學生多，是公共區域。

但是，如果沒有也找不到證據，那麼什麼價值都沒有。

很多犯罪高手就在於他們會藏匿或者消滅證據，甚至會製造有第三者在現場的證明。

沒有證據在手，就等於沒有一切，法律是重證據的。

是，這裡比百姓家裡有自由度，基本三不管，而且，還能進出自由。

可是正因為有人進出自由，那麼，在這裡做案殺人沒有把握，那麼隨時會幫露餡。

還有，就是這裡真殺人了，怎麼轉移屍體呢？清洗現場呢？現場有能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呢？

“是先約定小張來，在外面幹掉他？”老史抽煙，不停分析思考。

“不對，他只能在屋內幹掉他，他有條件謀殺。”

“酒，酒醉後就不一樣了。”

“那麼之後呢？要流血，要掩蓋，要清洗..這都有條件。”老史看到一線光明。

他決定找一個無人時間來試驗室，尋找證據。

在他看來；這裡有地點，有環境，更多有利，更因為小軍是小張的情敵和好哥們。

其他鎖定的線索也多起來：比如小張的一個哥們，就在天橋區，曾經因為結下梁子，

也揚言要幹掉小張。那地方歷來就是無賴和混混常住的區域，回民們歷來強悍，諸如此類命案

不時發生。或許他們要幹掉小張會更狠，更麻利，也或許更方便。還有，那地域歷來兇殺案發生率最高，比如很多被拋屍黃河，很難偵破。

多頭進行的調查都在進行中。此時，距離小張失蹤已經四個月了，還沒有破案。

此時已經是夏天，人們對這些慢慢淡忘，那是因為又有新的案件出現。

刑警隊忙的不可開交，到了每年十月前，還要秋後聞斬，這都是大事情。

老史感到力不從心。

3. 三探

老史忽然想起那藤椅。

“哦，有忽略，疏忽不得。”他自己忽然來了悟性。

請客，朋友直面相對喝酒聊天，那張兩座的課桌，小張一定因為是客人坐在正面，

小軍只坐在那桌的一側。那把大藤椅，一定是給小張坐，他高大，占據主要位置。

“應當這樣，小軍敬酒，還要站起來上茶或做其他。”比如，他要到門外看看。

“最好的時間是大假，要麼只能是周日夜。因為只有這個時段沒有學生，大家都放假。”

“很難說樓上的自習學生都定時走光，但是只要走到樓外抬眼一望，全黑，就清楚。”

“這件實驗室有厚重的大窗簾，外面也看不到裡面有燈光。”

“那自行車不就是周日夜半送進入的嗎？”老史準確的記得。

“酒過三循，小張迷糊了，他斜躺在那藤椅上，醉了 … ”

“突然一擊。大流血，這血會怎麼流？”

老史恍然大悟。

“呀呀，會順着那藤椅腿到地面，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不管怎麼清洗，

那藤皮內殘血存在，有殘留的，不會清洗到絕對乾乾淨淨。”

老史繼續推理：

之後對兇手最安全的做法選擇是要將那被擊昏迷的小張搬運到內部小單間。

“對的，之後在那裡徹底解決他，這時候可控，就是有外人闖入，也安全。”

“所以，那靠牆壁的床依舊會留有血跡，牆壁也會有殘留。”

一下信心大增。

他去了那實驗室。

4. 穿幫

特定時間，老史與保衛科進入那試驗室。

很快，他們真的發現那把舊藤椅的後腿藤條內有污血殘留。不過，這還要經過鑑定，

是否真是人血。就是人血，也還不能就認定是小張的，至少血型要一樣。要搞到小張的血已經不容易了，他在哪裡都不知道了。

但是，如果在不同地點都發現血跡，那麼，就基本可以肯定這裡有兇殺案，如果最後找到小張的屍體，那才是鐵板上訂釘子，確認的殺人鐵證。

小房間內牆壁似乎沒有人血的痕跡。床單一揭走，下面是光木板。再下面是水泥地板。

老史想到了牆圍，就是牆下面那15CM高的圍邊。

“如果有流血，那麼從床的高度留下，會殘留在這個圍邊上部。”

雖然這麼分析，這裡似乎就是找不到。

如果沒有多處血跡的證據，那麼老史的系統推理可能站不住。

比如，在餐桌上吃飯，有人會留鼻血，進入藤椅，蔓延到下面椅子腿內。

也不排除這把藤椅原本很久在什麼地方搞來的..總之，一處有血跡不能證明就是小張的。

那時候還沒有DAN分析技術的出現。那時候，一般公安能夠分清楚人血和動物血就不錯了。

如果確實證明內房床下或更多處有血跡，那麼就完全不一樣了。小軍已經是嫌疑對象，

基本可以收留再審查了。

5. 破題

老史請教了某大學生物系：如果血跡已經擦去，有什麼辦法可以再顯露出來。

教授說：有辦法。

血液中是有人體酶的。血色素可以稀釋看不見，但是，有種材料，像顯影液，

一旦覆蓋撒在這些殘留血跡的地方，那麼立刻會與血液中的生物酶發生變色作用。

於是這些血液殘留走向就會看的很清楚。

其實公安內部早有此類破案技術和此類顯影材料，是大家用的不多。

結果出來了；那床邊同樣有流血的殘疾，只是已經被水清洗過了。

之後，終於在試驗室內發現更多點血液殘留處。

已經可以回放模擬當時的謀殺，與老史分析沒有大錯。

此時時間已經過去將近5個月。

6. 收網

公安局刑警隊開會，聽取老史的偵探報告，果斷決定批捕小軍。

“嚴格的說，法律上定罪最終要決定於證據。沒有死者的屍體，找不到，依舊無法定罪。”

“法律和司法是嚴密的，雖然法網疏而不漏，但是前面，包括歷史上，也確有大量冤假錯案。”

“人命關天，錯殺錯判都是發生過的。特別文革，我們也犯過不少錯誤。”局長指示。

“錯殺，是有的。對於一個青年，又是高乾子弟，案件的影響是十分大的。”

老史報告：

“我們認為：目前的證據已經完全可以證明小軍是殺人嫌疑犯。根據現有的證據，如果不批捕，

小軍也可能會聞風而逃。他是具有反偵探經驗的。”

小軍被逮捕了。

7. 較量

小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懂法律。從一進去，他就知道這場戲結束了，報應來了。

他更知道只要那屍體找不到，那麼他還有希望：最多是嫌疑殺人犯。至少坐二十年。

不說，就沒有問題，死活不說，一說就完，這大概是最後的希望。

據說軍乾子弟的小軍確有骨頭，就是不說，抵賴不知道。一問三不知，神仙無法治。

從電影，小說到文革，他知道太多。前面幾個月，他也曾提心弔膽的活着，

之後就坦然起來，大錯一旦鑄成，永無回頭之路。

他進來了，大概開始就從沒有想過再出去。

但是困獸猶鬥。

一個月，依舊沒有找到屍體。如果小軍一旦鋌而走險，比如自殺，還真不好辦。

刑警隊也感到壓力。自然更談不到起訴。

還不能用刑法折磨。

最後據說動用了小籠子，一米見寬，這只是民間流傳。

在那個金屬小籠子裡面，小軍不能站不能坐，也不能跪，體被變形壓迫着，十分痛苦。

他的忍耐力和意志力終於發生了動搖：這樣活着不如死。

他終於招供了。

8. 啟屍

一個夜晚，響起警車的陣陣尖叫。數量警車集中到4號教學樓。圍觀被封閉。整個校園被驚動。

法醫來了，一隊人馬下了4樓地下室。按照小軍的招供，他們找到了那些被分屍的肢體。

在巨大通風管的深處，被取出，這時候已經過去將近半年，這些屍體已經完全腐化腐爛。

終於水落石出，可以定罪了。

結案了。老史和刑警隊終於鬆了一口氣。

9. 結局

秋後問斬的時候到了。

那時候還是要遊街的。幾部解壓死囚的汽車經過大學的校內主幹道。

校園的職工學生開始沿街圍觀。他們知道這裡有小軍，他知名度太大了。

“快看，那刑車來了。”

大家睜大眼睛。

那車似乎有意開的很慢。五花大綁的小軍正在車頭前面。

他自然的探頭向下四下眺望，他知道，他往日的同事和朋友都在這裡。

這是最後的告別，最後一面。

他極力轉過頭去，像看看那4號樓，可惜太遠，被樹葉所阻擋。

他拼命向下看，還點點頭，他對他們太熟悉了。他想起在這裡打牌，打球，在游泳池游泳，

還有那些曾追求過他的女孩，此時不知做何感想 …

他依舊穿着那黃色的軍服，據說，他要求那樣，那是他的品牌，更是他的風格。

一個句號。

“可以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了。”老史說。

南城基本轟動了。

“為了一個女人，死了倆個男人。值還是不值？”

“她真有那麼漂亮嗎？”

“是呀，有誰見過？”

全文結束。

魯迅 :“ 悲劇是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