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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教天国 一、“拜上帝教”的产生、传播与成势
送交者: 亦言亦思 2014年06月10日19:26:03 于 [史地人物] 发送悄悄话

邪教天国——析罗玺纲《太平天国史》中的唯心史观

一、“拜上帝教”的产生、传播与成势

在中国历史上,天国运动是较为特殊的一个“农民起义”。其他起义,大都是农民在天灾人祸之下为求活命的逼上梁山,天国运动则是经由洪秀全、冯云山两人的创教、传教活动,历时8年,才发动起来。这个教便是“拜上帝教”(《天国史》称“上帝教”)。它其实是天国国教,与天国运动相始终。

洪秀全妄想当“天下万国独一真主”而创拜上帝教(领袖因素),桂平紫荆山区的特殊环境(地理因素),加上满清统治的腐朽,清军作战能力低下(时代条件),三者结合,拜上帝教得以产生、传播、成势。

 

洪秀全创“教”

洪秀全,汉族客家人,原籍广东嘉应州(今梅州),181411日(清嘉庆十八年十二月初十)出生于广东花县(今广州市花都区)福源水村,后来移居到官禄布村。原名洪仁坤,小名火秀,洪秀全父亲洪镜扬,被族人推戴做父老,并被邻近各村公举做保正,处理族中和乡间公众事务,有一定社会地位,可推知家境应称富裕。

洪家为耕读世家,洪秀全7岁入塾启蒙。因表现聪慧,村中父老多认为他可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他应该也自视甚高,以为取功名如拾芥。但从15岁到29岁,他4次赴考,全都落榜,连个秀才都没捞到。强烈的自信与失落,洪秀全心里充满忿懣。

1833年,洪秀全第二次考秀才落第,无意中得到一本基督教布道书《劝世良言》。他当时并未在意。

1837年,洪秀全第三次科考落第后,大病一场,昏迷二日方才复苏。据洪秀全后来自己所说,这两天里,他的灵魂到了天堂,看见了一个紫脸长髯、身穿黑袍的老人正在训斥孔子,说孔子没有把人生的道理讲清楚,因此误了人类。孔子非常惭愧,连忙俯首认罪,并自愿到后园种菜来赎罪。

老人还说洪秀全是他的第二个儿子,赐他斩妖剑、金印,吩咐他到人间斩妖除魔、统治万民、拯救苍生,还称他为天王大道君王全

1843年春,洪秀全第四次考试落第。此时洪秀全与清王朝之间的矛盾,属于一个想通过科举挤入官场,另一方未允进入的矛盾。这是朝廷与众多落第士子间的矛盾。不属阶级矛盾,更非农民与地主的阶级矛盾。一般情况下,都由落第士子一方接受现实而逐步消解。有些人继续攻读,下次再考。有些人转变方向,走向其他人生道路。洪秀全的妄想型特质,结合外部条件,走上创教造反之路。

《天国史》试图为“拜上帝教”的产生提供一个“进步诱因”,称洪秀全创“拜上帝教”是“给鸦片战争所惊醒”。惊醒于外国侵略,还是惊醒于清廷的腐朽?

1840年发生鸦片战争。1843年春,洪秀全还未“惊醒”,再考秀才。科考失利,也未“惊醒”。直到回家再读《劝世良言》,才被“惊醒”?!

洪秀全从未谴责鸦片战争中英国的侵略。后来第二次鸦片战争时,洪秀全还颁诏褒奖“西洋番弟”出手帮他灭“清妖”!“惊醒”论毫无依据。

洪秀全郁闷中偶然重读《劝世良言》,被书中上帝派遣他的儿子耶稣降临人间传教救世的故事,关于“末日审判”、“救世主”和“天国”的说法,以及抨击儒教、指斥科举、否定民间鬼神的文字所吸引启发。联系6年前的那场梦境,他“豁然大悟”,或者说,被《劝世良言》“惊醒”

——圣经所说上帝种种是真的。他梦中所见那个老人就是圣经里的上帝耶和华(“拜上帝教文献称“爷火华”,洪秀全后来为其上尊号曰天父上主皇上帝”)

——因此,他确曾神游天堂,他就是“上帝次子”。

——他来到人间,是“奉上帝圣旨,天兄耶稣圣旨下凡,作天下万国独一真主” ,作“天下万国之王”。

意识到自己竟是膺受“天命”的“天下万国之王”洪秀全后来曾去广州求道。由于教会不可能承认有“上帝次子”,他弃之而去),那首先得推翻满清统治,做中国之王。一想到此,他由科考落榜而来的怨毒就直冲脑门:原来满清是“妖魔”!满清统治变得十恶不赦。他立志要“斩妖除魔”将其推翻,建立由他统治的天国。洪秀全因欲做“王”而反清,而不是为救世而反清。至于他传教时所说“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何可起尔吞我并之念”只为吸收教徒用,当不得真。

洪秀全是否真有那么一个梦?即使有,“梦境”也不至如此清晰。洪秀全所述“梦境”,应有相当编造内容。洪秀全本来应该妄想过如何通过科举飞黄腾达。迨这一妄想破灭,在“梦境”与《劝世良言》作用下,转而产生另一种妄想——作“天下万国独一真主”!由此,《天国史》称洪秀全是“举世无双的天才革命思想家”!

他深信自己受命于天,有上帝在天上佑护着他,这是他的贯穿天国运动始终的最基本信念。天国运动中有过多次化险为夷,他认为都体现了上帝的佑护。186312月下旬,天京被围,外无救兵,内无粮草,李秀成提出让城别走,洪秀全竟斥责说:朕奉上帝圣旨、天兄耶稣圣旨下凡,作天下万国独一真主,何惧之有?朕铁桶江山,尔不扶,有人扶,尔说无兵,朕之天兵多过于水,何惧曾妖者乎?显示其极端的愚蠢、妄想与无可理喻。

要想建国、作“王”、统治天国,首先必须有一帮人相信他是“上帝次子”,天赋“王”命,跟着他打天下必能享受荣华富贵,从而愿意追随他拥载。这就必须宣讲,也就是要传教。当然不是基督教,圣经里可没有“上帝次子”。他必须自创一个教,把这番话说出来

1843年(道光二十三年)夏,洪秀全与表亲冯云山、族弟洪仁∧承┗浇趟捣ǎ源拜上帝教“拜上帝教”自然少不了劝人为善的内容,核心内容则是要大家信仰且只信仰上帝,并由此相信他这个“上帝次子”,受命将成为“天下万国独一真主”等等“拜上帝教”由此产生。

《天国史》总结这段过程时,添加上许多“革命”味。称洪秀全“是在得了劝世良言十年,那场死去复苏大病也过了六年,经过鸦片战争的大教育,对封建社会黑暗考试制度的愤恨,之後,为着进行革命,而特地去创立这个上帝教作为发动起义的工具的。”

“得了劝世良言十年,那场死去复苏大病也过了六年”!《劝世良言》与“梦游天堂”是激发洪秀全产生作“王”妄想的关键因素。《天国史》刻意加以淡化。

“经过鸦片战争的大教育”!洪秀全从未提到这一点,纯属《天国史》的添加。

“对封建社会黑暗考试制度的愤恨”!没有证据说洪秀全科考连番失利是由于考场黑暗。科考失利是使洪秀全通过科考进入官场的幻想破灭,产生愤懑情绪,但仅此不足以使他走上造反路。

“决心走革命的道路”!相信自己是“上帝第二子”降世,赋受天命,有上帝护佑,一定能当上“天下万国之王”,这是推动洪秀全造反的根本动力。与“革命”不相干。

《天国史》尤其说明:“洪秀全是为发起革命而创立上帝教的。上帝教是在披着宗教外衣的里面,从事起义活动的。须知道那时候的农民,在没有觉悟以前,要跟他们谈起义的道理是难以为力的,而利用宗教,通过宗教的说法。却易於使他们接受。”

也是《天国史》,又称:“金田起义的前夜,正是鸦片战争后十年。当时全国各地,到处孕育着革命的种子。英国的鸦片,腐蚀了清朝的统治,英国的大炮,也惊醒了中国广大人民。中国社会正在起着空前未有的大变化,不论南方与北方,城市与乡村,全部都动荡起来。起义的农民,已经在南中国的广西点起革命的火把,烽火烧遍了全广西。”据此,则这“须知道那时候的农民,在没有觉悟以前,要跟他们谈起义的道理是难以为力的”又从何而来?!

“工具”说无法解释的是,如果洪秀全真的只是将“拜上帝教”作为发起“革命”的工具,那在“革命”发起之后,在金田起事以后,东乡称“王”以后,永安建制以后,建都天京以后,他为什么不逐渐放弃“拜上帝教”,转入正常的政治、经济动员,而是坚持强调蒙天父上帝、天兄基督大开天恩,恩命我真圣主暨救世幼主下凡御世,宰治山河。把“拜上帝教”坚持到最后?!

对此,《天国史》以很长一段文字来解释洪秀全为何始终不能放弃“拜上帝教”的“客观原因”。且不论所言是对是错,既然“拜上帝教”作为一个指导思想,贯穿天国运动始终,那它就不仅是洪秀全“发动起义的工具”,更是他建立、统治天国的“工具”。《天国史》无法自圆其说。

洪秀全以这个教建国称王,以这个教统治天国,还希望以这个教实现它洪家的“万世一系”。没有证据表明洪秀全曾对“拜上帝教”有过任何怀疑。“工具”说,“神道设教”论没有任何史实依据。当然,为制造“神迹”,洪秀全也有欺骗,甘王庙诛妖便是一例。但并不影响他对自身是“上帝次子”的坚定信念。他不会相信杨秀清真是“上帝附身”,但可归之于这是上帝佑助他的一种形式。天国后期,形势越来越糟,他无力应对,上帝佑助迟迟不来,他只能继续以幻想自欺欺人,信仰变成迷信。他把天国改称为天父天兄天王太平天国。他一回说天父托梦兆,收得城池地土,一回又说上天亲征,杀妖灭鬼。从狂热自信发展到丧失理性痴人说梦的境地。

其实天国政教合一,“拜上帝教”是天国国教,与天国运动始终紧密结合,这与《天国史》彰显天国的进步与革命绝对不相容。尤其因为“拜上帝教”实际是个邪教,《天国史》必须尽力淡化“拜上帝教”在天国运动中的作用与地位。“工具”说,“神道设教”论由此而来。

毛泽东对此的议论是“洪秀全起兵时,反对孔教,提倡天主教,这是不迎合中国人的心理,曾国藩利用这种手段,扑灭了他。洪秀全的手段错了。”

 

“拜上帝教”之作为邪教

宗教,是人类文明蒙昧期的产物,现代人类早已过了创教期。现在新创宗教,大抵都是邪教。“拜上帝教”就是一个邪教。

依“拜上帝教”教义,说是一千八百年前,上帝见世人不做善事,便降生耶稣,传教救世。现在人心又坏,往往作恶多端,于是上帝又让第二子降生救世。上帝名叫耶和华,就是天父;耶稣是上帝长子,就是天兄;他洪秀全,就是上帝第二子。上帝已把天下万国都交到他手里。天下万宝,一切山川田土、金银财宝、子女玉帛、稻麦猪羊,统统都归他所有,由他做主“运用”。天下万国的子民,必须人人信奉“拜上帝教”,绝对服从听命他这个教主,任凭驱策。等等。教义突出对教主洪秀全的个人崇拜服从,这样的教,不是邪教是什么!对这条,《天国史》不提。

洪秀全着力宣扬“末日论”。他借“上帝”名义说:“我将遣大灾降世,凡信仰坚定不移者得救,凡不信者将有瘟疫,有田无人耕,有屋无人住。凡坚信的前来,都将得救”,以此欺骗胁迫无知乡民信教。这不是邪教是什么!

“拜上帝教”行圣库制度,要教众奉献全部个人财产供“教主”支配(《天国史》称这是“消灭私有制”):它拆散家庭,“分别男行女行”,男女分营,使入教家人互为人质:它以五马分尸,点天灯、桩沙、剥皮等恐怖酷刑来对付“变草通妖”,震慑教众(《天国史》称这是“治军极严,对敌极狠”)。这一切都是旨在实行并强化对教徒的人身控制。不是邪教是什么!

许多史著提到“天王”洪秀全定都天京以后有88个嫔妃,指其腐化。其实洪秀全广纳美女,早在金田传“教”时便已开始。

由于洪秀全自称“天父第二子”,是未来天下太平真主。一些“拜上帝教”信徒便把自己的女儿、姐妹奉献献给洪秀全,以搏“教主”欢心。其中有胡以晃之妹胡九妹,石达开之姐石汀兰和杨秀清之族妹杨长妹等。

“教主”洪秀全取其中美貌年轻者多人作为侍女,日侍左右夜陪寝。淫辱而外,更施凌虐。轻者恶语痛斥,重者鞭笞杖责。

一个“教”,教徒心甘情愿地把女儿、姐妹奉献给教主,供其淫辱。教主则收纳享用,视为当然。这样的“教”,不是邪教是什么!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对这条,《天国史》不提。

对杨秀清“天父下凡”、萧朝贵“天兄附体”,洪秀全自能断其伪,而又承认(因为那个梦,他认为自己是“真”的),只能暗中叹气。杨秀清、萧朝贵则从洪秀全的承认中,判定所谓“天父第二子”与他们的“天父”、“天兄”一样,也是假的,自是私下窃笑。不过假归假,回过头来还是彼此联手欺骗其他教徒。这不是邪教是什么!对这种联手欺骗,《天国史》不提。

 

广西桂平县紫荆山区——天国运动发祥地

创教以后就开始传教。由于“拜上帝教”严重背离中国传统文化,开始时并不顺利。从广东到广西,应者寥寥。1844年,冯云山来到广西桂平紫荆山区,方才打开局面

广西古称化外蛮荒之地,中国传统文化影响与官府控制比较薄弱。经济上地脊民穷,文化上相对闭塞原始,以及随之而来的民智愚昧为“拜上帝教”的传播提供了绝佳条件。尤其是在紫荆山地区,有大批以烧炭为生的烧炭佬与穷苦百姓。以及长期存在客家人与土著人之间的矛盾。连韦昌辉、石达开那样的客籍富户,也要受土著富户的欺凌。“拜上帝教”终于在此落地开花。

在中国历史上,每逢战乱,就有大批中原民众扶家携口南迁,由黄河流域到江淮流域,由江淮再至赣闽粤的广大山区,自成“客家”群体。

明末清初,大批广东、福建地区的客家人西迁广西,在武宣、桂平、平南、贵县、陆川、藤县等地区居住,或垦山,或开矿,艰辛创业。经200余年繁衍,产生出一些富豪,大部分还是生活艰困。他们与当地原住土著居民不仅在生活、文化上有相当差异,而且因经济矛盾而引发长期持续的对立,甚至爆发严重的武装械斗。“拜上帝教”最初就主要在客家人中间传播。天国前期的洪秀全、冯云山、杨秀清、萧朝贵、韦昌辉、石达开、秦日纲、赖文光、黄文金、后期的陈玉成、李秀成等都是客家人。李秀成自述》中所说“拜上帝人与拜上帝人一伙”,就是客家人一伙。从广西出来的太平军,客家人是主要成分,其战斗力和凝聚力都是最强的。

冯云山开始时是劝人信教,并不说要造反。所传的教就是“拜上帝教”。他深入炭党与百姓中间,向他们宣传上帝是独一真神,人人都是上帝所生所养,大家都是兄弟姐妹。阎罗、菩萨都是妖精,天将降大灾,加入“拜上帝教”,同拜独一真神皇上帝,不拜邪神,可得上帝佑护,可以人人有衣有食,无灾无难,可以防止蛇虎伤人。上帝有无限权能,敬拜上帝“享福无穷”,“天堂路通”。信了上帝再拜别的神道,就是有罪。这些内容自然容易为山村农民接受,“拜上帝教”很快有了一大批信徒,成为天国运动的基本力量。由于“拜上帝教”要聚集做礼拜,教徒自然地组织起来。1845年,“拜上帝教”会员已有3000余人,分会组织20余个。

广西桂平紫荆山区的特殊环境,使拜上帝教得以传播。

冯云山在传教时,就向教徒宣称洪秀全是上帝次子,有奉天诛妖、建人间天国的“天命”,他自己来此传教是受洪秀全派遣而来的。从而使教众心目中有了一个“教主”兼“真命天子”形象,企望他的到来。

1847827日(七月十七),洪秀全辗转到达紫荆山区,见到冯云山,获知拜上帝会发展情况,喜出望外,遂留驻就任教中之“王”。此时他已写出《百正歌》、《原道救世歌》、《原道醒世训》、《原道觉世训》和《改邪归正》等“经文”,作为“拜上帝教”的教义。称人心太坏,政治腐败,天下将有大灾大难,唯信仰上帝入教者可以免难。入教之人,无论男女尊贵一律平等,男曰兄弟,女曰姊妹。

“拜上帝教”强调只拜独一真神上帝,在人间也就只能信从他洪秀全一人。照理,信“拜上帝教”的人自可只拜上帝,不“拜上帝教”的人也可去拜别的神佛菩萨,两不相扰,岂不好?可洪秀全并不单是要做教主,而是要做“王”的。这就必须使教众体认到“本尊”的神性与唯一,成为痴迷者,心甘情愿受“教主”控制,舍生忘死听从“教主”驱策。使“拜上帝教”成为一个肯听命于他的有组织力量。同时做到在他所能控制的范围内,全体“拜上帝教”化,从而实现地域的占领,以为“起义”称“王”的基础。这就这必须显示“神迹”。任何宗教的传播都离不开“神迹”支撑,邪教更是如此。

洪秀全把当地香火鼎盛的土著神庙“甘王庙”作为显示“神迹”的突破口。他胡诌一番称他以前接“天父”之令,曾在天上与此妖大战三天三夜,此妖失败逃匿,原来躲避在这里,他将前去诛灭此妖。1224日,洪、冯率曾澐正、卢六、陈利同4从紫荆山出发,两天跋涉,找到象州甘王总庙。洪秀全手持宝剑,指着甘王像骂道,朕是真命天子,尔识得朕么?天(丁)酉年朕昇高天,朕,天父上主皇上帝命朕同众天使战逐你们一切妖魔,那个妖魔不被朕战到服处!尔今还认得朕么?若认得朕,尔今好速速落狱地矣!……,命随众将妖眼挖出,须割去,帽踏烂,隆袍扯碎,身放倒,手放断。洪秀全题诗在壁云:

题诗行檄斥甘妖,该灭该诛罪不饶。

打死母亲干国法,欺瞒上帝犯天条。

迷缠男妇雷当劈,害累世人煷(火)定烧。

作速潜藏归地狱,腥身豈得挂隆袍!

(此事刊天国颁行的《太平天日》一书中。从洪秀全自称“朕”可知,显有编造)

随后,“拜上帝教”教众又将紫荆山内左水和右水一带的社坛扫荡一空,拆毁孔子牌位,破坏了一切人们供奉的神庙。当然,孔子和各路神道没有反抗,“拜上帝教”大获全胜。

洪教主战妖故事很快传开。都知道从广东来的洪教主神通广大,斩妖除魔,无所不能,洪秀全的威望迅速提高。

随之洪秀全颁布“天条”10款,强化教内纪律。“天条”10款参照圣经中的“摩西十诫”,针对当时种种社会恶习,严禁会员妄杀无辜、奸邪淫乱、偷窃抢劫、吸食鸦片、赌博等等,是教徒的生活行为准则。这就使“拜上帝教”极大地区别于其他社会群体,表现出极强的组织凝聚力。

18505月,他更散布一种类似“末日论”的“灾变论”。说上帝向他启示:“在道光三十年,我将遣大灾降世,凡信仰坚定不移者得救,凡不信者将有瘟疫,有田无人耕,有屋无人住。凡坚信的前来,都将得救”,信教者则能“日日有衣有食,无灾无难”。使得加入“拜上帝教”的人数大大增加(据说入教确有祛灾避难效果)很快形成了一个以紫荆山区为中心,包括贵县、平南、象州、武宣等州县的“拜上帝教”组织区域。

随着“拜上帝教”宣传的深化,他们砸神像、毁庙宇、非孔子的行为,终于招致地方士绅与官府的勾结迫害。反过来这又强化了“拜上帝教”的反清意识(把满清统治定为“妖”)和内部动员组织能力。洪秀全将为“天下万国太平真主”,“不认清朝法律”逐渐深入教徒人心。尤其是后来杨秀清、萧朝贵以“降僮”手法,不断神化洪秀全,洪秀全成了半神半人的“教主”兼“王”。从而使教众接受造反的合理且必然成功的信念。

 

杨秀清“天父下凡”与洪秀全劣根初显

杨秀清,1823年出生于广西桂平县平在山东旺冲。五岁时,父亲去世。九岁时,母亲亦死,依伯父杨庆善成人。

杨秀清成年后,无田地耕种,以“种山烧炭为业”,贫困莫名。天国《天情道理书》说:“至贫莫如东王,至苦亦莫如东王,生长深山之中,五岁失怙,九岁失恃,零丁孤苦,困厄难堪,足见天父将降大任於东王,使之佐辅真主,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乃天之穷厄我们东王者,正天之所以玉成我们东王也。”

冯云山到紫荆山区传教,杨秀清、萧朝贵等成为“拜上帝教”教徒,开始他们跟随洪秀全打天下的一番历程。

1848年春,冯云山被捕,洪秀全回广州以图营救,“拜上帝教”无人主持,人心动摇,濒临溃散危险。46日(三月初三,清明节),“拜上帝教”一些骨干聚会商议对策,杨秀清忽然“天父附体”(天父指耶和华)。一番跳腾后,杨秀清一跃而起,站在屋子的正中,一脸上庄严、肃穆神色,一手作剑戟状,指着众人厉声说道:众小子听着!我乃天父是也!今日下凡,降托杨秀清,来传圣旨。

众人都惊呆了,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连忙一齐跪下,匍匐在“上帝”面前,聆听天父教诲。天父大讲了一通自己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无所不在的大道理,称“拜上帝教”要承担斩妖除魔的重任,目前该有百日磨难,这是对会众诚心的考验。要求各地“拜上帝教”教徒同心协力,度过难关。最后,天父又告诫会众,信者将得救,动摇者有灾难。……

杨秀清天父下凡,对遏止“拜上帝教”溃散起了关键作用。

105日(九月初九),又有萧朝贵“天兄附体”(“天兄”是指耶稣)。1119日(十月廿四),萧朝贵又“天兄附体”,正好洪秀全到,“天兄”问道:秀全弟,尔认得朕么?此话来的有点突然,又有玄机,不容洪秀全不答。萧朝贵是“拜上帝教”重要骨干,在炭党里很有威信。洪秀全踌躇再三,只得回答小弟认得”。“天兄”遂说起天堂事情,仿佛真从天堂而来,话语与洪秀全所宣传上天之事完全相合。显然,这是借神化洪秀全来取得承认。洪秀全否认不得,自入圈套之中。(一说此由洪、萧串演)

洪秀全、冯云山决定承认杨、萧的“地位”(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在不久后出炉的《太平天日》中。除了洪秀全是“上帝次子”外,又加冯云山为天父第三子,杨秀清为第四子,杨宣娇为第五女,萧朝贵为帝婿。

“拜上帝教”最后派发给耶和华的户口本上,为他安排了六子一女:老大耶稣,称“天兄”,以下为老二洪秀全,老三冯云山,老四杨秀清,老五韦昌辉,老七石达开,萧朝贵妻杨宣娇为第六女,萧朝贵为帝婿。依《圣经》,上帝只有独生子,这下子变为多子女,并且几乎都被派到广西来打天下,建设地上天国了。

天父下凡“天兄附体”这些“神迹”在欺骗那些无知的普通教徒,提高洪秀全的地位,鼓吹洪秀全要做“王”,使“拜上帝教”最后成势方面,其作用是关键性的。同时也因为“天父”、“天兄”地位高过“上帝次子”,杨、萧由此进入“拜上帝教”的高层。为了共同利益,二人轮番下乡,四处降僮,代表天父、天兄发言,反复宣传洪秀全是上帝派遣下凡做“王”拯救世人,要教徒忠心赤诚,紧跟教主,打下天下,大富大贵。“拜上帝教”成为赤裸裸的江湖骗术。

杨秀清“天父附体”,他的话便是“天父圣旨”,一言而生杀予夺,连洪秀全也必须跪听。这个“天父”又每每对具体军政事务下“旨”,强令遵从。这使他后来得以取得天国实际领导权。

“降僮”手法大大加快了“拜上帝教”的传播发展,到1849年(道光二十九年)下半年,“拜上帝教”组织已有相当规模。洪秀全、冯云山、杨秀清、萧朝贵坐镇紫荆山,各地分会首领计有:金田韦昌辉,贵县石达开,龙山秦日纲,象州谭要、何震川,平南胡以晃,武宣曾水源,陆川赖九,博白黄文金,广东信宜凌十八兄弟等。他们或以族望,或以才情,或以勤劳,成为“拜上帝教”中的核心力量。这些高层人物熟知洪秀全为上帝次子,是天父所遣下凡为天王的说法,知道他要当皇帝。不论他们信与不信,都决心跟随开创一番事业。

据清廷文件统计,天国早期上层人物200多人,得以查证出身的共50人,绝大多数是地主、商贩,真正农民出身的只有14人(还包括富农)。

此时洪秀全在“拜上帝教”内已被承认为“王”[一说185043日(道光三十年二月廿一),洪秀全在广西桂平平在山“登极”]。既是“王”,那自然该有帝王享受。皇城宫苑、锦衣玉食虽还难办,妃嫔宫女已经差可实现,这就有了前面所说的洪秀全受纳教徒奉献女子作为侍女一事。说“太平天国的腐败是和建都天京同时产生的”,实际是这种邪恶在广西传教时便已发端。洪秀全口称“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满脑子想的却只是全天下,包括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

与其他任何农民起义领袖相比,洪秀全一开始就显示出最浓重的封建腐臭气。

 

由宗教团体到政治军事集团

1850225日(道光三十年正月十四),道光帝驾崩,清王朝进入咸丰时期。

此时由于清廷统治的腐朽,广西盗贼遍地(或曰“农民起义”遍地),官府无力镇压。各地乡绅为了自保,便自行组织团练。由于土客矛盾,他们与“拜上帝教”立即处于敌对地位,各种冲突械斗愈演愈烈,整村房屋烧成白地,成千上万的人死于大规模仇杀之中。似乎应验了洪秀全关于天将降大灾,“有田无人耕,有屋无人住”的预言。

为避免被各个击破,也为聚集力量正式造反,18507月,“拜上帝教”决定各地会众到金田聚集,号为团方,又称团营。开始正式建立天国。“拜上帝教”成为准军事组织。

韦昌辉家大院里日日鹅声大作,借鹅叫声音掩盖打造兵器的声音。贵县的石达开,象州的谭要等都开炉铸铁,秘密制造武器。又遣使分谕各地会众,分头集中后,向桂平县金田村聚集。各地教众遵照命令,售田宅(卖不掉带不走的则烧掉),造器械,准备赴金田聚义。到年底,远近前来“团营”的约达两万余人,均编入军事组织。

“天父”“天兄”频频下凡,大造洪秀全是真命天子的舆论。洪秀全黄袍加身,教众则虔诚朝见,献上自己全部财产,宣誓表态愿供驱策,至死不渝。

各路教众聚集金田。为凝聚组织力量,防止溃散,“拜上帝教”领导层发布一系列制度条令。其中影响至深的有以下两条:

——男女分营制度。“拜上帝教”教众多半来自农民和矿工、会党等社会下层群众,也有不少清军降卒。合家投奔者,壮男编入战斗部队,妇女编入女营,儿童则分置各军各馆,称童子兵。女营编制不设师、旅,主要从事一般体力劳动,间或也协助守城作战;

——圣库制度。规定教徒必须将田产屋宇变卖,易为现金,而将一切所以缴纳于圣库。全体衣食俱由公款开支,一律平等。后又包括作战所得钱物,违者严处。规定人无私财,官兵无常俸,所需钱物,视圣库盈虚,按定制发给。此事最初由石达开负责(《天国史》称此为“消灭私有制”)。

 

这两条制度,从当时必须实行军事化管理来说,有其合理性。但它使教徒人失去家庭和财产,一入营便没有退路。由于所有财物都变卖交“公”,卖不掉带不走的房屋则烧掉,即使退出回去也没处住。而且烧掉房子时,就等于向官府宣告了造反,又如何能再回去!男女分营更使家人互为人质,个人即使萌生二意,怕连累家人,也只能打消。

为维系组织力量,开始出现刑罚,逐步发展为酷刑。

在早期,对参加“拜上帝教”活动而又心怀疑虑的人,就有假借“天父”、“天兄”名义,加以责打,甚至“一笔勾销”——杀掉的情事。后来又有天条十款,要求人人都会背诵,不得违反。天条之外,再有禁律数十条,违反的,大多“斩首不留”。连下级头目乃至老兵,都可以随意称人为“妖”,一刀斩了。

曾国藩汇总所收集到的情报,得出太平刑律62条。其中15条是要求遵守的注意事项。44条为斩首。如“凡各衙各馆兄弟,倘有口角争斗,以及持强斗架,俱是天父所深恶,不问曲直,概斩不留”、“凡私藏金银、剃刀、即是变妖,定斩不留。”等。而五马分尸、点天灯则有3条(实际还有桩沙、剥皮等恐怖酷刑)。如“凡我们兄弟,如有被妖魔迷卽,反草通妖,自有天父下凡指出,即治以点天灯、五马分尸之罪。” 其中点天灯,是将受刑人包裹捆绑,浸透油脂,晚上倒挂于高杆上,从脚部点火焚烧。施刑时受刑人“呼号之声,惨不可闻。人之禀赋强弱不同,有燃至胫即死者,有燃至膝至小腹始死者”。这种刑法,主要是用来处治太平军中的背叛者。凡五马分尸或点天灯,都要在广场或开阔地集众观看,先宣布罪状,然后行刑,以收杀鸡儆猴之效。参加太平军的人,无论你当初是自愿或被迫或随大流,无论你在太平军中再苦再难再不满,想到点天灯的惨酷,也就不敢再有二心。

拜上帝教的活动引起官府注意。然而清王朝八旗、绿营早已腐朽不堪。不久,在思旺圩蔡江村拜上帝教先后击溃前来镇压团营的清军满清统治的腐朽,清军的缺乏战斗力,使拜上帝教得以成势。

由于杨秀清、萧朝贵的“天职”(“天父”、“天兄”)高过洪秀全(“上帝次子”)。到这一时期末,杨秀清、萧朝贵成为“拜上帝教”的实际指挥者。

打败清军最初的进攻后,一方面,开弓没有回头箭,另一方面,似乎印证了上帝的佑助。教众们满怀信心地决心跟随教主打天下。

 

“拜上帝教”反孔反儒

凡宗教必“唯我独真”,排斥任何“异端”,邪教更是如此。“拜上帝教”反道反佛,甚至认为西方天主教、基督教也不及它“敬拜上帝”。不过,洪秀全而言,孔、儒学说才是他传播“拜上帝教”的最大障碍,是他欺骗愚弄教众的头号敌人。

孔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这与“拜上帝教”绝对对立。由于孔、儒在当时中国思想文化界的统治地位,洪秀全要创教传教,树立“独一真神”上帝的天上权威,也就是要树立他这个上帝次子的独一无二的地上权威,就必须坚决反孔。为此,他编了一个梦见上帝、耶稣斥责孔子故事。说他在“梦”中上天时,见上帝“推勘妖魔作怪之由,总追究孔丘教人之书多错”。上帝谴责孔子说:“尔因何这样教人糊涂了事,致凡人不识朕,尔声名反大过於朕乎?”天兄基督也谴责孔子说:“尔造也这样书教人,连朕胞弟(指洪秀全)亦被尔书教坏了!”

未见洪秀全有任何批判孔、儒的文章。他开始时只是烧孔子牌位。创教之初,洪秀全就打掉书塾里的孔子牌位。后来,烧孔子牌位是“拜上帝教”的主要“除妖”内容。18528月,太平军克湖南郴州,就焚烧孔庙,毁孔子木主,把庙中孔子门徒牌位全部扫除。以后凡攻克的地方,孔庙里有像的毁像,立木主的烧木主。

如果说过去烧孔子牌位,是为传教所需。那定都天京后,天国有了“国”的事实,而又政教合一,洪秀全君主兼教主。他必然要做的就是排斥一切“异端”,独尊“拜上帝教”。洪秀全宣布“凡一切孔、孟、诸子百家,妖书邪说,尽行焚除,皆不准买卖藏读”,囊括了中国历史上的一切文化成就。指信孔孟的读书人是“妖魔”。规定:“凡一切妖书,如有敢念诵教习者,一概皆斩”。于是,搜得藏书论担挑,行过厕溷随手抛,抛之不及以火烧,烧之不及以水浇。读者斩,收者斩,买者卖者一同斩。扬州文汇阁和镇江文宗阁所藏《四库全书》,全都付之一炬。《天国史》把这“一概皆斩”之下的否定一切“异教”,赞之为掀起“一场群众性反孔大运动”。

在排斥“异端”同时,是全社会的“拜上帝教”化,将其渗透进百姓日常生活之中。凡礼拜日,伍长各率男妇至礼拜堂,分别男行女行,听讲道理,赞颂祭奠天父上主皇上帝。凡内外诸官及民,每礼拜日听讲圣书,虔诚祭奠,礼拜天父上主皇上帝。凡天下诸官,每礼拜日依职分虔诚设馔,祭奠礼拜天父上主皇上帝,讲圣书。有敢怠慢者,黜为农。每逢礼拜日,百姓必须参加礼拜,闻锣不至或稍涉嬉戏者,予以杖责。三次无故不到者,斩首示众。凡不拜皇上帝、崇拜邪神以及每七天不能虔诚礼拜、颂扬皇上帝恩德者,均属违犯天条。轻则杖枷,重则斩首,甚至处以诸如点天灯五马分尸等酷刑。

东王杨秀清看不下去,他“天父下凡”称:“孔、孟之书不必废,其中有合於天情道理亦多”。洪秀全不敢不服从,把烧书改为删改。这些删改过的四书、五经曾一度印过。但以“拜上帝教”去修改儒书,决然行不通,印出的书不伦不类。洪秀全除了“妖言惑众”外,既没有能力批判儒书,也没有能力创造出一种新学说取代,又担心人们看到这些书会危及他的“拜上帝教”,也就是危及它的统治地位。只好在1861宣布“真圣主御笔改正四书、五经各项,待镌颁后再行诵读”,对儒书来个不禁而禁。

孔、儒当然有可批的地方,但以“拜上帝教”来批孔、儒,从愚昧荒谬方向来批孔、儒,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是进步或革命。《天国史》引入“阶级斗争”,竟称“拜上帝会所宣传的上帝,正是争取解放的革命农民的化身。”称洪秀全反孔是“革命农民对这种作为中国封建制度的理论基础、为地主阶段用来统治农民的精神武器的孔子学说,对这一座给封建统治奉为‘至圣’的孔子偶像的批判和声讨,在积极准备武装起义的时候,起着动员群众参加革命、鼓舞革命斗志的巨大作用。”一派胡言!

如此反孔、儒,使“拜上帝教”与中国知识精英严重对立,是天国最终未能成功的潜因之一。

宏观看,天国运动既以邪教发动,其所建政权就是个邪教政权。其失败也就是必然的。因为显然中国不可能成为一个全面否定传统文化,只信奉“拜上帝教”的国家,也不可能让无德无能的洪秀全来统治这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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