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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不死:我的岳父岳母(十一)至(十六)
送交者: Tongxin 2014月12月26日18:22:39 於 [跨國婚姻] 發送悄悄話
回  答: 轉載:老不死:我的岳父岳母(九,十)Tongxin 於 2014-12-21 06:09:40


送交者: 老不死 2014122108:20:09 [



在鄭家四個子女中(有一個女兒在文革時投水自盡了),岳父岳母最疼愛的是我老婆。我老婆是他們的最小的女兒,算起來,我老婆出生的時候,岳母岳母已經四十多歲了。四十多歲生出這麼一個麼姑娘,自然視若掌上明珠。



老婆在娘家受寵慣了,嫁給我之後,公主脾氣不改,多年來讓我吃了不少苦頭。



但托老婆的福,我因此在鄭家也最受岳父岳母的寵愛。



當然,我是岳父的得意門生,粗通文墨,也算是科班出身,大學畢業工作後,又考入名牌政法大學,獲碩士學位,一直在體制內工作,有令人羨慕的職業和穩定的收入,是岳父岳母的欣慰和驕傲。



岳父曾經這樣誇獎我:“你考大學的時候,一百多名考生中錄取一個,你是百里挑一的;你考研究生的時候,你報考的那所學校的那個專業,也是一百多名考生中錄取一個,你也是百里挑一的。”



早些年,到美國留學相當不易,留學後又獲美國綠卡,就更不容易。我的兒子,岳父岳母最小的外孫留學美國,獲綠卡,之後我和老婆也移民到美國——對此,我的岳父岳母更是逢人便說,深深以此為榮。



記得我們剛結婚時,岳母在家裡吵鬧,岳父都要打電話向我投訴。我少不得抽空過去勸解二位老人家。我說的話,在他們二位老人家心目中有一定份量,他們也都聽我的。我一去,岳母就不再吵鬧了。



要說吵鬧,那通常都是岳母對岳父無理取鬧。也許是遺傳基因所決定的,我老婆得她媽媽的真傳,也是這樣對待我,開始我很難受,時間長了,我也向岳父投訴,岳父教導我說:“夫妻一起過日子,吵架在所難免,XX(我老婆的名字)心是好的,她很善良,她對你凶,是因為她知道你愛她,如果沒有愛作為基礎,她別說是凶,連理都懶得理你。”



岳父的話警醒了我,我後來才慢慢適應了老婆對我的凶。



岳母上了年紀之後,患上小腦萎縮症,思維有些不正常,家裡請的保姆,做飯洗衣,打掃衛生,她總是跟在人家後面看,生怕人家偷了她的東西,搞得人家保姆很難堪,幹個十天半月就走了,換一個保姆,也是如此,再換一個,還是如此。



後來我老婆的嫂嫂退休之後過來服侍二老,岳母也還是疑心她的兒媳婦偷她的東西,嫂嫂做事時,岳母也還是跟在嫂嫂身後看,搞得哥哥嫂嫂哭笑不得,對我說:“她老人家的那些破衣亂衫、家俱雜物,丟在街上都沒人撿!”



但是我和老婆每次回岳父岳母家,岳母從來不懷疑我們偷她的東西,而且在臨走時,岳母總要送些東西給我,我們不要,她也非要給,不接受就不讓我們走,岳母還悄悄對我們說:“你們不要,就給XX(嫂子的名)拿走了!”



這讓哥哥嫂嫂很喪氣,其實他們對父母盡的孝心大大超過我們。嫂嫂就時常抱怨我的岳母太偏心:“姑娘是個寶,媳婦是根草”。



這個我和老婆都承認,但我們也沒有辦法,我們還不敢把岳母的悄悄話告訴嫂嫂,如果讓她知道了,估計她會氣得死去活來。



岳母曾給了我們一床絲棉被,是岳父早年到蘇州開李白研討會,會務主持單位發給與會者的紀念品,岳父岳母一直捨不得用。



這床絲棉被我們帶到美國來了,我現在上床睡覺蓋的就是它。



行文至此,筆者我不禁淚眼婆娑,哽咽再三。



老不死:我的岳父岳母(十二)



送交者: 老不死 2014122209:04:46 [ ] 發送悄悄話



我的岳父有一個姑母,岳父岳母叫她:“恩爹”,我呢,也就隨着老婆一起叫她為“老恩爹”。



關於老恩爹的身世,岳父跟我講過,但我現在不記得了,只知道她當時孤身一人,無兒無女,屬於農村五保戶,被政府收容在老家京山鄉村的一個敬老院裡。



大概是1985年的春節吧,因為放長假,奉岳父岳母之命,我和老婆帶着兒子坐車去京山給老恩爹拜年。



在旅途上,老婆絮絮叨叨地告訴我:老恩爹因為是孤老,經常被我的岳父岳母接到家裡來住,老婆小時候淘氣,岳母要打她,老恩爹總是護着她,不讓岳母打。老婆小時候嘴饞,老恩爹不知從那兒弄來一顆糖,一個蘿蔔,半塊紅笤什麼的,偷偷給她吃,還不讓我的岳母知道。老婆還喜歡猛擰一把老恩爹的臉,然後轉身就跑,老恩爹腳小,追她追不上……。



長途汽車到了京山縣城,又要轉短途汽車,在京山的親友的帶領之下,我們找到老恩爹所住的養老院,說是一個養老院,也就是一個孤零零的大房子,沒有圍牆,沒有門衛,前不巴村,後不巴店,從外觀看,這房子早年不是祠堂就是廟宇,走進去一看,堂屋還不小,四面靠牆放着七、八張床,床上或坐或躺着一些老人,有男有女,還有一個明顯精神不正常的,望着我和老婆傻笑。



屋子裡瀰漫着一股子豬圈裡才有的酸臭氣味。床上的被子都是破破爛爛的,床頭邊的椅子上,放着一些碗,有的碗沿有破口,看得見有的是吃過飯還沒有洗。各人的床下分別放着夜壺或便盆,男女也不加區隔,可見大小便的時候,彼此都能看得見。



有一個老婦人,也蜷縮着身體面朝牆壁躺在被窩裡,聽見有響動,扭過頭來張望,臉上滿是皺紋,老婆看見了,連忙衝上前去,喊了一聲:“老恩爹!”眼淚就奪眶而出。



老婆哭了一場,問了些情況,又哭了一場。



老恩爹還勸老婆不要哭,說自己不愁吃,不愁穿,也沒凍着。



老恩爹這樣說的時候,我發現她老人家的床背後的牆上,有一個窗戶,窗戶沒有玻璃,只有兩根木柵欄,為了阻擋窗外的寒風和雨雪,用一把稻草塞着。



我把岳父岳母托我帶給老恩爹的一大袋食品放在老恩爹的床上,同行的京山親友也帶來了一些糖和油,還有雞蛋,老婆就到隔壁廂房裡找鍋灶,給老恩爹做了一碗糖水荷包蛋,端出來看着老恩爹吃完了才肯走。



老恩爹吃雞蛋的時候,周圍的老人都盯着她看,饞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臨走之前,我和老婆把口袋翻了個底朝天,把隨身帶的錢,包括一分硬幣,全部都留給了老恩爹。



聽到我和老婆描述的情況之後,岳父岳母不久就把老恩爹又接到家來住,這一來就住了好幾年。



記得我和老婆帶着兒子去岳父岳母家過星期天的時候,老恩爹抱着我兒子,兒子在老恩爹懷裡又蹦又跳,老恩爹手軟抱不住,兩條腿顫抖着,臉上笑開了花。



在那時候,老婆每次回家,都要特意給老恩爹買零食吃。



幾年之後,老恩爹終究還是要走了,岳父請了車,專門陪着她老人家一起回了敬老院,還花了一些錢請客送禮,懇請相關領導和院裡的工作人員好好照顧老恩爹。又留了一筆錢給老恩爹,叮囑她老人家想吃什麼就去買,想要什麼就打電話,讓XX(我老婆名)再送過來。



但不到半年,噩耗傳來,老恩爹去世了!岳父趕去處理後事,回來後告訴我:



老恩爹耳背,聽不清護理員的命令,護理員不耐煩,推了她一把,老恩爹被推倒在地,中風,大小便失禁,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才死。



我氣憤的說:“我們去告他!”



岳父說:“人都死了,告有什麼用?再說,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我又說:“那他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們呢?”



岳父說:“估計是怕我們親屬找他們的麻煩。”



岳父還說:老恩爹住敬老院時,我們給她的食品,她老人家總是分給與她一起住的其它老人們。



岳父又說:“上次送老恩爹回敬老院時,我給了她一筆錢,這些錢也不知所蹤。”



扳指算來,老恩爹離開我們已經快三十年了,她老人家去世時,應該有八十多歲吧?



老不死:我的岳父岳母(十三)



送交者: 老不死 2014122309:08:11 [ ] 發送悄悄話



由於我老婆的哥哥姐姐不在岳父、岳母身邊工作,所以我第一次見到我老婆的哥哥,是在結婚前的兩、三個月;我第一次見到我老婆的姐姐,是在我結婚後一年多的時間裡。



我是七七年級上大學的,入學前在農村當了八年知青,大學畢業後不久,經人介紹,與老婆相識,此時我已二十八歲了,我的父母催着我們結婚,但老婆說不行,還得等他哥哥放暑假回來見過我才能做決定。



這一年的七、八月份,學校放暑假了,岳父給我單位打電話(那時還沒有手機),說我老婆的哥哥回來了,叫我晚上過去吃飯。可是單位接電話的小妹仔忘了通知我,到了第二天下班的時候,那個粗心大意的小妹仔才記起來,於是我趕快騎單車去岳父家。



在岳父家宿舍樓前鎖單車裡,我就發現氣氛不對,因為通常在這個時候,岳父家裡會燈光明亮,笑語喧譁,但現在窗口卻是模錈嬉簿睬那牡摹8婀值氖牽欄訃頤趴諶幼乓桓雎眯寫N疫得牛蝗擻ι潑漚ィ⑾殖殼暗淖叩覽錚釋νΦ墓蜃乓桓瞿腥耍耙豢矗餑腥說拿嫦嚶朐欄贛屑阜窒嗨疲氡卣饈搶掀諾母綹緦耍桓液埃蛭蛟詰厴希膊恢味頡�



這時岳父從臥房裡出來了,對跪在地下的男人介紹我說:“這是小X(我的姓)。”又對我介紹跪在地下的男人說:“這是你的XX(老婆哥哥名)哥哥。”



我喊了一聲“XX哥哥。”就去動手拉他起來。



但他不敢起來,甩開了我的手,還是直挺挺的跪在地下。



這場景實在令人尷尬,我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跪在地下的哥哥對我說:“我不能起來跟你倒茶,你自己倒吧。”



我說“不客氣,我不渴。”



就這樣,哥哥跪着,我站着,我們說了幾句家常話,在說話的期間,哥哥還是不肯起來。



我問岳父是怎麼回事,岳父說,讓你哥哥講,但是哥哥就是不肯講。



這時岳母出來了,對哥哥說:“你起來吧。”



哥哥這才敢起來,起來後,又把丟在門外的旅行袋拎了進來,岳母也沒說什麼。



後來才知道,旅行袋是哥哥的,那一天,哥哥不知說了一句什麼話惹惱了他媽媽,我的岳母就說不認他這個兒子了,把他的旅行袋扔出去了,還要叫他滾出家門。岳父這時候當然要維護岳母,就命令哥哥跪在地下,說你媽媽什麼時候消氣了,叫你起來,你才能起來。



於是四十多歲的哥哥就老老實實的跪了半個多小時,如果不是我來了,可憐的哥哥還不知道要跪到什麼時候。



從此我就知道了:在鄭家這個從前的封建官僚地主家庭里,還殘存着三綱五常的倫理規範,所謂三綱,就是“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我的岳父岳母在他們的後輩面前有絕對的權威,四十多歲的哥哥,也不敢對父母稍有不敬,父母一聲令下,說跪就跪,沒有什麼好說的。



當然,我這是第一次看見我老婆的哥哥下跪,也是最後一次看見他下跪。



後來,我問他四十多歲的大男人,跪在地下是何感受,哥哥回答我說:



“官打民不羞,父打子不羞。”



我的岳父岳母一家,就是這樣的人,說不清楚是好還是不好。



老不死:我的岳父岳母(十四)



送交者: 老不死 2014122408:58:27 [ ] 發送悄悄話



第一次見到我老婆的姐姐時,我結婚已有一年多了。



姐夫是江陵縣軍糧湖農場的農工,他家幾代是赤貧,當初有人給姐姐介紹這門親事時,我老婆的哥哥盡力促成,就是因為姐夫家的成分好,姐姐的家庭出身是地主,能嫁給貧僱農,在那個時代算是高攀了。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軍糧湖離哥哥教書的鄉村中學不遠,兄妹間可以相互照應,哥哥已經失去了一個妹妹,痛定思痛,再不能讓另一個妹妹重蹈覆轍了。



如果記憶無誤的話,軍糧湖農場又稱之為湖北省畜牧良種場,是湖北省畜牧局的下屬單位,據說軍糧湖早期是部隊的軍馬場,後來才改成農場的。姐夫他們雖然干的是農活,但還每月領一點現金作為工資,在那個時代,鄉下人每月有活泛錢可花,殊屬不易,這也是哥哥盡力促成這門親事的原因之一。



當然,關鍵是姐夫人品好,他身體特別強壯,粗胳膊粗腿,做事一人頂倆,也很能吃,飯量大,酒量也大,一餐可以喝兩瓶白酒,直到今天,雖然他已經是六十好幾的人了,與人鬥起酒來,一餐喝一斤白酒不在話下。



我是很尊重,也很佩服我的這位姐夫的,岳父也常說:“我的兩個女婿,一文一武,都很了不起。”



那一年,我和老婆也是趁着春節長假去江陵探望哥哥、嫂嫂、姐姐、姐夫。



到江陵後,我們住在哥哥學校的宿舍里,在看望了姐姐、姐夫之後,晚上還要回來。



這一天陽光燦爛,原野上雖然殘雪尚存,但道路上的冰雪已經開始融化,因此泥濘不堪。我和老婆及哥哥各騎一輛單車,路上泥漿糊得車輪看不見條輻,十餘公里的路程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哥哥借給我穿的一雙嶄新的長筒膠鞋,還被我割破了,哥哥雖然沒說什麼,但他一定心疼得要死。



當年,姐姐、姐夫在承包農場的魚塘養魚,所以我們沒去他們家的居屋,而是直接去了魚塘。



魚塘大約有十幾畝大小,一間土磚砌牆、油毛氈蓋頂的矮屋坐落在池塘水岸邊,姐姐和姐夫就在這兒接待了我們,雖然屋子裡連個象樣的坐椅都沒有,但我們卻吃了一頓至今仍念念不忘的美餐。



姐夫撒網從池塘里現撈的鯽魚,一個足有半斤多重,刮鱗開膛破肚之後,魚兒仍在鼓腮甩尾巴;池塘的堤坡上種得有菠菜和蔥蒜,姐姐將其採摘回來,裝了滿滿一筐子,煤爐子上架一口大鐵鍋,水煮魚,加菠菜,因為鯽魚新鮮,菠菜翠嫩,加再多鹽,魚湯入口也是甜的。



姐夫還使勁勸我喝酒,盛情之下,我不得已多喝了兩口,又因為魚吃多了,上火,口角潰瘍,一個多星期後才好。



吃了飯回去的時候,因為到了下午,太陽曬化了更多的冰雪,道路更加泥濘,我和哥哥叫苦不迭,打算扛着單車走回去。



姐夫說不要緊,他先載着我老婆上路,那車在他腳下,像是加裝了發動機,送我老婆到哥哥家,折返回來時,我和哥哥這兩位身單力薄的夫子(讀書人)還沒騎完返程的三分之一。姐夫又叫我把單車停靠在路邊,讓我坐在他的車後座上,掉頭載我回到了家。



此時,哥哥還在半路上。



老不死:我的岳父岳母(十五)



送交者: 老不死 2014122508:05:20 [ ] 發送悄悄話



我和老婆離開故鄉之城去廣東珠海工作之後,岳父岳母身邊沒有子女,根據老幹部政策的相關規定,岳父岳母可以申請一名子女來身邊照顧他們。於是岳父找關係托人,好不容易才將姐姐、姐夫他們一家人從江陵農村調了過來。



姐姐、姐夫他們雖然進城上了戶口,但他們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又沒文化又沒技術,找工作殊屬不易。初進城時,姐夫賣過菜,販過魚,送過煤氣罐,踩過三輪車,當時一家四口,除他們夫妻倆之外,還有一女一子兩個孩子在讀書,全家人的衣食住行,孩子的學費,全靠姐夫賣苦力,做小生意維持。他是一個吃得苦的人,為了孩子,為了家庭,他吃什麼苦都不怕。



又是我的岳父,他老人家親自出馬托關係,想辦法,終於讓姐姐、姐夫承租了學校南大門左邊一間臨街的商鋪,開了一個文具店。從此之後,他們的生活才開始一天比一天好起來。



別看姐夫身強力壯,但他並不是個粗人。姐夫膽大心細,記憶力強,有生意頭腦,把個小小文具店辦得風生水起。



姐夫的文具店,雖然沒有美國Staple那麼多種類的商品,但少說也還是有幾百上千種,每種商品的進貨價和銷售價,他都記得一清二楚。我從廣東回老家探親的時候,總是住在岳父,岳母家裡,所以經常會步出學校南大門到姐夫的文具店裡去坐坐。學校放寒暑假之後剛開學時,是姐夫文具店生意最繁忙的時候,我看見他那小店裡擠滿了學生,人聲喧譁,而此時姐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誰交了錢,誰沒交錢他都知道,沒有人能趁亂在姐夫眼皮之下偷東西;對每一種商品,姐夫報價都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而同在櫃檯內忙碌的姐姐則要不時翻翻商品價目表,半天搞不清楚一隻絞筆刀,一個手電筒到底賣價是多少。



就是靠着這個文具店賺的錢,姐夫家後來買了一棟帶小院的獨立三層小樓,經裝修之後,出租給別人開旅館,學校有二、三萬學生,鐘點房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姐夫還買了一間商鋪,也是出租給人家開店,姐夫還給他兒子買了新房結婚,我來美國之前最後一次回老家時,姐夫、姐姐又搬進了100多平方米的新公寓,新房大約在十一樓,電梯上下。



我和老婆去廣東珠海後的十多年,都是姐姐、姐夫一家人在獨力照顧岳父、岳母,他們每天除了看店做生意,還要替岳父岳母操持家務,做飯洗衣服,每個月扛煤氣罐上樓,一年冬夏兩次大掃除,洗窗簾被子。二位老人年老多病,他們還要帶二位老人去醫院看病,二位老人住院時,他們要天天熬夜通宵不睡陪護。



記得岳父住進新房的那一年做裝修,為了省錢,與工程隊簽的合同是包工不包料,所有的裝修建築材料,包括瓷地磚,膠合板,都是姐夫到市郊的建材市場上買的批發價,然後踩三輪車十幾里路運回來,再一件件的搬上四樓——只有姐夫才有這麼好的身體,我和哥哥絕對幹不了,早就累趴了。



正是在他們的精心侍奉之下,我的岳父、岳母才能活得如此高壽;我們才能先是在異鄉,繼而在異國生活得如此逍遙自在,無牽無掛。



我和我老婆從內心裡深深感激我的姐姐、姐夫!



我的岳父岳母(十六)



送交者: 老不死 2014122610:09:28 [ ] 發送悄悄話



十多年前,我和老婆曾開車接岳父岳母到珠海住了一年。



記得是在那一年放國慶長假的時候,我和老婆駕車走京珠高速北上,當時我認為我在單位受到不公正對待,已毅然決然的離職了——告別體制,心情總是複雜的,毫無疑問,在仕途上,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Loser。金秋十月,風景宜人,儘管一路上秋風颯爽,陽光燦爛,但我的心情卻很灰暗,看着車外的風光,我曾吟詩一首:



    驅車歸故里







    秋風滿山川







    心有千千結







    路有重重彎







我這一輩子寫過很多東西,都忘得一乾二淨,奇怪的是,唯有這首詩,直到今天我還記得。



車到岳父家時,得知岳父住在醫院裡,我們又到醫院去看望他。



當得知我們要開車接他和岳母去珠海時,岳父高興得從病床上一翻身就起來了,那種急迫的樣子,就象小孩子一樣,此情此景,仍歷歷在目,就象是昨天的事情。



其實此前岳父和岳母都去過珠海,為何這一次特別激動呢,是因為我們事先通知過二位老人家,請他們提前在當地辦好《港澳通行證》,我和老婆要趁二位老人家身體條件允許,還能走動的時候,帶他們到香港、澳門去看看。



過了幾天,岳父辦好了出院手續,帶了一些藥,和岳母一起隨着我們的車返回廣東。因為有老人同行,我和老婆開車都不快,而且車行每二個小時左右,都要進入高速公路服務區休息十幾分鐘,讓兩位老人家下車活動活動身體。我們在湖南郴州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夜晚才回到珠海的家。



岳父岳母到香港是跟旅行團,到澳門則沒有跟團,因為澳門和珠海是連在一起的,兩城之間有一條封鎖線,就如同柏林牆隔開了東柏林和西柏林,除了近在咫尺的原因之外,還由於鄭家在澳門有親戚,他們可以開車帶岳父岳母去遊覽。



到香港和澳門都是老婆隨行照料,香港游還算平安,澳門游則差點出大事了。



澳門有許多大賭場,都設在超級豪華的大酒店裡,那是夏天,在亞熱帶的炎炎赤日之下,人在街上穿背心短褲都熱得汗流浹背,但一進入賭場,則空調十分強勁,冷風竦竦,人在裡面,別說西裝革履,就是棉襖也穿得住。



到澳門不看賭場看什麼呢?但這一冷一熱,就把岳父搞病了,竟突然暈倒在澳門街頭,直挺挺一個老人,仰面倒在人家店鋪門前,這生意還怎麼做?大概是店裡人打了電話,不久警察就到了,要送岳父去醫院,但這時候岳父甦醒過來,他堅決不同意去醫院,我想大概他老人家是怕我老婆花錢吧,澳門的醫院,如果沒有醫保的話,收費是很貴的。



岳父能及時甦醒,是因為岳母懂一些推拿技術,她不停的給岳父掐人中,按太陽穴,揉胸口,岳父甦醒過來之後,才發現他自己昏迷時大小便失禁,屎尿都拉在褲子裡了!



老婆趕快給澳門的親戚打電話,讓他們開車把岳父直接送回珠海了。



還有一次,岳父疝氣發了,下身鼓出了一個大包,脹得皮膚紅腫發亮。岳父疼得直冒冷汗,岳母和我老婆就輪班用熱毛巾敷,敷後再用手慢慢揉,如此這般好幾個小時之後,岳父的疼痛才得到緩解。



我老婆一個女兒家,給他老爸揉下身,這讓我的岳父十分感動。



當時我就想,岳父身體這麼差,恐怕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沒想到他老人家在百病煎熬之下,雖痛苦不堪,卻仍頑強的活下來了,直到今天,他老人家九十多歲了,算起來,竟然又多活了十幾年。



這說明我的岳父是一個性格堅強的人。



也說明如果沒有家人的悉心照料,他也活不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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