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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入神記第一章
送交者: 末子 2005年02月22日12:33:49 於 [跨國婚姻] 發送悄悄話

第一章 魔王離世

雖然已經是十一月的下旬, 可是新加坡依然是鳥語花香, 青草綠樹. 火紅的太陽早已沉落下去了, 天色也已經在夜幕的籠罩之下. 大街上的燈鱗次櫛比, 五顏六色. 雖然還有不少人在街頭流淌, 但已經沒有白天熙熙攘攘的熱鬧了. 胡覺諧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西服, 系一條暗紅色間墨綠色花紋的領帶, 不緊不慢地在大街上走着. 二十五六歲的年紀, 一米七的個頭, 不算瘦弱的身軀, 白晰的臉龐上架着一副小框黑邊的眼鏡, 神色顯得比較歡娛.

小胡沒有不興奮的理由. 上個月在星島圍棋公開賽上, 小胡就象一匹從天而降的黑馬, 把星島的圍棋界倒了個天翻地覆. 接連一個星期的比賽, 小胡力拔山兮氣蓋勢,逮誰滅誰, 把星島的圍棋強豪一個個掀下了馬, 最後勇奪冠軍, 在拿到一萬元獎金的同時, 也在星島圍棋界創出了名頭, 樹立了地位.

今天晚上就是應星島最大的圍棋俱樂部柳城圍棋俱樂部主任雙川的盛情邀請, 要去柳城圍棋俱樂部會一會星島的那些圍棋前輩高手. 柳城圍棋俱樂部在金城大道旁邊的柳城南路上, 不算是個很繁華的地段, 但也絕不偏僻.

離八點還有二十分種, 小胡看了一眼手錶, 暗自琢磨着待會見了俱樂部的前輩們該怎麼應答. 雙川的大名他三年前來新加坡時就知道, 熱心好客, 廣交朋友, 經營有道. 把柳城圍棋俱樂部從一個不知名的小會變成了星島最風光最有名的俱樂部, 網羅了星島大部分的圍棋好手, 很多島外的高手也慕名而來, 投靠在雙川的手下.

小胡慢慢地溜躂到俱樂部門口. 那是一個四層的小樓, 周圍是鐵柵欄圍着的草坪. 門口開着, 小胡抬眼望了一下頂樓黑洞洞的窗口, 心裡突然湧來一股莫名的不安.

“靠, 心慌什麼?” 小胡暗暗的罵了一句, 定了定心神, 穿過鵝白石鋪成的前道, 踏上大理石砌成的台階, 走進了大門. 門口右側是接待處, 在白亮的日光燈下, 小胡看見寬大的長桌前面, 一位年輕秀麗的姑娘站了起來, 笑厴撲面,

“先生, 初來麼?” 姑娘笑盈盈地問.

“嗯, 我, 我找你們的主任雙川.” 面對微笑, 小胡有點氣緊口拙.

“啊, 您就是胡覺諧先生了”. 姑娘問.

“哦, 您怎麼知道?”. 小胡頗感驚訝.

“今天晚上我們主任只有一個約會, 客人就是胡先生您呀.” 姑娘笑着說. “主任在二樓的會客室等您, 先生您上去吧.”

小胡聳了聳肩, 扶了扶眼鏡, 拽了拽肩頭,樣子有點不大舒服. 也難怪, 來星島三年了, 這是第一次穿西服. 這套西服和這條領帶是在上海大世界的意大利撒圖西服店買的, 當時花了三千元, 是小胡咬了咬牙買下的. 出國前就聽大哥說, 到國外一定要有一件象樣的西裝, 否則的話, 在正式的場合下會很丟人的.

小胡是星島國大的計算機系的博士生. 顯而易見, 圍棋是他的嗜好. 快三十歲的人了, 雖然在國內也談了幾個女朋友, 但每次都是沒談多久就吹了, 不是嫌他不通人情就是恨他的小情人圍棋這個木野狐. 好在小胡在木野狐的陪伴下,倒也並不覺得很寂寞. 雖然有時侯也很想找一個女朋友溫溫存存, 卿卿我我, 解慰一下身心的衝動, 但腦子裡一沉浸在那個黑白世界, 也就不覺得有什麼難受了.

會客室在二樓最右邊的一個房間, 小胡叩了兩下門,

“請進” 門裡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小胡推開門, 會客室沙發上有三個人, 都站了起來. 小胡在公開賽上見過雙川, 所以一眼認了出來. 雙川個頭不高, 大該一米六五的樣子, 身材很結實, 眯着的小眼睛炯炯有神, 一看就是一個精明人. 雙川滿面堆笑, 快步走過來, 伸開了右手,

“小胡, 歡迎光臨, 來來來, 我來介紹一下. ” 雙川跟小胡握過手, 轉過臉來跟旁邊的兩位說, “這位就是前個月在星島圍棋公開賽上一鳴驚天的小胡胡覺諧先生”.

小胡臉色微微脹紅了一點, 跟陌生人打交道, 他總是覺得不自在.

雙川又指着右邊的一位對小胡說, “這是我三弟雙江”, 指着左邊的一位說, “這是我四弟雙河.”.

雙江瘦高的身材, 灰白的臉色顯得有點蒼老, 一絲狡狤的笑雲從臉上一划而過, 讓小胡感到很不自在. 雙河的相貌更是讓小胡吃了一驚, 矮短肥胖的身材, 三角臉, 黝黑的左臉上居然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雖然現在臉上也是一副笑容, 但那不自然的笑臉, 依然顯得有點猙獰.

勉強跟雙江和雙河打過招呼, 小胡有點吃驚. 今天他是來俱樂部見圍棋高手, 雙川的這兩位兄弟, 小胡可從來沒見過, 也從來沒在圍棋界聽說過.

“小胡, 請坐, 別緊張. ” 雙川一眼就看穿了小胡的不安神態, 輕聲安慰道. “先喝點茶.” 一杯熱茶早已泡好, 放在辦公桌上.

“這是你們老家福建龍巖的頂級烏蘭茶, 你嘗嘗, 清涼爽口.” 雙川端過來, 遞到小胡跟前. 小胡沒有辦法, 只好接過茶杯. 雙川招呼着小胡先坐下.

雙川回過頭來去, “來來來, 大家一起喝茶.” 雙川三兄弟都起身到桌上端過茶杯, 圍着小胡坐了下來.

“小胡今年多大了.” 雙川眯着雙眼, 叮着小胡手中的茶杯.

“二十六了.” 小胡心裡有點緊張, 他在估摸着這三兄弟是不是親兄弟, 怎麼看上去完全不一樣.

“哈, 英雄出少年吶.” 雙川笑着說.

小胡捧着茶杯, 隨口呡了兩下茶, 清淡的茶香里略帶着一絲甜味. “雙主任, 您一定很忙吧.”

“不忙, 不忙, ” 雙川連連搖頭, 擺了擺手, “都是一些雜務, 跟小胡這樣的絕頂高手, 多切磋多交流, 那才有意思.”

“二哥, 你就別兜圈子了, 直接跟他說吧”, 一旁的雙河突然有點不耐煩, 突然插上話來.

“嗯,嗯,…, 小胡, 是這樣的…”雙川眼珠子咕嚕一轉, “我大哥想見見你.”

“你大哥? 在哪裡?” 小胡渾身覺得有點不自在.

“ 就在郊外, 離這兒不太遠” 雙川慢斯慢調地說, “也沒啥, 我大哥也喜好圍棋, 正好今晚周末您有空, 就不妨過去聚聚吧. 俱樂部好多人多在那裡.”

“這個…”小胡很猶豫, 暼眼看見雙河那兇狠的眼神, 小胡一下拿定主意, 要找個藉口推辭掉. “我今晚還有事, 有個報告要寫, 改天再去吧.”

“哼, 小子, 敬酒不吃要吃罰酒?” 雙河滿臉橫肉, 那道傷痕快要爆裂.

小胡噌的站起身來, 轉身就要望外跑. 突然天旋地轉, 失去了知覺.

胡覺諧悠悠醒轉, 只覺得頭皮嗖嗖發麻, 呼吸侷促. 眼前漆黑洞洞, 稍一扭身, 就似乎碰在什麼硬物上, 手足也都被捆住了.

小胡明白自己是被封在鐵箱裡了. 小胡又驚又怒, 喪心病狂的雙川弟兄, 究竟意欲何為?

是發動機呼呼的聲音, 鐵箱似乎在移動, 時不時地還晃動一下. 看來是在汽車的後車箱裡, 小胡貼着鐵箱, 閉着雙眼, 暗自運氣, 漸漸地一絲一絲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小子還挺敏”, 粗橫的聲音傳來, 好象是雙河的.

“還好, 茶里放了十香迷魂散, 免得我們一番手腳, 驚動了樓下. 估計他兩個時辰之內不會醒來.” 是雙川的聲音. 很可惜, 胡覺諧不是普通人, 二十分鐘之內就醒了過來.

“哼, 老二, 你把我們從大老遠叫來, 萬一那小子沒有那東西, 我們都饒不了你的.” 蚊子尖叫般的細聲, 讓人很難受, 估計是那個瘦高竹竿雙江的.

“放心, 我不會搞錯的.” 雙川很有把握地說.

“我雖然天天在獅城, 可我在各地耳目眾多, 消息靈通, 哪象你們兩個惡魔, 只知道吃人, 什麼事情也幹不了.” 雙川開始教訓兩位兄弟了. 小胡吃了一大驚. 吃人, 他們還是人嗎?

“老二, 你還敢取笑我們? 要不是師尊那麼器重你, 你好象也只有吃人的份吧?” 老四雙河顯然很不滿意.

“老二, 等東西到手, 這小子就給我吧.” 緊接着雙河惡狠狠的聲音, 很讓小胡害怕.

小胡明白了, 這是一幫黑社會, 也許是比黑社會還要黑的惡棍, 因為他們居然還吃人!他們究竟要什麼東西呢? 我跟這幫黑社會根本就不認識, 跟這個人面獸心的雙川也只是在上個月的圍棋公開賽認識而已,談不上熟悉.

“師尊要那東西, 究竟有何用? 那種沒用的東西, 跟我們沒有什麼關係吧.” 雙江沉默了一會兒, 開始發問了, “老二, 師尊教你下圍棋, 究竟是想幹啥?”

“沒什麼, 修身養心.” 雙川顯然不願意多說.

“那個牢什子的圍棋, 老子看着就不舒服.” 雙河很不耐煩地說. “下次再見到有人下圍棋, 老子就殺了他.”

“老四, 應該也學一學圍棋了, 圍棋裡邊的殺伐之氣, 很適合你的.” 雙川居然很不贊同雙河.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 汽車停下了, 顯然是到了一個地方. 車箱蓋吱呀一聲打開了, 鐵箱被人拎着, 小胡覺得一晃一悠的.

“大哥, 這小子中了十香迷魂散, 一時半刻不會醒來, 要不先把他關到地牢裡?” 雙川在問.

“好吧, ” 一個冷酷而陌生的聲音, 顯然是這三個惡魔的大哥的. 緩緩的踢踏聲, 似乎是走在台階上.

鐵箱被放在地上, 慢慢地打開了. 小胡眼前感覺突然一亮. 胡覺諧閉着雙眼, 一動不動.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動, 要是讓他們發覺自己醒了, 自己肯定跑不了.

突然一隻大手伸過來, 一把捏住小胡的脊背, 象拎起一隻小貓似的, 呼的一聲把他扔到牆邊, 鐺鋃一聲, 鐵門關上了.

小胡的脊背被捏得痛徹心肺, 差點快要呼叫起來了. 幸好那人出手麻利, 投擲的分寸掌握得不錯, 小胡先是一屁股趴到了水泥地上, 腳再落了地, 然後是腦袋轟的一聲, 撞到了石牆邊的木板上.

小胡一聲不吭地忍住疼痛, 耳邊聽得皮鞋聲踢踏而去, 周圍很快又恢復了寂靜.

“一定要逃出去.” 小胡掙開了眼睛. 仔細地端量着眼前的一切. “新加坡這個鬼地方, 不是說治安環境在全世界名列前茅的嗎? 大陸現在是亂得一塌糊塗, 什麼奇聞怪事現在都有, 怎麼這裡也有黑社會, 而且這麼兇狠, 還有吃人的, 真是無法無天了. ”

周圍是一片黑暗, 死寂.

“先把繩索解開再說.” 小胡雖然手不能動, 但頭還能動. 小胡把緊捆的雙手伸到嘴邊, 嘠蹦一聲, 食指粗的牛筋繩居然應聲而落, 雙手接着把箍在手上的斷繩扯開了.咬斷了手上的繩索, 腳上的繩索就好辦了. 小胡猛吸一口氣, 運掌如刀, 一下就把緊緊綁住雙腿的繩索劈成兩半. 小胡扯開了斷繩, 盤腿坐下, 輕呼慢吸, 調好了氣息, 在周身的奇經八脈處運轉了兩遍, 輕輕的站起身來, 走到了門邊, 伸手摸了過去.

門是鐵的, 牆是石的, 地是水泥的. 好傢夥, 沒窗戶, 沒門縫, 簡直是天衣無縫.

小胡回手摸口袋, 口袋裡空空如也. 上衣袋裡的錢包, 褲兜里的鑰匙都不見了, 很顯然, 他們已經搜過身了.

胡覺諧站在黑暗裡, 一時間失去了主意.

深夜, 門外的台階上傳來了噌噌的腳步聲.

“這小子快要醒了吧?”

“老大, 你在廳里等着, 我們下去把他提上來.”

老二雙川鐺鋃一聲把鐵門推開了. 老三雙江在外頭打開了地牢裡封在石牆內的壁燈. 老四雙河第一個衝進了地牢.

胡覺諧靠着牆角, 趴在地上, 依然一動不動.

雙河走近前去, 俯下身子, 抓向小胡的後背.

剎那間, 小胡轉過身來, 右手拍出, 啪的一聲擊在雙河的腦門上. 小胡這默運玄功, 灌足真力的一掌好生厲害, 雙河猝不及防, 哇的一聲慘叫, 頓時就跌坐在地上.

小胡倏地跳起身來, 朝門口撲去. 門口的雙川, 雙江一看情勢, 馬上圍上前來, 兩人同時出掌, 擊向小胡. 小胡運氣入臂, 揮臂格擋, 只聽得喀啦一聲, 右臂一陣劇痛, 好象是骨折了. 小胡大驚失色, 想不到這幾個惡人的勁力竟然是如此強大.

兩人湊到小胡跟前, 又要出掌, 只聽得小胡哼的一聲, 一道白霧從口中噴出, 雙川雙江只覺得一股辛辣之氣, 撲鼻而來. 兩人忙回手揮去白霧, 小胡趁此機會, 飛起雙腿, 乒乒兩聲, 把兩人踢倒在地, 轉身噔噔噔爬上台階, 往上飛奔.

“老大, 老大, 快截住他,”, 兩人爬起身來, 在地牢裡大聲吼叫, “別讓他跑了!”.

兩人沒有馬上在後面追趕, 而是把老四雙河從地上扶了起來.

“別管我, 先去抓那小子”, 雙河剛才被擊中腦門, 頭痛欲裂, 回過神來, 咆哮如雷, “我非把那小子碎屍萬段不可!”

小胡轉眼奔出了台階, 轉過隔牆, 來到了廳里. 只見廳里那人, 身材高大, 長髮捲鬚, 相貌甚為兇猛, 只見他磔磔陰笑, “小子, 哪裡跑?” 那人腦袋一晃, 六個不同顏色的猙獰的骷髏頭從他頭上閃出, 有黑色的, 白色的, 黃色的, 有紅色的, 綠色的, 藍色的, 好生可怕. 但見那六顆骷髏頭各發出六種不同的光芒來, 射向小胡. 小胡被那光芒射得眼花繚亂, 混身只覺得噁心欲吐, 但也沒有覺得受到大的傷害.

只聽得那人”咦”的一聲, 頗有驚訝之意. 小胡衝到那人跟前, 運足玄氣, 噴出一股辛辣的白霧, 那人眼前一眩, 慌忙中雙手一推, 正中小胡的胸前, 呼的一聲, 小胡如斷線的鷂子, 直直地向前飛出. 只聽得哐啷啷一陣玻璃碎響, 小胡從窗戶飛出, 團住周身, 在院子裡翻了幾個身, 打了幾個滾, 才穩住身, 站起來發足沒命地往外直奔.

皓月當空, 繁星點點. 小胡拼命地奔出了院子, 不顧渾身的疼痛, 奪路往外飛奔. 正跑着, 直聽得撲哧一聲, 腳下踩上了什麼東西, 一團黑霧揚起, 散了小胡一身. 小胡定睛一看, 吃了一驚, 踩着的是一顆漆黑漆黑的骷髏頭, 旁邊還散布着一堆又一堆的烏黑幽亮的骷髏頭, 看得小胡毛骨聳然. 小胡拔足欲奔, 但四圍黑霧繚繞, 卻象一道無形的網, 纏得小胡渾身透不過氣來, 好象是進了一個迷魂陣了, 周圍都布上了禁制.

小胡倒吸一口冷氣, 靜下心來, 看了一眼四周. 只見前面一大片骷髏, 有黑色的, 有白色的, 稀稀啦啦, 錯落有致. 小胡心念一動, 定睛細觀, 好象是一個圍棋的陣勢, 依稀覺得有點象神龍擺尾勢. 小胡不及細想, 拾起地上一顆漆黑的骷髏, 照着那棋勢中的第一個要點靠碰的部位, 運足玄功, 飛擲了過去, 只見黑骷髏到處, 磔磔磔三聲響聲, 一顆白亮的骷髏在旁邊冒了出來, 小胡照着破陣的思路, 一顆一顆黑骷髏扔出, 七八顆黑骷髏扔到, 陣勢被破解, 只聽得呼呼呼的風聲, 黑霧淨去, 禁制被破.

小胡有驚有喜, 不顧四周的骷髏, 發足狂奔.

雙川眾人此時也已趕到, 看着小胡破了棋陣, 眾人正要追趕, 雙川擺了擺手, “不用追了, 他沾了修羅迷霧散, 跑不了的.”

接着又堅信地說, “他破了師尊擺下的棋陣. 果然不出所料, 那秘籍必然在他手上.”

老大雙海也很驚訝地對眾人說, “這小子居然不怕六色煞氣, 不知道是什麼人, 真奇怪. 他口裡噴的是什麼辛辣之氣, 還好, 好象沒有毒.”

小胡終於逃了出去, 右手手臂骨折了, 胸口還挨了老大雙海的一掌, 火辣辣的渾身難受, 內傷也不輕. 可他不能停留, 怕被追上. 身上又無分文, 只有在夜間抄着僻靜的小路而去.

走了半晌, 小胡突然想起不能回去. 這是一幫無法無天的黑幫, 看那裡那麼多的骷髏頭, 不知道他們已經害了多少人了. 而且那個老大, 好象還有邪術. 說不定他們已經等在家門口了, 該怎麼辦呢.

小胡腳步漸漸緩下來, 慢慢地打定主意, 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天色微曦, 小胡來到了一個僻靜的農舍.

“牛老, 牛老”, 小胡已經四肢軟弱, 有氣無力, 叩着門, “牛老, 我是小胡啊.”

木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高大的老農出現在跟前, “小胡, 你怎麼啦?”

小胡實在支撐不住了, 撲通倒在了地上. 老農趕緊上前把他扶進屋裡, 放在睡塌上.

“小胡, 為什麼這樣?”

“有人要殺我.”

“什麼? 為什麼?” 老農很吃驚.

“他們跟我要東西.”

“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他們是什麼人?”

“是圍棋俱樂部的人.”

“他們也是下圍棋的?”

老農給小胡倒了一杯水, 取出一顆丹藥, 餵小胡服下. 又把他的衣服脫去, 胸口火辣辣的一個大紅印記, 右手瘀血凝結, 顯然是骨折了. 老農雙手運氣, 在骨折處揉搓了兩下, 把斷骨接好了. 又取出家裡的傷藥棉布, 給小胡敷上包紮好. 接着老農雙手抵住小胡胸口的天池穴, 一股雄厚的真氣從老農手掌上的牢功穴, 源源不斷地輸進了小胡的經脈中. 沒一會, 小胡臉色紅潤, 胸前的紅印也消了好多.

小胡接着把夜裡發生的一切告訴了老農. 老農沉吟了半晌, 說, “老夫幾十年來一直在禁錮圈內專心修養, 也不知道現今的世道. 這些人恐怕不會跟你善罷甘休.”

老農想了一會, 尋思着這些人究竟想要什麼東西. 回過頭又問小胡說, “小胡, 你說他們老大有邪術, 頭上能閃出六色骷髏, 發出光芒..”

“我當時很害怕, “ 小胡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我明白了, “ 老農點了點頭, “這是一種攝魂術.” 老農回過頭對小胡說, “你是喝了老夫的陰陽造化膏才轉世為人的, 沒有經過六道輪迴. 你根本就沒有魂魄, 所以他的攝魂術對你不起作用. 不過, 這些人怎麼會有這種法術呢?”

原來, 小胡原是海南瓊海的胡椒蟹, 長期熏息在胡椒的辛香下, 在海里居然修練成了靈物. 當然, 這個老農也絕不是普通的老農, 由於機緣巧合, 兩人居然走到了一起, 其中的淵源, 容後再說.

小胡本來就極度睏乏, 在老農的睡榻上居然呼呼地睡着了.

老農沉思了一會, 也理不出什麼頭緒來. 抬眼望見, 遠遠的一輪紅日, 正在冉冉升起, 老農嘆了口氣, 緩緩地走出了木屋, 帶上了木門, 消失在外頭的原野里.

下午時分, 小胡醒來了. 手臂仍然還有些疼痛, 但渾身感覺好的多了. 跳下睡榻, 到後屋的儲藏室取了一點米和兩顆青菜, 煮了點飯, 把青菜炒了, 胡亂地填飽了肚子,走了出去.

小胡站在屋外的大樹下, 對着天邊的晚霞, 直愣愣地發呆.

家回不去了, 學校暫時也回不去了. 這個黑社會真恐怖, 以後該怎麼辦呢?

天色漸漸地暗下來了. 小胡走進了木屋, 脫下鞋, 盤腿坐在睡榻上, 斂神寧氣, 腦子裡那一片黑白世界漸漸地湧現了出來. 小胡心神合一, 又開始在黑白世界裡修煉起來了.

突然間, 遠遠地輕微的腳步聲傳到了小胡的耳內. 小胡睜開眼來, 透過窗戶, 遠遠地看見了幾個人影, 悄悄地包圍了這個小木屋. 小胡心裡一激凌, 肯定又是那些惡鬼找上門來了. “奇怪, 他們怎麼找上來的?”

只見四個人東南西北各站一人, 門前為首的那個不是老大雙海還有誰?

“小子, 出來吧.” 雙海終於出聲了.

“兔崽子, 周圍都被禁制了, 你這回逃不了了. 哈哈哈”. 是雙河得意的笑聲.

“小胡, 只要你把秘籍交出來, 我們就放過你, 怎麼樣?” 雙川溫和地說.

“什麼秘籍?” 小胡顫聲問道.

“小子別裝蒜.” 雙江蚊子般的刺耳的聲音.

“弈筋經.” 雙川說.

“我沒有啊.” 小胡很詫異的說.

“你沒有? 你身上的弈氣哪裡來的? 你怎麼破掉了我師尊擺的棋陣神龍擺尾勢?”

雙川根本不相信小胡的話.

“幾個山野孽障, 居然跑到這裡撒野來了.” 老農悄不留聲突然出現在木屋前雙海的身後.

“你是什麼人?” 雙海大驚失色.

四個人一擁而上, 把老農團團圍住.

“你們這些櫱障, 怎麼跑到人世間來了?” 老農很生氣.

“兄弟們, 先把他解決了.” 是雙海的顫抖聲音.

只見四個兄弟身子一晃, 一大堆彩色猙獰的骨骼圍住了老農. 每個骷髏頭都發出了耀眼的彩色光芒, 向老農射來, 骨骼都伸開手腳. 向老農攻來.

“啵!” 只見老農站在原地, 一聲大喝, 周身冒出一個白亮的光圈, 那道熾熱的光圈迅速往外擴散, 骨骼在光圈的噴擊下, 紛紛消散殆盡. 四個人嚇的魂飛魄散, 轉過身回頭便逃.

“哪裡跑”. 老農一雙神掌揮出, 四道強烈的金光撲向四人, 四人仆地便倒, 扭打着身子, 在消魔天光里掙扎, 不一會, 顯出了原身. 原來那雙海是一頭青色的蛟龍, 那雙川是一條紅黑相間的大蟒, 那雙江是一頭綠色的大鱷, 那雙河是一條黑色的鯰魚. 又過一會, 這海川江河中的四個水獸形神俱滅, 在消魔天光里消失的乾乾淨淨.

遠遠的天邊, 站着一個黑影, 見此情形, 倏然消逝了.

小胡此時早已推開木門,站在門口, 看到老農施展神通, 頃刻之間把四個惡魔打得形神俱滅, 委實也吃驚非小.

老農眼角掃了掃天邊倏然消逝的黑影, 靜靜地對小胡說, “小胡, 我們回屋去商量.”

兩人關好屋門, 對坐在桌子邊. 老農神色很凝重.

“他們是什麼人?” 小胡問.

“他們不是人類, 他們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老農緩緩地說, “那個地方叫做幽魔界, 真奇怪, 他們怎麼可能會來到這個凡俗界呢?”

老農默默地望着窗外遙遠的星空, 惝怏在深邃的記憶里.

“那個幽魔界是個什麼地方呢?” 小胡不解地問.

“小胡, 除了你我現在所在的這個凡界, 其實還有另外幾個世界.” 老農看着小胡, “有陰冥界, 有幽魔界, 有仙界. 小胡, 你是學過物理的, 知道這個世界是一個四維的時空. 實際上除了三維的空間軸和一維的時間軸以外, 還有一個特殊的不連續的軸或指標, 仙界的仙人們把他稱為度. ”

小胡覺得匪異所思.

老農接着說, “不同的界雖然都在同一個時空, 但在不同的度上. 凡人只有死後, 魂魄才會離開肉體, 進入陰冥界. 但是幽魔界和凡界之間沒有通道, 這些魔頭怎麼能夠來到這個人世間, 我始終不明白.”

“幽魔界裡是些什麼東西呢?” 小胡不解地問.

“魔頭, 那四個被我剛才毀滅的魔頭, 就是從幽魔界來的.” 老農解釋說.

“那幽魔界裡的魔頭又是從何而來?” 小胡繼續問.

“大部分從人世間而去. 人死了以後, 魂魄就進了陰冥界. 陰冥界實際上只是一個中轉站. 魂魄到了陰間, 喝過孟婆茶, 走過奈何橋, 前世的記憶就會被全部抹去. 奈河橋前面是一個巨大的陰陽輪. 只要在上面一站, 陰陽輪就會自動地按照他前世的修行, 根據六道輪迴, 轉發到不同的世界. 孟婆茶和忘情水雖然能抹去他們的記憶, 但魔性惡性卻消不掉. 那些生前作惡多端, 罪在不赦的人, 就失去了六道輪迴的資格, 發配到幽魔界, 很難再獲得超生.”

小胡聽的膽戰心驚.

“我不明白的是這些魔頭怎麼可能會來到人世間,” 老農百思不得其解,

“小胡,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被困在溹濛窟麼?” 老農看着小胡, “我原來就是管理幽魔界的大魔尊. 上古的時候, 主人把幽魔界交給我管理, 開始的時候幽魔界沒有多少魔頭, 幽魔界還算平靜, 但是後來魔頭越來越多. 那些生前都是惡貫滿盈的魔頭, 可以想象幽魔界有多麼黑暗恐怖了. 幽魔界其實就是凡間常說的地獄. 我根本就不想再管幽魔界了, 歷盡七七四十九個千險萬難的渡口, 經過九九八十一個九死一生的關隘, 終於逃出了幽魔界, 來到這個人世間. ”

“由於我一直在幽魔界, 身上也是魔性重重, 不免在凡間幹了不少惡事, 引來了仙界諸仙對我的圍攻追殺, 最後被禁錮在溹濛窟內, 經歷了數千年, 魔性也消磨殆盡, 後來就見到了你.”

“我在幽魔界出逃後, 仙界後來就把所有的渡口和關隘都封死了, 所以我實在想不出來這些魔頭都怎麼到這人間的. 仙界肯定出了什麼大事了.”

老農怔怔地望着窗外, 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魔劫當前, 人世間在劫難逃了!”

“他們好象跟我要弈筋經.” 小胡想起剛才雙川的話, “牛老, 您知道弈筋經是什麼?”

老農點了點頭, “這件事以後跟你解釋. 現在先解決另外一個大問題.” 老農接着說,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找上門來嗎?”

“不知道啊.” 小胡也覺得不明白, “難道他們一直在跟蹤我?”

“不見得, ” 老農接着說, “我估計你身上已經攝入了他們用來跟蹤的東西. 只可惜我在這兒沒法察看. 而且, 既然你身上的羿氣也已經能被他們發覺, 我覺得只有把你身上的羿氣調氣為元, 方能保你無虞.” 老農頓了一頓說, “看來你只有跟我回溹濛窟去了.”

“那他們肯定會跟蹤到溹濛窟去的.” 小胡擔心地問.

“那也沒有辦法了.” 老農苦笑着說, “我這一露身, 他們遲早會找上門來的.”

老農拉着小胡, 走出了農舍. 小胡只覺得一道無形罡氣從老農身上發出, 一下就把小胡包繞起來. 呼呼呼, 老農拉着小胡飛在空中.

眼見着萬家燈火變成星星點點, 高樓大廈逐漸模糊. 老農和小胡穿過雲霧, 向西而行.

不一會, 兩人緩緩飄下雲頭, 眼前是一片汪洋.

小胡對大海並不陌生. 投生以前, 修成靈體的胡椒蟹一直暢遊在大海洶湧的波濤里, 戲耍玩游.

老農依然拉着小胡, 眼前的波濤在罡氣面前, 刷刷地向兩邊分開. 轉眼之間, 兩個渺小的黑影已經消失在浩瀚的大海里.

兩人在水中繼續往下, 一直行到海底.

海底是一片漆黑, 可是在小胡的眼裡卻又是那麼的熟悉, 那麼的溫馨.

小胡想起初次認識老農的時候, 就是在這個地方.

那是在小胡修成靈體不久, 小胡就漫遊到了這個地方. 這個地方跟海底其他的地方很不一樣. 礁岩上的珊瑚特別明亮, 特別鮮艷, 而且只有兩種顏色, 紅色的和綠色的. 更奇怪的是附近居然沒有任何海魚龍蝦戲耍.

小胡一觸摸那些鮮艷可愛的珊瑚, 渾身就有一種刺痛的感覺. 小胡一直徘徊在那一大片的珊瑚叢邊, 好奇的心, 驅使他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胡隱隱地聽到礁岩裡邊偶爾有窿窿的聲音, 仿佛裡邊有什麼東西似的, 而且看到遠處的一片珊瑚礁石在搖曳.

小胡來到晃動的珊瑚礁邊, 大聲問道. “裡邊是什麼東西?”

出人意料, 裡邊傳來了一個窿窿的聲音, “是哪兒朋友? 我是牛魔王!”

“我是胡椒蟹, 你, 你是牛魔王? 噫, 你怎麼會在石頭裡邊?” 胡椒蟹根本不知道牛魔王是誰.

“一言難盡啊.” 裡邊的牛魔王嘆息着說, “朋友, 你能不能幫幫我. 老牛我會感恩不盡的.”

“怎麼幫?” 胡椒蟹覺得他確實很可憐.

“你看到的珊瑚礁不是一般的珊瑚礁, 它是一件仙器, 叫綠絲紅縷金石網, 端的是厲害無比, 老牛我已經被困在裡邊數千年了. 老牛我在裡邊拼命地刨啊, 挖啊, 裡邊的金石已經被我差不多挖空了. 可是外面的綠絲紅縷不除掉, 老牛我還是出不來.”

“怎樣除掉外面的綠絲紅縷呢?” 小胡覺得一定要幫他出來.

“綠絲紅縷就是上邊的珊瑚.” 老牛回答說, “你找塊鋒利的岩石, 慢慢地切掉那些珊瑚.”

就這樣, 小胡在外邊拿着岩石, 割挖礁岩上的珊瑚. 那是一件很累很苦的活, 因為手腳只要一碰到珊瑚, 身上就會有刺痛的感覺, 而且那些珊瑚看上去隨波飄舞, 很柔軟, 實際上很堅韌, 堅逾金石. 小胡足足花了九九八十一天, 才割掉了上邊的五根珊瑚.

不過這五根珊瑚, 對牛魔王來說已經足夠. 牛魔王讓小胡閃開一旁, 自己舉起斫龍斧, 貫足真力, 砰的一聲, 礁岩在失去了五根珊瑚的小小的地方終於漏了一道口子. 牛魔王終於鑽了出來.

只見牛魔王高高大大的身材, 頭上兩隻牛角, 煞是嚇人. 牛魔王滿臉喜笑, 一把摟過小胡, “今日重見天日, 多虧了你這位小兄弟. 我絕不會虧待你的!” 小胡也為老牛感到真心的高興.

花了整整三天, 老牛揮着自己心愛的寶貝斫龍斧, 挖了一道高約兩米, 寬越一米的口子. 溹濛窟終於有了一個出口.

老牛又在海底附近找了幾顆夜明珠, 洞裡也不覺得黑暗了.

“小胡, 你先進洞, 我先到外邊去布禁制.” 老農的聲音打斷了小胡的回憶.小胡走進了洞內, 一道密封氣網把外頭的大水和洞內隔開了. 十顆嵌在窟頂的夜明珠熠熠發光, 象日光燈一般, 洞裡倒也不顯得灰暗.

洞裡不是很寬暢, 一張寒玉床, 一張圓形的石桌, 旁邊兩把石椅, 窟壁上嵌着幾個壁龕, 上邊放着一些玉簡和木櫝, 窟邊還散落着幾柱玉筍.

片刻之間, 老農布完禁制, 提着斫龍斧回來了, “我在大水底下布了五層禁制, 就算他們要攻進來, 也得花點工夫吧.”

老農讓小胡脫了外衣, 背臥在寒玉床上. 老農自己到一個壁龕找了一柄銅鏡, 對小胡說, “這柄銅鏡叫靈觀寶鑑, 老牛我能夠用它檢查和驅除你體內的百毒和異質.” 說畢, 註上真氣, 摧動寶鏡, 漸漸地只見小胡的身子裡黑氣上涌, 慢慢地都聚到了銅鏡表面.

“這是魔界所產的一種迷霧散, 有魔性, 又可當作示蹤劑”, 老農一邊說着, 一邊伸出右掌, 用消魔天光把銅鏡表面的迷霧散消化了.

“那幾個魔頭的攝魂術, 好象來自魔界的魔煞功, 骷髏里射出的彩色光芒, 專門攝人三魂六魄. 要練這種邪術, 不知要死多少人. 不過那四人學藝不精, 兩個發出的是五彩光芒, 兩個發出的是六彩光芒, 只能攝人六魄. ‘六魄好攝, 三魂難取’. 據說這種魔術練到極至, 無色無彩便能攝人魂魄. ” 老農接着說, “凡人如果少了一魄, 就會混混沉沉, 神智不清, 如果丟了一魂, 那就昏迷不悟, 最終喪命. 三魂六魄如果全被攝取, 就會當即弊命, 更可悲的是, 入不了陰冥界, 也就沒法轉世投生.”

“他們要的弈筋經, 我也不大清楚” 老農說. “不過我估計他們跟我們要的是弈魔訣.”

“弈魔訣?” 小胡不解地問.

“弈魔訣也叫通幽篇.” 老農解釋說, “當時我從幽魔界逃出的時候, 帶了一些籍典秘訣, 這篇弈魔訣我也帶上了, 後來我看它跟圍棋有關, 也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你投生以後, 迷上了圍棋, 所以我就把弈魔訣裡邊的弈技和內功心法傳授給你. 你現在身上的弈氣就是修習了弈魔訣才有的. 跟圍棋有關的籍典我還帶了另外兩部, 鬥力篇和玄玄篇. 玄玄篇里是各種棋勢陣法的演示和破解, 基本心法你已盡知, 以後就是熟練和貫通的過程了. 鬥力篇里的各種攻防轉換你也已有小成, 要不你也奪不了公開賽的冠軍. 不過,” 老農嘆了口起說, “這些圍棋秘笈似乎殘缺不全. 一方面你是靈體出身, 另一方面, 缺少正確的基本功法, 你修習弈魔訣, 身上就會出現弈氣, 讓魔界的人很容易辨認. 所以從今天開始, 你再也不要修煉弈魔訣上的功夫了. 慎記慎記.”

“弟子謹記了.” 小胡說.

“他們搜查弈魔訣, 估計這些圍棋秘笈對魔界很重要.” 老農把分別記有這三部圍棋秘訣的三片玉簡遞給小胡, “這些玉簡都是洪荒時期就存在的, 不知這些秘笈是何人所創, 何人所傳. 小胡, 你一定要找個穩妥的地方封存好, 留待有緣人, 千萬千萬不要落到魔界手裡. ”

小胡接過玉簡, 吃驚地望着老農. “牛老, 放在您這兒應該更安全啊.”

老農擺了擺手, “小胡, 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沒有離開溹濛窟嗎?”

小胡拍了一下腦袋, 以前怎麼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老農說, “我在這兒關了數千年, 即使不恨這個地方, 也沒有喜歡的道理吧?”

“是啊.” 小胡說.

“你看,” 老農說着, 舉起右手, 伸出食指和中指, 只見滋滋聲響, 一道道白光從兩指上激射而出, 老弄的肩頭上面隱隱現出了兩條赤色的索鏈. 小胡吃驚異常.

“當年我被禁錮在溹濛窟, 不僅僅是被綠絲紅縷金石網所困. 我身上這條鎖鏈, 叫赤陽鎖魂鏈, 是用仙界異物赤鉈煉製而成. 我根本無法逃脫. 所幸的是這條鎖魂鏈彈性極大, 而且需要正陽之光來發動, 所以夜晚時光, 我行動比較自由, 白天只有呆在溹濛窟附近了. 我的功力也只有以前的三成不足了.”

連續幾天, 老農和小胡沒有離開溹濛窟. 老農也把小胡身上的弈氣鍊氣成元, 匯入小胡體內的真元中. 小胡也在老農的點撥下, 加緊修練各種心法. 奈何小胡修煉時日尚短, 短期內進展不大. 老農也不忘防備, 每天趁着日出以前, 在水下布下五層禁制.

轉眼一個多月過去了, 老農和小胡心裡愈加沉重, 隱隱覺得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這日午後, 老農和小胡正坐着運功. 老農忽然抬頭, 說, “他們終於來了.”

小胡嚇得心裡砰砰直跳.

老農平靜地對小胡說, “你我今日就此告別. 小胡, 你過來.”

小胡走到老農跟前, 老農扶着小胡的肩膀, 默默運功, 一聲大喝, 小胡只覺得一束熱氣直衝體內.

老農說, “我已經貫勁運氣, 在你身上下了隱身咒, 魔界諸人, 在十二個時辰之內,見不着你.”

只聽得外頭闢辟啪啪異樣的水聲, 老農微微一怔, “好傢夥, 來的好快, 已經攻破三層禁制.” 旋即用傳音入密吩咐小胡說, “小胡, 你聽着! 待會等他們攻破禁制,我出去的時候, 你一定要乘機逃走! 你的功力太差, 留在這兒, 反成累贅. 你不要擔心我, 我在這一界, 真身不滅, 除非天地毀滅, 或者真神親臨.”

小胡心裡難過萬分, 肝腸寸斷, 噙着眼淚, 點了點頭.

老農提起斫龍斧, 走出了溹濛窟. 小胡也跟了出去. 遠遠的看見幾人迎面而來.

“我自橫刀裂九天,獨行一騎向冥淵。 三聲大笑乾坤倒,萬里河山盡烏顏。”

只見為首一人峨冠博帶, 氣勢軒偉, 手擎兩片玉簡, 自吟自唱, 怡然自得.

“老牛, 老朋友來見你了.” 那人笑着對老農拱了拱手.

“騷楚狂魔易離, 你們終於來了.” 老農鎮定自若, 瞥了一眼小胡, 施眼色叫小胡趕緊離開. 小胡強忍着內心的痛苦, 向東邊而去.

易離指了指旁邊的三位說, “都是老朋友, 今日得見老牛, 真是幸會, 幸會.”

老農掃了一眼三人, “好啊, 咥人無咎履虎尾, 飛賊燕十三, 愛看熱鬧的膽超凡.”

只見那履虎尾一身陰陽道袍, 手執拂塵, 環眼勾鼻, 一臉的兇狠狡詐, 那燕十三肥頭大耳, 腰圓膀粗, 身披大紅袈裟, 手握一杆青龍禪杖, 威風凜凜, 那個膽超凡虎頭人身, 鋼爪鐵指, 似笑非笑.

“老牛, 今日你把弈魔訣和那個小子交出, 我們就不難為你, 從前的帳以後再算, 如何?” 易離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老牛, 有我們修羅門四位九煞魔君為你送終, 你可以自豪了.” 履虎尾陰磔磔的說.

小胡使勁愈游愈遠, 遠遠地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也漸漸地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

忽然間, 只聽得溹濛窟方向傳來了驚天動地的怒濤聲, 海底山崩地裂, 大洋波濤洶湧, 幾百丈高的大浪排山倒海, 沖向四面八方. 地震, 海嘯, 對周圍的海島和海岸上的人類引起了一場空前的大災難.

小胡在巨浪怒濤的翻滾中, 感覺到, 今生今世很難再見到親愛的牛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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