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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點滴憶 -- 蘆台舊事
送交者: 阿唐 2005年08月22日14:02:52 於 [跨國婚姻] 發送悄悄話

阿唐的故事

高中點滴憶

阿唐

atangwriting@yahoo.com

一 薊運河的隨想

離開天津蘆台已經二十多年了,魂牽夢繞的大多是那條彎彎的薊運河。

上個世紀70年代末夏日的薊運河,河水清澈,波瀾不興,河堤上垂柳夾岸,微風拂過,婆娑起舞,端的是人間勝境。

我喜歡仰浮在水面上,隨波蕩漾,看白雲在藍天上飄浮,聽河水輕輕拍打岸邊的濤聲,無思無欲,任身心開放,憑靈魂遊蕩,如此良久良久。待魂魄歸來,猛地轉身,揮臂斬浪,學那浪裏白條一般,上下翻騰,直把運河做沙場。

俱往矣,與自然親近放鬆俱往矣!儘管成人之後,我游過北疆的松花江,京城的什剎海,海南的南中國海,夏威夷的太平洋,意境終歸不同,再也尋覓不到青少年時代天人合一的感覺了。

是因為我與時俱進了,還是因為污泥侵染了,只有上蒼才知曉。

如果不是76年的山搖地動,我是不會有機會認識薊運河的。

當我乘坐老爸單位的便車,從幾千里之外的南方風塵僕僕地趕到蘆台的那個冬日的早晨,司機指着橋下面對我說,那便是薊運河。

我透過朦朧的霧靄,遠遠地望着那條冰封的河流,冰面上覆蓋着寒風捲起的塵土,如死魚一般不聲不響地躺在那裡,心裡冷透了。從南方山明水秀的春天,走進北方肅殺悲涼的冬日,一時間我還不能適應。

北國的春天終於姍姍地來了,當柳樹羞羞地抽出了嫩芽,薊運河早已歡唱多日了。望着那靜靜流淌着的河水,彎彎延延地舒展着身姿,如少女婀娜的腰肢,剛剛脫掉臃腫的冬裝,幾分羞澀恬靜的美,我簡直驚呆了。

仿佛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在半年前的南方,我曾替一位後進同學捉刀了一篇模仿“石鐘山記”的遊記,杜撰了一個孩子戲水大清河遇險的故事,篇尾的點題是“大清河並不清平”。此文特為老師點評一番,大加讚賞。那文中大清河的景致描述與薊運河相去不多,不是天意又是什麼?

我在薊運河上學會了泛舟。那一年夏天,薊運河上正在架橋,橋下時常停着一條小船。我在游泳的時候,常常爬到船上玩耍,船是櫓推動的,渾不同於南方的船槳。搖櫓可是真難那,顧了左忘了右,顧了右又忘了左,小船如醉漢般地蹣跚而行,惹得架橋工人一通鬨笑。不過,最終我到底是駕馭了這櫓。

90年代初,去白洋淀遊玩,還幫助遊船搖了櫓。那一次,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用櫓而不用槳:叢林般地蘆葦叢中的曲折水道,狹窄的容不下兩槳的伸展,櫓是最合用的。

薊運河留下的回憶實在太多了,走在河上的浮橋,腳下的吱嘎之聲;潛行在河岸的柳林里,用氣槍射鳥的砰砰之聲;漫長冬夜裡與好友並肩坐在岸堤上神聊時,月光映照在冰面上的淡淡光芒。。。

二 青紗帳的回憶

一年的夏末,學校組織我們高二年級去學校農場勞動兩周,我告假不准,當時對校方此等做法頗為不解,以為浪費光陰。

學校農場在蘆台北,大約1小時的公車車程,緊鄰著名的勞改農場--漢沽農場。

甫一下車,不禁暗自贊了一句,好,好一派田園風光。滿眼都是密密的青紗帳,玉米,高粱,一片一片,緊緊相連,微風起處,搖頭擺軀,唰拉唰拉,好,真的好!過去我這南蠻子只是在文學作品中看到過華北平原青紗帳的描寫,今天目睹了,見識了。

走進一人多高的青紗帳,很詫異玉米能長的如此高大。記得在南方,也曾在自家後院種過,不記得有如許之高。只知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難道莊稼也是如此嗎?

兩個星期的勞動,唯有採摘玉米是最激動人心的。青紗帳非常密實,幾步之外,就只能聞其聲而不見其人,很難想象這狀似柔弱的植物,種植在一起,比肩相連,就在平原地帶上憑空造就了千里叢林。50多年前的中日戰爭中,這青紗帳里曾經發生過多少故事,一時間,兒時讀過的“平原游擊隊”里的描繪的情景,又浮現出來。

在勞動間隙,我們幾個同學偷偷地燒烤摘下的玉米,青眼繚繞,香氣四溢,野味啊,真正的野味!今日的學校,不知是否還有農場,也不知是否使用了很多的化肥和農藥,烤玉米的香味還是那麼濃郁嗎?

我們一天三頓都是白面饅頭就白菜湯。不論男生女生,一律是每人兩個饅頭。第一天,我的六個饅頭還剩下兩個多。那不見半點油星的白菜湯,實在是就不下那近3兩一個的大白饅頭。

很快,我的飯量開始大增,到最後,一頓可以吃下4個饅頭!也難怪,繁重的體力勞動,再加上副食匱乏,一個個生龍活虎正在長身體,即便是牽來一頭牛,也能被我們吃下。無奈,只好厚着臉皮去求女生施捨。都是哪位好心的學姐學妹施過善心,阿唐已經不記得了。這裡,遙遙地一揖,權作謝過了。那兩周的時光里,我每天夢想的就是,回家後如何大吃一頓。

不知是否因為食物的緣故,那段時間,每個人的腸氣都很多。晚上大家睡在大通鋪上,號角聲響,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大家的食物結構相同,氣味因而相投,遂猩猩惜猩猩起來。

記得安排了幾次同學自我講課,阿唐有幸入選講授物理課程,似乎頗得好評。兩個收穫,終生受益:一是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有教師爺天賦,平平穩穩,侃侃而談,場面控制極其到位;二是被人事後糾正了一個錯誤發音,“內部”不應說成“肋部”。阿唐雖然一口京腔,但久居南方,不免為瘴氣污染,口音難免失調。

成人之後,在京城大學任教一年,曾給鄉鎮企業幹部講授過企業管理,從此再未執過教鞭。常常發白日夢曰:他日退休,功德圓滿,當學孔老夫子,選一所大學去義務教書,授業解惑於倒懸,不亦樂乎!

還記得抓了一條無毒的小蛇,去嚇唬同學。老師變色道,阿唐,沒想到你如此XX!XX是土話,今天復原不出了,大意是膽大妄為,率意獨行。蘆台的朋友幫忙想想?也難怪,北方的人極少見識爬蟲一類,自然有些大驚小怪。

也記得一位H同學的小調唱的如此之妙,“風兒靜,月兒明,樹葉遮窗簾。。。”,極盡委婉纏綿之能事。若干年後,聽到一位民歌手翻唱了這一首河北民歌,方知道歌名喚做“搖籃曲”。

如今不惑之年,回首往事,實在為當年那兩周的勞動而歡欣鼓舞不止。倘若不去,無非是多讀了幾頁書,多做了幾道題,或許那年的高考分數高了幾分,卻失去了人生一段難得的記憶。

步入中年,對人生的感悟漸漸地變遷:結果固然重要,過程更是激動人心。今天得到了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對走過的人生之路的回憶,卻是伴隨終生的財富。

三 學校里的趣事

震後的學校是極為簡陋的平房,教室內的牆面既沒有勾縫,也沒有覆蓋灰槳,自然更談不上粉刷,於是紅磚赤裸,說不盡的自然粗曠!

後來在京城裡曾經逛過幾家風味酒吧,就是如此風格。看來,當時的阿唐中學,委實前衛的緊!

冬日的教室正中是一個鐵製的火爐,這個不稀罕,幼年阿唐曾經在塞北的包頭生活過,依稀有些印象,難忘的是火爐烤饅頭溢出的香氣。每天早晨上學時,把從家裡帶來的冷饅頭放在火爐下面烘烤,上課時四溢的香氣,勾動着每一個聞到的者的食慾。就連正在講課的老師都會贊上一句:好香!於是一片笑聲。

那幾年裡,蘆台時有餘震。一天,我和幾位同學正在自習,突然大地如同鼓面般地震顫起來,我還在迷惑當而,周圍的同學早已衝出了教室。等我意識到發生了地震,站起來要走之際,縱波已經轉換成了橫波,大地左右搖晃,我已經邁不開步了。驚恐之中,耳畔充斥着固定火爐煙筒的鐵絲如琴弦般劇烈抖動的聲響,震人心魄。

經歷災難,劫後餘生的人們,自然對此天災的反應要遠遠快過阿唐。還有一次學校拆牆,倒塌的圍牆轟然震響,正在上課的教室中一片尖叫,所有的人都站起來準備往外沖,包括講台上的老師也由面對我們變成了轉身朝門外做衝刺狀,滿教室中只有阿唐一人端坐不動,如大將軍般,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可能阿唐此人天生對此天象不敏感,今天阿唐生活的地方是世界上最多地震的地區之一。一天,旁邊隔間的同事走過來對我說,阿唐,剛剛地震了!我搖搖頭說,沒有感覺。過了一會兒,那人又過來說,又震了一次!我還是搖搖頭。周圍的同事見狀大笑。

學校里的學生很多是從農村來的,他們會騎來一種自家土製的自行車,名曰:大鐵驢。鐵驢的框架是由水管焊接而成,堅實而沉重,似乎車輪是排子車的車輪,印象中比普通自行車輪要粗大。

這種大鐵驢很適合農家使用,負重好,抗摔打,經久耐用。全車除了車輪,車架和坐椅外,再無其它的部件。煞車是用腳在前輪上用力一踩。

阿唐的班是快班,學校卻是蘆台的二流中學,學生中很有一些頗為江湖的青少年。一次,一位女生騎過來一輛大鐵驢,下車停靠在教室外的牆上。旁邊的一個小痞子走過來摸着鐵驢的大粱對那女生說,這個就象我的管一樣!周圍的人一陣鬨笑,女生紅着臉走了。只有阿唐一人茫然不知所笑為何,直到有一天請教了同學,才明白那玩鬧所說話語的齷齪含意。

班上的一位男同學Z發育的晚,身高遠遠低於我們同班的水平,我們待之以小毛孩兒一般。高中畢業9年後,我一次在天津火車站候車,忽然有人試探地叫我的名字,轉過頭一看,一個高大英俊的年輕人對着我笑,足足比我高出一頭,定睛一看,Z!天那,人常說,女大十八變。這個Z卻是男大十八變,他居然在高中畢業後開始竄個子!而阿唐則是在初中畢業時已經完成了身高的生長。俗話說,先長後不長。悲哀矣,怪不得今天阿唐是二等殘廢,原來是長的太早了。

學校的回憶除開歡樂之外,也有些尷尬的記憶。

班上有一位F同學很喜歡寫詩,經常在課堂上不務正業地構思他的詩作。寫好後,有時會拿來請我看看。彼時,年輕的阿唐還不懂世故,劈頭就指出他標明的格律詩不合格律,沒有平仄及押韻,辭句又過於淺白直露,一句話,打油詩!然後順手展示了前一年阿唐的一首七律中的兩句:燕京天高秋陽暖,紅場雲壓冬雪寒。大言不慚地告訴他,這才是格律詩。

其實阿唐對格律詩研究很少,連皮毛都算不上,今天也是如此。果然,我的無知被報應的很快,一天,F同學又給我寫出了兩句請我鑑賞: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我想當然以為又是他的塗鴉,就信口雌黃了一番。結果自然各位看官都知道了,那是駱賓王7歲時的作品,F同學當場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F同學的惡作劇委實給我上了一課,立業舉事永遠不可以偏概全,不懂就是不懂,信口雌黃是最要不得的。

還有一次,阿唐的眼鏡不慎跌破,新眼鏡尚在打造之中,我這個深度近視者根本就不知道老師在黑板上畫些什麼。無奈,帶上了家中的望遠鏡,上課時偷偷拿出來看黑板上的字跡。一不小心被L老師逮個正着,他大喝一聲,阿唐,你幹什麼?譁眾取寵!

全班人的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在我身上,我臊得快要找一個地縫鑽了進去。

老師L,是全校最有名的數學老師,也是我們的班主任,工作認真負責,講課也很有一套,在學校是個有影響力的人物,後來聽說做了教務長。他應該是阿唐最敬重的中學老師之一。

掐指一算,L老師現在恐怕有小70了,大概早已退休賦閒,含飴弄孫去了。

四 不走運的老師和不走運的學生

據L老師講,我們這一屆學生的素質當是本校空前絕後最強的一批。原因是班上的一些同學在初中畢業後考上了中專,卻因故未能成行,陰差陽錯地未能進入蘆台最好的中學就讀,不得不屈就於此。(老師們,千萬不要責罵我,我是照你們的原話轉述的呀!)

因此校方在我們身上花了最多的精力,盡了最大的努力,意圖有所成就。

很遺憾,如果以是否考上大學做為成敗英雄,我們幾乎全軍盡墨。當年,只有一位外語專業的同學如願,其餘的同學全部未能邁入大學門檻。

是我們努力不夠嗎?不是。第二年我在漢沽最好的中學的慢班復讀一年,並未比前一年更用功,分數大幅度提高了100多分。是學校的老師水平不高嗎?不是,那一屆為我們畢業班所配的老師是全校最強的,至少不比漢沽慢班的老師差。

那麼差距究竟在哪裡?記得當年我上大學前去向L老師辭行時,他問了我這一問題。我的回答是,篇子做的太少。翻譯一下就是缺乏實戰模擬演練。我們太過注重對知識的講解和理解,題做的少,尤其是限時限刻的綜合試題。這樣,狗熊掰棒子,總是對目前的細節很清楚,整體的把握不夠。當然,篇子做的少也有一個原因,就是找不到篇子。這就是非重點中學的悲哀了,缺乏必要的信息交流。

至今,阿唐仍然還是很不服氣,以我們當初的實力,班上的同學不應該只有兩位同學最終邁入大學的門檻的。

語文老師C,南方人,一口軟軟的南方普通話很受人聽。

他有一個習慣,每當念起自己喜歡的作品,眼睛會望着空中的什麼地方,緩緩地誦讀出來。神態之專注,身心之投入,阿唐是永遠做不到的。我習慣了大而化之,什麼好作品都是匆匆一覽,明白大意就好。記得太清楚,寫作的時候就不能融會貫通,會有生搬照抄的痕跡。呵呵,多好的偷懶藉口!

如此,就有了一些衝突。C老師堅持我們要背誦下若干有代表性的文章,我心中卻大不以為然,常常陽奉陰違。後果就是今天的阿唐,回憶不起任何一篇完整的範文,至於提筆忘字,辭句貧乏,更是比比皆是。

青少年時代,大腦的存儲不多,足夠清爽,很容易記憶下一些東西。後生小輩若閱文至此,要下一點功夫,記憶下若干好的文章,日後當受益無窮。

物理老師M,本地人,操一口蘆台方言。記得他最後一次看見我時,連聲說,長精神了,長精神了!呵呵,阿唐自己的長相自己最清楚,實在不是潘安宋玉一類。

化學老師W,天津人,自然是一口天津口音。他絕對是一個能人,因為縣裡的化肥廠遇到難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不消說,他自然是蘆台的名人。

外語老師H,操一口標準普通話,他可能是文革前唯一受過正規高等教育的老師。說錯了,砸我。哎喲!

他除了外語教的好,發音異常標準外,體育也很不錯。一次,我們正在上跳高課,他從旁邊經過,順勢就是一個俯臥式越過了1米4的橫杆,驚得吾等一片叫好。

很可惜,我一直未能在外語上下過功夫,從此這一方面始終成為我的弱項。今日阿唐,年屆不惑,依舊還在俯案寫電腦代碼,受阻於傳說中的“玻璃天花板”,不能不說語言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如果追究我們這一屆學生升學率低的原因,我只能想出一個來:不走運。

當然,有人說,英雄不問出身。高等教育並非是人才成長的唯一之路。今天我的同學們,沒準正在蘆台大展宏圖,做的風生水起呢。

五 阿唐的小小得意

有網友問,阿唐是誰?笨哪,阿唐就是我,我就是阿唐啊。呵呵。

阿唐進L老師的快班是走後門塞進去的。

開始的時候,L老師對我很是不假顏色,以為我又是某個頭頭的紈挎子弟,因為在我前面的一個插班生表現不佳,搞壞了信用。直到我考完了一次物理測驗,得到了一個很好的分數,才對我稍容辭色。

等到我寫完了一篇作文,開篇一句:夜,萬籟俱靜,據說唬得有的老師說居然不認識學生作文中的用字,如此驚動了L老師對我大加青眼,鼓吹阿唐曰,文理俱佳,前途無量!

儼儼然,阿唐似乎成了學校的名人一般,爽啊爽,呵呵。

在轉學前阿唐的一篇作品慘遭語文老師指責系抄襲後,因而一怒而決定不再用心寫文。現在阿唐一高興,又開始用了一些心思來編故事。

記得一篇名曰國慶日記的文章,杜撰了一個極富戲劇的故事,大意是說一個虛榮的年輕人偽裝大款欺騙未婚妻,最後在婚禮上意外地穿幫,對話精彩,情節生動,環環相扣。C老師特地拿到班上極富感情的誦讀了一遍,然後拍拍作文本說,這已經可以拿去投稿了。

嘿嘿,阿唐到底沒有去投稿,因為那時已經很明確的要投考理工科了,寫文章只是好玩罷了。不過,我必須要感謝C的厚道,他根本就沒有往我是否抄襲上面去動過腦筋。以當時阿唐弱冠年華,構思出如此情節,確實有些出人意料,被前任語文老師認定抄襲,也是情理中事。

這樣說,當然不是阿唐自吹自擂,天才少年一類。其實無非是心理早熟一點,感覺敏銳一些,閒書看的多了幾本,如此就能杜撰出一些煞有介事的故事情節罷了。

當然,阿唐的急智還是很有一些。記得一次模擬考試,英語考試中有一篇英譯漢,裡面的若干詞彙超出了我們所學範圍,我根據已經知道的幾個要點,編造了一篇譯文,居然與標準答案相近!很為H老師讚許了一番。

等到班上的團支書因故退學後,校團委書記忽然讓我接任,於是我又糊裡糊塗地做了學生官!

我想,這個一定是承了父蔭。因為校方那時可能已經知道阿唐父是建築新校舍的甲方單位的頭兒了,委任一個學生官給阿唐,不排除有搞好雙方關係的良苦用心。

至於阿唐本人,那時確實沒有任何官癮,一心撲在學業上還忙不過來,那有閒心去管學生與黨團之間的向心力的問題,況且這也是目前胡溫為之頭疼的命題啊。噓,莫談國事!

機運巧合,時勢造人,阿唐的高中時代似乎過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凡事一體兩面,正面的就是自信心的養成,小小年紀就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天將降大任於我;負面的就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外有天,彼山更比此山高。

唉,此人生一大不幸乎?

六 浪漫的青春情懷

高中的阿唐住在老爸單位的單身宿舍,宿舍在水泥廠院內,比鄰的是化肥廠。

古人云,青燈黃卷,十年寒窗。阿唐卻是獨自溫書,夕夕與水泥廠的粉塵噪音和化肥廠的易味相互陪伴。

後來研究經濟學時,很多同學對中國經濟中“小而全”現象缺乏感性認識,還要勞動阿唐出來以蘆台水泥廠化肥廠的例子講解什麼是小而全經濟。

以阿唐的猜測,今天蘆台的水泥廠化肥廠應該依然在開工,是否盈利很難說,環境污染是一定的,這兩類工廠都是屬於規模經濟,其經濟效益及材料動力損耗比與其規模大小有直接關係,說白了,就是小了是一定不行的。不過,工業產值是衡量父母官政績的重要指標,消耗再大也要生產的,中國歷來有經濟服從政治的傳統。

而且,這也不是蘆台的獨有特色,薊運河兩岸星羅棋布的小型企業,這些年來一定是日見增長。不然,也不會有網友鼓搗阿唐今天再去暢遊薊運河,然後大家好去河邊祭奠一番。嘿嘿,我懂,揍是不上當!

阿唐不是一個讀死書的人,三教九流的朋友都結交一些。一個游弋於社會與學生邊緣的同齡人也是阿唐的朋友,他偷偷地告訴了阿唐一個短波電台--澳洲廣播電台。這是一個以港台流行音樂為主題的休閒電台,大致上與政治無涉。

於是閒暇之餘,阿唐與朋友共同收聽境外的靡靡之音。其時,港台之風氣剛剛登陸南方廣州等地,北方中國依舊是一派肅殺,喇叭褲,蛤蟆鏡,大鬢角,收錄機等南風北漸,是次年的事情。

如此說來,阿唐開風氣先乎?沒有啦,一直是偷偷地聽,偷偷地唱,生怕別人知道。一首一首地記下了歌詞,如,“雲河”,“月亮代表我的心”,“美酒加咖啡”,“當月亮升起的時候”等。記得其時成名的歌手是鳳飛飛,劉文正,張帝,鄧麗君則好像剛剛成名,不是最紅的一位。

不誇張的講,纏綿低回的曲調,柔美軟性的辭藻,對阿唐的衝擊和震撼,難以言表。從兒時起,我們接受的音樂薰陶都是鏗鏘有力的革命之聲,鮮有來自於生活的自然之聲,更逞論纏綿的男女之情的率真表露。

第二年,隨着大形勢的不斷解禁,一些文革前的香港電影和海外的電影陸陸續續地上演,如,“唐伯虎點秋香”,“血疑”,“流浪者”等,說老實話,電影的情節都沒有多少印象了,那裡面的插曲卻是一個不漏地全都學會了。

今天,打死我也做不到了,一來廉頗老矣,心氣已過,二來資訊過多,目不暇給。

歌曲的來源除了電台和電影,還有老爸單位廣播站的唱片,如,“克拉馬依之歌”,“梅娘曲”,“夜鶯小夜曲”等。一次,聽的時候沒有注意,唱機聯到了外面的大喇叭,結果全單位的人都在上班時間跟我一起欣賞了音樂,被匆匆趕來的廣播員一頓好罵。

從水泥廠到學校,路上大概要走20到30分鐘,中午要回來吃飯,每天是兩個來回。如此,路上花費的時間是1個半小時。

獨自漫步在上學路上,腦子裡都轉了些什麼念頭呢?構思YY故事。那個時候自然還沒有YY的概念,不過就是那個意思。從戰爭到奇遇,從災難到探險,從金榜題名到洞房花燭,無奇不有,花樣翻新。當然主角無一例外都是阿唐,更多的時候會有一個女主角出現,與阿唐相識相愛在戰火烽煙中。。。

花季一般的年華,浪漫的青春情懷,在阿唐高中歲月的日日夜夜。

七 趕海的日子

一個春天裡的早晨,與同伴相約去觀海。

騎了車,直奔東南,過了漢沽,離海可能就不遠了,迎面吹來的風,已經聞到了海的氣息,咸鹹濕濕的,還有一股腥腥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麼鹹濕這個詞彙用在了那個曖昧的所在,海的氣息真的與此有關嗎?不得而知。

近一個小時的騎車飛馳,終於平生第一次看到海。

老實講,很有些失望。眼前的渤海灣,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霧靄之中,視線所及,不出數百米範圍。正值退潮當而,看不到任何海水,滿眼都是一片泥濘的海灘。呵呵,蔚藍的大海,海天一色的壯景,你究竟在哪裡?

從海岸邊到海灘,一條筆直的水道由近而遠地遁向深處,隱隱約約地望見海灘的盡頭有一些人影晃動,好像是趕海的漁民在勞作。

我和同伴捲起了褲腿,下了水道。原來是一條石板鋪成的小徑,比周邊的灘涂大概低半尺多,周圍的海水滲了進來,如同一條小小的水渠奔向遠方的大海。

走在石徑上,呼吸着海的氣息,周圍洋溢着尚未散去的晨霧,恍恍惚惚地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不知身在何處,不知欲往何處。這種恍惚的感覺,我在兩年後的五當山巔瀰漫的晨霧中,又一次體驗。再後來看了李安的“藏龍臥虎”,劇終時女一號飛身一躍,縱入山間霧靄,如幻如夢般地慢鏡頭的運用,端的令人拍案叫絕,委實印證了阿唐彼時的心中感受。

不經意間,已經距離趕海人不遠了。十幾個漁民圍在一張碩大的魚網前,忙着在網底收檢着魚獲。這種網用支架撐起,豎立在灘涂之上,網底就是腳下的石板路。

我猜想,可能是漲潮時分,漁民駕了船在潮水裡布了網,潮水一退,不走運的魚兒就被魚網攔在了海灘上,屆時,漁民只需逍逍婷婷地順着石板路走到網底收穫。好聰明的漁人!我暗暗地贊道。好歹毒的人類!魚恨恨地罵着。

忽然,一條魚兒從彼端逆游過來,正正地撞在我的赤腳上,我伸手一撈,跑了。後面的同伴跟着用雙手一撩,那魚剛剛好被撩到泥灘上,來回地蹦着。我眼急手快,一把抓住了腮,逮了個正着。

收拾起東張西望的好奇心,開始注意腳下的角角落落,果然又發現了幾次魚的蹤影。經過幾次實踐,我們很快就學會了用雙手照着魚的位置往幫邊一撩,十有八九,魚兒就被撩到灘上,再抓就容易了。

很快,兩手就被漁獲占滿。於是脫下上衣,把袖子打上結,權作魚簍之用。除了魚,居然還抓到了3個螃蟹!為了抓這3個螃蟹,我付出了一跟手指被夾得青紫的代價。

不知不覺,潮水又回來了,漲潮了,不遠處的漁民開始抬着魚獲往回走。

我們也拎着裝滿兩件上衣的收穫往岸上走,彼此興奮地議論着今晚的可以美美地牙祭一番。

上得岸來,一個守在岸上的傢伙站起來冷冷地對我們說,這是他們村裡的魚場,我們的魚獲要全部交公!

我們爭辯說,為什麼剛才我們下海的時候不事先講明?!

那人說,我又不知道你們要去抓魚?!

正說着,漁人們也上來了。七嘴八舌,都是要我們放下魚獲,趕緊走人。大有一付留下買路錢的氣勢。

沒奈何,怏怏地放下千辛萬苦趕海趕來的魚蟹,騎上車走了。

冀北百戰之地的強悍民風,阿唐耳聞已久,甘拜下風。

這就是阿唐第一次的觀海,第一次的也是唯一一次的趕海體驗。嚴格意義上講,這一次並未能真正看到海,終我們離開,霧沒有散去,海水也沒有看到,只能說是觀海灘吧。

行文至此,突發奇想,不知道今日蘆台附近的海灘上,是否有經營趕小海的旅遊項目?不然,可以選一個交通方便的所在,辟一片數百米寬的海灘,鋪數十條捕魚的石板路,遊人購票入內,隨意捕魚。上岸時,按斤兩購買所得魚獲,價格與市場持平或略低均可,因為來趕海的人志不在省錢,無非是為了多一番體驗。

呵呵,如果已經有人做此營生,權當作阿唐的言論是一個馬後之炮。

八 蘆台古鎮

蘆台地區在五、六千年以前還是一片汪洋大海,滄海桑田,大致是戰國中期的事情,時屬燕國管轄。彼時成陸不久,蘆台一帶當是灘涂沼澤湖澤地帶,桑田大概還沒有,煮鹽或許可以。因此,秦置漁陽郡,轄地包括蘆台,漢承秦業,新置泉州(今武清)做為鹽官所在之一,可知其時蘆台一帶鹽業的興旺。

不幸地是,西漢後期由於地震引起的海浸,蘆台陸沉,再次淪入海底,如此幾番輪迴,直至唐末,再次浮現。其時節度使劉仁恭鎮守海口鎮,即今日蘆台鎮所在,蘆台方首次以海口見載於古籍。顧名思義,唐末的蘆台顯然還是在海岸線上。至元朝,蘆台地名首現元史: “(世祖)十九年,改立大都蘆台,越支,三叉沽鹽使司一。”(見元史志第四三 食貨二)。

蘆台置縣很晚,明朝時,尚屬寶坻縣。清雍正九年始單獨置縣,名曰:寧河,至今僅有二百多年縣史。如此也從一個側面證實了近代地質時期中,蘆台一帶大致上是海退陸進的趨勢,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終至需要單獨置縣管轄新生之地。

寧河的名稱來源有兩種說法:一是,設縣之時,適逢清怡親王開浚寧車沽河;二是,因薊運河縱貫全境,經常鬧水災,人們生活不得安寧,故以“寧河”為名。


建國以來,蘆台的行政區劃幾度變遷。建國之始,寧河劃歸天津專區;1959年五月,寧河縣與漢沽區合併,稱天津市漢沽區;1961年6月,復置寧河縣,屬河北省唐山專區;1977年將已屬河北省的寧河縣再次劃歸天津市管轄。

近代中國鐵路史上的第一條實用鐵路--唐胥鐵路,其最初的設計是唐山至蘆台而不是胥各莊,因為守舊勢力的阻撓未能成行,不然蘆台在一百多年前就會大大有名了。

從人文及風俗角度,蘆台與周圍的縣鎮當與唐山周邊地區相近。最明顯的特徵是蘆台方言與唐山極為相似,至少以阿唐的聽力不能辨別其異同。

自從趙大媽在春節聯歡晚會一炮而紅,唐山方言就以其聲調誇張高亢,語意簡明易懂的特點,走向了全國。了不起的趙大媽,在此特向她老人家默哀致意。

阿唐其時,偶爾也可以琅琅上口幾句,如,“揍阿經(幹什麼)”,“可你媽媽了的”,“這哈子(這孩子)”,“嗯哪(對,是)” ,“假壯逸士(裝正經)”等。為此很為一位與阿唐相交頗深的同學所嗔怪:“這哈子,不學我們這兒話!”

講到這裡,阿唐順便再賣上一賣,北京和天津的口音殊同於其周邊的河北地區,是有其歷史原因的。

北京話是當年滿人入主中原後,學說中國官話形成的一種腔調,走遍中國各地,你也找不到一種方言是捲舌音,而屬阿爾泰語系的滿語則有大量的捲舌音。

天津話來源於安徽北部的方言,是明朝燕王朱棣掃北得勝後,把他從家鄉安徽帶來的士兵安置在天津地區設衛戍邊屯墾,此為“天津衛”之始,也同時形成了以安徽方言為母體的天津方言。

冀北歷史上是百戰之地,三國時是魏與烏恆交戰的前沿。其時,渤海退去不久,湖泊港叉遍地,人煙稀少。大規模開發,當在遼金兩代。赫赫有名的“燕雲十六州”,就是這裡。不幸的是,遼滅於金,余遼西遁,金滅於蒙古,十室九空。今天的蘆台居民能有多少當年土著,沒有人能夠考證清楚了。

不過,北國的傳統卻流傳了下來,如民風純樸強悍,一語不合,拔拳相向,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如此風格,阿唐覺得全國上下,唯有東北人可有一拼。

及至京城,阿唐目睹京城人的高雅鬥嘴,往往歷時半日而未見分曉,殊為詫異。


蘆台古鎮,人傑地靈。小伙子英俊,姑娘們漂亮。

據說中國有幾個地方出美女,如蘇杭,大連,青島,哈爾濱,其實蘆台也要算一個。可惜當時的阿唐還不大懂得欣賞女子之美,用廣東話講就是朦查查,錯失了上天賦予的大好機會。

記得班上有一次招女兵,一下子就把兩個班花給摘走了。後來阿唐在京城裡沉浮,商海里打滾,曾經在總參X部的大院裡駐紮了幾天,一不留神多看了幾眼,乖乖,敢情美女都被軍隊劃拉去了。當時就下定了決心,下輩子一定投胎做軍人!

九 肇事的阿唐

阿唐在蘆台時,曾經引發過一次車禍。事情的起因完全是由於少年阿唐的荒唐。

一個初夏的星期天下午,阿唐與一同伴騎車從蘆台水泥廠到另一同伴所在的住所去。在接近目的地的時候,我們要從馬路上做一個左轉彎,拐進位於路左面的同學住處。

此時,馬路的同行方向上奔馳着一列遠送磚石的拖拉機,我不耐煩等待,猛踩兩腳,超出車頭數米遠,突然一個左轉,就開始在拖拉機前面橫越車道。以當時彼此的相對距離和速度而言,我是可以過去的,不過事出拖拉機司機預料,憑本能他做了一個急速左轉要避過我,我自然安然無恙地沖了過去,卻聽到後面傳來了一陣磚石與拖車摩擦的刺耳聲響,回頭一看,眼前是一個電影中常見的慢鏡頭--由於轉彎過大速度過快,拖拉機在後面拖車的推擠下轟然翻側,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向前滑動了數米遠方才停止下來,一片塵土飛揚四起。

我一下子從自行車上跳了下來,衝上去就去救人。爬上側躺在路面上的拖拉機,用力打開了車門,幫助受困的司機爬了出來,還好沒有受傷,只是褲子被掛壞了。

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司機向我興師問罪,沒想到他卻連聲謝我助他脫困。剛才那光馳電閃的一剎那間,他沒有看清楚肇事其人,以為我是好心腸的路人前來施以援手。

同行的司機都停車圍攏過來,大家商議着如何處理。

同伴悄悄湊到我身邊,耳語道,“抓到你啦?”

我搖搖頭。

同伴立馬向我做了一個開路一馬司的手勢。

我又搖搖頭,站在那裡繼續聽司機們的議論。有人說打電話叫廠里的吊車來,先把車正過來,如果能開就開走了,不能開就吊上車運回去修理。

我插言道,我可以先到旁邊的單位去問問是否可以派一輛吊車來?司機們大喜,又是一片聲的感謝。

我暗自紅着臉,騎上車直奔我同學老爸的辦公室,他是此地單位的頭兒。

道明了來意,同學老爸皺了一下眉說,“阿唐,吊車是可以派。不過每次出車都要50元出車費,這是單位的規定,我也沒有辦法繞過去。”

50元!上個世紀70年代末這可是大數目啊!很多人一個月的工資也沒有50元哪。我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裡。

同學老爸又問,“你被抓到了?”

我搖頭稱否。

同學老爸大笑,“阿唐,小傻瓜!沒有逮到你,你跑前跑後的忙什麼?快去找我們家小瑛玩去吧,他還在家等着你呢!”

我還在猶豫當而,他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兩下,連推帶搡地把我趕出了辦公室。

我混混噩噩地走着,身後傳來同學老爸爽朗的聲音,“傻小子,沒事啦,去玩吧!”


整個下午的時間裡,我一直是心不在焉地和幾位同學待在一起,心裡不停地嘀咕着:那幾位司機還在等我的吊車嗎?如果等不到,他們會去叫他們自己的吊車嗎?那個翻車的司機會因此而受罰嗎?我當時為什麼不能多等一會再過馬路呢?寧停三分,不搶一秒,今天你可是真正學會了!

傍晚,回家時,我懷着巨大的不安騎車來到肇事地點。出事的拖拉機和拖車都不見了,如果不是地上殘留的若干細碎的磚屑,根本就看不出下午曾在此地發生的車禍。

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那顆懸了一個下午的心,多少放回了一些在肚子裡。

唉,可憐的司機,千萬不要因為這場車禍受到什麼懲罰吧,都是阿唐的不是。我不僅惹了禍,而且還失了信,這半天裡犯下的罪孽還真是不小!暮色中,我怔怔地望著北去唐山的公路,良久良久。。。

十 蘆台的追憶


我沒有參加最後全班同學的畢業照,因為在畢業前2月,我趕回南方去參加高考了。

當年高考落榜後,次年,我復讀漢沽一中。其間與同學住在漢沽,只有周末才回蘆台。阿唐的家在當年的秋天從南方搬到了蘆台,位於火車站通往鎮裡的馬路旁邊。

如此,我又在蘆台斷斷續續地住了一年。此間,僅與蘆台本地的一兩位同學保持了緊密聯絡。

次年,阿唐僥倖及第,去了外地讀書,只有寒暑假期回蘆台度假。

再次二年,阿唐家搬往塘沽,此後蘆台就去的很少了。漸漸地,與蘆台的同學失去了聯繫。

最後一次去蘆台是95年初,那時阿唐已經決定要遠走他鄉了。背井離鄉的刻骨之痛,我忍不住在行前再次來到了蘆台。

那天駕了車載着年邁的父母和年少的外甥女,先去了冀運河邊。運河早已冰封,敗柳殘枝處處,落葉陳雪陣陣,說不盡的蕭條景象,我也不是當年的少年阿唐,浪裏白條不再。

又去了蘆台二中,當年簡陋的平房已經為嶄新的樓舍取代,紅磚赤裸的粗曠只能在夢中追尋。老父指點着學校,告誡外甥女要象舅舅當年那樣用功讀書。我沒有言聲,龜蛇不同路,每個人的成長之途亦不盡相同,單純的模仿是沒有出路的。

老父問我,是否進校一游?我笑了笑說,算了。中國歷來有衣錦還鄉的傳統,我是前程未卜,何來風光照人?免了吧,我的個性也不是炫耀張揚的一類。

最後在蘆台的老街上隨意走走,路旁的新華書店已經不知遷往何處。阿唐有一本英漢字典,扉頁上書“乙未春阿唐購於天津蘆台”。在阿唐敲下此文時,它就放在桌旁,多少年過去,依舊陪伴左右,如同那剪不斷理還亂的鄉愁一般,如影如隨。

四顧老街上的行人,冥冥中希望看到什麼,祈盼伊人安好。

匆匆而往,倀倀而歸,遊子離鄉的愁怨愈加濃郁。

揮手一別,十年光陰。

蘆台的老師們,你們還好嗎?算起來你們大概已經或是準備退休了,晚年的生活可還寫意?街頭偶遇,怕是不能彼此相認了,阿唐已經老的和你們當年一樣了。

蘆台的同學們,你們還好嗎?多少年過去了,很多幾年前發生的事情已經回憶不起,可是蘆台高中同學的音容笑貌卻歷歷在目,清清爽爽,甚至連名字也能一一憶起。

蘆台,你還好嗎?

(完)

12/16/04 - 12/23/04 初稿於聖何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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