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賦

唐夫

童年、童年是一曲頌歌，童年是一幕幻影，童年是流雲飄逸的微風，童年象海洋摺疊而來的推浪，童年象一首詩，意境深幽，連綿不絕，也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童年也是一首詞，在鏗鏘和抑揚頓挫里伴隨夢闌；童年更是一篇散文，涵蓋了人生多少彎彎拐拐的逗點和句號，還不時冒出幾個驚嘆，如一朵充滿七情六慾而初開的向日葵花，搖曳出壯懷激烈。

我們都唱過那柔美而激昂的頌歌，我們都流連出那斑駁陸離的幻影，我們都曾是磬空中的霓虹，在閃電與暴風雨後時隱時現，由一個撲跌到另一個跟斗，像露珠一樣噴落。而今，遠去的童年不可能回到我們身邊，周圍的朋友鄰里也不可能與之共享那樣的情懷，再也無法撈起流逝的光陰，不能再回味錯雜的酸甜麻辣......。

儘管我們都帶着童年的迷語，奮鬥一生尋求解答，但那些不可能實現的問號，已被時光沖刷得無蹤無影。而今，如霜的白髮晶瑩透亮，如秋的枯萎也顧影自憐，皺紋瀰漫的頭顱和面容，還將鏽蝕的肌體，已經將童年的渴望格式為惶惑而又無可奈何的夢遊症。

但不管怎麼說，每當我們懷念童年的時候，還能體會到一種原始的質樸和欣欣向榮的春情，猶如酒香似的濃郁芬芳，保存不能磨滅的記憶。儘管童年已經消失，儘管童年已成為一個空空如也的詞彙，但我仍要用童年的文字來提煉童心，用童心火光來展示童年，我還想從心靈的老繭里抽絲引線，將往昔鋪滿頁面，無論是一團亂麻，或是一簇錦緞，都也是自珍自愛的鐵樹之花，這不是為了捨棄而布施，這是為了分享而共鳴。

總之，我並不遺憾沒有孔融讓梨的童年，也沒有曲頸天歌的兒時，更不得孟母之教和叨陪鯉對之機，以至於王冕放牛的靈感，彈子而出的夏禹之後，對我也是天方夜譚，我只有在平凡的出生中獲得平凡的眼界，平凡的經歷中走出平凡的足跡。我不惋惜在少小時候忽視，年青時候忘記，壯年時候不顧，成年之際根本就想不起來的童年。而今我穿越過花甲之境才豁然頓悟，童年啊，可愛而又可憐的童年，如折戟沉沙鐵未銷的鏡面，似從深海里輻射出來，那已經是打磨乾淨的清晰，百般純淨的亮麗，令人更加眼新，好像童年的出現就在昨天。

基於這樣的感念，我從對連綿不斷的回憶，循序漸進的寫到往事，鄰居，故舊，等等，我希望我的文字能夠展現中華民族，位於西南重鎮----這座曾經的陪都重慶的民眾----的Revoery歷史，那是現在和將來的人無法獲得的境界。一如我在編纂家譜中，多麼遺憾那惜墨如金的留言，僅僅只有名字和生滅日期。每個活躍的人生竟然沒有隻言片語的蹤跡，我掩卷嘆息，內心的嘆息，唉！要能多留下幾個字，我也會憧憬出歷史頁面的真情，那是多麼有價值的痕跡！

是的，童年已經過去，很久很久的過去了，曾經朝夕相處的親人也大多化為灰燼，最敬仰的外公，最慈祥的外婆，最嚴厲的父親，最溫厚的母親，疏遠而有往來的伯伯極其一家子，殘疾而斃的單身舅舅，還有那些只能在節日和特殊日子裡相見的三親六戚們，等等，等等，都循序漸進的依次凋零，童年留下諸多詩意般的鏡頭，也演繹為瀰漫霧似的褪去。

說來，我們一代人的經歷幾乎大同小異，儘管各自都不得不送走自己的童年，但那送不走的是內心獨享獨視的影片，還在更迭.......。

為此，我願將我們一代的童年展現於文，讓我們一塊緬懷那些山山水水，人情世故，親屬朋友，鄰里故舊，體會格外的感懷。儘管那個年代的芸芸眾生多數已經離去，但我仍然希望倖存中人，即使在漸漸凋零中，也能再次的品嘗童年的樂趣，回首往日的分分秒秒，那些無影無蹤的意境。

2015-07-27 於赫爾辛基基齋 28日再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