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終點《8》再寫幾句

     為了火雞，再寫幾句。搞政治要學會推磨，那麼買火雞呢，也要靈活想得開。有了老木屋後每年這時候我都要買火雞做出來給大家吃。我到唐人街看了一下自帶火雞廣式加工價格，是35美元，顯然加工價高於購買價。我的火雞加工時間特長，過去是三天，今年再玩個花活兒，提前十天。

     我開始看火雞了，往年我會買一隻特大火雞，越大越好，可是今年跑了好幾個地方都是中小火雞，我感到奇怪，是不是美國經濟不好，連火雞也長不大了。我比較一下各店的價格，不再跑了，撿最便宜的買，買了一隻最大的只有十五磅，我從來沒有買過這麼小的火雞。我問一個黑人警察，大宴的時候他也會來，我的十五磅火雞夠十個人吃嗎？他說，哪個夠啊，你的火雞出奇好吃，我決定再買一隻。晚上回家我再到相同的店一看，都是超大火雞，想買一隻小的還沒有了，翻來翻去才找到一隻。這讓我怎麼請客，一隻不夠，兩隻又多，也不能退掉早上買的換大的。遇到這種情況不要生氣，我們再革命一下，改成兩隻火雞兩種風味，一隻客家風味，意思是我到美國作客，一隻麻辣風味，意思是來美後有酸甜苦辣，用這兩隻火雞紀念我來美國二十周年，也就是二十年前的感恩節之夜我到達美國。

     感恩節前是老木屋秋收的時候，我要搶時間把周圍房屋的樹葉收集起來，堆在後院做第二年的肥料，要把南瓜白菜芥菜辣椒蘿蔔收穫出園，一部分入庫做泡菜酸菜，一部分給大家吃，還要打掃房間。我的老木屋每年有一點點變化，今年比去年多了抽油煙機和兩個掛櫃，一年進一步不要太大步。我到美國二十年第一次看到有豬腸子賣馬上動了買心，還是買錯了，不是豬大腸是小腸，一個包裝十磅，為何不借着機會練練手，可這麼多不好吃怎麼辦。我用面和食醋反覆揉搓，用老鹵燉出來，試吃了一下味道還是不錯就是屎味太重。我再三對大家說，我不是請客吃飯而是讓大家鑑定我的創新菜，我做事不願重複，就像我的寫作一樣，寫好了不再改。我會讓大家嘗嘗我製作的黃醬豆瓣醬，還有去年釀的的葡萄葉醋。當年我大學畢業分到空一所，第一次有了辦公桌，有機會寫作了；同樣，我一有正規的廚房設備，就開始做各種飯讓大家嘗，包子餃子大餅火腿多了去了，還有醃魚醃豬頭醃羅卜，我只願為別人付出一次，再做就是自己吃了。現在兒子也迷上做飯了，我在小酒莊裡看的最多的是美食節目。

     現在信息發達，中國人都知道美國有感恩節，只不過還沒有興起吃火雞，估計也快了。我的好朋友特意提早祝賀：再有一天你就放假了，那就提前一天祝你到美國二十周年的這個感恩節快樂！看過你的“幸虧地球上有個美國”的系列文章，從中可以感到二十年的美國生活對你思想和生活的影響，假如仍在國內，可能是另一個潘涌。無論如何，你堅強地走過來了，大家看到的是對生活充滿熱情，勤勞，快樂，健康的你。所有這些來自於你的堅持，也就是信仰。因此，在這個節日除了感謝親人，感謝朋友，還要感謝自己。你說對嗎？

     節日之際，我特想多寫幾筆。再回過頭來想想看看，我來美國二十年，觀察融入十年，寫作十年，天南地北，該寫的都寫了，家人和朋友也都看到了，所以我以後會走向平淡。比如說，到小酒莊參觀一下不需買酒，過去有不少遠道而來的朋友，總是客客氣氣地買酒；到老木屋蔬果園參觀一下趕上季節手下留情就行了。我種的北京大白菜豐收了，太好吃了，兩天可以吃掉一大棵。一個朋友想來買我的菜，我說菜是不賣的，一旦賣掉了，我過冬就沒有菜吃了，我儘量還原過去的生活，為自己也為將來。韓國人過去做泡菜過冬，如今全世界都在改變生活的情形下，韓國人泡菜結情不改變，一定有奧妙，今年我學習了。對了，我今年的火雞是用泡菜汁和發酵的蘋果醃製的，一定會隆重登場。

     有人會問，老潘，你常說不為人做嫁衣裳，為人做飯最多服務一次，那麼，為什麼每年都要請大家吃火雞呢？這是美國的國風，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你可以天天為自己，但要拿出一天來想着別人，這一天就是感恩節。我有老木屋廚房後年年請大家吃火雞，第一年把火雞烤成了半生不熟，肉被吃光了，等客人走後，我抓起火雞架子拎着到後院朝空中拼命一扔，說了句，謝了。第二年烤過了，變成碳火雞，大家還是吃了，以後才慢慢地烤成正常火雞，講究火雞味道是近一二年的事。

     來吃火雞的朋友幾乎都是我來美國時認識老朋友，大家都在紐黑文，如今平均年齡已過六十歲，往年男女對半十餘人，如今女性遠遠多於男性。十二人九位女性，包括我三位男性。能堅持來的都把我這裡當成傳統項目，盼着感恩節到老潘家吃火雞。前幾年我把吃火雞時間定在晚六點，後來大家要求提早，改成下午四點，今年改為下午兩點，結果十一點鐘就有人來了。緊迫啊。

     美國人對火雞感情最深，因為移民時間久了。中國人還是優先吃鴨子炒菜，沒有再吃火雞，餐桌上我大吹火雞好吃，實際上我也是簡單嘗幾口，那個腸子端上來都嫌辣有味，我又端下去了。

     幸虧有個教會，我把腸子與南瓜重新炒了一遍，整整一大盆，送給教會了。我把火雞架子上的肉剔下來，送給美國人了。剩下的兩個雞架子，我冷凍一個，一個用新買的慢鍋煲湯。新的生活開始了。

     11/29/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