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致夫：習川會超預期  中美合作闖急流險灘

自尼克松1972年訪華“破冰之旅”至今，川普入主白宮才是中美關係45年來面臨的最大考驗！對此應該不會有什麼異議。其主要依據有四點：首先是這位美國特立獨行的新總統當選前後對中美關係的嚴苛認知與定位；其次，更重大的背景在於中國過去40年的強勢復興與美國相對優勢走下坡路交相輝映；第三個不可輕視的因素是美國主流輿論近年來檢討中美關係過往歷史的負面評價及其調整這對世界上最重要雙邊關係的呼聲；第四方面是中美之間在一些重大問題上存在根深蒂固的嚴重分歧，包括迫在眉睫的薩德入韓問題、朝鮮核試問題、中美經貿不平衡問題、南海東海衝突、台灣問題等。

而上周在美國佛州海湖莊園成功舉行的習川會，可謂這一嚴峻考驗的第一幕大戲。世界上兩位權勢最大的元首都不缺乏務實精神，各自展現了並不令人意外的“規定動作”和無法預知的“自選動作”。總的來看，美方做足了功課。從國務卿夫婦親自接機，到總統與夫人服裝的中國紅元素；從川普幼年外孫的中國文化展示，到莊園會晤一些具體情節流露，無不顯示了美方營造友好氛圍的明確意向和高度成功！雖說這類細節上的功夫無法與重大議題相提並論，甚至亦可理解為對中國人好面子文化的迎合，但作為一場“務虛”的首次非正式會晤，這在兩國關係面臨嚴峻考驗的大背景下，還是不可忽視的氛圍指標。對於中美合作闖過兩國關係中的急流險灘也必然是有助益的。

當然，更值得人們關注的是，如何解讀此次習川會中那些重大議題的現實意義以及對今後的影響。

首次習川會，誰是贏家？

有評論認為，川普這位強勢總統一直在按自己的劇本掌控大局，包括會晤期間用59枚巡航導彈轟炸敘利亞機場，還有人解讀到中方在一些問題上做出了讓步。由此得出美方是贏家的結論也就不足為奇了，但這個理解顯然是有問題的。

習近平執掌中國以來，最初提出了建設“新型大國關係”的說法，而美國國務卿蒂勒森前不久訪問中國時則完全引用了習對新型大國關係的14字定義。習幾年來自始至終都在強調：合作是中美關係互惠互利的唯一正確選擇！反觀川普當選總統前後的一些說法則是：中美關係嚴重損害美國人的利益，他將對中國進口商品徵收45%懲罰性關稅，還要將中國列入匯率操縱國名單。這無異於要挑起中美之間的貿易大戰！

而通過此次會晤，聚集在中美關係上空的陰霾似乎一夜之間變得風輕雲淡！這固然不會是兩國關係未來的常態，川普所謂框定中美關係未來50年方向的豪言壯語也未免言過其實，但此番習川會確實為今後兩國關係的走向明確了方向，定下了基調，那就是：中美合作依然是不可或缺的內容！中美貿易戰至少現在不會爆發，在未來3個月，兩國將進行全面談判；兩國間還新設立了四個方面的高級別對話機制；川普將在年內正式訪問中國。而會晤後不足一周，川普與習近平再次通過電話交流溝通。總之，習川會的成果超出人們的預期，中美關係已初具重回健康發展軌道的良好勢頭！雙方合作闖過了兩國關係中第一道急流險灘。

這很好地體現了中方長期以來對中美關係的基本定位和主張。從這個意義上講，中方才是首次習川會的贏家。台灣前民進黨主席許信良就認為：習近平是大贏家。但在筆者看來，強調這一點，同樣並不恰當。與中美爆發貿易大戰等必然雙輸的糟糕前景相比，客觀地看，中美峰會目前取得的成果顯然屬於雙贏局面，雙方都不是輸家。

中美關係的未來真的會風輕雲淡嗎？

習川會大幕雖已落下，但塵埃並未落定，餘波仍在繼續，後續效應還在發酵，衍生成果將繼續向中美兩國和世界呈現。例如，在美國《華爾街日報》昨天刊登的採訪中，特朗普說，他在兌現競選期間一個主要承諾上改變了主意，原因是中國幾個月來並未操縱其匯率，甚至還採取措施防止人民幣貶值。美國本周即將公布的報告中不會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

無疑，從首次習川會的結果看，中美關係有值得謹慎樂觀的理由。但是，對其未來發展是否仍會風輕雲淡，並沒有多少可靠理據給出肯定答案！雖然川普上任以來在陸續會晤德、日、英等過首腦中也沒有多少值得稱道的進展，相反，川普都提出了讓對方承擔更大責任的問題，但美國與那些盟國之間的關係與中美關係性質是完全不同的。美國與盟國間爭吵再兇惡，彼此間並沒有不可調和的根本性衝突。而中美之間，即使合作再完美，根本利益的衝突也是無法避免的！相互遏制是繞不過的坎兒。這才是中美關係的基本面。

而目前面臨的幾個重大問題就高度複雜，對中美關係的健康發展帶來嚴峻挑戰。

—— 首要的是經貿不平衡問題。美國對中國貿易的巨額逆差是川普政府耿耿於懷的核心問題。據美國商務部統計，去年美國貿易赤字總額為5,023億美元，為2012年以來最高水平，而美國與中國去年的貿易逆差達3,470億美元，占美國貿易逆差總額的將近70%。而這個問題涉及雙方核心利益，貿易“百日計劃”是關鍵，處理不好，雙方發生貿易戰的可能性仍無法排除。

—— 其次是朝鮮半島局勢惡化的危險。不按規矩出牌的朝鮮金正恩政權已經成為美國人的心病。並不令人意外的是，美方在習川會後的最新立場，還是留下了用談判方式解決問題的空間。但除了堅持在韓國部署薩德系統，對中方施壓朝鮮現政權也有高度期待！中國需要高超的外交斡旋技巧，力避半島局勢惡化。而只有避免戰爭，維持半島和平局勢，才符合中方根本利益。中方基本立場有3個要點：實現半島無核化、維護半島和平穩定，通過和平方式解決問題。

—— 第三個挑戰是中國東海和南海的疆域爭端。而這個問題更是中國核心利益所在，幾乎沒有妥協讓步空間。對於中美關係，這是另一個嚴峻考驗。

總之，有這類無法避免的重大挑戰存在，中美關係未來將面臨更多急流險灘，需要雙方領導層發揮高度智慧，進行有效合作，才可能化險為夷，遇難成祥。以互惠互利為目標，為兩國人民謀取最大利益，這是兩國領導人的基本目標，也是中美關係斗而不破的根本依據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