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看同性婚姻合法化

謝盛友(德國聯邦政府思想庫保守派專欄作家)

在有關同性婚姻合法化問題上，聯邦總理默克爾所在的基民盟現在面臨着重新定位的問題。默克爾6月26日在柏林接受《Brigitte》雜誌的採訪時表示，她希望有關"同性婚姻"問題的討論"更多地朝着憑良心做決定的方向"發展。她說她不希望按照多數原則來"決定"。她認為同性伴侶可以與異性伴侶一樣享有同等的權利。

在基督教里，主流教會指出同性戀行為是一種罪惡，但也有少數教派認為同性戀行為不是罪惡。2013年天主教教宗方濟各呼籲天主教會寬容慈悲對待同性戀人士。

基民盟聯邦理事會就聯盟黨競選綱領如何對待同性婚姻問題舉行了長時間的辯論。現在，基民盟和基社盟一致認為，這一問題應該視為個人的決定。這樣的話，聯盟黨議員便可以不受議會黨團的約束，完全出於個人看法在聯邦議院對對同性婚姻與異性婚姻完全平等表示支持或反對。如果在聯邦議院的投票表決沒有來自議會黨團的壓力，大多數人會支持將同性婚姻合法化。

不受議會黨團的紀律約束進行表決也將為聯盟黨同社民黨、綠黨或者自民黨締結執政聯盟鋪平道路。因為社民黨、綠黨和自民黨都將同性戀者享有平等婚姻作為締結執政聯盟的條件。左翼黨也要求婚姻面前人人平等。

默克爾總理表示，她當然知道在這一問題上，聯盟黨以外的其他政黨是怎麼看的。她說，這個非常個性化的問題成了黨代會決議和宣傳的對象，這令她感到擔憂。

默克爾強調，她願與基民盟和基社盟做出另樣反應。她說，她和很多聯盟黨成員都在積極參與關注這個題材。默克爾表示："我希望在競選的進程中仍能夠在尊重和重視的前提下繼續這場討論。" 默克爾告誡那些對同性婚姻倍感糾結以及受教規約束者不忘對人的尊重。

在一次聯邦大選競選期間，默克爾還以不利兒童成長為由拒絕同性伴侶領養孩子。但是現在她則在其選區大談一次"難忘的經歷"。默克爾說，一對女同性戀者邀請她到她們的家中做客，讓她目睹了她們與所照看的8個兒童的美好生活。

默克爾說，如果青年局相信一對女同性戀伴侶能夠撫養好8個領養兒童，國家也就沒有理由再說同性伴侶領養孩子不利兒童成長。

婚姻面前人人平等意味着將對男、女同性伴侶打開婚姻大門。迄今德國的同性伴侶只能根據紅綠執政聯盟2001年實行的《生活伴侶註冊法》進行生活伴侶登記，同時該法也允許同性生活伴侶共同領養孩子。

有一個調查結果表明，排斥同性戀者大有人在：20%的德國人認為同性戀"違反自然規律"。近40%的受訪者表示，看到2位男人公開親吻秀恩愛會感到彆扭。

同性戀問題對受訪者私人生活領域觸及越多，他們的質疑就越大：39.8%的受訪者認為，一位同性戀伴侶的女兒會讓他們感到彆扭，對同性戀伴侶的兒子感到彆扭的人甚至多達40.8% 。27%的受訪者認為，學校的性教育課應該只以異性伴侶的愛情和伴侶關係為題材。該調查項目負責人聚珀爾（Beate Küpper）女士說，受訪者年紀越輕，受教育越好，對同性戀的偏見就越少。此外，在對待同性戀問題上，女性通常比男性持更積極的態度。除此之外還有宗教的作用：無論是猶太教、基督教、印度教還是穆斯林-越虔誠的教徒，對同性戀和雙性戀的負面看法就越深。

德國從2001年起允許同性戀登記“伴侶關係”，在法律權益上類似配偶關係，但在稅收、遺產繼承、孩子領養權等方面相比夫婦關係還有差別。奧地利和瑞士對同性伴侶關係的法律保護與德國類似。德國國內對於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討論也持續了多年，在同性伴侶對孩子的領養方面有些限制的放鬆，但還沒有最終正式允許同性戀登記結婚。

德國刑法“同性條款”的前世今生

1994年6月11日，德國刑法第175條，也就是所謂的“同志條款”被取消。從那以後，同性之間的性行為終於成了不該由國家來管的私事。刑法第175條將男子同性性行為列為應予以懲處的犯罪行為。隨着這一俗稱"同志條款"的法規被取消，國家干涉成年人同性性行為的時代徹底被劃傷了句號。

德國刑法第175條可以追溯到1871年德意志帝國成立之時，而在此前的普魯士帝國時期，同性戀也被列入犯罪行為。刑法第175條將男性之間的性行為定義為"違背自然的淫亂行為"，可以判處最高六個月的監禁。

納粹上台伊始，就開始嚴厲打壓同性戀行為。1934年，納粹試圖將全德國有同性戀嫌疑者全部登記在案。1935年，納粹當局對刑法175條進行了更嚴厲的修正。"違背自然的淫亂行為"中"違背自然"這一定語被取消。而對"淫亂"行為的定義則明顯擴大了範圍。當時，同性之間接吻或"拋媚眼"都可以被定性為"淫亂"，從而被投入監獄。而根據同一時期出台的刑法175條附加a款，"嚴重淫亂"的最高處罰可達十年監禁。

當時的檔案材料顯示，納粹統治時期，大約十萬名男性同性戀被警方登記在案，大約五萬人依據刑法175條受到處罰。一萬至一萬五千人被送進集中營，受盡折磨侮辱，甚至殺害。

1949年，聯邦德國成立後，納粹版的刑法第175條被沿用，而同時成立的民主德國，則將刑法第175條恢復至納粹前的版本。也就是說1969年之前，聯邦德國仍對男同性戀者追究刑事責任，共有大約五萬個被處罰的案例。而在東德，當局則對同性戀者採取較為寬容的態度。

隨着1968年西德學生運動引發改革浪潮，1969年修正的法律規定，對成年人之間的同性性行為不予追究刑事責任。但這裡對"成年"的定性則不同於普通刑事案件的18歲，而是21歲。也就是說，同未滿21歲的男子發生同性性行為仍屬犯罪。

1990年兩德統一後，隨着東西德國法律條文一統化的結束，1994年，刑法第175條被正式取消。

因同性戀獲罪者將獲賠償

德國聯邦內閣在柏林通過了法律草案，聯邦司法部長馬斯（Heiko Maas）對此評論道，"對因同性戀而被告上法庭的人進行平反，早已勢在必行。"下一步，將把這一草案交給聯邦議院討論通過。他說，只因他們愛上同性、或因為他們的性取向，而受到國家的制裁、懲罰或者歧視--用今天的眼光看，舊的相關判決"非常不公正"。

這項法律草案是馬斯去年秋季提交的，它旨在取消1945年5月8日後聯邦德國因同性戀行為作出的所有判決。但例外是，與兒童的同性戀行為以及強迫下的同性戀、逼迫或者威脅使用暴力的同性戀行為。

仍健在的當年受害者將得到賠償。該法律草案還規定從聯邦預算中撥款，為每個解除判決的人一次性賠償3000歐元，如果遭到監禁，每一監禁年再加1500歐元。對同性戀個案進行調查的"基爾施菲爾德聯邦基金會"也每年得到50萬歐元的聯邦撥款。

德國聯邦反對歧視局稱讚此舉是為受害者找回了公正，並指出，現在輪到聯邦議院將該草案變為法律。

承認境外締結的同性戀婚姻

全世界已有21個國家從法律上承認同性婚姻，包括阿根廷、比利時、巴西、加拿大、法國、冰島、愛爾蘭、英國和美國等。在過去20年裡，有約30個國家取消了對同性戀定罪的法律。以色列從2006年起，承認在外國民事政策範圍內註冊的同性婚姻，但不允許、不承認本國領土上實行的同性婚姻。歐盟小國馬耳他自2014年4月14日起也實行類似政策。

    愛爾蘭人多數贊成同性婚姻

    愛爾蘭2015年5月舉行的全民公投中，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的票數超過62%。反對這一法案的天主教會在公投結果面前自認失敗。深受天主教影響的保守國家愛爾蘭是歐洲又一個同性婚姻合法化國家，也是第一個通過公民表決讓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國家。

荷蘭是先鋒

2001年，荷蘭是首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歐洲國家，之後比利時、西班牙、挪威、瑞典、葡萄牙也陸續立法允許同性戀結婚，2013年以來，法國、英國、盧森堡也將同性婚姻合法化，芬蘭議會已經通過相關法案，2017年生效。（圖為一對荷蘭情侶2011年步入婚姻殿堂。）

盧森堡首相大婚

2015年5月15日，盧森堡首相貝特爾（Xavier Bettel）與其多年同性戀夥伴正式結婚，成為締結同性婚姻的首位歐盟政府領導人。現年42歲的貝特爾與其同性伴侶、比利時建築師德特奈（Gauthier Destenay ）在盧森堡市政廳進行了結婚登記。

冰島總理攜夫人訪華

冰島議會2010年通過同性婚姻合法化法案。2015年4月，冰島女總理約翰娜·西於爾扎多蒂（Johanna Sigurdardottir）攜夫人喬尼娜·萊奧斯多提爾(Jonina Leosdottir)訪問中國。中國媒體報道時“和諧”了總理夫人的鏡頭和內容。

南美國家並不落後

南美洲天主教為主的國家，走過了比較曲折的同性婚姻合法化道路。阿根廷議會2010年7月21日通過允許同性戀結婚的法案。該國總統克里斯蒂娜·費爾南德茲是該法案的支持者，阿根廷天主教會則堅決反對。阿根廷民眾中70%以上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全球最大的天主教國家巴西以及南美另一國家烏拉圭也在2013年將同性婚姻合法化。

美國全面實現同性婚姻合法化

北美國家加拿大議會2005年7月20日通過法案將同性婚姻合法化。美國聯邦政府承認同性婚姻，但直至2015年，各州有拒絕承認其他州同性婚姻的權利。2015年6月26日，美國最高法院判決同性婚姻的權利受到憲法保障，全國各州不得立法禁止同性婚姻，全美同性婚姻合法化。

新西蘭有個例外

物產豐富、景色宜人的新西蘭不僅盛產羊絨、痴迷板球，在同性婚姻合法化方面，該國議會也在2013年加入了允許同性戀結婚的國家行列。唯一的例外是托克勞群島（Tokelau）。這一群島行政上屬新西蘭管轄，共有1300多居民。

越南政府2013年廢除了同性婚姻罰款， 2015年初，越南廢除同性婚姻禁令的修訂法案又正式生效。修法並非正式承認同性婚姻，但顯出越南在亞洲國家中對同性戀格外寬容。

亞洲第一，台灣邁向同婚合法

台灣大法官2017年5月24日認定民法未保障同性婚姻是“違憲”的，大法官並要求2年內改正。換句話說，同性婚姻2年後合法。有違憲法保障人民婚姻自由及平等權的意旨，應於2年內完成相關法律修正。如果逾期未完成，從2019年5月24日起同性伴侶可以向戶政機關辦理結婚登記。此次釋憲關繫着同性婚姻可否取得法律上的合法地位，台灣同性婚姻合法化，向前邁進一步。

自從台灣上正式承認同性婚姻合法化之後，不少人對於中國大陸也走出這一步懷有希望。有關同性戀話題的討論在中國大陸也日益興盛，全球用戶最多的同志社交軟件"淡藍網"（Blued）就來自中國，使用人數高達2700萬，用戶大多在中國。

不過，很多人認為中國距離真正立法承認同行婚姻合法化還很遙遠。畢竟，同性戀都還被視為一種精神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