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鵠”的讀音

  據報道，北京大學五月4日舉辦120周年校慶，校長林建華致詞時讀錯字，將鴻鵠之志讀成“鴻浩之志”，莘莘學子讀成“斤斤學子”，諄諄教誨讀成“墩墩教誨”。該視頻在中國網路廣泛傳播，網友們將林建華稱作“白字（錯字）校長”；此視頻已被中國官方緊急一一刪除，網友們認為簡直是小題大作。

  此校慶有來自44個國家和地區的116所國際大學校長，以及中國130所大學校長和知名校友參加。校長林建華超過20分鐘的演講，多是照稿念，將有的字讀音念錯。

  見到這樣的報道我可不想嘲笑（也不敢就此嘲笑）林校長，因為諄諄教誨我能念准，鴻鵠和莘莘我也不知道怎麼念。當然鴻鵠之志的典故我是知道的，莘莘學子的意思根據上下文也能猜出個大概意思。鴻鵠應該是天鵝。那個“鵠”有兩個讀音，和鴻一起用便是鴻鵠（hú）；此字和“的”連用是鵠（gǔ）的，靶心的意思。莘莘（shēn shēn）學子的“莘莘”形容“眾多”,“莘莘學子”就是“許多學生”。呵呵，咱是“現學現賣”。我這中文水平也真夠慚愧的。

  不用我說，大家都猜得着，此稿是秘書寫的。可我暗自說：林校長，您就是再沒時間，再覺得是“官樣文章”，也得看上一遍，斟酌一下字裡行間吧？或許看了居然也沒看出來，那我也只能默然。哎，我們這一代啊……

  林校長在知道自己在講稿中讀錯了字已經公開道歉；我附在帖子後面。他承認自己文字水平確實差，也講了原因，態度還是誠懇的。我同他差不多，“文革”開始時僅上了5年小學。到了1969年便“上山下鄉”，1979年返城時已經二十多歲。1980年我考上大學，學的是統計專業。可想而知，我的中文水平也真是不怎麼樣。就我這水平，在我們同是16歲“上山下鄉”的北京“知青”中居然被公認為“百科全書”，哥們兒還吹捧咱“比我們（“荒友”們）聰明一千倍”。他們其實和我智商一樣，就是因為沒機會讀書。

  我們50後、60後生長在“毛澤東時代”。“他老人家”曾在1958年5月18日在一份報告上就親筆寫下“卑賤者最聰明,高貴者最愚蠢”的批語；從此這句“名言”便廣為流傳。

類似這樣的思想不僅反映在毛的卷頭眉批中，就是在許多公開的會議上他也直言不諱，更在1965年6月26日說“書讀得越多越蠢”。他是在《對衛生工作的指示》中提出：“告訴衛生部，衛生部的工作只給全國人口的百分之十五工作，而這百分之十五中主要還是老爺，只為養生和延年益壽服務，農民群眾依然看病難、看病貴、缺醫少藥，廣大農民得不到醫療。一無醫，二無藥，衛生部不是人民的衛生部，改成城市衛生部或城市老爺衛生部好了。書讀得越多越蠢，現在那套檢查治療方法根本不適合農村，培養醫生的方法，也是為了城市，可是中國有五億多農民。把醫療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嘛！”直接引用此句似乎有斷章取義之嫌；但就我個人看法，這是毛的一貫思想——輕視書本知識。到了“文革”中，“卑賤者最聰明，高貴者最愚蠢”變成了最廣泛流傳的口號之一。反智主義、蒙昧主義大肆泛濫；而生活在那個時代的年輕人，也就是當年的我們，深受其害。

  當年大興反智主義的同時，無以復加的個人崇拜甚囂塵上。我1961年上小學，學的頭五個字是“毛主席萬歲”。如此，我還能想說什麼？

  以上，並非為林建華校長辯解，而是表述當年的現實。或許人們會說，“文革”結束後接受相對正常教育成長起來的人有的是，為什麼非得是林建華當北大校長？嗯，確實。但我強調一下，不要把林校長中文水平相對低和他當共產黨的官兒混起來說。當今的北大校長就是中共的一個官員，和共產黨建國之前的北大校長是兩碼事兒。共產黨官員就是“時刻要聽黨的話”。

  是的，人文科學上比林建華強的人有的是，但他們都不能被共產黨挑中來管北大。中共要的是北大廣大師生畢恭畢敬無限盲從中共的“領導”，校長就是管束師生服從中共。既然這樣，這個位置還是讓林校干好了（如果他也是這麼認識這個校長的位置的）。以下又位原北大學子和一“普通市民”寫個林校長的信，希望他辭職。他是否就此辭職是他的事兒。不過請大家不要把“兼容並包，思想自由”這種原北大精神強加給一個共產黨官員；“風馬牛不相及”的。

  最後還有點題外話。我看網上挖苦林建華的帖子鋪天蓋地；或許很多人是借題發揮？是不是其中有些人認為，作為北大校長就得“琴棋書畫無所不能”？我不想惡意揣測他人。但挖苦諷刺林建華的人們還是適可而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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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一位北大學子給林建華校長寫了一封信

親愛的林校長:

  很開心，看到你的道歉信。寫的誠懇真實。但我有幾點看法:

  1，你既然承認文化少，水平低。請讓位。才不配位，是一種恥辱！不僅僅是你的，還是北大的，北大學生的，全中國人民的，恥辱。

  2，你的思想是什麼？北大，建立之初，就有蔡元培先生提出的: 兼容並包，思想自由。

林校長，你的思想是什麼呢？岳日斤之事，餘溫未了，估計她還處在膽戰心驚。在你的管理之下，北大差一點再一次出現林昭一樣的悲劇。你有什麼臉面說要我們理解你的思想?

  3，焦慮和質疑不能創造價值？看看，你果然水平很低，人類有了焦慮和質疑才可以產生真理。如果沒有焦慮和質疑，人類還在山洞裡，在樹上，在大海中。只因為覺得不安全，不合適，不方便，有了焦慮和質疑。才會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如果不質疑，太陽還是宇宙中心，地球也是宇宙中心。甚至，地球是個烏龜背上的盤子。人類的進步，都是基於焦慮和質疑。只有焦慮和質疑，才會讓個體，民族，國家，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4，就目前來看，你辭職是最佳選擇。你自己也說了，這麼大歲數，很難短時間高。那麼，就辭職吧。給自己保存尊嚴，給北大保留顏面，給中國人留一點念想。雖說，你比謝靜宜水平高點。但是，也已經成為笑料。人生難處，不是挺身而出，而是抽身而退、前者需要勇氣，後者需要智慧。

  林校長，辭職吧，對你對北大都有好處。

  你的學生   2018.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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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普通市民也給他回了一封信

林建華先生：

  5月5日之前，我沒聽說過你。5月5日下午，我聽說了你是北京大學的校長，在一個大會上發言念錯了兩個字。把“鴻鵠”念成了“鴻浩”，把“莘莘學子”念成了“津津學子”。這實在是不應該。這起碼說明四個問題：1、稿子不是你寫的。2、上台講話之前沒有好好看一遍。3、你對這些詞的意思不理解。4、你不認識這些字。做為一個大學校長，犯這樣的低級錯誤是非常遺憾的。但是我覺得這並不算什麼嚴重的問題，“人非聖賢，熟能無過？”何況我查了一下你在重慶大學和浙江大學擔任校長時，也是一個飽受非議的人物，你還能被一直重用，想必你也有一定的過人之處。

  5月6日，我在《中國青年報》網站上看到你的一封致歉信，令我不得不敦促你馬上辭掉北京大學校長的職務。因為你這封信突破了一個大學校長的底線——人品有問題。

  你的所謂有致歉信，沒有一點致歉的誠意。一開始你只寫了“讀錯了‘鴻鵠’的發音”，我告訴你，你也讀錯了“莘莘學子”的發音，看來你首先就沒有認真地弄明白你的錯誤，只想敷衍了事。接着，你就把你之所以犯錯誤，引到了文革，引到你父母把生在了一荒涼的農村上，意思是文革耽誤了你，你的家庭環境耽誤了你，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你這是致歉嗎？你這是推卸錯誤。

  接着你自己寫道：“當時不但沒有現在發達的互聯網，連一本像樣的書都找不到……反覆讀毛選……”。大膽林建華，你怎麼能認為毛選不是像樣的書？你這也太膽大妄為了！你要是真的反覆讀過毛選，你就應該明白，毛選中的文字語言是非常嚴謹，這首先因為毛主席本人就是一個語言大師，還因為毛選是經過嚴格選編和文字修辭的。你怎麼能把你的文字能力太低說成是反覆讀毛選的結果？你這是什麼性質的問題你知道嗎？

  還有我不能原諒你的，是你在致歉信的結尾寫道：“真正讓我感到失望和內疚的，是我的這個錯誤引起的關注，使人們忽視了我希望通過致詞讓大家理解的思想：“焦慮和質疑並不能創造價值，反而會阻礙我們邁向未來的進步。……”你這是筆鋒一轉，開始攻擊給你指出錯誤的人讓你失望了。你居然讓人們理解你的思想？這是不是太狂妄了，思想是你一個大學校長亂提的嗎？到目前為止，我們只提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習近平新時代社會主義思想。哪有什麼你的思想？何況你的思想在邏輯上就站不住腳。焦慮和質疑是創造價值的前提，哪個創造不是在對過去的懷疑基礎上開始的？

  你這麼個政治上幼稚、人品上低下、語言上貧乏、邏輯上混亂的人，再擔任北京大學校長實在是太不合適了。現在人人盯着你，以你的智商，你下邊的行為還會被人挑出毛病，你將成為“老鼠過街，人人喊打”，所以，我敦促你儘快辭職。

  如果你真是一個化學家的話，好好在實驗室里做你的化學研究吧！也許餘生你還能幹點兒正經事兒。

一位中國普通市民

2018.5.6

  *毛澤東於1958年5月18日親筆為丹東市五一八拖拉機配件廠寫的批語：

  卑賤者最聰明，高貴者最愚蠢（一九五入年五月十八日）

  此件印發大會各同志閱讀。請中央和工業交通部門各自搜集材料，編一本近三百年世界各國（包括中國）科學，技術發明家，大都出身於被壓迫階級。即是說，出於那些社會地位較低，學問較少，條件較差，在開始時總是被人瞧不起，甚至受打擊，受折磨，受刑罰的那些人。這個工作，科學院和大學應當做。各省市自治區也應當做。各方面同時並舉。如果能夠有系統的證明這一點，那就鼓舞很多知識分子，很多工人和農民，許多新老幹部，打掉自卑感，砍去妄自菲薄。破除迷信，振奮敢想、敢說、敢幹的大無畏精神。“卞和獻璞，兩刖（yuè）其足”，“函關月後聽雞度”出於雞鳴狗盜之輩，自古已然，於今為烈，難道不是嗎？

　　毛澤東

　　一九五八年五月十八日

  *蒙昧主義：一種反對理性、反對科學的唯心主義思潮。認為人類社會的種種罪惡都是文明和科學發展的結果，主張回復到原始的蒙昧狀態。它貶低和抹殺人類理性思維能力，否定科學知識，或者宣傳不可知論，或者同信仰主義和神秘主義結合在一起，企圖使人民永遠停留在愚昧無知的狀態，以便反動統治者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