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陸作惡成本低

  華爾街日報曾報道，谷歌與美國司法部就涉嫌違規發布非法醫藥廣告一事達成法律和解，谷歌將繳納5億美元罰款以換取免予被起訴。司法部稱，這是美國有史以來最高的一筆罰金，金額相當於谷歌向加拿大製藥公司收取的廣告費用外加這些製藥公司在美國的銷售收入。請注意，在這起公訴中，谷歌不過是涉嫌違規發布非法醫藥廣告，導致管治和非管治處方藥非法流入美國。

  2008年11月，央視新聞30分也曾連續兩天曝光百度競價排名中的虛假醫藥廣告，未幾偃旗息鼓。百度事後承認，贊助了央視4000萬元廣告費用。

  央視一連四天播出了名為“誠信是金”的系列報道，炮轟百度的誠信問題，直指百度的鳳巢競價排名系統提供虛假推廣鏈接、百度貼吧發布失實信息等。最後百度公司銷售副總裁王湛不得不親自上節目，為百度虛假推廣鏈接公開道歉。百度這回是不是要用廣告贊助費砸退央視的指責，在它公布財務報告前，外人不得而知。但即使是支付廣告贊助費加上道歉，這成本是不是也太低了？中國違法成本太低，是百度持續作惡的一大推力。

  包括搜索引擎在內，任何一個資訊公司，一旦它開始向用戶提供資訊產品，它就具有了公眾公司的性質。搜索引擎的結果不客觀，本身就對公眾的利益構成了侵害，更不用說虛假和非法醫藥廣告直接危害了公眾的身體健康。所以，在美國不是有可能的受害者，而是由司法部對谷歌提起公訴。

  反觀百度兩次——或者說，百度被央視逮住的兩次——作惡，中國的公訴機關——檢察院系統竟毫無作為，就連對虛假和非法廣告擁有直接管理權的工商局系統也毫無動靜，這就讓人詫異了。

  有關司法機構因人力和能力所限，沒能主動查出企業的違法行為，我們也就認了。但如此龐大的司法部門，就沒有一個人有時間觀看國家電視台的節目嗎？央視兩次連續曝光百度違法行為，難道不應視為媒體舉報嗎？

  只要司法機關有意作為，不必出動北京市工商局海淀分局，只要一個中關村工商所就能把發布虛假廣告的百度治得死去活來。其實對於虛假和非法廣告，中國不是沒有法律法規，僅就虛假廣告和非法廣告而言，工商管理部門有權罰沒這部分廣告收入，並追加三倍罰金，加上虛假廣告所造成惡果的連帶責任，以及消費者的起訴，可見在中國違反法律的成本如果認真執行也並不低。　　

  遺憾的是，司法部門的不作為或不能作為，才是百度等企業違法成本太低的根源，這實際上也推動了百度有恃無恐，不斷作惡。

  一位學生在公交上被偷手機，找到了小偷，手機追到，小偷跑了，該不該追小偷？很多人說這個太危險了，萬一他手裡有刀呢，而且手機已經找到了，再者，這次抓到了關兩天放出來以後記恨你老是盯着你報復，不是很恐怖嗎？所以你覺得中國的犯錯成本有多低？一位住院醫師在急診室實習，被一個人打了；但人家來頭大，被強迫私了，這事就過去了，還被勸告不要外傳此事，監控錄像也被刪除。所以，呵呵。

  在北京，一個老人在趕公交車時被一輛電瓶車撞到了，然而電瓶車逃逸。當時老人家受傷昏倒，但是沒人敢扶，後來還是兩個學生，一個去扶，另一個學生錄像，證明不是扶人的這個學生撞的。看到這，你是不是覺得有點匪夷所思？我們心目中的社會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當下這個社會，作惡的成本真是太低太低。而真心想做一個好人成本又太高。人人都有趨利避害的心理，如果你做一件事情所付出的成本遠高於你的所得，你還會去做嗎？

  回到扶老人這件事，如果僅僅因為他們年紀大，就不分黑白袒護，他們當然無所顧忌，訛到一個賺一個，訛不到又沒損失；反正他們大把時間來耗，而耗不起的恰恰是扶他們的人，大多剛進入社會，或者上有老下有小，真的耗不起。

  相信不是每個人都會這樣，我們有無數好的例子去反證通情達理的老人很多，他們會對提供幫助的人真心感謝。但是讓人無可奈何的是，一旦有了一次先例，都會給這個社會增加太多負能量，讓每個願意提供幫助的人都會思慮再三。

  我們期待這種事情該由法律來處理，因為我們期待的法律就應當是公正的，誰有錯就該懲罰誰；誰被侵犯，就該保護誰。而這些標準不應該以貧富、年齡、性別、戶籍等等來區分。然而現實是作惡成本太低，那誰還願意去做成本很高的好人？我們就是生活在一個如此病態的社會。

  其實這就是一個“互害的社會。如此，人們便普遍的有不守法的傾向，在法不責眾的時候法律系統的效率將很難發揮。為什麼普遍不守法？誰讓不守法成本低，能獲得更大利益。那政府面對這樣的情況就加強社會管理吧。管理？怎麼管理？司法系統中的執法隊伍還不夠龐大嗎？中國社會已經完全扭曲。

  可以非常肯定地說，那些義憤填膺的、嘴裡喊着各種口號的，認為自己是各種有毒食品受害者的正義人士，他們的工作或者他們所在的機構，99%以上都在對別人造成不同程度的傷害。試舉兩例，從事製造業的都知道，中國幾乎所有製造業企業的環評報告都是假的；中國幾乎所有公司的財務報表都做假賬。隨便找一個人，他的工作，他所在的組織、機構、公司，一定充斥着大量違法的行為。中國人是在自己不守法、整個社會普遍不守法的情況下，要求其他人守法。嘿嘿，還真有點幽默感嘛。

  下面有三個故事。

  一位患者在工作時突然昏迷，被送到醫院搶救。在搶救的過程中，醫護人員為爭取時間，直接用剪刀將患者的衣褲剪開了。因為措施得當搶救及時，這位患者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成功的搶救迎來了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結尾：患者的父親找到醫院，稱醫生搶救時不但把兒子的衣褲剪壞了，還把短褲里的500元現金、身份證等財物弄丟了，要求醫院賠償1500元，並報警。

  根據後來媒體的曝光，醫院最終同意賠償1000元。然後，當天參與搶救這位患者的幾名醫護人員，共同出錢湊了1000塊，給了患者的父親。其實人們是挺難接受患者家屬這樣的行為的，索要丟失錢財和身份證尚可理解，要求賠償剪壞的衣物，簡直是對自己兒子生命的一種侮辱！

  一場爭分奪秒的搶救，醫護人員應該將所有的精力放在搶救病人生命這件事上，除此之外，其他倒可以“馬虎”一些。否則，如果醫護人員面對一個重病的患者，還要先清點一下財物，考慮如何不破壞患者衣物再搶救，這難道不是本末倒置嗎？想象一下，下一次你突然昏迷性命垂危，恰好身邊沒有親人朋友，恰好當天穿了名牌衣服，比如幾百塊的T恤或者上千塊的牛仔褲，醫生一看，只能默默把剪刀放下，暫緩搶救，一切等家屬到了之後，確定保人而不是保衣服並簽字之後，才能開始搶救……

  如今，農村土地政策逐漸放開，土地流轉在農村逐漸成了規模。某村也是一樣，幾年前，就有老闆將農民的土地使用權承包下來，幾千畝幾千畝地包下來，種植經濟作物。

  其實這本是一件雙贏的好事情。老闆不可能自己去種地，還是需要本地的農民去種。這樣農民除了把土地出租的租金收益之外，還能在家門口賺一份工錢。除此之外，承包的老闆還承諾，地里的農作物，無論是玉米大豆還是蔬菜瓜果，本地農民購買都可以給遠低於市場價的“最低價”。

  這一方面是因為賣給當地農民不需要長途運輸、倉儲人力等額外成本，一方面承包者也希望藉此福利來討好一下當地農民。可惜，承包者對農民的認識還是太理想化了。很快就有農民發現，向承包者購買糧食蔬菜固然是比市場上便宜，但畢竟還是要錢的，不如用偷的，一分錢不花。既然他偷得，我幹嘛還要花錢去買。一下子，這股風氣就成燎原之勢。農民們不僅偷糧食、偷蔬菜、偷水果，連農場裡的化肥、農藥和農用工具也會“順回家”，反正“公家的東西不拿白不拿”。

  承包者很快就發現了，他們僱傭了更多的“守夜人”，斥巨資給幾千畝地都裝上了鐵絲網，也報過警，甚至動用關係讓警車開着喇叭來村里“宣傳巡邏”，希望震懾一下偷盜者，但很快就發現，這一切都沒什麼用。那麼大片地，幾個村子連在一起，怕是有上萬畝，無論找多少人去看護，人總是還是要睡覺的，安了攝像頭，沒兩天電線就能讓人剪掉……結果，承包者一氣之下，將所有的土地都種上了速生林。

  這一下農民們傻了眼，不僅沒有了“免費”的糧食可以偷，連“日常工作”也丟了，因為速生林根本不需要農民日常去打理，不用除草不用澆水，栽上樹苗幾年都不用管，也不用擔心偷盜，承德的農村滿山都是樹，這東西除了砍掉當柴火燒之外，農民們想不出它還能有什麼用，自然就不去偷了。

  速生林的經濟效益遠遠低於種植玉米、大豆和蔬菜水果等經濟作物。但是，這是理想社會和理想模式下的賬本，因為種植經濟作物還必須將“作惡成本”考慮進去。而如果將“作惡成本”考慮進去的話，速生林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不用再擔心偷盜，不用僱傭數量龐大“守夜人”去巡邏，甚至連攝像頭都不再裝了。

  對於承包者而言，速生林的利潤雖然不如經濟作物，但由於管理成本和人員成本直線下降，反而是速生林更賺錢一些。結果就是，承包者喪失了更高的經濟收益，而農民也損失了農忙時的“工作”和豐收後遠低於市場價的糧食。

  有位姑娘在微博上曝光了這麼一件事：姑娘說，半年前一位朋友父母赴日旅遊，期間其父突發心臟病，後經搶救無生命危險。治療費用折合人民幣60萬元，考慮到家庭情況，醫院同意他回國後分期付款。如今，這位當事人卻以“父親已去世，經濟困難”為由拒絕支付欠款。

  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後，還有很多網友一聽說是“事發日本”，反而為賴賬者叫好。他們不會想到，如果有天自己也去日本旅遊，突發疾病，面對中國籍的病患，日本的醫院如果因為前車之鑑，而採取區別對待，誤了卿卿性命怎麼辦？

  這樣的例子真的數不勝數，有多少人中國人出國曾經感覺自己被區別對待過？你自己文明出遊遵紀守法，連當地風俗都很尊重，卻依然被人像“蝗蟲”一樣警惕、提醒和防範。委屈嗎？當然委屈。但人家也沒辦法啊，人家吃過虧啊，還不止一次啊！誰讓你那些欠錢不還還沒素質的同胞比你早來一步呢？

  你沒法左右你的同胞里有素質極低的人，他們每一次作孽，你別以為是沒有成本的，作惡的成本很高，比如其中的“信任”被透支後幾乎無法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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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年底在北京待了兩個月。這期間感覺就是生活在欺詐之都，一不留神就被坑，幹什麼事情都有被坑的可能。街頭人與人之間絕對沒有一點信任感，似乎到處都是詐騙的陷阱。這還真得“歸功於”作惡成本低的緣故。我體會，中國大陸不是沒有各種各樣的法律和規章制度來限製作惡的人們，然而形同虛設，特權完全凌駕於法律之上；如此，人們還能規規矩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