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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志的另一行淚(下)
送交者: 幼河 2018年12月12日22:08:52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德意志的另一行淚(下)

朱維毅

 

穿越煉獄:敗逃與戰俘之路

 

  作者曾和一個快言快語的老者戴寧聊起過“二戰”。老人19歲時曾作為德軍坦克兵參加了從比利時阿登山區突入法國的閃擊行動。

  1944年10月17日,穿越南斯拉夫的德軍勃蘭登堡師2團在貝爾格萊德以南被蘇軍圍住了。當天半夜,部隊下令突圍,士兵們奉命摧毀所有的車輛和器材,連長讓戴寧留下了電報機以備被打散。

  第二天清晨,他們在一條通往貝爾格萊德的山谷大路上和蘇軍坦克部隊遭遇,很多兄弟在敵人猛烈的火力下紛紛中彈倒地。戴寧身邊也倒下了一個戰友,他的腿被打斯了,請求戴寧絡他補一槍。戴寧對這個傷員說:“我幹不了這種事,你自己解決吧。”於是傷員把他的士兵證交給戴寧,希望戴寧能把自己的死訊帶給家人,隨後他用手槍抵住自己的胸口開了槍;眼睛還看着戴寧,只是目光逐漸變得冰冷,身體變得僵硬。

  突圍之後,戴寧的身邊只剩下了11個戰友,全部的武器是8支步槍和一支40式衝鋒鎗。大家商量了—下,決定朝西北方向的薩瓦河前進,行程大約有20公里。他們相信河邊應該有德軍的大部隊。

  走到19日的中午,他們在一個山谷里迷失了方向,於是找了一個老農問路。那位滿臉恐懼的老農“順從”地給他們指了一條路,那條路一直通往游擊隊的包圍圈。等這群德國敗兵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有一大圈槍口指向了他們。

  活下來的願望讓他們放棄了無謂的抵抗。一個胖大媽形象的女游擊隊員搜出了戴寧身上的兩本士兵證(其中有一本是那位自殺的戰友交給他的)、小記事本和家信。胖大媽三下兩下把這些東西撕成了碎片,然後隨手一拋。戴寧克制着自己強烈的憤怒保持原地不動,此時他的腦海里浮現出的是一路上看到的那些血肉模糊的德軍屍體,他害怕自己也變成那個樣子。

  12個德國俘虜被帶進附近的一個小村莊,一群村民從泥土壘砌的小房子裡跑出來看熱鬧。在一個空房子裡,游擊隊員命令他們脫掉外套、褲子、皮靴和襪子。一個胳膊打了夾板的傷員無法自己脫上衣,游擊隊員用槍指着他的頭,讓其他俘虜上前幫助他脫掉了衣服。這群只穿着襯衣和內褲的狼狽不堪的德國人被帶到了室外,分成兩排站立。對方用鐵絲綁住了他們每個人的雙手,又將他們一對對地用鐵絲連接起來,然後掄着棍棒驅趕他們走進了一片荒草地,天上飄起了小雨。

  氣氛漸漸變得恐怖起來。衣服被扒成了這個樣子,人被捆起來趕往一個沒有道路的荒草甸子,大家都預感到將要發生什麼了。隊伍中開始出現低聲的議論。

  有人說:“如果他們不是絞死我們而是槍斃我們,這對我的母親肯定是一個安慰。”有人說:“我的母親如果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她會哭死的。”此刻戴寧發現,將死的士兵在告別生命之際最先想到的都是媽媽。

  隊伍停止行進了,接—卜來發生的事情非常突然。游擊隊殺戰俘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什麼程序,一片清脆的槍聲驟然響起,戴寧聽到了自己的一聲號叫,然後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恢復了知覺。值得慶幸的是,這群做事馬虎的游擊隊員在處決這批戰俘後,並沒有採取德國式的逐個驗屍並在必要時補槍的措施,而且根本不做掩埋——也許他們突然得到了出發的命令,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準備埋葬這10多具德國兵的屍體。此時的南斯拉夫反正到處都是屍體。戴寧費了很大的力氣弄開了捆在手上的鐵絲,發現不遠處有一個戰友仰面朝天輕喊了一聲:“醫務兵!”戴寧過去問他有什麼話要說,對方不再出聲了。

  戴寧中彈的部位是左肩,他從死者的身上扯下衣褲包紮了一下肩部的傷口,又把—雙赤腳裹好,接着就開始了獨自逃亡。

  第二天(1944年10月21),戴寧在向西北方向逃亡的路上,遇見兩個和他一樣狼狽的散兵,他們結伴走到黃昏,然後在野外睡了一夜。第二天他們準備再走時,發現誰都走不動了。

  他們進入一個村莊,挑選了一幢民宅闖了進去。屋內的人在看見這3個衣衫襤褸、渾身血污的德國人時都驚呆了。這家好心的塞爾維亞村民給他們端出了白麵包和熱牛奶,並告訴他們,這一帶到處是游擊隊,他們的出路只能是進戰俘營。對此,他們3人已經毫無異議。

  他們被送到位於貝爾格萊德西南方向約100公里的瓦列沃。那裡設有一個戰俘營,已經關押了200多名德軍俘虜。戴寧剛進去就有人告訴他:千萬不要說他來自勃蘭登堡師。因為這個師在南斯拉夫素有“巴爾幹救火隊”的稱號,是德軍和當地抵抗力量作戰的主力。來自這個師的俘虜在戰俘營里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戴寧在戰俘營里開始了他“活受罪”的歷程。

  戰俘營里的條件非常簡陋,吃飯連餐具都沒有。他們晚上的臥榻是充滿尿臊味的潮濕的麥秸,白天要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每人每天得到的食品是250克麵包和兩次像水一樣稀的豆湯。飢餓使人坐立不安。傷病人員雖然可以得到諸如換藥和消毒的簡單處理,但醫護人員並不來戰俘營,需要治療的傷病員必須在押送人員的帶領下步行穿過整個城市去求醫。

  對於在歐洲以有潔癖而着稱的德國人來說,在戰俘營里上廁所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他們不僅要在那骯髒的廁所里赤腳蹲茅坑,而且必須在湊夠10個人時才被允許集體如廁。由於拉肚子的人較多,很多人在等候出發之前就已經拉了褲子。

  1944年11月下旬,戰俘們終於告別了“麥秸床”,睡上了長木板鋪,但寒冷變得越來越難以忍受。戰俘營不提供任何服裝,戰俘們進來時穿的是什麼就一直是什麼。晚上冷得難熬了,大家就擠在馬廄中間唯一的燈泡下面,一來可以用體溫相互取暖,二來可以藉助燈光尋找身上最肥大的虱子並對其處以“擠刑”。

  一些人開始考慮如何逃離這地獄一般的戰俘營,但他們在經過一番商量後又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戰俘營的管理者早就警告在先:“只要逃跑一個,其他的人都得死。”大家相信他的這句話是認真的。

  1941年,駐沙巴茨的德軍在殺害了一批平民後,將屍體合埋在了距離德軍“王子猶金兵營”不遠處的野地里。戰爭結束後,一個老婦人在這片巨大的荒地上準確地指出了那個合葬坑的位置,接着就輪到戴寧他們這群戰俘登場開挖了。他們挖了不到—米深時就碰到了第一具屍體。接着,掄鎬舞鍬式的挖掘方式停止了,他們開始用小手鏟配合着手指,輕輕地把一具具屍體和土壤剝離開來,再用抬屍架把死人抬到草地上,然後把屍體逐一裝入塗着巨大紅五角星的白色棺木里。高度腐爛的屍體發出的惡臭,讓很多挖掘者嘔吐不止。一些屍體在挖出來時還是完整的,但稍一搬動,四肢或頭顱就會從身體的軀幹上脫落下來。挖到最後,屍坑裡的積水越來越多,戰俘們只能挽起褲腿赤着腳在黏稠的漿液中繼續清理……

  屍坑的周圍站滿了當地的老百姓,哭聲喊聲罵聲連成了一片。在這種情況下,戴寧他們不僅要從事着連死者親屬都不肯染指的挖屍工作,還要以確鑿無疑的兇手身份承受人們的毆打、咒罵和口水。戴寧說,此刻他願意接受各種攻擊,儘管他從未參與過任何一次屠殺行為,但這畢竟是他所在的軍隊犯下的罪行,他為此感到羞愧萬分,並且毫無怨言。

  這是讓戴寧終生難忘的一次勞動。晚上大家的情緒都異常低落。從“還債”的意義上說,戴寧感到勝利的一方對戰俘們採取的殘暴態度變得多少有些能夠接受了。

  1945年9月,戴寧他們一群戰俘被調到一個林場去伐木。這時他們終於獲准可以給家裡寫一張明信片了。這是戴寧在被俘近一年以來第一次和家人聯繫。他給家裡寄去的那張明信片被父親一直保留到去世,上面寫着:“我的健康狀況良好。為了我們的重逢,我在儘自己的一切努力。”

  1946年10月到12月,戴寧被送到貝爾格萊德參加一個為德國戰俘舉辦的反法西斯培訓班。在那裡,他第一次看到了揭露納粹集中營罪行的紀錄片,第一次接觸到了外部世界對納粹德國的看法,第一次思考和參與討論了造成這場戰爭的制度原因,也第一次學會了用批判的眼光審視自己的國家奉行的國內外政策。

  戰爭的煉獄,使戴寧在後來的60多年裡成為一名堅定的反戰人士和極端主義的批判者。他讀懂了人和歷史。

 

“二戰”歐洲戰場參戰國軍隊的性犯罪記錄

 

  在世界戰爭史上,軍隊對敵方婦女施暴的情況屢見不鮮,但程度最嚴重的情況並非發生在處於野蠻時期的人類社會,而是發生在人類進入工業文明並擁有了國際法準則的“二戰”時期。

  在“二戰”歐洲戰場上的主要參戰國中,軍隊的性犯罪記錄具有顯着的差異。

  無論是私人回憶,還是歷史檔案記載,涉及英軍士兵個體強姦平民的記錄都比較罕見,而英軍群體性的性放縱記錄更是聞所未聞。

  美軍的性犯罪紀錄略顯尷尬。史料記載,美軍在德國境內長驅直入的1945年3月到4月間,美國軍事法庭在160萬駐德美軍中共審理了487起強姦個案,犯罪人數占軍隊總人數的萬分之三。

  在盟軍中名聲最壞的是法軍。1945年4月16日,法軍開進了德國的巴登符騰堡地區。17日大批法軍第一軍團的士兵湧進了小城弗勞伊登斯塔特,開始了為期3天的“性捕獵”。凡是法軍士兵遇到的德國女性幾乎不可避免地遭到“解放者”的蹂躪。據當年各地一名女醫生盧茨的回憶,當時被強姦致傷前來就診的德國婦女超過600人。據德國官方統計,在斯圖加特及周邊地區,被法軍軍人強姦的德國婦女將近1200人。

  那麼,在“二戰”期間,對歐洲各國犯下累累罪行的德國軍隊的性犯罪記錄又如何呢?

  紐倫堡國際軍事法庭曾以4條罪行對納粹德國進行了起訴並定罪,其中一條是可以包括強姦行為的“違反人道罪”,但公訴人並未對德軍的強姦罪行提出指控。

  戰後,世界各國(包括德國本身)對納粹德國的罪行都進行了廣泛而深刻的揭露,但德軍的大規模強姦行為從未被涉及。

  德國的哥廷根歷史研究會指出:“強姦風潮在德國軍隊中從未發生過。少量的個案受到了德國軍事法庭的處罰。”

  在我採訪過的德國老兵中,無人承認其所在部隊發生過強姦行為。

  柏林的羅迪老先生說:“我在當兵的時候,從來就沒有聽說士兵強姦俄羅斯女人的事,這是被嚴令禁止的。”

  不來梅的老兵奧克爾回憶說:“對強姦行為的處理很嚴厲,如果強姦行為被投訴,肇事的人會立即被押送軍事法庭審判。在戰事緊張的時候,這樣的人會先被送入緩刑營,然後被送到最危險的前線去作戰。”

  事實果真如此嗎?根據1944年的德國軍事法庭判例統計,在總數為1700萬的德國軍人中,性犯罪判例為5349個,占軍隊總人數的萬分之三,和美軍進入德國後的性犯罪比例大致持平。

  在歐洲戰場上的“二戰”史料中,有一段沒有受到過任何追究的規模浩大的軍人群體強姦罪記錄,那就是蘇軍在征服納粹德國後的大規模性放縱行為。

  由於這些犯罪者屬廠反擊侵略的一方,而受害者屬於世界公敵的一方,這—駭人聽聞的集體罪行不但沒有受到懲罰,甚至沒有引起國際社會的真正關注和譴貢。唯一對人類歷史上的這場規模空前的強姦浪潮懷有刻骨銘心記憶的,就是那一批被蹂躪過的德國婦女。很顯然,讓她們再去相信這個世界還存在正義和公理已經很難很難。

  獲勝一方武裝力量的強姦行為具有嚴重的犯罪後果,因為社會對這樣的暴行根本無力遏制。另一方面,大規模的軍人性犯罪也必然要對軍隊自身以及它背後的國家形象產生極大的殺傷力。蘇軍士兵的強姦行為加劇了整個歐洲對蘇聯的反感,也為戰後蘇聯在意識形態領域內的價值觀推廣構成了極大障礙。德國的女性為納粹的罪惡付出了最沉重的代價,而蘇軍的強姦行徑也使這支曾取得人類戰爭史中最輝煌勝利的威武之師集體蒙羞。

 

  摘自《德意志的另一行淚》

 

………………………………………………………………

  看來這是本值得一讀的書。說到希特勒便想到今天的川普。他的思想還真有希特勒的影子。當然,我不認為“老美”們都會狂熱的追隨他。追隨川普者或多或少都像當年的德國民眾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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