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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尼:重回校園
送交者: 姜尼 2014年07月23日08:02:14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上世紀八十年代是個激情博發的年代,人們對生活充滿理想,工作充滿激情,民風純樸,非常值得懷念。那個時候我十七歲,考上了本市的一所全國重點大學。九月份終於大學開學了,我懷着激動的心情走入了大學校園。


一進校園我立刻被眼前美麗的景象吸引住了,高高的主樓,風格各異的各個教學樓,碩大的圖書館,長長的校園大道,美麗的湖水裡都是盛開的荷花。這校園太美了,簡直就是個大花園。


大學生活是緊張充實的, 每天早餐前,我都要坐在湖邊的石凳上朗讀一段兒“新概念英語”,清爽的空氣讓人格外的心情舒暢。然後奔波在各個教學樓,不同的大階梯教室去上各門課程,晚上就去圖書館上自習,直到深夜才回宿舍休息。也沒什麼周末,大部分的周末和節假日幾乎都是在圖書館度過的。


學生食堂的飯菜很便宜,四毛錢就能買一份排骨;我的飯量一般,一頓飯兩個饅頭一個菜,有時候有些余錢還能買頓小炒,當時我覺得食堂的飯真香啊!


大學三年級的時候,各種集體舞和交際舞傳入大學校園,每個周末晚上各個系的學生會都會在大食堂組織舞會,沒事的時候我也混進去湊個熱鬧。有的學生也不知道在哪裡學的,什麼探戈,倫巴,吉他巴,三步,四步跳得真好。記得化學系一個男生和歷史系一個女生一到大型舞會就跳表演舞,配合的那個好呦就跟專業舞蹈演員似的。我一直納悶化學系和歷史系相差這麼大的兩個專業,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走到一起練雙人舞的。


大學生活過得真快,還沒細細品味就匆匆過去了。工作以後整天忙忙叨叨就一直沒什麼機會回學校去看看。隨後又是結婚,生子忙得昏天黑地,更是沒機會回校園。總想着閒下來一定回學校轉轉,重溫一下當年的學生生活,不想突然出了國。國外工作,生活,身份等等壓的人回國都成了奢侈,於是我的大學就成了一份思念,再回校園竟然成了一個夢想。


離國十幾年後終於有機會重回故土,粗算一下已有二十多年沒回學校看看了。我夢裡的校園一定要回去看看的,也好園這麼多年思念的苦楚。於是請朋友在大學的招待所定了房間,特意要回去住一住,在校園走一走,找一下當年自己的影子。


學校的招待所已和賓館沒什麼區別了,住的倒也舒適。當然就是現在有六,七個人一間的學生宿舍,恐怕也沒那個勇氣去住了。當年那麼多人上下鋪擠在那麼小的一間宿舍里,一樓道的人用一個大水房,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真是太艱苦了。


住宿落定,晚上就散步到圖書館前,我曾經每天早晨坐在那個石凳上朗讀英文。這是個悶熱的夏天,湖水裡的荷花盛開着,湖裡都是荷花,和記憶里的一樣。我曾坐過的那個石凳還在那裡,不過有一對情侶擁坐在上面,大概二十歲上下的模樣。也許他們發現近旁有人,提高了警覺,坐直了身軀。這倒弄的我挺不好意思。我其實只是在看那個石凳,浮現在眼前的是我當年在那裡讀書的樣子。於是悻悻的趕緊離開,免得打攪了他們。


第二天決定去學生食堂就餐,回味一下當年擠食堂的滋味。中午時分到了學生食堂,這裡還是熙熙攘攘,擁擠的厲害。覺得也就吃一頓飯,就換了三十塊錢的飯票,應該夠花了。


終於排到我了,買了兩個饅頭一份炒菜竟然花了二十塊錢。好容易找了個座位,坐下來細細品味我夢裡食堂的飯菜,突然覺得這飯菜竟然這麼難吃。這菜一看就是大鍋里燜出來的,油也不夠,火候也不對,飯怎麼能這麼做呢?看着周圍學生們狼吞虎咽的吃着飯菜,我有些恍惚,難道我夢裡當年食堂的美味就是這個樣子?

於是胡亂吃了幾口,趕緊離開了食堂,又到對面餐館裡點了兩個菜才算吃了午飯。


下午散步在校園大路上。路兩旁布滿了各個系,學院的旗子以及各種介紹的壁報和宣傳資料。每個旗子旁都有一張桌子,桌子後面坐着兩個學生,幫助解答問題。現在正是高中畢業班的學生來校參觀的日子。很多高中生和家長圍在不同的站點,翻看着系院介紹。我也混在人群里隨意的瀏覽着。


這時候就見一個帶眼鏡,留短髮,個挺高的女生問我道:“老師,您知道經濟系在哪裡嗎?”


我被突然的問話怔了一下,我原來是個“老師”的樣子,我在這裡可是尋找我當年的影子。可不是嗎,我也應該是個“老師”,我和那個女生身後她的父親應該差不多的年紀。於是回答道:“我也是外地的,不太清楚,你問問那些講解的同學吧”。


夜晚露天廣場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原來是畢業班的學生們在開畢業晚會。我也信步走到了人群里。台上學生們唱啊跳啊,台下一排排學生席地而坐,手舞熒光棒,與場上瘋狂的互動着 。我只能站在人群後面了,我要是像學生們那樣坐在地上肯定堅持不了多久。大家都是那麼激動,我怎麼一點兒都溶不到這歡快的氣氛里去,根本興奮不起來。我自己都覺得與這裡格格不入,於是匆匆離開。躺在舒適的學校賓館裡,開着空調,看看電視,喝杯啤酒,感覺好了許多。


才在學校住了兩天,我突然咽痛的厲害,隨即鼻涕如水般流了下來,渾身有些發冷。看來又要感冒了。隨後幾天就是掙扎着抵抗着,終於身體略有恢復,趕緊踏上離國的行程。


終於回到了夢裡思念的校園,不想回來了心情竟然是這樣失落惆悵,我一直感覺大學畢業就是前些日子的事情嘛,我還是從前的那個樣子;不想自己早已不是從前的自己,我的校園早已不屬於我,我今後再也不回校園了。


夢裡非常美好的事情就讓她留在夢裡,千萬別把夢裡的景象弄到現實中來,不然會很失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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