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孔子遠鬼神,這個我同意,孔夫子書上是那麼說的。說儒家遠鬼神,這顯得很無知。為啥這麼說呢?因為從董仲舒的“廢黜百家,獨尊儒術”被漢武帝採納,成為官方意識形態開始,就沒有一天遠離過鬼神。漢儒把“天命”“天人感應”這類觀念放到了儒家政治的一個中心位置。在漢儒看來,“天”具有某種神格,是有道德意志的,一個世間的統治者,其統治必須符合天命,否則必被天拋棄。那麼我們如何知道天是否滿意於世間統治者的行為呢?因為天會降一些信息來告知世人它的意志,也就是漢儒讖緯之術中祥瑞或災異那套東西。所以自漢以後,儒生在描寫一個大的歷史事件時,經常會先描寫一些天地之異像。彗星,流星,以及地震,洪澇之類。然後把這些自然現象解釋為“天”之意志的體現,作為後面敘述的人間時間的鋪墊。即便在一些正史中,也往往有星變,災星等描述。儒家這套神神秘秘的東西不僅讓皇帝利用,也讓皇帝害怕。古時皇宮為啥設欽天監,一來需要制定曆法,二來必須時刻留意天之異像。而皇帝在頒布詔書時,第一句往往是“奉天承運”,就是強調自己的統治有上天的意志,有神聖的根據。歷代皇帝都稱“天子”,這個是啥意思,就不用我說了。
對於儒家政治是否遠離鬼神,不能只看孔子咋說的,一定得看現實中儒家政治是咋做的。因為很遺憾,現實和書本往往是脫節的。倘若你只讀蔣介石日記,很難想象國民黨可以是一個很血腥的政黨。只讀毛澤東關於民主的論述,你會以為土共一定十分喜歡言論自由。看事實,永遠只看事實,這是科學精神和學究書呆子精神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