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作戰計劃完備，閻錫山很得意地哼起了山西梆子，“布好了口袋陣，板垣征四郎，俺滴好童鞋，叫你進來出不去。嗨、嗨、嗨、嗨、嗨、嗨、嗨、嗨、嗨、嗨、嗨、嗨、嗨——”

“把孫楚叫來！”

“是！”

孫副司令兼軍長立刻趕到。孫楚在晉軍中資格很老，也有點兒戰術思想，在部隊指揮上常常花樣翻新，花樣多了有時候就有些舉措恍惚，所以大家給他起了個外號“孫神經”。

“現在日軍第5師團已占領占廣靈、靈邱，直奔平型關，情況緊急。你立刻到大營，指揮高桂滋的17軍和你們33軍，抗擊日軍。掩護俺雁北部隊南下。”

“啊，是！”孫神經掃了一眼地圖，“那大同會戰呢？”

閻錫山心裡罵了一聲，“滾！哪壺不開提哪壺！”可是說出來的並不是這句話，“唉唉，這個暫時放放，先進行平型關戰役，待此役勝利後，再擇機舉行大同會戰。”

“是！”

閻錫山按計劃重新布置，先將最北邊在豐鎮的傅作義35軍撤下。傅作義正在豐鎮等待劉茂恩的15軍在渾源集結好後組成南兵團，然後自己北兵團與南兵團一起對大同之敵進行鉗擊。其實大同一線的日軍只是分散的三個旅團外加2個偽蒙騎兵師，迅速搞一下、咬上一大口不是不可以的。可是王靖國因為日軍的飛機、大炮灰常厲害，已經放棄大同，大同會戰已經露底兒了，沒法再搞了。

傅作義是綏遠的代理省主席，為準備大同會戰早已將第35軍集中到山西豐鎮，所以綏遠是空的。35軍副軍長兼綏遠民政廳廳長袁慶增一看這情況，也不用費心費力組織綏遠民眾抗敵了，率領省廳各機關、35軍憲兵部隊和在訓士兵，撤往山西西北的保德縣，放棄了綏遠。傅作義原是晉軍出身，慢慢坐大，成了綏遠省主席，閻錫山很是對他不滿，認為他有異心。這次為了大同會戰，傅作義二話沒說不當地主，放棄綏遠，現在大同會戰不搞了，又搞平型關戰役，傅作義也不能回頭了，帶着部隊繼續南下。

原準備守大同的王靖國19軍好說，早早撤下來了，也就不勞煩閻長官再為自己的撤退操心了，占領了雁門山一線。

孫楚趕到第6集團軍司令部迅速按閻長官計劃布置下去，33軍在南，保持主力於平型關，17軍在北，保持主力於團城口，計劃節節抗擊，最後轉移至五台山，共同組建為機動南兵團。

布置好後，各部領命執行，孫神經開始看地圖，越看越心驚。哎呀好險，差點中計！孫神經認為這攻占廣靈、靈丘的日軍只能是一支有力的游動奇兵，肯定會有強大的日軍主力待俺移動部隊混亂之際，利用鐵路突然向大同集結，南攻雁門關。這才是日軍主力，而平型關這側應該是小戰場，是配合大同方向的奇兵。對、對、對，這就對了！應該在平型關擋住這股日軍，而且，現在平型關現有守軍2個軍，算下來16、7個團的兵力，守在這裡肯定是萬無一失，然後想辦法再抄其後路，打個小勝仗不成問題，這樣也為雁門關的主戰場創造良好局勢。好！趕緊向閻長官匯報！

王靖國早已來到閻長官身邊，說形影不離是好的，簡直是日夜糾纏於閻錫山左右，整日妄參“大計”，其實是害怕日軍從大同進攻雁門關、害怕自己守不住，因為他知道日軍的灰機、大炮是灰常厲害的。王靖國一個勁兒的跟閻長官說日軍肯定要從大同進攻雁門關，這個地方必須加強。一定要把傅作義的35軍留下哦，最好再把預備第2軍也留下跟19軍一起作戰好了。今天王靖國一看孫神經打給閻長官的報告，不禁心裡一喜，就是嘛，大同方向才是主戰場嘛，閻長官，俺這邊的兵力必須加強啊、必須加強啊！不加強不行啊不行啊。王靖國和閻錫山匯報戰場判斷，是白天說、晚上說，吃飯說、吃完飯還說，最後閻錫山意志被奪，同意孫神經堅守平型關的計劃。

孫楚見閻長官從善如流，心中大喜，打起精神要好好干一次。立刻傳令33軍堅守平型關，17軍堅守團城口。17軍軍長高桂滋一聽火大了，“放進平型關內打”是你命令的，現在堅守也是你說的。前兩年在陝北剿匪打仗時你就瞎指揮，孫神經你現在還在亂發神經！你當俺是客軍好欺負啊？不理他！其實高桂滋心裡真是沒着沒落的，一聽到歸孫神經指揮就急的直跺腳。命令中“節節抵抗，必須支持較長時間，然後離心撤退於五台山中”，這命令含糊不清，早晚叫孫神經把自己給賣了，還是早作打算，將自己的兩個師的後方機關轉移到五台山了，撤的時候好撤，在團城口戰鬥部隊在陣地上加緊配置。

這邊閻老西兒、孫神經、王精光在這兒商量來商量去沒個准主意，那邊板垣可沒閒着。打了廣靈、打靈丘，追着73師的屁股就來了。73師跑得快，到了平型關門口都沒停一下，直接奔後門去了。33軍孟憲吉的獨立8旅19號從雁門關防禦工事的工地出發，緊跑慢跑了兩天，終於在21號趕到平型關，一看，好麼，這兒的省防工事閻長官更沒給修，還得接着挖，趕緊修工事。

“嘿呦嘿呦”正挖呢，鬼子來了，扔了鐵鍬，撿起槍，打吧。要說晉綏軍的部隊的戰鬥力可真不是吹的，剛打了半天，33軍孟憲吉的獨立8旅就把1886.4高地丟了。此地一丟，平型關全線被敵控制。閻錫山急了，掰着手指頭算了半天，算啊算，算啊算，算出來了！“奪回陣地賞1萬大洋！”

孫楚的第33軍對1萬大洋毫不感興趣，絕對是富貴不能淫！不過對奪回陣地更不感興趣，這是不是威武不能屈尼？這邊33軍沒動靜，守團城口的17軍急了，小鬼子在1886.4上架上機槍，俺這兒團城口下的就是子彈雨。1886.4不守，團城口也守不住，團城口一失，平型關全線崩潰！娘的！你不打老子得打！17軍84師251旅501團團長呂曉韜指揮奮勇隊（就是敢死隊），打垮山上的鬼子，奪回陣地，然後交還給33軍第8旅防守，8旅旅長孟憲吉很高興地給呂團長打了個收條，有時也叫白條，戰線又穩定住了。

趕緊報告閻長官這個好消息。閻錫山一聽很高興，又開始哼上了山西梆子13嗨，“嗨*13”。一直哼到吃晚飯也沒停，那1萬大洋他不提，別人也插不上話，他老哼哼，就這兒算了吧，誰抗日是為了錢呢。

23日從拂曉開始，日軍猛攻17軍從平型關至1886.4高地陣地。而平型關和1886.4高地因為地勢險要，這次日軍並未攻擊，只是展開佯動牽制守軍。

險要地方當然讓孫楚留給了自己的33軍，而地勢稍緩的中間陣地當然要靠外來戶17軍了。就在這陰雨天裡，日軍進攻漸漸激烈起來，步炮聯合，漸漸逼近，17軍部分陣地進入肉搏，晉綏軍33軍面對日軍的牽制，堅守平型關和1886.4高地，巋然不動，無動於衷。

今天上午第115師就派來聯絡官前來聯絡，說昨夜已經進入敵後，按計劃準備發動進攻，望晉綏軍在平型關向北出擊，擴大戰果。閻錫山立刻來了精神，命令郭宗汾的預備第2軍按計劃於下午16時出擊，於17軍陣地後方集合向北出擊，聚殲日軍！

而17軍已是苦苦支撐，聽到友軍出擊的消息，士氣大漲，戰鬥更趨激烈。到了下午4點，沒動靜。再打到下午18點，預備第2軍才到出發地迷回村集中，也派來了一個晉綏軍出擊指揮官陳光斗。17軍251旅旅長高建白趕緊問啥時出擊，陳光斗說改到20點。20點就20點，17軍接着打。

251旅旅長高建白見陣地十分危急，實在沒辦法了，再去找晉綏軍出擊指揮官陳光斗，請他派1個團增援一下，否則陣地一失，縱使再有10倍的部隊也無濟於事。陳光斗呢，拒絕了。高建白又說，1個團不行請派1個營支援也是好的。陳光斗呢，拒絕了。251旅旅長高建白心裡火大，“你他媽的好樣的，俺服了你了，老子就再打到20點！”

好不容易打到20點，高建白趕回迷回村一看，那晉綏軍預備第2軍還是集結於村子附近，好像釘子釘在了地面上，一動不動。趕緊問陳光斗，“20時已過，為何還不出擊？”

“改在0點。”

“你娘的！好！你娘的！0點！”高建白知道多言無益，咬着牙回頭就走。

竟夜風雨，戰壕積水盈尺，17軍官兵身體下部都浸在水裡掙扎，仍拼命抵禦。一直激戰到夜裡0點，晉綏軍還是一動不動。高建白跑回來跟陳光斗說，“不會又改點了吧？”

“高旅長神機妙算，果然改點了，改為凌晨4點出擊。”

“你！你！好！俺旅陣地危在旦夕，請你幫忙。否則陣地一失，大家全都完蛋！”

“這個，這個，看高旅長也等了這麼長的時間，那就派兩個連增援。”

“謝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