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399團總算追上了部隊，安頓下來歇了一天，慢慢也就恢復了。張團長讓各營把3、6、9連的人員挑出一些補充到1、4、7連和2、5、8連，充實一下，仗還有的打呢。1班分到2個戰士。打了敗仗，大夥情緒都不高，又聽說軍長李服膺叫閻長官給扣起來了，61軍的番號也給取消了，整個營地死氣沉沉的。

轉過天傳達命令，陳長捷72師和獨立200旅成立新的61軍，讓去代縣歸建，於是又準備了一下，接着行軍。慢慢走了2天到了代縣繼續整補。人員一時補充不上，武器彈藥倒是充足。陳長捷治軍嚴整，張團長也在新長官面前不願丟臉，而且這仗說打就打，於是很緊張地訓練起來。就這麼幾天的工夫，劉承業又覺得掉了層皮，練得渾身酸痛。不過劉承業現在是啥也不想，就想打鬼子，也不以為苦。

這兩天軍營里小道消息也是不斷，軍長被扣啊，400團長李生潤跑了啊，平型關啊，劉承業別的不關心，只關心戰事，話很少只是默默地聽、默默地做，大夥也不好太熱情，這樣鬧的整個班的情緒也不高。

命令總是突然下達的，立即出發，平型關戰事吃緊。緊急集合，帶上裝備、乾糧，出發！這時下起了大雨，部隊在雨中向前疾奔。越走越沉，背包都被雨水淋濕，被子、褥子浸滿水背也背不動，於是下令全部安置於途中一個村子裡，團里留幾個人看守，全團輕裝接着跑。

陳長捷在繁峙接到的命令沒有說明平型關戰事，只好兼顧平型關和團城口，只好立即調整部署，連夜冒雨以戰備姿態疾行東進。獨立200旅附山炮一連，為右縱隊，經砂河取平型關為目標前進；軍主力為呂瑞英的208旅和梁春煿的217旅，208旅附山炮營（欠一連隨獨立200旅行動）在前，軍部在中，217旅跟進，經砂河、代堡和大營以北地區向齊城前進。軍屬騎兵連直驅齊城，向團城口方向搜索。

一夜冒雨疾馳80里，天色微明，200旅風馳電掣到達大營，平型關平靜無戰事。傅作義立刻命令200旅向北馳援迷回。

61軍主力過了砂河後，陳長捷急如星火，率衛士先打馬馳向大營，到達時天沒亮，總部除值班人員全都熟睡安然。陳長捷心裡這個佩服啊，到底是總部啊，連個小小的參謀都有大將風度，無論戰事如何，該睡還睡得着。

值班參謀匯報戰事，團城口因為高桂滋17軍避戰，郭宗汾的預備2軍於25日貿然出擊受阻，3個旅被敵分割，現分別據守西泡池的一個小據點，迷回、澗頭和六郎城各處，各不聯繫。真是佩服啊佩服，郭宗汾謊報戰情是他的事，集團軍司令部竟然也相信。出擊被分割？還真敢說，說了還有人信！看看現在郭宗汾的3個旅的位置，都還在出發地啊！在出發地被分割的，是出擊了沒有啊？

值班參謀接着匯報，夜裡接到郭宗汾軍長報告，各部雖有嚴重損失，尚能固守待援。明白了吧，俺現在固守是為了待援，不是為了別的啊，您要指望俺要干點啥那是不可能的啊，咱可事先說好了，到時候有啥事兒可別怨俺啊。陳長捷一聽尚能固守，心裡放下了大半，這就好辦，還有時間反擊，待俺3個旅到位，聯合郭宗汾3個旅，一共6個旅兩萬來人，打個反擊，收復團城口不是問題！陳長捷啊陳長捷，怨就怨你自己，你咋沒聽見郭宗汾說的是固守待援，待援啊。還反擊？要想反擊俺早就幫84師守團城口了，還等到這會兒再反擊團城口？俺郭宗汾是把話說在前頭了，你文化低沒聽明白不能怨俺啊。（陳長捷也是太過實誠，人家說啥你也信，最後在天津吃虧了吧？）

其實日軍在平型關外吃了一大虧，又和84師血拼了幾天，部隊損失比較大，現在正在等待蔚縣來的援軍，況且26日至今晨一直大雨，增援部隊行動不得不放慢速度，所以26日晨，日軍進攻了一次把郭宗汾的3個旅割裂之後，也無心再攻，這樣郭軍長“固守”至今。

這時候傅作義司令也起床了。傅作義見了陳長捷嘆息幾句，前線將領各不協作，敗壞良好戰局。可喜的是61軍來得快，現在已命令200旅馳往澗頭、迷回，暫歸郭宗汾指揮。（要命，真的是要了命了，不如直接歸了板垣征四郎指揮算了）講了講情況，傅作義命令陳長捷解救預備2軍，解困之後，聯合預備2軍收復團城口！

就在陳長捷在大營了解情況這一會兒工夫，61軍參謀長已帶領先頭部隊越過大營到達齊城，接通了已經斷掉的電話（真是佩服啊佩服，電話斷了一天一夜，第6集團軍也沒人管）報告軍主力前鋒已到達齊城。隨即轉述軍獨立騎兵連報告，200旅已將澗頭之敵驅逐，現向5里地外的迷回前進。

哎呀，200旅兩日夜冒雨急進後也不休息，從今天拂曉接受傅作義的命令開始，這才幾個小時啊，從大營到齊城，30里地，再到澗頭10多里地，還“打垮”了包圍預備2軍新編獨立1旅大部的日軍，這現在又向前進，是真厲害啊。郭宗汾的“固守待援”真是一點兒折扣都不帶打的。

軍騎兵連現在占領澗頭，警戒北翼，參謀長已經命令呂瑞英208旅在齊城東面展開戒備。參謀長接着又說，部隊經過兩日夜冒雨急進，確實十分疲勞，非不得已不要立即投入戰鬥。陳長捷立即向傅作義請示，傅作義指示不要展開，集中於旅，就地進餐休息，待明白200旅的戰況和迷回敵情後再推緊。同時注意東、西泡池方面。

陳長捷看看傅司令無他指示，自己的部隊已經開到，就請示要到前方齊城與部隊會合。傅作義同意，並且說，“高桂滋軍長說84師殘破四散，尚未收容整理。你在途中對團城口退下的零亂部隊，無論何部，均在齊城一線強制收容，不能向後流竄，動搖後方。”陳長捷領命而去。嘿嘿，傅作義也是上當不淺。第6集團軍司令楊愛源、副司令孫楚看來也沒想到要收容部隊，搞得傅作義光杆司令只有等到陳長捷來了才能辦。打仗不會，收容部隊也不會嗎？真是令人佩服啊佩服。

陳長捷一路走一路注意，根本就沒碰到17軍的潰兵（都犧牲的差不多了，哪來的潰兵？）反倒碰見預備2軍獨立1旅的一部分，立即命令他們轉回齊城待命。走了不遠，遇見了軍容齊整，整隊而來的一隊炮兵，炮件馱馬齊全。

“你、你們站住，那部分的？”

“報告長官，俺們是第6集團軍直屬炮兵團1營的兩個連。”

“現在幹什麼去？”

“報告長官，本部是配屬17軍作戰的，奉高軍長命令於前夜撤回迷回，隨即奉令撤回大營歸還團建制。這是高軍長的命令。”說着掏出一張紙遞了過來。陳長捷也不待看就沒接，接着問，“17軍現在何處？”是啊，17軍避戰放棄團城口，現在哪去了呢？

“不知道。”

“前方戰事如何？”

“這兩天很安靜。”

“嗯，俺是61軍軍長陳長捷，現奉第7集團軍傅作義司令的命令反擊團城口，你部現歸俺指揮，返回齊城待命。”

“可是——？”這位營長晃了一下那張紙，陳長捷接過來往兜里一塞，“執行命令！”說罷打馬前行。

李營長都快哭了，這是啥事啊？俺咋這命苦尼？前兩天在17軍的時候，俺是死活不開炮，鬼子的炮火多厲害呀，那要是叫他們報復一下有多慘啊。俺就是咬着牙，任憑84師死求活求，俺就是一炮不發，總算把高軍長給制服了，看着俺們除了礙眼啥用沒有，開了張命令讓俺們滾蛋，你倒好把俺的命令沒收了，還讓俺跟着你打。你說俺堅持兩天一炮不發容易嗎？俺和俺十八輩祖宗挨了多少罵你知道嗎？軍長有啥了不起？還有沒有講理的地方了？蒼天哪！大地啊！

唉，沒辦法，軍長是沒啥了不起，不過俺這營長還真干不過他。回去就回去，回去再想辦法。命令部下向後轉，齊城。俺都整服了一個軍長了，不信再試試再整一個。大伙兒慢點兒走啊。

陳長捷剛到齊城軍部就接到騎兵連報告，迷回東南之敵向澗頭西進，與200旅遭遇，正在激戰。西泡池山上郭軍一部受敵壓迫撤下山來，敵續有增加，威脅200旅右翼。陳長捷立即下令所屬炮兵兩營在公路兩側占領發射陣地，由軍李參謀長指揮，準備向迷回南火力支持，並封鎖鷂子澗、西泡池之間的隘路；命令208旅向200旅右側前進，迎擊西泡池下山之敵。

參謀長溝通前後方，立即發動炮擊。幾輪炮擊後，200旅程繼賢的434團撲向迷回。434團在大同會戰時期，434團當做61軍預備隊。李服膺輾轉避戰，並未使用434團。陽高、天鎮、大同失守，程繼賢和全團將士深以為恥。這次新61軍援助平型關，程繼賢幾次申陳要打前鋒。全團上下奮勇爭先，想一血大同會戰之恥。399團在434團右側並肩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