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6 第三部 徐州會戰 第九章 血戰禹王山 7

   第七節

26日早上八點多，第1077團團長余建勛接到師部命令，“10點開始反擊！目標後堡、辛莊！”

余建勛一聽頭就大了，這防守都費勁兒還反擊？行，你是領導你嘴大，你說反擊就反擊，問題是能不能再給點兒時間，總得調配一下部隊是不是？第182師師長安恩溥正煩着呢，“又不是俺的命令，要推後你自己請示軍部去！”

“請示軍部就請示軍部！”余建勛要通電話，要求推後兩個小時反擊。盧漢拿着電話看着兩位監軍胡若愚和蔣文，“一線要求推後兩個小時反擊，要時間準備。”胡若愚和蔣文兩人互相看了一眼，“行，聽基層的意見。”如此盧漢就把時間更改下去了。

第182師正當敵面，是反擊的正面。左翼余建勛第1077團反擊後堡，右翼第1078團董文英反擊蒲旺。第183師反擊李莊、五聖堂，第184師反擊陶溝橋。

第1078團團長董文英殺敵心切，前幾日剛到陣地就寫下遺書。這次反擊董文英要求親自帶隊，帶領一個機槍連一個迫擊炮排打頭陣。第二線是二營長陳浩如，在500米後跟進。到了12點，信號彈騰起，運河西岸的野炮、重炮開始轟擊日軍陣地，第60軍開始衝鋒！

在村莊裡還有些房屋、院牆和急造的工事可以依靠，衝出村落就是平展展的麥田。日軍陣地後面一直就升着觀測氣球，對面一衝鋒，立刻發現！炮火彌空而下！

雲南講武堂的學員是睡覺都可以聽口令翻身的，衝鋒的命令還能不聽？第60軍冒着炮火、槍彈在麥田裡向前衝去，戰士們被一片片打倒在地！第1077團2營楊崇善連被炮火壓制，部隊伏下不敢動。楊崇善連長一躍而起，大聲唱起《義勇軍進行曲》，“冒着敵人的炮火前進！前進！”戰士們紛紛跳起、齊唱戰歌，沖向炮火！

一路衝鋒一路血衝進後堡，日軍早已準備，火力點紛紛開火，九死一生衝進來的20多名戰士立刻被打倒。第1077團反擊後堡失敗！

第1078團董文英帶領部隊向蒲旺右翼猛撲過去，一路不管傷亡總算接近。日軍步兵正面抗擊，側面出動騎兵抄擊，截斷董文英的後路！這未到目標反倒被包圍！董文英帶領部隊反覆搏鬥，喊殺聲震數里！

第二線部隊陳浩如接續趕到，向前衝擊，打擊日軍側背，董文英這才率部突出與陳浩如會合。日軍混亂之後再續攻擊，董文英、陳浩如合兵一處也是站立不住！翻翻滾滾撤到後堡一線，左側與第1077團突擊隊相呼應，右側得到西黃石山、戴莊的火力支持這才穩住陣腳。

第60軍就是這樣的部隊，反擊失敗也不後退，在麥地里匆匆挖就戰壕，就地堅守。這種急造的工事濟得何事？日軍從蒲旺派出戰車，向陣地衝來。第539旅旅長高振鴻在胡山發現日軍戰車南下，趕緊下令董文英後撤，防守原有陣地。

董文英率部後撤，日軍炮火覆蓋，部隊散亂。日軍又出動步、騎兵跟蹤追擊。退至戴莊日軍也到了，董文英竟然站腳不住，只好撤往胡山。董文英布置部隊守衛胡山，自己率領護旗排退到胡山、鍋山的鞍部建立指揮所。傷兵殘將四野散亂，漸漸向胡山集中。

日軍占領戴莊後讓偽軍劉�七的部钝x簧系?0軍的軍裝假裝散兵，趁着夜色混上胡山。到了半夜12點暴起打擊！這下子變生肘腋，守軍傷亡慘重，胡山失守！董文英聞聽立刻帶領護旗排、端着機槍向胡山衝去，一陣廝殺，董文英團長陣亡，2營長陳浩如帶領殘部落荒而走。這次出擊，第1077團人員損失大半，一線陣地全部丟光！

第183師反擊小李莊，幾進幾出，傷亡慘重，最後失敗。第184師反攻陶溝橋，日軍在此守衛薄弱，第184師一擊得手，追擊十里地！

中午12點炮聲一響，劉承業聽聽動靜兒，看看進進出出人的架勢，心裡想，“太好了，這是反攻。”大家吃完飯，胡若愚把劉承業叫來，“帶領部隊，俺要到前線觀戰。”盧漢昨夜不轉達命令，今天又推後反擊時間，要是假模假樣糊弄糊弄，這壞了李長官的大事如何是好？“走！”劉承業趕緊集合部隊，還是1、2排在前，3排在後，自己還是跟着長官。

一行人出了黃家樓向南走。路過板埠，重炮營大炮的吼聲震天動地，到了黃家場，過了浮橋，再走幾步就看見禹王山了。

禹王山又名神王山，因此山有禹王廟而得名。禹王山是運河北岸一座地勢較高、面積較大的山頭。說是山，海拔只有124.6米。劉承業聽見胡高參把這個土包叫做山，抬眼望去，土包頂上影影綽綽有人在修工事，心裡只想笑，“山西那麼多山不守，跑到這裡守這麼個東西，真不知道這個帳是咋算的？”劉承業再左右一看，唉！在這平原上，也就這一個“制高點”突出，還真不能丟。

戰鬥在遠方亂打，胡高參站在田埂上拿着望遠鏡觀戰。劉承業頭一回執行這種任務，也不知道該咋安排，只好命令部隊順着田埂散開，在胡高參前面大概50米建立散兵線。自己又跑回來聽差。正四處看呢，劉連子蹦蹦跳跳地跑來了，“連長、連長，你看。”劉承業一看，劉連子懷裡抱着一條小狗，絲毛順滑，十分可愛。劉承業在北平倒是見過這類東西，官太太玩兒的，是個稀罕東西。心裡覺得奇怪，這炮火連天的，又是荒郊野外，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你在哪兒逮的？”

“就在前面麥地里。”

劉承業越想越覺得奇怪，回頭看看胡高參，這會子胡高參也聽見兩人的對話，也放下望遠鏡看着小狗。劉承業想了想問，“這東西你逮它的時候正幹啥？”

“他能幹啥？這麼點兒的東西，正在玩兒電話線呢。”劉承業一聽，覺得有問題，一時沒想清楚，劉連子也覺得有問題了，“他娘的！這東西正啃電話線呢！娘的！日本狗崽子！”

胡高參也反應過來了，“對了，這是日本狗，俺在日本見過。”

劉連子一把把狗摔在地上，小狗“嗷”的一聲沒叫完，劉連子一腳上去就踩死了。“告訴大家，看見這種小洋狗就打死。”

“是！”劉連子答應一聲就跑回去了。胡高參直搖頭，“娘的！這幫小鬼子，心思用透了！”接着舉起望遠鏡觀察戰況。

第60軍的反擊一開始，第182師就把前敵指揮所從李家圩推進到下楊莊，說是推進只不過前進了500米，這就是態度！此時下午比較晚了，第182師的反擊全線失利，反擊突擊隊的殘兵只能在麥田裡挖壕堅守，日軍不管不顧，戰車、騎兵開路，步兵尾隨，順着第182師的攻擊線反擊回來。第1077團指揮所首當其衝，余建勛指揮部隊堅守指揮所，立刻遭到日軍野炮、山炮、輕重迫擊炮的集中轟擊！

部隊在煙火瀰漫中損失慘重，余建勛只好後退。日軍再接再厲，衝破第1077團指揮所陣地直撲禹王山！

師長安恩溥見狀叫苦不迭，部隊都派出去反擊，哪還有人防守？急急忙忙組織所有能拿槍的人員都上禹王山防守，一面再派人去搜羅部隊、一面向軍部求援。

日軍騎兵在前，步兵緊隨，呼嘯突進！第182師的防線沒有多少部隊，立刻被衝破！日軍騎兵催馬直撲山頂。禹王山山頂響起槍聲，日軍騎兵紛紛落馬。可是槍聲稀落，不成覆蓋，還是有騎兵衝上了山頂！

劉承業在側面看的是心驚肉跳，“這是怎麼搞的？不是打反擊嗎？怎麼一下子叫鬼子給衝到二線後面了？”再抬眼遠望，亂七八糟皆是戰火瀰漫，四處混戰。這小鬼子占了這個高地，這個地方的防線就完蛋了！再回頭看禹王山，日軍步兵已到山腳，正準備上山，山頂上槍聲、殺聲稀落，守軍不利！

劉承業急了，立刻就是一身汗！想也沒想，大步跑到自己的連隊後邊，“全體都有，跟着俺！”喊完從黑鐵手裡抓過機槍，彎下腰，藏身麥田往前躍進，黑鐵緊隨，身後棍子、李大刀、滑頭各帶部隊跟隨前進。

劉承業一邊彎腰跑一邊抬頭看，接近了！100米！日軍步兵已經上到了山腰！劉承業站住腳，命令大家散兵線散開，戰士們紛紛找田埂掩護，架起武器。老趙也呼哧呼哧跟上來了，劉承業大喊，“擲彈筒5發準備！”黑鐵一伸手從老趙背後抓過擲彈筒砸在地上，從自己帶着的榴彈袋裡抓出1顆榴彈放進筒口，開始瞄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