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8 第三部 徐州會戰 第九章 血戰禹王山 9

   第九節

劉承業鑽進防炮洞，頭頂上炸聲不斷。聽了聽，都是山炮、迫擊炮，這就不打緊。炸了十來分鐘的樣子停下來了，劉承業鑽出防炮洞左右一看，大家也紛紛出來了，戰壕還在，問題不大。

陣地上塵土飛揚，天色也暗下來了，劉承業往遠處看也看不見東西。就在兒着急呢，聽見劉連子喊，“鬼子，山腳下。”劉承業使勁兒看看，看不見，順着戰壕找見老趙，打信號彈，照照亮。老趙就鑽到一邊兒，一顆一顆打起白色信號彈。

這下看見了，日軍本來不是沖的不是很急，一看守軍打起信號彈升起照明了，就加速跑了起來。劉承業示意黃色信號彈，擲彈筒“嗵嗵”一顆一顆打在鬼子的隊伍里。200米了，“綠色！”4挺機槍也叫了起來，步槍也一發一發打了起來。日軍被壓住，只好趴在地上還擊、躍進。

“這就不行了！這次步炮配合很差勁兒啊。”劉承業就左右觀察，從旁邊撿起一支步槍，看看標尺、子彈，開始瞄準射擊，“再近點兒就嘗嘗手榴彈。”突然，大地震動，“騎兵！”又是劉連子叫了起來。“娘的！非得搞個望遠鏡不行！俺咋啥也看不見！”劉承業回過頭讓老趙打“照明彈”，一看之下，上百的騎兵正從山腳衝鋒！

“一顆白一顆紅！”戰士們不敢怠慢，槍聲密集起來，轉向騎兵。前面的步兵壓力一松，躍進更快，有的戰士就又把槍打了回來，這就有點兒手忙腳亂了，而且準確性也差了。說時遲那時快，騎兵已經衝到山腰了，劉承業有點兒着急，放下槍，一邊準備手榴彈，一邊手往後摸，準備拿刀。

突然，一陣擂破鼓的聲音從陣地右翼傳來，“突突突”、“突突突”，那挺特重機槍開火了！13.2mm的口徑，子彈打在地上就像犁地，一條溝一條溝的，打在人身上就是碗口大的窟窿，就是馬匹也是一穿就過，一點兒猶豫都沒有。

這下子鬼子騎兵可慘了！差不多隻要有一個人中彈那麼跟着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三個人綁在一起也擋不住這一顆子彈！再加上馬也不行。

真是雞飛狗跳！殘肢斷臂、血肉橫飛！戰士們都興奮起來，有的乾脆站了起來射擊。棍子乾脆把機槍抓到手裡，跳上戰壕掃射！

沒有幾分鐘，後面的鬼子全都跑得沒影了，前面的也就都栽倒留下了。戰士們一陣歡騰！劉承業來不及喘氣兒，叫上4個戰士就往那挺機槍跑去，到了地方，趕緊抬起就跑。“往後山跑！往後山跑！”

劉承業一邊兒誇獎那個少尉一句“打得好！”就一邊指揮撤退。4個人抬機槍，剩下的人搬子彈，“呼哧呼哧”跑到後山山窪，放下機槍趕緊喘氣兒。等了一會兒，沒等着小鬼子的炮火。劉承業心裡想，“累死了，要不咋叫特重機槍呢！真是重的不得了。唉！白跑了，看來今天小鬼子大概不打了，天黑透了。”

劉承業對着那個少尉說，“你倆先別上陣地，俺先去看看再說。”招呼4個戰士又上了山頂。戰士們已經清理了陣地，正在修補工事，2排又陣亡一個、3排重傷一個！劉承業看看陣地還挺好，想了想，去哪兒吃飯呢？是不是一會兒有人送呢？這個陣地還沒有電話，怎麼向上級匯報呢？正在這兒沒主意呢，劉連子又喊，山後有部隊，劉承業看着黑黝黝的山下氣急敗壞，“這是啥眼睛啊！”——“劉連子你仔細看清楚到底是誰？”

“好像是自己人。”

“啥好像？！看清楚！”

“自己人。看清楚了，行了吧？”

“自己人當然行了。”劉承業咕噥一句，豎起耳朵聽。不大工夫，也看見了，2、300人，隊伍很整齊，小跑上山，滇軍。劉承業趕緊迎上去。

帶隊的是第539旅第1077團第3營營長張澤。營長是3營營長，部隊卻是2營的兩個連，3營自己的部隊就剩下6、70號人了，團長余建勛把從火石埠換防回來的張澤、帶領這兩個連再派到禹王山。

張澤帶着部隊一陣猛跑，遠遠看見山頂的戰鬥結束了，心裡直打鼓，不知道日軍是不是已經占領陣地了，那可就麻煩。放慢點兒速度近前一看，山頂上影影綽綽是自己人，放下心來，帶隊上山。迎面走來一位，不是自己部隊的人啊？

張澤、劉承業通報情況，張澤很感動，“多虧你了，要不然這禹王山就完了。”劉承業客氣幾句，張澤就請劉承業歸建吧，自己要接收陣地。劉承業就招呼大家準備走，又和張澤說了幾句陣亡戰士、傷員的事兒，張澤說沒的問題，都是自家弟兄，不必操心。部隊集合完了，劉承業帶隊下山，和張澤揮手告別。張澤盯着劉承業背後的刀看了幾眼。

劉承業一邊下山一邊嘀咕，“也不知道胡高參咋樣了？是不是跑回軍部了？要是被小鬼子碰見了就壞了！”一路走一路心裡打鼓，到了剛才的出發地，哪兒還有胡高參的影子？劉承業命令大家散開一點兒找一找，啥也沒找見。劉承業心裡沒着沒落的，老趙說，“應該是回去了吧，這一點兒戰鬥痕跡都沒有，應該沒啥問題吧。”

“啊，也許吧。不對啊，就他倆人，也不需要啥戰鬥痕跡啊？”

“你說的對，俺是安慰你的。”老趙點點頭同意劉承業的話。

“你這個傢伙……”

遍尋不得，只好回軍部再說吧。一行人回到軍部都快半夜了，還沒等劉承業張嘴問胡高參在哪兒，就被叫到軍部了。進了軍部報告立正敬禮，剛站穩就聽得“啪”的一聲震天響！

“好大膽子！竟然把胡高參給扔下自己跑了！”盧漢正和胡若愚、蔣文兩位監軍商量怎麼匯報今天反擊丟失陣地的事兒呢，聽見報告一抬頭看見是劉承業，一拍桌子就叫喚上了。

“俺是看見禹王……”

“住口！”“啪”盧漢接着拍桌子，“眼裡還有沒有上官了！”

“陣地……”

“放肆！”“啪——”盧漢接着拍桌子，“你還又沒有點兒紀律性？！”劈頭蓋臉連罵帶敲，劉承業滿腹委屈立刻變成了滿頭大汗。

“好啦好啦。劉連長也是打鬼子去了，再說俺也沒事兒。永衡老弟，算啦算啦。”

“嗯——要不是胡長官給你說情，這次決不輕饒！別看你是27師的，下次再把胡長官丟了，老子照樣槍斃你！”

“算啦算啦——”胡若愚不願意再看盧漢演戲，一手掐着腦門一手擺手。

“這次算你命大！滾！”

“是！”劉承業立正敬禮，退出屋外，低頭耷角往營房走。營房就在軍部不遠的一個院子，一推院門，氣氛不對啊，大家還挺興奮地嘛。幾個老夥計紛紛過來招呼，老周趕緊端來一大碗燉肉，把筷子塞到劉承業的手裡。

“剛才人家60軍給端來一大鍋肉，說是軍長賞的，每天半斤肉，可以連吃三天。”

“嗯？”劉承業嘴裡塞的滿滿的扭頭看幾個人，滿眼疑問。就在這會兒，一位少校參謀進來了，大家趕緊立正敬禮。劉承業站在地當間兒也沒地方放東西，也只好一手端碗一手敬禮。

少校微微笑笑回禮，“好啦。弟兄們真是好樣的！今天可是多虧大家了。劉連長，來，拿着，軍長賞的。”說着就把4封銀洋塞到劉承業懷裡，劉承業一手拿着那碗燉肉，一手把大洋攬在胸口。“沒有別的事兒啦，大家好好吃、好好休息，有事兒明天再說。”一擺手出了院門，劉承業這才把燉肉咽了下去、喊出口令，“敬——禮！”

吃完了大家就睡覺吧。睡得晚起得晚，第二天天還沒亮透，就進來一位醫生兩個衛生員，給傷員看看傷。都是輕傷，該換藥換藥，重新包紮。這位醫生看看劉承業額頭上的針腳直搖頭，要打開重新縫。劉承業心裡打突，“不用了、不用了。”

“那就太難看了，要破相了，還沒娶媳婦兒吧？”醫生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剪子笑眯眯的。幾個圍着看的老兄弟一聽，就立刻上來、七手八腳把劉承業摁倒了，酒精消毒，重新剪開陣腳再仔細縫了起來。

“哎呀！比昨天還疼！”劉承業在炕上一邊兒努力擰着身子一邊兒心裡想。這過了一晚，傷口已經開始長了，這再重新撕開，哪兒能不疼？再加上這位醫生仔細、心眼兒好，怕將來疤口大了耽誤劉承業娶媳婦兒，縫的是又仔細又慢，可把劉承業疼壞了！

“好啦。”醫生一邊兒擦劉承業臉上的血跡一邊兒舒了口氣，“三天后換藥、一個星期拆線，注意不要見水。你放心吧，拆線後保證更漂亮了，要知道俺以前是專做女子整容的，在韓國是進修過‘思密達’的。手段高強得很，恐龍也能變美女。金喜善知道不知道？那是俺的實習作業。”軍醫擺擺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