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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武器:《致命追殺》第十四章(下)
送交者: 致命武器 2005年06月02日12:07:13 於 [軍事天地] 發送悄悄話

致命武器:《致命追殺》第十四章(下)



許長征大吃一驚,楊文峰的話,仿佛把他拉回到十幾年前那個荒山野嶺之中。他用腦袋裡的眼睛拼命搜索,想看看自己是否能夠回憶起當時荒山野嶺某個陰暗的角落裡躲藏着一雙眼睛。他什麼也沒有看到。他本來想問問楊文峰為什麼會那麼清楚,但當他看到楊文峰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的時候,他決定,最好還是先回答他的問題。

“你知道,當時那個青年學生已經成為反華反社會主義、煽動推翻共產黨統治的圖騰。他和那些天安門的學生運動領袖不同,他顯然不善於演講,也不善於發動群眾,調動群眾的熱情;他也和天安門幕後黑手不一樣,他不躲在陰暗的角落裡,指揮別人衝鋒陷陣;後來的調查還顯示,他和天安門那些遊行的學生,甚至和那些被誤殺的學生有一個根本的不同,那些人絕大多數是城市知識分子的後代,例如現在在美國的王丹和那個被我們誤殺的丁子霖的兒子……而眼前這個隻身擋坦克的學生,他是一個農民的後代!”

“他叫什麼名字?”楊文峰問。

許長征猶豫了一下,當他看見楊文峰的目光時,欲言又止,低下頭說:“名字有什麼重要?”

楊文峰知道問不出那人的名字了。而且,轉眼之間,他想明白了,幽幽說道:“我明白了,對於這個人,名字確實不重要,而正是因為這一點,你們才驚恐萬分,才必除之而後快!”

許長征抬頭看着楊文峰,眼神表現出對他所言似懂非懂。

“你不會不明白吧?”楊文峰聲音透出鄙視,“正因為這個年輕學生沒名沒姓,他不是振臂一呼的英雄,更不是把道理講得頭頭是道的知識精英,他只不過是1989年那場轟轟烈烈的反腐敗反專制的愛國民主運動中默默無聞的學生和民眾中的一員,他們無法被代表,也不想代表別人,但那場偉大的運動正是這些走上街頭的無數的愛國學生和民眾發動起來、組織起來和延續下去的,他們其實才是你們最害怕的無名英雄——普通民眾。這個時候,他們中的一員,突然悶聲不響地走出來,採取了那種讓你們膽戰心驚的方式,你們感覺到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了。不錯,就是天就要塌下來了,你們可以把那場所謂的暴亂歸結為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和所謂幕後黑手操縱的。你們可以羅織罪名把天安門活躍分子抓起來或者趕到海外,而且煞有其事,理直氣壯,可是,當你們面對這普普通通的隻身擋坦克的學生的時候,你們發現天——你們總算知道中國人民中國老百姓才是你們的‘天’——要塌下來了。”

楊文峰眼裡含着淚水,許長征心情複雜之極,他選擇了保持沉默。

“所以,對於那些和你們講道理的人,你們用你們的道理把他們關了起來;對於那些和你們對抗的,你們用手中的鋼槍把他們殺掉;然而,對於這樣一個年輕的學生,你們卻失去了主張。更因為攝像機捕捉到的鏡頭而使他成為圖騰,所以你採取了連你們也認為是可恥的秘密追殺的方法除掉了他。你們感覺到就算把他關在牢房裡也不會讓你們安心——”
“楊文峰,這些都是為了國家利益,為了安定團結,為了一個穩定的政治局面,為了這些年高度發展的經濟——”許長征拉長了腔調,突然想起了今天還有重要事情要求楊文峰,馬上換了一副口氣。“我們今後再慢慢談這個,今天——”

“我還沒有問完,你們當時追殺他時,他怎麼會抱着一個嬰兒?”

許長征臉色變得煞白,他不知道楊文峰知道什麼,知道多少,覺得還是如實回答為妙。“那個嬰兒是這個大學生逃到湖北境內,在東躲西藏時撿到的棄嬰,他大概想交給某戶人家撫養,但我們追他追得很緊,他又不願意把嬰兒隨便丟在別人家的門口,所以就一直抱着那個嬰兒,這也讓我們的追殺變得簡單,否則他一個年輕人,隨便消失在人群中,我們還真沒有辦法,最主要的是,我們無法發通緝令,絕對不能讓他的面孔和名字曝光!”
“那個嬰兒——”楊文峰嘴裡喃喃道。

“我可以保證,”許長征接過楊文峰低聲的話語,“我們絕對沒有為難那個嬰兒,當時他在山上,被一個老不死的老道士拾到,當然他不可能活下去,但那不是我們的責任,我沒有殺他,嬰兒是無辜的——”

“那個無辜的嬰兒就是李昌威!他昨天才為了國家安全和人民的利益而犧牲!”楊文峰悲憤地說。

許長征驚得目瞪口呆。

兩人沉默了一會。這中間,沙偉藉口遞一個材料,探頭進來。許長征知道他是為自己擔心,因為誰都知道,眼前的楊文峰不但可以用手殺人,而且也可以用大腦把一個人逼瘋。就像他當初讓“死魂靈”變成行屍走肉一樣。

許長征自己也很擔憂,如果有選擇,他永遠不想和楊文峰對抗,特別是當他已經知道眼前的楊文峰正是自己排名第一的六號情報員,曾經是美國總統的“精神衛士”的時候,他還有自知之明,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然而,今天沒有選擇。他本來想採取和氣引導的方法,和楊文峰促膝談心,開誠布公。然而,沒有想到楊文峰一上來就提起十幾年前的事,兩人徒然間處於對立面。他冷靜地評估目前的形勢。楊文峰還是以前的楊文峰嗎?他剛才話里有些內容顯示他很冷靜,他眼睛有意迴避自己,他說了這麼久的話那頭疼毛病竟然沒有犯,他剛才還在話裡帶出了“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那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恢復了記憶?按照心理醫生的話,他如果再經歷當初失憶前相類似的經歷時,可能會突然恢復記憶的。他不是剛剛從東海回來嗎?他不是親眼看到自己的戰友李昌威慘死嗎?——如果楊文峰已經恢復了記憶,為什麼不立即站出來承認自己是006號情報員,把自己兩年前就找到的對應之策講出來呢?

是的,不管怎麼說,“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這句話千真萬確。現在,眼前的楊文峰無論恢復還是沒有恢復記憶,他都是自己今天唯一的希望,也是共和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的唯一希望!就算冒着被他反精神分析弄神經的致命危險,今天也要勇往直前,義無反顧。如果他已經恢復了記憶,我得讓他說出對應之策,如果他沒有恢復記憶,那麼我得說服他去刺殺“毛澤東”,保護總書記!

下定了決心的國家安全部部長許長征立即調整了心態,恢復了冷靜,他凝聚如炬的目光,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射向楊文峰。

楊文峰也轉過頭,兩人目光相遇。許長征銳利的目光像匕首一樣直刺進楊文峰眼睛裡,卻消失在那有如大海的深邃中。

許長征沒有退縮,因為他突然感覺到自己身後站着黨、站着人民和國家。此時此刻,共和國和共產黨政權面臨致命危機,能夠化解這危機的卻只有面前的楊文峰。他許長征是在為共和國冒險,他以此來鼓勵自己。於是,他開始說話,聲音低沉但卻鏗鏘有力。他要一口氣說下去,不讓楊文峰打岔。但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楊文峰,他需要隨時觀察他的表情變化,探測他內心的鬥爭。

“兩年前,我在美國最優秀的情報員006突然失蹤,應他要求前去接應的周副局長也一去不返。第六號情報員是因為截獲美國中央情報局一項對華大陰謀而被他們一路追殺,置於死地而後快的。由於我尊重006在合作開始時定下的規矩,所以始終沒有去調查他的背景。他出事了,我心中極其不安,共和國不能也永遠不會忘記那些無名英雄。於是我動用潛伏在華盛頓的096情報員全力以赴去找出真相。當006情報員的身份慢慢揭開的時候,當初他發現並為此付出沉重代價的中情局對華大陰謀也漸漸暴露出來。這個大陰謀是驚天動地的。中情局藉助先進的生物科技和單細胞遺傳新發現,研究出以前靠飛機大炮、靠自由民主的意識形態都無法達到的目的——一夜之間控制中國共產黨,接管中國政權,掌握十三億人民命運的和平演變方法。

“這個時候,我們的政權在國內也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文革餘孽們多次利用改革開放製造出的一大批弱勢群體對政府的不滿一邊搞‘萬言書’,指責我們的改革開放,一邊組織殘餘勢力,煽動不明真相的群眾,積極策劃陰謀政變。但由於他們逆歷史潮流,都被我們一一壓了下去。可是,不久前,他們竟然想起了躺在天安門紀念堂里的毛主席——

“文峰,你也許早就想起來了,就算你仍然失去了記憶,那麼以你的才能,也應該推測出來。不錯!美國的中央情報局和中國的文革餘孽老左們都想出了同一個方法,一個科學的方法——他們都利用先進的生物科技克隆出自己的代言人。老左們克隆了毛主席,讓毛屍復活。目前這個毛主席已經轉戰大半個中國,經過遵義會議,爬雪山過草地,現在正在西柏坡紅色革命根據地,正準備挺進北京城,接掌中國政權,復辟閉關自守的毛時代!而美國中央情報局則卑鄙地克隆了現任總書記兼國家主席和軍委主席古月,他們的技術更加成熟,使用的時間也更加久,據說,那被克隆出來的總書記外表和真的總書記一模一樣,而且四個月前已經悄悄運送到中國大陸邊境,等待機會調換真的總書記——

“文峰,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我告訴你,中華民族正面臨萬劫不復,或者可以說是徘徊在地獄的邊緣。林將軍他們克隆的毛主席到底怎麼樣,是否有健全的大腦,又或者那些克隆他的人到底給他灌輸了什麼樣的毛澤東思想,灌輸的是毛澤東思想中的哪一部份,我們一無所知。但我們知道,以毛主席他老人家在中國弱勢群體中的影響,加上改革開放二十多年造成的社會不公早已經遠遠超過1949年解放前,毛主席如果真出現在天安門廣場,勢必引起轟動,而且當今中國將沒有政治人物是他的對手。現任總書記上台後為了收緊輿論和控制人民的思想,也一度抬出毛主席這個主神牌,那更使得他絕對不是毛主席的對手。毛主席回來了,他第一要做的就是再次發動‘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實現他當初說的‘文化大革命要七八年來一次’的諾言——有識之士都知道,中國再也經不起折騰了,中華民族如果再經歷一次十年浩劫,那麼——”

許長征講到這裡,真正地動了感情,聲音都有些哽咽。但他的眼睛仍然盯住楊文峰,楊文峰表情卻越來越木然。

“文峰,再看看美國人的把戲,他們一直處心積慮、千方百計地妄圖和平演變中國,從開始花大力搜集我最高領導人的想法發展到研究新科技控制我們領導人的大腦,我們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由於擔心新任總書記和領導核心古月經驗不足,左右搖擺,老軍委主席提心弔膽了很長一段時間,忍辱負重,不顧全世界人民的諷刺,而不得不在軍委主席職位上多呆了兩年——最後,也就是前不久,他老人家在讀你的《致命弱點》時,突然悟出了反和平演變和控制大腦的方法,而且是科學的方法。結果,在政治局多數常委委員民主表決通過後,我們對古月總書記大腦進行了腦外科切除手術,把他腦袋中那負責獨立思考和作決定的部分一刀切除了。現在的古月總書記雖然仍然是核心,是集三個最高職務於一身的共和國、黨和軍隊的最高領導人,但他基本上無法做出任何決定,更不會胡思亂想。這也是老軍委主席最後放心把軍委主席一職交給他的原因,而且,老軍委主席說,這樣就可以避免重蹈當年蘇聯被一個戈爾巴喬夫腦袋裡的‘新思維’就硬是搞垮了整個蘇聯的覆轍。”

許長征說到切除古月總書記大腦時,特別留意楊文峰的反應。他注意到楊文峰眼睛中閃過一絲極度的不安,但那不安停留的時間也不過是一剎那,之後,楊文峰目光很快恢復了木然和漠然。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怎麼也沒有想到,美國的科技發展已經更上一個台階,他們已經放棄了控制我最高領導人大腦的辦法,而乾脆克隆了一個總書記。這個總書記雖然外表和我們真的總書記一模一樣,可是他卻是在美國CIA的實驗室里培養出來的,他滿腦子美國利益,為美國主子效勞。甚至,他對那些克隆撫養他的美國人像對親老子一樣,孝順有加,有求必應。可想而知,如果他被調換到現在總書記的職位上,那麼整個中國就在美國中央情報局的掌握之中。中華民族將跌落進地獄。美國人只要在關鍵時刻,藉助這個克隆的總書記輕輕一推,我們的國家和民族就完蛋了……

“這次,連老軍委主席也束手無策,他說既然第一個解決辦法能夠從你第一本小說《致命弱點》裡悟出來,那麼對付克隆人的辦法一定可以從你第二本小說《致命武器》裡找到答案。我不這樣認為,因為我已經看了六遍《致命武器》。可是,你和我都很清楚,對付克隆人的方法一定隱藏在你第三本小說《致命追殺》裡。林將軍派遣直升飛機要置你於死地,也是因為他看了那本草稿,知道那方法很厲害——文峰,如果你已經恢復記憶的話,我求你,把方法告訴我們,共和國需要你出手,共產黨將把你作為恩人,人民——也是你最熱愛的人民——需要你去拯救!”

許長征停頓了一下,他聲音里充滿着激動和感情,到後來,已經近似哀求楊文峰了。
“文峰,一個克隆人已經夠中華民族受的,現在同時出現了兩個,其中任何一個掌握了中國政權,都會給中華民族帶來無窮盡的災難。可是如果兩個中任何一個都無法暫時取勝,內亂和內戰就會爆發,那麼帶給中華民族的災難就更為巨大。

“文峰,自從我看到你寫的中國第一部政治間諜小說‘致命’系列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有把你當敵人,我能夠感覺到你心裡裝着國家和國家安全,你關心的始終是中國人民和他們的前途命運,你對抗的始終是想壓榨人民的政府和政府中的那股萌生於人類自私和醜惡靈魂的邪惡勢力——我說的沒有錯吧?你的第三本書《致命追殺》我沒有看到,但我知道,那裡面一定有你對付克隆人的獨到方法,也有你對中華民族命運的思考和探索,對中國前途的期盼。不知道你是否記得那些內容,我可以告訴你,我的那位失蹤的第六號情報員在美國的名字叫亨利-楊,出國前在中國的名字叫——”

許長征再次猶豫了,他從楊文峰臉上一點也看不出他恢復了記憶的跡象。那麼,現在突然說出“楊文峰”三個字是否會要了他的命?許長征清楚記得心理醫生和催眠師的話,那就是,像楊文峰這樣的人,恢復記憶,也就是當他恢復了當初強迫忘記的記憶時,就是他崩潰甚至死亡的時候。

如果現在突然告訴他,他就是006情報員,他沒有死,而他的妻子和兒子則永遠留在了太平洋海底的話,他會怎麼樣?

許長征把自己即將說出的“楊文峰”三字硬硬打住,他不敢冒險。因為,即使楊文峰失去了記憶,忘記了當初他找出的對付克隆之道的錦囊妙計,那麼另外一種挽救共和國挽救共產黨政權的方法仍然只掌握在楊文峰手裡。這也是許長征希望他去做的。

於是,他把那個名字吞下去,清楚地說道:

“文峰,就算你記不起有什麼錦囊妙計挽救共和國,我還有一個辦法,而這個辦法也只有你一個人能夠完成。”

楊文峰抬起了頭,漠然的眼睛裡第一次露出了疑問。

許長征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了最後的辦法:

“你潛入目前已經層層封鎖保護起來的西柏坡紅色革命根據地,殺掉他們克隆的‘毛澤東主席’,然後回到這裡,親自保護古月總書記,確保他不被掉包!我不放心康伴智——事實上,現在除了你我誰也不放心!我相信,以你的武功,以你的機智和勇氣,更重要的是以你對中國政府和人民的熱愛,你能夠做到,也只有你能夠做到!”

許長征說完最後這句話,仿佛要垮下來似的。從頭到尾都是他在講,楊文峰一句話沒有說,可是,當他盯住楊文峰的眼睛的時候,他知道,他根本不是眼前這個人的對手,那人還沒有開口,就讓他受不了了。如果開口,會不會讓自己失去理智,失去靈魂?

許長征講完了,楊文峰眼睛裡露出複雜的表情,許長征搞不懂他在想什麼。不過,他很快就聽到了楊文峰的話,聽到了這位出生入死的共和國最優秀的第六號情報員腦袋裡在想什麼。

“許部長,我好像完全明白了你的意思,又好像完全聽不懂你在講什麼。至於我恢復記憶沒有,這和共和國的前途和十三億中國人民的命運應該沒有什麼關係,我也許恢復了,也許沒有,又或者,也許我從來就不曾忘記。”

楊文峰開口說話,聲音平和而低沉。他嘴唇有些乾燥。許長征把一杯水遞給他。許長征知道,眼前的楊文峰曾經是‘精神衛士’,是自己第六號情報員。他集中精神注意聽楊文峰的話,又得隨時提高警惕,深怕像自己的部下“死魂靈”一樣陷入裡面而不能自拔。他現在想聽到解決問題的方法或者楊文峰的承諾。

“許部長,我首先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去殺人,更不會去殺那位創立了中國共產黨,至今還被你們供奉在天安門廣場的偉大領袖和導師毛主席!我也不會去保護總書記古月,更不會保護一個大腦被閹割掉的總書記,保護他不被從自己大便克隆出的怪物調換!至於我的《致命追殺》裡是否有對付克隆人的辦法,以及我是否還記得,那都沒有任何意義,你今天不會從我這裡得到任何答案!”

許長征心裡駭然,暗中叫苦,楊文峰擺明了自己已經恢復記憶,可是也表明了他不會透露書中的內容。不過當他看到楊文峰的目光霎那間有了變化,那目光充滿了愛意和溫柔的時候,他仿佛又看見了一線希望的曙光。

“許部長,我不告訴你,那是因為你比我更加清楚對付克隆之道的方法,而那方法一直掌握在你們手裡。我的方法說出來,你們不會聽,也不會使用。然而,等你們自己意識到,或在中華民族面臨滅頂災難的時候,你們如果還有良知和良心,如果你們的大腦不是都像那位總書記一樣被切除被閹割掉了的話,你一定可以拿出行之有效而且也是唯一的辦法!”

許長征目瞪口呆地看着楊文峰,他不知道楊文峰是在講辦法,還是在藉機開導教育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氣,時刻提醒自己不要淪落到“死魂靈”的地步。

“許部長,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放心!”楊文峰好像看透了許長征的心,及時說出這麼一句話。“我一直很尊重你,你有自己做人的原則,在你自己的原則和心中好惡標準的指導下,你能夠做到從善如流嫉惡如仇,這一點你有別於你很多部下,甚至也比那些在你上面指揮你的人強很多,他們只是一幫根本沒有信仰,唯利是圖、以一己一黨之利強姦中華民族的民族敗類。所以,我才願意對你開誠布公,願意與你一起為國家而憂,為民族而愁。

“許部長,你剛才向我描述的中華民族的前景確實暗淡無光,危在旦夕,稍微處理不好,就會淪為美國的殖民地,武鬥、內亂甚至內戰也會接踵而至。這次中國面臨的危機顯然不同往常,以往你們使用各種手段,例如輿論導向控制、思想改造和洗腦教育,政治運動個人崇拜,殘酷批鬥消滅異己,精神改造和肉體消滅相結合等等基本上都行之有效,當然,這些方法也要與時俱進。例如,用這些方法來對付千百萬人民自發的集體遊行示威就行不通了,但‘槍桿子裡面出政權’,你們畢竟擁有軍隊,於是你們就用坦克車,把那些大腦沒有被你們洗乾淨,又無法被你們切除大腦的優秀的中國兒女碾死或者關進監獄——基本上這些方法暫時還管用。不過這次顯然不行了,否則,不要說為了中華民族的長遠利益,就是僅僅為了維護你們的領導核心和長治久安,也會毫不猶豫再次把坦克開進天安門廣場。可見,這次就算把轟炸機調進來,也無法解決燃眉危機。

“許部長,這次危機真那麼可怕嗎?多少年前我對此沒有懷疑,可是經過這些年的經歷和磨難,我心中的問號越來越大——還是讓我們從頭,從這次危機的根源說起吧,造成這次危機的是什麼?不用分析,因為很簡單。就是那兩個克隆人——毛澤東和現任總書記古月!

“克隆技術的發展也是循序漸進,克隆貓狗早就不是新鮮事,科學家之所以不克隆人類並不是技術問題,而是道德問題。但即使是這樣,世界上關於克隆人的議論還是此起彼伏。其中美國科學家主張儘快克隆愛因斯坦和牛頓,讓他們復活重返人間,繼續他們的發明創造,造福人類;也有聲音主張克隆希特勒和東條英機的,德國人要克隆希特勒,然後讓他跪到奧斯威辛集中營的紀念碑前贖罪。1970年12月7日,德國總理維利·勃蘭特在華沙猶太人死難者紀念碑前下跪謝罪,然而大家都知道,本來應該永遠跪在那裡的人是希特勒,人們要克隆他是為了讓他下跪,讓他現身說法揭露自己醜惡和骯髒的靈魂。同樣我們亞洲人要克隆東條英機,是為了把他帶到南京大屠殺紀念碑前,讓他長跪不起,最後把他第二次判處絞刑,然後把他的屍體拋進靖國神社,讓那裡成為惡魔紀念館……

“今後,隨着克隆技術的提高,我相信,人們對克隆什麼人,克隆他們會有什麼作用等等會越來越有興趣,也越來越有規範。不會出現混亂的。可是,可是他們克隆了一個毛澤東——

“結果,就讓中華民族萬劫不復了,讓中國前途走到了盡頭,讓你們無法統治下去了,為什麼?毛澤東不是你們的主神牌,不是被你們供奉在天安門供全中國人民緬懷和景仰的偉大領袖和導師、無產階級革命家、新中國的締造人嗎?你們為什麼那麼害怕?如果他真是那個‘他為人民謀幸福’的‘紅太陽’,那麼克隆他無異於克隆大科學家愛因斯坦,你們為什麼要害怕?一個天使般被你們供奉在毛主席紀念堂的人復活了,你們應該歡欣鼓舞載歌載舞熱淚盈眶才對呀?!

“許部長,算你良知未泯,因為你害怕,那是因為你知道真相。那真相就是被你們供奉在那裡的毛澤東不但不是一個天使,而且從來就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他是比魔鬼還邪惡的惡魔。他給中國帶來的災難無限深重,他對中華民族靈魂的毒害在他屍體腐爛百年之後將仍然無法消除,你們比誰都清楚,他如果復活,中華民族將會萬劫不復。

“可是,許部長,既然是魔鬼,克隆出來有什麼可怕的?讓我們把他弄出來為人民謝罪吧,讓人民把他當克隆的希特勒和東條英機一樣踢來踢去吧!問題就在這裡。你們不但供奉着這個魔鬼,而且還一直對廣大的中國老百姓隱瞞真相,以致直到現在,被你們塞住耳朵,堵住眼睛的中國人民仍然不知道毛澤東犯下的滔天罪行,不知道他要為幾千萬中國人的非正常死亡負直接責任,不知道他為了自己一人之權力和一黨之利,而把中國幾千年的文化摧殘殆盡,不知道他為了搞個人皇帝般的崇拜,而徹底閹割了中國人的大腦——可是你們卻知道,因為你們心裡清楚這一切!然而,為了你們政權的合法性,為了你們一黨之利,為了繼續延續毛澤東的獨裁統治,採取他愚弄人民的愚民政策,你們不得不把他的屍體供奉在天安門廣場。諾大的一個天安門廣場,除了一個紀念人民英雄——連一個名字也沒有的紀念碑——就剩下你們供奉獨裁皇帝的毛澤東紀念堂。你們心裡能夠平安能夠平靜嗎?中國犧牲了多少優秀兒女才讓我們民族不滅亡,得以延續。僅僅近百年來,中國人民前赴後繼,犧牲了多少人,你們知道嗎?三元里抗英的廣東人民,禁煙的林則徐,五四時期的愛國青年們,無數的抗日將領,以及被日本人屠殺的幾百萬無辜的同胞兄弟姐妹,還有在毛皇帝時期被屠殺被活活餓死的中國人民,他們都值得我們在天安門建立一座紀念堂——一座科學和民主的紀念堂,一座八年艱苦抗戰的紀念堂,一座文革受難者的紀念堂,一座中國人民自強不息、抗擊外國侵略、反抗本國統治者壓迫的紀念堂——永遠紀念,以示不忘——可是,你們卻在那諾大的紀念堂里擺放了一具獨裁者的屍體——你們在侮辱中國人民,也在侮辱你們自己!

“許部長,克隆了一具毛屍有什麼可怕的?如果人民都了解真相的話,那麼讓他們克隆吧,人民自然會做出選擇的。可是,由於你們一直維護這個獨裁,他死了二十年還在掩蓋他的罪惡、為他的暴行辯護,甚至還在那裡對他控制人民、壓制異己的高超手段頂禮膜拜——所以,你們現在害怕了,束手無策了。你們害怕什麼?你們不是害怕那具復活的毛屍,你們害怕的是人民,是想得到真相的人民!

“其實,許部長,方法就在你自己手裡!你還有大腦,還沒有被他們切除,對不對?想一想就清楚了!”

楊文峰的聲音由低沉到高昂,說到最後有些顫抖。與他相反的是許長征,聽到後來,他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最後,眼睛卻透出了木然的表情,就像剛剛楊文峰眼中的木然。

楊文峰旁若無人的激動的聲音繼續在房間裡激盪。

“許部長,再來說說你們那個被切除了獨立思考大腦的總書記。我不知道我的書中竟然隱含着這樣的密碼,讓老軍委主席、上一代領導核心豁然開朗。真是可笑,竟然連你也沒有看出來,這只不過是爭權奪利的新招數,只是打着反對專制獨裁的幌子而已。老軍委主席以怕被人家控制新一代領導人的大腦、像對付前蘇聯那樣和平演變為幌子而把總書記古月的大腦閹割了,那麼請問,被閹割後的決定權落在誰手裡?對了,既然古月總書記沒有大腦了,做不了決定,那麼決定權不就又回到老軍委主席手裡,回到這位接近八十歲的糊塗腦袋裡?

“這是你們內部狗咬狗的鬥爭,我沒有興趣討論。現在還是看看你們要對付的美國中央情報局克隆人吧。美國人在地下實驗室里克隆了一個怪物,這個怪物由於和我們的總書記長得一模一樣,結果你們感到中國大限已到,中華民族岌岌可危。真是可笑,怎麼會出現這個情況?這一切都只因為一個人嗎?不錯,就是因為一個人,而他們就正好克隆了這一個人。我倒想知道,在全世界都實行民主自由講究人權的政治制度的今天,是誰把‘中國的前途十三億中華民族兒女’的命運繫於一人之手的?不正是你們嗎?!你們把人民當阿斗,長期採取愚民政策,其實只不過是為了維護你們一黨專政,維護你們的獨裁和精英統治而已。

“你們到處宣揚中國人民素質低,不適合搞民主,特別不能接受西方人的民主。可是,這人民的低素質不正是你們精心培育出來的?你們至今仍然在用輿論控制、精神壓迫來竭力維護人民的低素質?!從你們1949年用槍桿子奪取中國政權到現在,那年懷孕的嬰兒也快六十歲了,為什麼素質還是低的?不正是你們的一黨獨裁教育讓人民素質低嗎?你們最害怕的是高素質的國民,害怕的是擁有獨立思想和自由精神的知識分子,你們害怕所謂西方民主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

“什麼叫西方民主?馬克思主義是東方的還是西方的?難道還有一種民主叫東方民主嗎?看看你們周圍,看看你們共產黨高級幹部,你們坐着西方人發明的小車,使用的豪華用品無一不是西方發明甚至製造的,你們把自己的子女送到西方,可是一提到西方的民主,你們就好像被人挖了祖墳似的。為什麼?因為,西方民主哪怕一點點滲透到中國,你們就會失去作威作福,失去欺壓人民為己斂財的東方式帝王享受!

“其實,民主政治和政體是全人類的共同財富,是在各個民族特別是古老文明基礎上逐漸發揚光大起來的人類智慧的結晶。西方過去沒有民主,歐洲中世紀的殘酷一點也不亞於中國古代的奴隸社會。而中華民族的先賢哲人的‘民可載舟,亦可覆舟’等等思想也為世界民主啟蒙做出了巨大貢獻。你們看看自己,現在乘坐西方式的飛機,坐西方式的車,看西方人發明的電視,使用西方人發明的電話、微波爐、電冰箱、洗衣機等等,可是,一說到民主,你們馬上冠上‘西方’兩字,因為什麼?因為你們懷念秦始皇的統治,懷念秦二世指鹿為馬的時代!

“我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我知道,民主只不過是讓人民起來決定自己的事情,選出自己的政府來管理人民大眾和國家的事務,同時人民有權起來監督自己的政府,彈劾自己的政府,重新選出自己的政府,這讓你們聽起來很害怕嗎?你們為什麼要把自己和人民對立起來?你們不是聲稱代表了最先進的生產力,最先進的文化,代表了廣大人民的利益?你們不是世界上最先進的組織嗎?那麼為什麼那麼害怕,害怕人民起來推翻你們而發抖呢?
“你們知道,為了維護這個地球上只有古巴北朝鮮這些暴政獨裁還在繼續的一黨獨裁的專制制度,你們對中國人民採取愚民教育,堵他們的眼睛,塞住他們的耳朵,封鎖信息,剝奪十三億人民的知情權。然後,你們在那裡得意洋洋地聲稱,看呀,中國人愚昧,啥都不懂!你們打着社會主義公有制的旗號積累個人財富,可是解放至今五十多年了,就在此時此刻,中國農村還有三千萬失學兒童——他們不是正好又成了你們的宣傳工具——他們代表了中國人素質低!於是你們繼續盤剝中國老百姓,繼續愚弄民眾——你們樹立一個核心,讓人們崇拜,眼看一個個紅太陽和核心都成為歷史的罪人,你們不甘心,又樹立一個讓人崇拜的圖騰——中國共產黨!為了讓全國人民崇拜共產黨,什麼共產黨是三個代表,是最先進的,是唯一能夠解放全中國,帶領全國人民奔小康的——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無恥謊言,你們竟然不臉紅?!”

楊文峰聲音顫抖,仿佛在背誦心底早已經記熟了的話。

“你們害怕民主、害怕人民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我一直在思考,你為什麼派遣我們四人小組到海外執行那些任務。不錯,那些任務特別是最後一個炸毀釣魚島的任務是我們嚮往的,也是正義的,可是那次行動之前的各項行動到底是為什麼?我現在總算想通了,不就是為了對抗民主政治的世界大趨勢,為了維護你們一黨專政嗎?你們害怕中亞國家的天鵝絨革命,害怕這些國家一個個變成了民主政體,從四面八方包圍中國這個一黨獨裁專制國家。什麼保護僑民,完全是放屁,印度尼西亞當局縱容暴民強姦搶奪華人華僑,把他們的屍體在地上拖,作為中國人的政府,你們抗議了嗎?為了和美國在那裡爭奪所謂勢力範圍,你們對同胞受苦受難置若罔聞。

“你們表面上對所謂美日軍事包圍中國的半月形包圍圈緊張兮兮,其實,你們心裡也明白,你們一點也不擔心。你們只不過把這些拿出來愚弄那些憤青——憤青就是那些不經過思考就憤怒的青年。其實,你們害怕的是另外一個包圍圈,是周邊國家逐漸走向民主,以民主國家獨立於中國周邊而形成的包圍圈!在這些國家和地區中,貧困的如阿富汗,人民的教育水平遠遠低於中國,但人家也享受了人的基本權利,而且有權投票選舉自己的政府——

“再說抗議日本軍國主義復活吧,才幾萬中國民眾憤怒地走上街頭,你們就害怕了。害怕什麼?害怕失控,害怕引火燒身!什麼南京大屠殺,什麼反對日本首相參拜靖國神社的遊行,只要稍微讓你們聯想到人民的自發遊行和自由意志,你們就神經過敏,夜不能寐。只要能確保你們政權穩定,你們就可以置民族利益和人民感情於不顧。

“再拿香港來說,那裡的人民的教育水平在全世界都是當之無愧地名列前茅,他們只不過想自己選出自己的特首,可是你們又緊張了,深怕民主自由選舉的火種延燒到中國大陸。結果,你們挑選了一個叫董建華的特首,我真懷疑,你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把他的大腦切除了?還有,還有很多,我今天就不想說了。許部長,回到你的擔心,回到中華民族的命運吧。

“正是你們讓中華民族的命運面臨威脅。科學和民主是孿生兄弟,他們並肩戰鬥,齊頭並進。八十多年前在天安門廣場,五四青年們就喊出了科學 和民主的口號。可是到今天你們還在竭盡全力打壓要求民主和科學的人民。科學和民主缺一不可,你們沒有選擇。隨着科學的進步,互聯網的發達,信息的傳播,克隆技術的改進,各種新思想和各種舊思想都會湧進中國,而且,到時人們還會克隆出秦始皇、毛澤東、鄧小平、漢武帝等等,你們阻擋得了嗎?你們控製得了嗎?你們能夠切除所有中國人的大腦嗎?

“你們手裡有辦法,而且辦法一直掌握在你們手裡,甚至在1949年以前為了爭取民心時,你們就躲躲閃閃使用過那些辦法。那就是不要把人民當阿斗,放棄一黨一己之私利,實行民主政治制度,開放輿論和人民的監督——不要把自己看成是人民的主人,實行人民靠自己的意志當家作主的政治制度,在這個制度中你們是人民選舉出來的人民的公僕。這是歷史大潮,不管你們願不願意,總有一天會實現的。當人民當家作主了,任何反動派,不管他是來自左的,還是右的,不管他們復活哪具屍體,不管他們推出什麼樣的代言人和傀儡,都逃不過人民的火眼金睛,也逃不出十三億人民的手掌心。在民主政治的社會裡,總書記也好,國家主席也好,軍委主席也好,都是人民選出來的,人民可以選他們,也可以撤換他們。人民掌握着他們的命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本末顛倒,由一兩個靠槍桿子保護,靠上一代領導核心精心挑選和培養的所謂‘愛民如子’的人民的主人,掌握着十三億人民的命運!

“許部長,民主制度是世界的潮流,絕對不是西方人的獨有,中國遲早要走向民主政體,這一天早點到來,中華民族就會早一天崛起於世界民族之林。現在,我求求你,我們都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我們不為自己,為了中華民族,拋棄個人私利,不計個人得失和安危,使用你一直掌握在手裡的辦法,挫敗一切妄圖顛覆中國控制人民命運的陰謀詭計——”
楊文峰擦了擦眼淚,突然停了下來。許長征仍然表情木然。過了好一會,他抬起頭,感激地看了楊文峰一眼。他知道,楊文峰懷着善意,並沒有想把他逼瘋。雖然他外表木然,但他內心正在瘋狂。

“許部長,言盡於此,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楊文峰站起來,朝陽台走去。“你的最優秀的情報員006向你提前致敬,再見!”

許長征猛地抬起頭來的時候,楊文峰已經消失在陽台上。他收回目光,已經淚流滿面。楊文峰沒有把他逼瘋,事實上,他突然覺得自己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辦法就在我們自己手裡!他想着楊文峰的話,霍地站了起來。他沒有什麼害怕,為了共和國,他連自己的兒子都犧牲了,他有什麼值得害怕的?他甚至突然想,我過去都不應該一直膽戰心驚的,我害怕什麼?難道真像楊文峰所說,我其實是一直在害怕人民,害怕中國人民嗎?

楊文峰說出了我心底的害怕,表面上,我害怕美國的顛覆,美國的和平演變,害怕一切反華反中國政府的勢力,可是,如果我們的政府,我們的黨真正是代表了中國十三億人民的利益,是他們的政府,他們的黨的話,我們有什麼值得害怕的?!

世界上任何邪惡的勢力,不管是美國的還是中國的,不管是來自左,還是來自右,都不可能,永遠不可能顛覆一個十三億人民選舉產生的、為了十三億人民服務的十三億人民自己的政府!

我找到了對付他們的辦法,這辦法一直在我們手裡!許長征忍不住高聲叫出來。

現在就可以去採取行動,把毛澤東的屍體搬出紀念堂,把人民英雄的牌位請進去,把過去一百年中死於戰亂,死於屠殺,死於政治迫害,死於人為造成的飢餓的人民請進去,讓我們紀念,讓我們永遠不要忘記!把毛澤東的所作所為公布於世,肯定他的功績,但同時揭露他皇帝般的獨裁和殘忍暴戾。讓人民自己來評判他!這樣,當那個克隆的毛澤東出現在天安門廣場時,人民會心平氣和地像對待一具埃及的木乃伊一樣議論他、評判他,最多為和平智慧的人民增添一個茶餘飯後的笑話而已。

然後,讓總書記公開站出來,面對人民的質疑,面對人民的吶喊,讓他說出自己的想法,說出自己的施政綱領,人民接受的話,就讓他繼續留在那個位置上為人民服務,如果人民不滿意,那麼就根據人民手中的最神聖的權利——投票——去換一個。如果這樣的話,那個克隆總書記就毫無作用了。如果那樣的話,我們甚至歡迎那個克隆總書記也來競選,如果他維護的是美國利益而不是中國的利益,中國人民會當場唾棄他。——好,我的最優秀的第六號情報員楊文峰說得沒有錯,他根本沒有解決之道,解決的方法其實一直在自己手裡——不,解決的方法其實一直在廣大中國人民手裡!廢除獨裁,廢除專制,廢除一黨專政,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好!我找到了好辦法!”許長征再次興奮地大喊一聲,邁步朝門口走去。他要立即採取行動!

他還沒有走到門口,門自動打開了,擋在門口的是皮笑肉不笑的康伴智。

“康——你怎麼不堅守崗位,跑到這裡來——”許長征話沒有講完,就被康伴智臉上嘲笑的表情咽了回去。

“你——”

“怎麼,許先生!”康伴智邁前一步,順手把門關上了。“你要幹什麼去?”

“你問我?”許長征感覺不對,心中升起一陣強烈的不安。“你不是在監視總書記嗎?為什麼跑過來?”

“你是什麼職務?也敢監視總書記?”康伴智臉上現出一絲陰毒,“我到這裡來是古月總書記的意思,難道我不能來嗎?”

許長征霎那間明白過來,臉色變得蒼白如紙。然而,他心裡存有一絲僥倖,或者說,他並不願意立即承認事實。他怔怔地盯住康伴智,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許先生,是總書記古月讓我來的,我通知你一聲,你的部長職務被解除了,我接任你的職務!正式的任命要等人民代表大會的橡皮圖章,但實際任命今天生效!”

許長征腦子陡然湧進許多個念頭:總書記古月不是已經失去了大腦嗎?難道康伴智挾持古月,挾天子以令諸侯?或者,那三位為古月切除大腦的腦專家為自己留了後路,故意沒有切乾淨或者切除了錯誤的部位?又會不會,現在的古月已經不是那個古月——

許長征渾身冒出虛汗,雙腿發軟。他不願意也不敢再想下去,一切都結束了。

“許先生,你聽清楚我剛才說的話了吧?”康伴智提高了聲音,聲音里仍然帶着嘲笑。

“你是前輩,比我更了解我們的體制,所以,不要有任何牴觸情緒,那樣對你沒有好處,對你一直堅決維護的穩定的政治局面也沒有好處。”

後面的話已經是威脅了。許長征萬念俱休。他想走到門外,透透氣,卻被康伴智擋住了。
“你軟禁我,還是逮捕我?康伴智!”許長征怒目而視。

康伴智只是笑笑,“隨你怎麼說,不過,我提醒你,你應該叫我康部長,你知道我以前一直很尊重你,雖然我知道你從來不尊重我,至少你從來不尊重我向你提供的情報,你認為那些情報是假的,對不對?可是,你們又捨不得,因為不正是我的假情報讓你們可以隨心所欲,鎮壓異己嗎?不過,那天,你讓我把那份情報呈送給楊文峰看,可真是大大傷害了我的自尊心,你知不知道?”

“原來你也知道廉恥,也有自尊心。”許長征強迫自己不要發作,讓自己顯得無所謂,臉上掛上嘲笑。“你想怎麼樣?康伴智部長!”

“這裡已經被包圍,呆在裡面對你更安全。回答我幾個問題,楊文峰在哪裡?”

許長征看了看陽台,嘲諷地說:“他走了,從陽台走了。”

“這裡是三樓——”康伴智想起楊文峰的武功,沒有說下去。“你們剛才談什麼了?”
許長征想了想,沒有開口。

“不說也沒有關係,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楊文峰是否恢復了記憶?”康伴智臉色突然陰沉沉地問。

許長征心口一陣緊縮,但反應敏捷的他迅速做出了判斷。他平靜地說:“他沒有恢復記憶,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再說,你想想,他如果恢復了記憶,你還能夠站在這裡說話嗎?”

康伴智倒吸一口涼氣,臉上變色,渾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我可以走了嗎?”許長征冷冷地說。

康伴智渾身再次哆嗦了一下,搖搖頭,讓自己回過神來,臉上隨即又換上那玩世不恭皮笑肉不笑的面具。“走?到哪裡去?”

許長征剛想發火,房門被推開,幾個全副武裝的武裝警察走進來。康伴智虛情假意地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

“許長征先生,你對共和國有功,對我有義,我不會那麼絕情的。但為了共和國的安全,為了我們黨和人民的最高利益,當然也為了你自身的安全,我想,你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去!”


(楊恆均政治間諜小說《致命追殺》第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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