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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一南少將:以退讓維穩保和平的時代已過去
送交者: 一劍破天 2017年08月04日20:36:38 於 [軍事天地] 發送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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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鳴謝:長江文藝出版社

  採訪人:《心勝3》責任編輯 陳曦

  受訪人:金一南,國防大學戰略教研部教授,少將軍銜,博士生導師,全國模範教師,全軍優秀教師,連續三屆國防大學“傑出教授”。

  問:您首創的“心勝”概念,在軍隊和各類機關團體中已經成為一個熱門詞彙,激勵了很多人。您還會繼續圍繞這個理念創作下去嗎?

  答:我還會繼續創作下去,因為“心勝”還是一個很好的理念。今天,物質社會充分發達以後,大家的收入都提高了,生活條件都改善了,但是精神方面卻有所欠缺。怎樣完成物質與精神的匹配?我認為“心勝”是一個重要因素。物質的勝利是一方面,在心裡上你能否建立一個強大的內心是另一方面。強大的物質和強大的內心是相輔相成的。

  問:您對“古田會議”的客觀解讀很有價值。今天的人們應該怎樣看待那段歷史?對當下有何借鑑意義?

  答:因為所有的歷史都是當代史,我們為什麼花費這麼大的力氣分析當年的“古田會議”?那支軍隊怎樣從小到大、從弱到強、從失敗到勝利?“古田會議”是一個關鍵的轉折點。毛澤東對這支軍隊進行了改造,如果不經過改造,那麼它和農民起義的隊伍就是一樣的。而且那次改造,實際上是少數人對多數人的改造。

  我們今天講歷史上的“古田會議”,實際上今天也是一場新的“古田會議”。無論是地方經濟體制改革、地方反腐,還是軍事體制變革、軍隊反腐,同樣也是一場少數人對多數人的改造。

  古田會議過去了,黨把一支軍隊打造成一支走向勝利的軍隊。我們今天也一樣,新的“古田會議”依然是要打造一支勝利的武裝力量,與民族復興的遠大目標相匹配的力量,而不是一個“分光吃淨”的力量。所有的農民起義都帶有“分光吃淨”的性質,但是怎樣具有遠大目標?“古田會議”起到非常大的作用。這就是2014年10月底至11月初,習主席召開的“新古田會議”的重大意義。

  問:您對“危機處理”這個主題頗有深度研究,您的觀點是“常懷危機,方可避免危機”。隨着時代改變,危機的形式和應對方式也在改變。您認為當下,我們面臨的主要危機體現在哪幾個方面?為了應對這些危機,需要做好哪些準備?我們與國際上高水平危機處理模式的差距在哪裡?

  答:當前我們面臨的危機,從大的方向可以分為內、外兩方面。

  外部危機:包括安全環境:朝鮮半島問題、中日東海爭端問題、台灣問題、南海問題、中印邊境問題、印方駐軍問題。

  內部危機:我們深化經濟體制改革;我們開展前所未有的軍事變革;我們進行前所未有的力度的反腐。

  危機從內部、外部呈現出兩方面,既有內因又有外因。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怎樣變危機為轉機,完成這種轉換,我認為這是每應該考慮的問題。

  我們以前講,如何建設和諧社會?如何維持穩定?實際上,這些理論都是應用理論,而危機處理理論是操作理論。

  我們怎樣達成和諧,怎樣完成科學發展,怎樣完成民族復興?幾乎都要通過不和諧到和諧,通過不穩定到穩定,通過處理危機才能達成真正的和諧和穩定。而不是像我們有了一個傷口,塗一點兒碘酒,讓它不要發炎。當然要防止它發炎,但危機處理更主要解決的問題,其實是應該把“濃”擠出來,這是最根本的問題。所以這裡就會經常涉及危機處理的一個治標和治本的問題。

  我們今天講的這個危機處理理論,主要是給當今的幹部們看一看,他們比較熟悉的怎麼維穩的問題。做一百個決策,別人記住的就一兩個在危機時刻的決策。你平常講多少話,別人都記不住,但危機時刻的一句話別人就記住了,那個時刻是非常關鍵的時刻。平常可以偷會兒懶,可以打個盹兒,但危機時刻要全神貫注。危急時刻把握不好就滿盤皆輸。這就涉及到一個人精力分配的問題。

  我們今天不缺理論,危機處理理論機制強調,當危機發生時,你要站出來,讓別人看見你。我們要講危機處理理論,因為國外經常學習這種理論,而我們比較欠缺。我們現在跟國際上高水平的危機處理還是有差距的,所以我們就需要完成一種補充。

  問:“國家安全”是您高度關注的領域,您的觀點是“只會微笑、不會瞪眼的國家,無法自立於世界民族之林”。您如何看待我們在國家安全籌劃方面的現狀?未來如何營造更安全的範圍?

  答:我們現在已經做了很大的改進。從“十八大”以後,我們在東海的維權;我們進入釣魚島十二海里宣誓中國的主權;我們在南海的維權;我們在南海的“陸域吹填”,極大地保護了我們南海的航運安全;我們在台海,台獨這段時間勢力囂張,我認為有一句話講的非常好:台獨的盡頭就是統一。這些這都是“十八大”以後的重大調整。

  跟過去那種以不惹事、維護穩定,以退縮、讓步維護穩定、和平完全不一樣了。我們現在一定要彰顯中華民族的基本權益,維護這個基本權益。就像總書記講的那樣:“任何國家不要期望中國能吞下損害我國安全發展利益的苦果,我們絕不吞下這個苦果。”這是對今天的我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進展。我們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我們過去講穩定,以“不出事高於一切”;今天以“維護國家利益高於一切”。這是一個很大的調整。

  問:您在書中提出一個觀點,“大國關係就是做交易”,並且您認為,“小人喻於利”這個思想過去影響我們太深,以至於影響到國家安全籌劃。那麼,您認為今天的中國在面對世界時,應該做出怎樣的姿態?

  答:我認為“大國關係就是做交易”是中國應該有的一個正常心態。我們與國際接軌,我們希望全世界都以“道義至上”,但是西方有自己的價值觀。

  西方人的價值觀里藏了很多東西,包括它在中東樹立民主的樣板,伊拉克戰爭因此發生。它為什麼不在撒哈拉沙漠以南樹立?為什麼不在烏干達、索馬里樹立呢?因為這些地方是雞肋,它沒有任何利益。所以,中東的民主樣板是地下有石油,或者交通要道,我要把這兒控制好,它的核心就是國家利益。

  對於今天的中國也是一樣。我們今天應該如何彰顯自己的價值觀?我們要清醒地維護自己的利益,但也絕不單單是經濟,還包括價值觀問題,比如說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

  在維護這個價值觀里,我們有完全獨立的兩套體系。我們跟過去不一樣,過去有些人曾講過:“你們發達我們不發達;你們民主我們現在還有不太民主;我們現在慢慢發展,將來跟你們一樣。”

  其實,東方、西方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文明體態。全世界不可能只有一個標準的模式。當然,就像91年蘇聯解體之後,美國哲學家福山所說的:“歷史的終結”。他認為全世界歷史終結在了西方資本主義社會。但在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福山也改口了。他說,看來當時的判斷是有問題的,歷史沒有終結,還在多變化地發展。多樣化最重要的就是中國的異軍突起,一種全世界的全新模式出現。

  那麼我們要怎樣發展我們的模式,維護我們的模式,這就需要“博弈”。什麼叫博弈?就是下棋,你出一招我出一招。在平等的情況下,我們要“博弈”。但是哪怕在不平等的情況下,我們也要進行“博弈。要博弈,手中必須要有棋子,沒有棋子是不行的。

  比如,美國在跟我們“博弈”的時候,會用日本、韓國、菲律賓、越南、印度來圍堵中國,這些就是它的棋子。我們也要下棋,也要着子。我們絕對不能像有的專家講的:開放瓦罕走廊,幫助美國解決阿富汗問題;我們與美國好好合作,共同解決朝核問題;我們再跟美國合作,共同解決伊朗問題。

  我們的心地太好了,沒有“博弈”的概念,我們光想着怎樣跟美國人合作,合作到最後,我們怎麼解決台灣問題?台灣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是美國還在不斷地對台售武。我們經常講西方都是契約社會,但是他們哪裡有契約?

  所以,在“博弈”過程中,我們也要學會怎樣擁有棋子,怎樣下棋。通過這些方法有效地維護我們的利益。而不能一廂情願地,期望通過搞好關係,讓對方放我一馬,從而獲得自己的生存發展空間,那樣的空間是很有限的。

  以印度為例。印度早已承諾,決不允許西藏人利用印度進行反對中國的任何活動。但他們的話等於白說,達蘭薩拉一直是達賴的老窩,一直在跟我們搞(不必要的動作),但是我們從來沒有支持過印度的分離勢力。

  我們為什麼不支持?印度可以支持藏獨,我們為什麼不能支持它的東部各邦要求獨立?一報還一報。我認為絕對不能用我們的好心換對方的惡意,這樣就能消解嗎?我們也應該想想辦法,這裡面單純的一廂情願是不夠的。

  美國對我們也是一樣的。包括經濟制裁、對台售武。我們抗議,光抗議不行,還要有別的辦法。比如說,當它對台制裁步步升高的時候。我們在世界的安全合作要給你降級,這是一個主權國家的一部分。你反覆對台售武,我們簡單的抗議是不行的,一定要實際的行動。

  比如說,包括在朝核問題上,在伊核問題上,在各種各樣的中美合作問題上,我要降級。我不一定要跟你那麼配合,因為你這麼跟我搗亂,我必須有我的反制措施。我們不能一廂情願地,他在不斷地給我們穿小鞋,我們跟着送雙很合適的鞋,還要說:“你看這個鞋多好,穿上吧”那是不行的。

  中國人就需要這樣的觀念,鬥爭的方法和手段。只有這種方法和手段才能保證我們再也不重蹈過去的覆轍。像“九一八事變”,“七七事變”都是這樣。中國人就一直後退,退到了退無可退,忍無可忍,最後只好跟鬼子拼了,何必到最後這一步呢?

  就像“七七事變”,都已經到了在北京南面駐軍幾十年了,在那兒搞演習我們才跟鬼子拼了。無論哪個國家爆發這樣的戰爭不都是個笑話嗎?中日爆發戰爭,竟然沒在邊境爆發,竟在盧溝橋爆發戰爭,中國當時就弱到了這種地步。所以,如果將來有一天,日本在名古屋而不是在邊境爆發戰爭,那才彰顯了中國的力量。

  我們一定要學會“博弈”;一定要學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定要學“報復”的觀念。我們缺乏這種觀念,我們講既往不咎,不計小人之過,我們有多麼寬大的胸懷,這個在國際上是沒有用的。一定要一報還一報,一定要有“報復”觀念,你才能有效捍衛自己的利益,讓別人不敢侵犯你。報復就是一種威懾,你沒有報復,寬恕不是威懾。

  問:您始終強調“無威懾無戰略”。今天我們在“威懾”方面是否比過去有所進步?國家安全戰略需要在哪幾方面加強?

  答:威懾,實際上我們現在做的不太夠。按照基辛格講,威懾的三要素包括:第一,你的實力。第二,你的決心(使用實力的決心)。第三,讓對手知道。

  東方的文化,是我們不太喜歡讓對手知道,往往使用實力的決心也不是很大,實力藏起來不讓對手知道。當然藏可能也是一種威懾,別人摸不清你底數。但是,更好的威懾還是讓別人知道。

  比如說,剛進行的閱兵。為什麼閱兵?讓對手知道,這就是威懾。而且這個閱兵再不是在天安門閱兵,是在朱日和,那個亞洲最大的訓練場閱兵。包括主席在內,全部穿着迷彩服。那就是一種威懾,展示實力的決心和讓對方知道,我們東方需要這一套。

  美國人很會使用這一套,美國人從來不隱瞞,它把它的11支航母編隊,多少個飛行聯隊,多少個陸軍師,多少個陸戰隊師,全部向世界公布。美國說要透明,什麼是透明?它就是要通過透明,展示威懾。告訴你“我有這麼多力量,你不要動。”

  所以,我們今天也要學會它的這些方法。我們有東方自己的方法,但我們要學會西方通行的方法。及早地告訴對方後果就是一種威懾。

  最近,我們外長講得非常好。今年4月份,王毅外長在德國講:“朝鮮半島爆發戰爭,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行。”這話講得斬釘截鐵,我們外交系統很少像這樣講話,很少用這樣清晰的數字---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行。

  這就是回聲,這就是威懾。你的決心,我絕對不允許任何方面,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行。既是對朝鮮方面說的,也是對韓國方面說的,同時也是對美國、對日本說的,各方面都講了。

  朝鮮半島爆發戰爭,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行。這句話說明什麼?第一,不允許。第二,如果爆發我必須得介入。我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讓一個地方大局糜爛,會對中國造成嚴重的影響。

  所以,當你的決心一表達之後,美國國務卿蒂勒森馬上表達了美方四點意見:第一,不推翻金正恩政權;第二,不改變北方體制;第三,美軍不過三八線;第四:不急於南北統一。

  中國決心很堅定,我的決心實力,我讓你知道,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行。美方也做出相應調整。我不準備冒險,咱們還是協商解決問題。大國之間,如果是一味的退縮,給你帶來的絕不是和平,而是災難。他不知道你要最後跟他拼了,他覺得你的忍讓是無限的,他一步一步往上壓,你最後就沒有辦法。

  所以,我們絕對不能像國歌唱得那樣了,我們中華民族被迫發出最後的吼聲,我們一定要提前發出吼聲,我們不要到最後時刻發出吼聲,最後就晚了,我們抗戰就是這個結局。

  南海的問題是我們積極主動的行動。他們強烈的抗議,我們現在形成了威懾。

  問:台灣問題至今懸而未決,您在書中也提到了“台灣的根本價值,涉及國家安全戰略”,並引用尼克松的話“戰場上得不到的,也無法在談判桌上得到”。在統一問題上,我們需要修正哪些觀點?還需樹立怎樣的行動準則?

  答:前不久,我在微信上看到一篇非常好的文章,作者是我的好朋友,清華大學的閻學通,他是一個法理派,觀點很犀利。從法理方面,他這樣看待“台灣獨立”:我國的反分裂法講得非常明確,台灣是祖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主要講的是中國領土的問題。

  你的人可以要求獨立,因為那是人的意願,我無法制止你不獨立,人的思想是管不住的,你想統一也統一不了。閻學通講:沒關係,你想獨立就獨立,但我告訴你,《反分裂法》上講:“這塊兒土地是中國的,你們愛獨立,可以,你到哪兒去獨立都可以,但在這塊土地上,不可以。這塊土地得回來。他說的是,我講的《反分裂法》,不包括你們這些人。這些土地是中國的,你們愛留下來,可以,我也承認你。你不愛留下來,你想獨立,也可以,我也承認你。你有權利獨立,但你沒有權利擁有這塊土地。

  我是地“主”,“地”主是我,《反分裂法》講的是這個問題。你住在這塊土地上,你不擁有永久居住權,我可以收回我的地產。你不擁有所有權,不能因為你們這夥人想獨立,我就把我的領土割讓給你,那是不可能的。這是國家資產,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們必須收回。收回你也可以在這片土地上經營。如果你們不願意,你可以獨立,但在這塊土地上獨立不行,因為土地是我的。你到哪裡獨立都行,組織留洋政府完全都可以,但土地是我們的。

  我認為這就是我們現在跟台灣方面,包括跟台獨分子鬥爭,越來越清晰的問題。一方面力量的增強,一方面法理的增強,我們從法理上講通,不要被那些統計數據所鎮住。

  陳水扁上台之前,有百分之三十的人擁護統一,到現在連百分之三都沒有了,我說百分之零都沒有用。因為這土地是中國的。你們想獨立你們走吧,我也不攔着你,我也不要你,愛到哪兒去到哪兒去,但土地得回來。我覺得這是我們今天要彰顯的非常堅定的決心。

  有一段時間,我們大陸一些涉台部門反覆看民調,看得自己憂心忡忡。我說你怕什麼呢?國民黨全部台灣化,沒關係。國民黨今天一點兒希望沒有,不要寄希望於國民黨。要寄希望於14億中國人民和中國國家的實力。當然,我們以前也對台灣人民講了,寄希望於台灣人民,我們希望台灣人民能夠認識到,與大陸統一的好處。當然這是我們的希望,但是我們不強迫。你不願意統一就不願意,你有你的自由,我們承認,我們也不會擰着你的腦袋跟我們一起過。你不願意你走吧,但土地得回來。我覺得這點還是值得普及的。

  問:在“國際生活武力化”的今天,中國應該採取怎樣的生存發展策略?軍官及軍隊,又承擔着怎樣的任務呢?

  答:“國際生活的武力化”,主要是“冷戰”結束以來,一段時期和平發展甚囂塵上,一看沒什麼事兒了,大家主要在科技領域、經濟領域內競爭。就沒想到會有海灣戰爭、科索沃戰爭、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一片混亂。而且每一次都是美國人率先出手。美蘇兩霸和平對峙的時期,反而比較平安。除了朝鮮戰爭、越南戰爭,世界比較平安,沒有什麼大的戰爭。

  結果蘇聯解體之後,美國一超獨霸,反而生出了很多事情,“國際生活武力化”。因為美蘇兩霸期間,雙方都節制。對方強大,對方就要報復,都不太好動手。結果蘇聯沒有了,美國一超獨大了,開始放心地使用武力,沒有任何阻擋,當然現在美國也深陷泥潭。它給全世界帶來問題,但是對中國最大的提醒是:我們要增強自己的力量,否則無法有效捍衛自己的利益。最大的轉折點是1999年炸館。

  從蘇聯1991年解體之後,美國開始單方面使用武力,海灣戰爭、科索沃戰爭、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1999年中國大使館被炸。大使館被炸以前,還有1993年“銀河號”事件。我們的“銀河號”在公海被美國海軍攔船檢查,說我們有運往伊朗的化學戰製劑。後來檢查後,根本就沒有,但在公海上把我們的貨輪攔截,扣在沙特,強行檢查,這是前所未有的,給我們帶來了非常大的問題。中國的輿論導向, 1994 -1995年前後,以宋強為代表的一批中國人,發出了 “中國可以說不嗎?”的聲音。“銀河號”事件給國內帶來了很大的刺激。後來1999年的炸館事件對中國也帶來了很大的刺激。幾個事件都讓我們看到,一個國家沒有強大的武力是不行的。

  而在1999年美國炸中國大使館的時候,我們長期疏於軍備建設。在1999年炸館之後,中國領導人率先提出:發展社會主義的綜合國力,經濟力、國防力、民族凝聚力,三“力”並進。過去講求經濟力,現在加上國防力和民族凝聚力。1999年炸館之後,我們的高精武器裝備工程啟動,一直發展到今天。

  1999年炸館對我們來說是非常大的轉折,我們真正認識到了,一個國家,光有經濟不行,還得有軍事。就像一個人光胖不行,還得壯。胖是脂肪,壯是骨骼和肌肉。我們過去講落後要挨打,體現在哪裡?我們以為落後就是沒錢,就是窮得被人欺負。後來才發現,富而不強最容易被人打,你又富,又沒有能力保衛自己的財富,不打你打誰,肯定打你。

  英國人在甲午戰爭失敗之後,英國記者李奧爾•卡克說:“這裡有一個富裕的,願意賠款但不願意作戰的帝國。”願意賠款而不願意打仗,這是多肥的一塊肉啊。“錢多,人傻,速來。”最後結果就是災難性的。

  所以,近代以來我們最慘痛的教訓就是:必須發展強大的武力,否則無法在這樣一個“國際生活武力化”的國際社會立足。

  問:《心勝3》中有一個重要的章節,是您對西路軍這段歷史的獨家解讀,其主要線索是當時中央領導與作戰部隊領導的電報往來。您對這段歷史做出深入研究的初衷是什麼?在這個過程中,有哪些重大的發現?

  答:這個問題是軍史上長期糾纏不休的問題,長期以來非常敏感,原來不容討論,現在討論起來大家都很激動,情緒化都很強。

  有兩個極端。過去我們過多地說是“張國燾的錯誤”導致西路軍的覆亡。這一點在過去有些不夠實事求是。因為西路軍組建也好,都是中央有電報。包括發動“寧夏戰役”,然後到西部接收武器,都是有中央的指令的。所以單獨推到是“國燾路線的錯誤”是不對的。

  改革開放以後,又出現了另外一種傾向:“毛澤東的陰謀”。毛澤東置西路軍於絕境,將部隊打光,然後將張國燾弄下去,好獲得紅軍的獨立指揮權。對這一點,海外輿論炒得很多。我們國內有些人也接受過了這一點,包括一些來自西路軍的四方面的同志,他們有一些人也覺得是這樣。

  所以,為什麼說真正的歷史要隔代寫?當代人寫不清楚,當代人的感情因素糾結在裡邊,跳不出來。包括西路軍很多負責人最後都沒有把問題講清楚,都有這個問題。

  當時的密電直接牽連到葉帥,牽扯到徐帥,牽扯到好幾個帥,眾多的領導者都牽扯在裡面,這個問題就非常敏感,我們怎麼還原這段真實的歷史?所以必須講清楚,不講清楚怎麼能讓人信服?

  但我認為,今天我們的材料已經足夠了,我們不要期待以後能講清楚,今天的材料我們完全可以講清楚,我們只是需要一個公平、公正的心理。

  所以,我覺得你要公平公正的在心裡看,整個西路軍的過程,既不是單獨的“國燾路線的錯誤”導致西路軍覆亡,也不是“毛澤東的陰謀”。當時那種特定的歷史環境,大量引用當時的電報,你看當時的那個情況,紅軍本來就是各個山頭,四方面軍本來毛主席就指揮不動,然後形成了過河。過河就沒想到會提前過河,過河了那麼多的部隊,而且過河之後,它還有很大的自主權。

  當時,中央紅軍和四方面軍共同 發動“寧夏戰役”,到寧夏去接收武器,四方面軍單獨過去以後,當時不僅張國燾個人,四方面軍當時的領導層,也是想要在西部搞根據地,說是我們完全是中央意志,我們沒有自己意志,這也不對。陝北明顯不能養活那麼多軍隊,一二方面軍,四方面軍也在那,它的承載力是有限的。

  在這種情況下,四方面軍部分同志想到西部發展,這是有情可原。但你要想往西部發展,在西部建根據地,完全推到中央的身上也是不對的。所以這裡邊也有問題。

  而且最後我們過河的部隊,我們講了“馬匪”的殘暴,我們一定要注意一點,我們過河的部隊比馬匪的人數多,馬匪裝備很差,但他們是騎兵,他們機動性很強,但其裝備並不比紅軍強。我們在過多強調馬匪的戰鬥力的時候,秦基偉都曾講過:西路軍本身指揮是有問題的。西安事變發生後,中央要全力以赴救西路軍,當時甘肅省的國民黨省長于學忠,東北軍的軍長,就讓在甘肅河西走廊,讓于學忠與馬匪協調,然後讓西路軍回來。中央在解救西路軍的過程中起了很大的力量,絕對不是我們現在想的就是把西路軍置於絕境。

  我們可以說,最後西路軍的慘重損失,毛澤東作為領導者,對張國燾做了明確的批判,可以說他利用了這個形勢,但不是他造成了這個形勢,這一點一定要清楚。

  我們今天還原這個歷史的時候,我要秉持歷史的公正性。兩種陰謀論,第一:張國燾的陰謀。第二:毛澤東的陰謀。我說這都不對。我們應該力圖還原當時的真實情況。不要那麼多情緒化的,不要讓情緒化淹沒理智。

  今天站在理智的層面上,我們來分析西路軍怎麼導致失敗的?在指揮過程中,中央有責任,四方面軍也有責任,毛澤東也有責任,張國燾也有責任。而在這個責任中,有多大程度是置紅軍將士於不顧?沒有這樣的責任,包括毛澤東也沒有這樣的責任。最後那幾個電報,毛澤東周恩來強烈要求,能救出來多少救出多少,一定要盡力去救出來,根本不像我們今天有些人所想的。

  我今天花了很大力氣寫的這一篇,這是軍史上一個很敏感的問題,而且談起來,很多人都會感情很激動。因為很多人的父輩都陷在裡邊了,我的父輩沒有陷在裡面,我可以站在一個比較超脫的位置來研究這個問題,我也能從一個比較公正的位置看這段歷史。共產黨歷史是一個勝利史,這個勝利史不是通過陰謀勝利的,而是通過政策,如果說搞陰謀,老蔣的手段才厲害,又是用金錢又是用武力的。

  我們為什麼能獲得勝利?西路軍那麼慘重的失敗,共產黨最後還是獲得勝利,西路軍留下的人最後還跑到延安去。這是一個共產黨的感召力的問題。從這點我們來看,西路軍的失敗,其實是工農紅軍的一次最為重大的損失,而這損失中有很多的教訓。這些教訓,我們今天都沒有很好地總結,我力圖把它很好地總結出來,對我們今後也是有利的。怎麼完成各山頭的平衡,對於我們今天,一個大國怎麼完成各方面力量的平衡,也是很有借鑑意義的。

  這是一個西北舞台上,多方力量的博弈。共產黨、國民黨、蘇聯、日本,都夾在裡面,夾入了重大的“西安事變”,來回縱橫捭闔,各方力量都在調整。西路軍有段時間來回拉鋸,經歷了三次拉鋸,就因為西安事變的影響。最後我們把它拉回來了,東北軍要求西路軍趕緊過來,這些都是因為當時形勢的問題,而不是說,而不是說我們故意陷西路軍於絕境。

  問:您對“創新”有着與眾不同的解讀,將其從“個人創造”的層面上升到了“理論創造”“制度創造”的層面。我們當前哪些方面的創新值得肯定?哪些方面需要加強創新?

  答:我們現在很多的創新是“偽創新”,概念創新,那是創新嗎?那不是。

  創新一定離不開技術,是技術層面的變革。

  就軍事領域來說,《孫子兵法》,克勞賽維茨《戰爭論》千年不移。世界軍事日新月異,推動軍事理論發生變化的,不是思想,而是技術。技術在推動創新,航空技術、航海技術、計算機技術、精確打擊包括衛星技術,一系列戰場帶來的變化,不是軍事思想推動變化,是技術推動變化。

  在今天,我們講的創新很多都是概念創新。我們沒有技術基礎,那你怎麼創新?你創新是空的。今天我們不可能理解所有技術,化學、物理、計算機。你雖然不可能都懂,但是你必須具有技術理解力。你一定要理解這個技術所帶來的天翻地覆的變化。

  包括手機的通信,它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們的生活方式決定了人們的工作方式和戰爭方式。當你的生活方便了,在家裡全部都控制了開門、開鎖、開空調、微波爐加熱、回家飯都是熱的,生活很方便了,你要留神戰爭,它應用到工作領域和戰爭領域都是一樣的。

  創新不是想不想創新的問題,你不創新必然落後。馬雲的創新顛覆了多少實體店。英國一位爵士最近發表了一篇文章,強烈反對馬雲的創新,他說:“你知道嗎?一個實體店背後就是一個中產家庭。馬雲你這樣做,使多少個中產家庭破產?”但是現在人們不上街了。人們上街能帶來意外的消費,吃飯、買東西。但是網購算什麼呢?這個英國爵士提出的很多問題很有道理,反對馬雲創新,但這個創新你能阻擋嗎?無法阻擋,網購太方便了。

  創新顛覆了多少人,但創新又帶來了多大的好處,比如說德國,德國前段時間為什麼移民很多?因為勞動力不夠,挖水溝的、修電纜的、打掃街道的都是阿拉伯人。結果現在默克爾吸收難民帶來那麼多的安全問題。全世界人都在指責她。德國、日本下一步要大力發展機器人,人工智能。人越來越沒有用了,一個車間沒有人,都是機械手。

  創新帶來天翻地覆的變化,雖然我們不能完全理解這些概念,但一定要知道技術帶來的變化,我們創新不止是概念。我們在創新的過程中,一定要特別的鼓勵能在技術上做出重大突破的人。而不是說是“萬民去當官”。要形成有技術專利的人可以獲得大量的財富。就像當年日本一個家庭婦女發明洗衣機裡面撈髒東西的兜子,申請了專利,那個家庭婦女就變成了巨富,我們應該鼓勵這樣的人。大家都去琢磨怎樣用技術條件去改善生活。這就好了,大家都在琢磨怎麼請客、送禮,那就壞了。那就不是創新,創新是要激勵的,因為是它需要主導未來。

  一到深圳,我感覺空氣都特別好,深圳真是一個充滿了活力的、創新的城市。所以美國人評價:深圳20-30年後會超過加州的硅谷(全世界創新中心)。深圳研究了一批,如華為、中興、華大基因、大疆無人機,“大疆無人機”就是從美國回來的幾個學生研究的,現在做到了全世界第一。他們最近又再搞監控,它的監控現在世界第一,就是探頭,各種各樣的監控設備。而且它的歷史才7到8年,就已經世界第一了。現在英國人要引進這套設備,但是被美國人警告,英國人現在猶豫了。我們現在的深圳全是一夥年輕人。

  《心勝3》是著名軍事專家金一南“心勝”系列第三部。書中收入九篇深度長文,充分呈現作者近年來對國家命運、軍隊建設、安全籌劃等重大問題的戰略性思考。對西路軍征戰的多維解讀;對古田會議的重新認識;對大國關係的冷峻詮釋;對統一大業的憂心諫言……橫跨中西,縱論古今,解構歷史事件,剖析未來趨勢。

  “戰場上得不到的,不要期望在談判桌上得到”“大國關係就是做交易”“無威懾無戰略”“小成功需要朋友,大成功需要敵人”“常懷危機,方可避免危機”“只會微笑、不會瞪眼的國家,無法自立於世界民族之林”等觀點,高屋建瓴,發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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