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現在有很強的呼聲,要實現航母的核動力化
在針對潛艇、航母這類船舶的動力反應堆來說,目前真正比較有可能對壓水堆形成威脅的方向、在歷史上也曾挑戰過壓水堆的類型,只有液態金屬堆。
美國早期裝在核潛艇上的金屬堆,在同時代壓水堆只有17%熱效率時,它就能達到22%——這意味着30%的性能提升。在相同的時代,金屬堆能提供壓水堆超出一代以上的性能水平。
美國SSN 575海狼號潛艇,曾搭載液態金屬堆
金屬堆在基本的結構原理上其實和壓水堆是一致的。
壓水堆中,核燃料加熱一迴路的水加熱到280-350度左右;而在一、二迴路的熱交換器中,二迴路的水被一迴路傳遞來的巨大熱量,加熱成溫度和壓力都低於一迴路的蒸汽,再去推動蒸汽輪機高速旋轉,從而帶動發電機和螺旋槳(經過減速機構)。
壓水堆最大的問題,就是實現一迴路的高溫,需要保持在每平方厘米112-163公斤的高壓狀態下,而且水溫也沒法再高了——374度後水無法保持液態。而金屬堆的最大優勢,就是只需要低得多的壓力,就能實現遠超一迴路的溫度。
略去增殖反應之類的考慮,金屬堆大致上相當於壓水堆把一迴路的冷卻劑,從水改成了低熔點的金屬。
壓水堆結構
這些金屬雖然熔點低,但是沸點卻很高——達到800-900度,遠非水的100度可比。因此只需要每平方厘米50-70公斤的壓力,就能實現一迴路出口550度的高溫;理論上最高,可以達到800度以上。
由於溫度和密度上的優勢,每一立方米液態金屬能攜帶的熱量,遠遠超出一立方米經過加壓的水。因此相同條件下;液態金屬堆在二迴路中,生成的蒸汽壓力和溫度能大大的優於壓水堆。由於蘊含了高的多的能量,因此金屬堆推動汽輪機的力量也特別大。
水銀是最常見液態金屬,但沸點太低,只有三百多度
在這種一迴路高溫/低壓設計思想下提出的技術路徑,除了液態金屬堆以外,還有熔鹽反應堆——冷卻劑甚至核燃料本身都是熔融狀態的鹽類物質,不過這類反應堆的技術現在遠比液態金屬堆更不成熟。
美蘇早期的金屬堆全部宣告失敗——故障頻發,事故不斷,而且價格太過於昂貴。這其中涉及到大量的問題,最關鍵的還在於液態金屬的兩個麻煩特性:
液態金屬低溫下會凝固,這對反應堆的停堆管理造成了巨大的麻煩和成本。對管道和閥門有很強的腐蝕(金屬之間相互溶解,以及產生化學反應生成化合物)作用,導致各種故障和事故不斷。
雖然問題重重,但是液態金屬堆這個技術方向並沒有死亡——它的性能優勢太明顯了,而且高功率密度、單堆可以實現大功率的特性;使得它極其適合用在潛艇、軍艦上做為動力。因此在先進反應堆型的探索中,液態金屬堆仍然是最被重視的主要突破口之一。
俄羅斯BN600液態金屬反應堆模型,用的是鈉
比如就目前來說,使用鉛鉍合金為冷卻劑,就是四代反應堆最重要的方向之一。液態金屬的腐蝕作用,可以通過材料和工藝問題解決——比如在金屬管道內部加設隔離層。
而如何處理液態金屬的凝固問題,目前也提出了多種方案:比如其中一種是二級熔融啟動,通過增設啟動級,先進行部分鏈式核反應放熱,對液態金屬進行加溫,直到使其全部熔融。
而毫無疑問,新一代的金屬堆目前還存在大量的技術問題,要上潛艇或者航母依然遙遙無期,核心技術和工程難關的突破時間依然不可預知。這也是筆者此前在文章中提到,可預見的未來內,壓水堆仍然是軍艦唯一可選的核動力形式的原因。
可預見未來還得靠壓水堆,更往後得靠金屬堆
但是從人類現在已經發展出來的反應堆基本結構類型來看,未來能大幅度突破壓水堆性能極限、實現小體積、大功率的動力堆構型;只有金屬堆是最有可能、最適宜的。
在船舶動力堆的發展上,美蘇在在技術條件不成熟的情況下提前應用液態金屬堆,走了很大的彎路。中國核潛艇和核航母(如果要搞)在遠期的未來,動力上能否成功彎道超車,恐怕關鍵還得落在是否能先於美、法、俄三國,完成新一代先進液態金屬堆的實用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