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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鮮名將傳略
送交者: 海鏡清 2005年10月10日11:57:10 於 [軍事天地] 發送悄悄話

北朝鮮名將傳略之一武亭

-- 作者:海鏡清

——這是一位曾經與金日成並稱的傳奇性的軍事英雄:後者是著名的反日游擊隊領導人,而武亭則是中國共產黨軍隊裡的朝鮮人領袖。

武亭(Mu Jong)領導着中國共產黨軍隊的炮兵和朝鮮義勇軍,他在中國和朝鮮都創造了傳奇性的軍事成就。他一直是一位神秘人物,很少有歷史學家能真正地了解武亭。他和他的朝鮮義勇軍曾經被寄予很高的期望,但是他在北朝鮮的政治舞台上出現而又迅速地消失——就象一顆流星。武亭曾經在1946年被選舉為北朝鮮共產黨的第二號領導人,但是他的政治地位下降得很快,在新成立的國家中,他僅僅被任命了純軍事性的職務,而僅剩的軍事事業也因為1950年的朝鮮戰爭而恥辱地結束了。

雖然他去世已經50年了,能找到的關於其個人的資料仍然很少,中國延邊出版社曾於1994年出版了《武亭將軍傳》,但其發行量僅僅限於延邊地區,而很少為人所知(本人也沒有看過此書)。朝鮮除了最高領導人幾乎不宣傳其他其他人物,而韓國又因為他的共產主義者身份而有所保留。根據目前解密的文件顯示,與其把他看成是韓國教科書所稱的火炮專家,不如說他是一個職業革命家。

武亭於1905年出生在朝鮮咸鏡北道鏡城郡,在漢城長大,他的真名叫金武亭。由於家境不好,他在漢城一直是半工半讀,以微薄的工薪來維持學業和生活。在14歲那年(1919年),他參加了著名的“三·一”反日愛國運動,這是他革命生涯的起點。而後考入了當時朝鮮最好的中學——中央高普(Seoul Central High School),考慮到他的家境,這相當不容易。他在這裡結識了漢城的高麗共產黨組織的領導人呂運亨(Yo Un Hyong,1885—1947),並深受其影響,為了從事革命活動,他在1923年退學,時年18歲。同年3月,為了尋求復國的途徑,他渡過鴨綠江來到中國,經東北到了北平。恐怕他當時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將要在這個古老的國度呆上20多年的時間。(註:高麗共產黨是著名朝鮮獨立運動者李東輝於1921年5月在中國上海組建的馬列主義思想團體,成員主要是知識分子)

他首先進入文化大學,學習漢語。1924年進入北方軍官學校(一說是東北講武堂),學習炮兵專業。當他還是一名軍校學生時,他參加了中國北方軍閥之間的南口之戰,不久又在攻占天津時立了功。畢業後,被任命為炮兵上尉。他的軍事才能過人,年僅22歲就成了炮兵中校。1925年,他20歲時,他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當時,該黨還只是一個不足千人的小黨,不過,由於呂運亨的影響,顯然這也是他的必然選擇。隨後,他放棄了在軍閥部隊裡的軍籍,參加了第一次國內革命和北伐戰爭。1927年,蔣介石鎮壓共產黨,對他也下了逮捕令,他被迫轉入地下。他的秘密地下活動,使得蔣恨之入骨,屢屢懸賞緝拿。他又轉到漢口繼續工作,不久在武昌被捕並被判處死刑。可是,在武昌,有一萬多名中國學生進行了示威遊行,反對蔣的白色恐怖政策,並要求釋放武亭和其他政治犯;加上武昌法院的法官中,有他的同志等原因,方得以逃到中共中央所在地——上海。

在上海,他重新開始做共產黨的政治工作。1929年他作為組織者之一參加了上海工人暴動,他雖然是外國人,但由於他的軍事才能,被推舉為總指揮。起義被鎮壓後,他被英國人逮捕,同年10月10日,被判刑2個月(這種象徵性的判罰頗為耐人尋味)。獲釋後,他到了香港。此後輾轉回到內地,參加了第二次國內革命(即土地革命)。他先是在彭德懷將軍的麾下,由於紅軍在攻克湖南嶽州後繳獲了一些七五野炮和山炮,武亭有了用武之地。根據《彭德懷自傳》稱:“占領岳州後,英、美、日兵艦仍如黃石港一樣,很猖獗,對城岸亂轟。我們隱蔽地架好了炮(當時,還只有我自己和一個朝鮮同志武亭會用炮),待敵艦逼近時,還擊了幾十炮,大概十發以上打中了兵艦,從此它們不敢抵岸射擊了。”這是有關於武亭在中國紅軍里最早的作戰經歷,雖然記載簡略,但是顯然戰果輝煌。

紅三軍團於1930年7月31日在湖南平江成立了軍團山炮連。當年的老炮兵回憶稱武亭於這年年底,從蘇聯學習炮兵技術回國(這尚無更多史料證實),先從事炮兵教練工作,後來成為該連第三任連長。1931年5月,紅軍中央軍委炮兵團(有資料稱是炮兵營)在江西陂頭成立,由於首任團長有失職行為,武亭於這年6月成為該團第二任團長。在紅軍時期,戰功赫赫的武亭升遷很快,最後竟進入中國共產黨軍事委員會,對於一個沒有政治後台的外國人來說,這的確是破格的晉升。

從1930年12月到1934年10月,蔣介石對紅軍進行了五次進攻,到最後,中國共產黨的蘇維埃區的大部分,被蔣的軍隊所占領。

中國共產黨為尋求從江西瑞金到達附近的安全地帶,決定轉移根據地。這就是有名的二萬五千里長征,是從1934年10月14日開始,1936年12月12日到達延安的大行軍。武亭作為中央軍委直屬的炮兵部隊指揮官,是典型的救火隊,不論是在進攻,還是在斷後時,都廣泛地擔任了火力支援任務。一名老紅軍撰寫的《羅元發回憶錄》就曾提到過他的工作性質:“11月下旬,中央軍委決定分四個縱隊從新安、全州之間渡湘江,突破敵人第四道封鎖線。這是長征開始以來一次最緊張最激烈的湘江戰役。我們五師奉彭德懷軍團長的命令,以急行軍日夜兼程每天100餘的速度,搶占湘江渡口。……師首長告訴我們,軍委炮兵營武亭同志帶領的炮兵營和你們一起完成這次任務,他會用火力支援你們。”不久武亭出任軍委縱隊第三野戰梯隊司令,指揮包括炮兵營、工兵營、運輸第一大隊和附屬醫院在內的技術兵種,後又改任紅三軍團炮兵營長。

關於武亭在長征中的重要作用還見於《長征:前所未聞的故事》:“根據彭德懷的獄中自述,那時人們愈來愈擔心兩支紅軍隊伍之間會發生衝突。……他擔心會和第一軍團失去聯繫。據他說,由於沒有嚮導,第一軍團在俄界附近被困了。因為密碼已經更換,他無法進行聯絡。他編了一本新密碼,交給了武亭——一個可靠的朝鮮族黨員,還給了他一個指南針,讓他去同林彪和聶榮臻去聯繫。聶榮臻記得,當時第一軍團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接到的唯一電報就是原地待命。”顯然武亭深受彭德懷的信任。

長征是一日也不休息的先後與蔣介石軍隊經過大小500餘次戰鬥的飢餓困苦的行軍。比較能說明問題的是:當長征開始時,這支紅色軍隊中還有30餘名朝鮮革命者,但是在到達陝北時,只剩下了武亭和楊林兩個人,而楊林也在不久之後的戰鬥中犧牲了,因此,武亭成為了唯一的倖存者。武亭曾對一個知心朋友說:“長徵結束後,我們於1936年2月渡過了黃河。那時,楊林和我是僅有的兩個朝鮮軍官。楊被挑選出來擔任一支強渡黃河的突擊隊長,這是一個敢死性的任務。突擊隊衝過了河並建立了灘頭陣地,但是楊被子彈擊中了,那時的醫療條件無法挽救他的生命。他忍受了整整一天后,在痛苦的折磨中死去了。”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楊林英勇的犧牲卻挽救了武亭的生命。武亭回憶說:“楊林犧牲後,彭德懷在黨委會上發言:‘太多的外國革命者為了中國的革命事業犧牲了。如果我們繼續讓他們在中國死去,還會剩下誰來為他們祖國的革命事業戰鬥呢?我們無法為那些已經死去的同志做些什麼,但是我們不應該再浪費外國同志的生命了。’在彭的呼籲下,軍委下了休息命令,讓我進行學習研究。”這時,武亭正被胃腸病的惡化折磨着,彭救了他的命,所以兩人成為了終生的朋友和同志。

1936年的餘下日子裡,武亭在紅軍大學進行戰略學和黨的工作研究。而後,他一面在紅軍大學學習,一面在軍官學校上課。從紅軍大學畢業後被任命為八路軍總司令部作戰科長。1937年底,在接受了重組八路軍炮兵的任務後,他作為八路軍總部炮兵處主任建立了八路軍的炮兵部隊,並於1938年初出任八路軍總部炮兵團長。在紅軍中,武亭作為炮兵的最高權威,是人所共知的。

武亭再次由於過度疲勞,健康受到損害,司令部再次命令他休息。在康復後,他擔負了新的任務,負責集中為了尋求對日作戰而來到延安的朝鮮青年,着手朝鮮義勇軍的建軍工作。即以土地革命時期尚存的十餘名朝鮮革命者為骨幹,把來延安的朝鮮青年、抗日軍政大學畢業的朝鮮青年、還有在東北活動過的、在莫斯科學習過軍事之後來到延安的青年全部集中起來,實施了徹底的訓練。1939年到了八路軍前方司令部所在的晉東南,和八路軍一起參加抗日戰鬥。朝鮮人自身的革命力量日益壯大。1941年1月10日,朝鮮獨立同盟的前身——華北朝鮮青年聯合會終於成立了,武亭擔任會長,是年6月,原屬於重慶系統的朝鮮義勇隊部分成員先後投奔華北敵後抗日根據地,武亭把他們編為朝鮮義勇隊華北支隊,與八路軍一起作戰。8月,在山西桐峪八路軍總部所在地成立了朝鮮義勇隊幹部訓練班,武亭擔任校長,專門培訓從事抗日武裝鬥爭的軍事幹部。接着,又在晉東南抗日根據地成立了朝鮮青年幹部學校和朝鮮武裝宣傳隊。在10月26日召開的東方各民族反法西斯大會上,武亭的畫像作為外國抗日領袖之一同毛澤東並列。

國際上史學家一般都認為此時的武亭已經離開八路軍了,但中國的一段記載表明並非如此。在關於延安大生產時期開發南泥灣的資料中敘述道:“1941年1月末2月初,中央軍委直屬炮兵團團長武亭率領兩個營開進南泥灣。大約用了半年時間,從榛莽叢中開出了一條6米寬的公路。以後南泥灣的糧食、副食品、工業品都是經過這條路,源源不斷地運到抗日前線的。武亭團長率兩個營克服了缺糧食、無房住等難以想象的困難,三、四月份就在開出的荒地上種上了莊稼。這以後不久,王震率三五九旅開進南泥灣,使墾荒隊伍迅速擴大。以後許多部隊及邊區政府、中央軍委等單位也相繼開進南泥灣,形成了開荒熱潮。”

由此可見,雖然武亭已經被外界認為是朝鮮反日力量的一派領導人,但在中國共產黨和八路軍中,他的地位並沒有什麼改變,仍然是一名普通的共產黨員和八路軍將領。中共讓武亭負責組建朝鮮義勇軍,其原因可以解釋為:作為廣泛的國際抗日統一戰線的一個示範,從而保證從國民黨政府麾下拉來更多的朝鮮人,同時,在對日本軍隊中的朝鮮士兵中做宣傳時也有特殊的效果。也有人認為,中國共產黨的意圖不僅在於此,朝鮮問題專家司馬路說,周恩來對中朝關係的未來具有很深遠的關心。事實證明,武亭的傳奇形象具有廣泛的號召力,原來在國民黨控制下的朝鮮義勇隊有89%的成員從洛陽、重慶等地輾轉來到太行山。他們被編入華北支隊的各個分隊,分別前往冀魯豫、晉察冀、太行山等地區,開展敵後游擊戰和瓦解日軍的鬥爭,並參與抗日根據地基層政權的建設活動。

武亭和華北朝鮮青年聯合會的威望越來越高,朝鮮著名的獨立運動領袖金枓奉也慕名從重慶前往太行山;遠在國內的呂運亨也派自己的聯絡員金命時(Kim Myong Shi,武亭的戀人)從漢城來到延安和武亭會面,商討聯合建國問題。

事實上,武亭的名字甚至傳到了克里姆林宮。1941年7月,斯大林派遣一架飛機到延安,準備接武亭到蘇聯,名義上是仰慕武亭非凡的火炮技術,希望他前去指導蘇聯的炮兵部隊(這個藉口可真夠蠢的)。但是毛澤東鑑於半年前的“皖南事變”,擔心蔣會阻止這次旅行或製造事端,為了安全起見,沒有讓武前往蘇聯。雖然沒有成行,但是斯大林派飛機的事件無疑大大提高了武亭在國內外的聲望。

1942年7月11日,華北朝鮮獨立同盟和朝鮮義勇軍成立。作為同盟中央執行委員和義勇軍司令的武亭在其中起了關鍵性的作用,特別是在組建義勇軍方面。他辭去了炮兵團長的職務,專心訓練和指揮這支還很弱小的隊伍,相信終有一天會率領他們光復自己的祖國。而當時很少有朝鮮人從義勇軍身上看到朝鮮獨立的希望,他們認為朝鮮還會被占領許多年。但是武亭是樂觀的,他堅信朝鮮的獨立指日可待,因此從1937年開始就盡力經營他的部隊。值得一提的是,武亭希望獨立以後的朝鮮是一個所有愛國黨派聯合執政的國家,這顯然是受到當時尚且弱小的中國共產黨建立聯合政府的構思的影響。但是他的想法遭到了在延安的朝鮮共產黨人中左派如崔昌益等人的堅決反對,由於獨立同盟的政治領導權主要掌握在左派手中(武亭只負責軍事),同盟未能就武亭的意見達成共識,這的確讓人感到遺憾。1944年8月,日本帝國主義的覆滅已經是很明顯了,武亭預見到蘇聯會設法控制朝鮮,此時,他更加痛惜在黃河岸邊犧牲的楊林,楊林會說流利的俄語,意志堅強、足智多謀,他相信楊林能夠處理好同蘇聯人的關係。此前,在他的建議下,朝鮮革命軍政學校的全體成員自1月底起,從太行山出發,行軍2000里,穿越日軍三道封鎖線,於4月7日抵達延安。這只是一個開端,華北的朝鮮革命者逐步集中到延安,進入軍政學校學習,為迎接祖國的光復做準備。

1945年12月一個寒冷的日子,一列老式的蒸汽機車把70名旅客帶到了平壤火車站。在這些旅客中,有武亭、崔昌益(Choe Chang Ik)、韓斌(Han
Bin)以及其他來自延安的朝鮮獨立同盟幹部。沒有激昂的音樂,沒有飛舞的彩旗,也沒有熱烈的人群來歡迎這些回國的革命者。只有幾個接待人員上來和他們握手,沒有寒暄就匆忙地讓他們上了等待在車站的卡車,並迅速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蘇聯人並不歡迎他們,並曾一度阻止他們進入朝鮮,直到他們答應蘇聯將“非武裝地”、“以個人身份”回國——不是以軍隊或政黨的身份。更糟糕的是,他們的主力不得不留在中國,並捲入到中國的內戰中去。

那是在1945年8月11日,八路軍的朱德總司令簽署命令,着武亭、朴孝三(Park Hyo Sam )、朴一禹(Park Il Woo)率領朝鮮義勇軍迅速北上,配合蘇聯紅軍光復朝鮮。但是日本三天后就宣布投降,使得這支軍隊失去了解放自己祖國的榮譽。日本宣布投降兩天后,武亭帶着100多名將士從太行山(朝鮮義勇軍的主要根據地)回到延安,着手準備回國的旅途。武亭和其他幹部為回國做了一些準備,但是由於時間倉促,基本上沒有什麼回國的詳細計劃,只是簡單地規定在哪裡集中然後出關,回朝鮮,每個人都很興奮而又緊張,畢竟,他們中很多人是第一次回國,而年長的已經在國外待了20多年了。

一支300人的先鋒隊於9月5日從延安出發,接着是婦女和兒童,在到達東北後已經增加到3000餘人,都來自各個敵後根據地,他們只有兩輛裝載補給品的馬車,武亭和金枓奉(Kim Du Bong)以及其他少數人有坐騎,但是大部分人只能用雙腿來進行這漫長的行軍。在60多天的艱苦跋涉後,隊伍到達了瀋陽,這時已經是1945年11月初了,幹部們住進了兵營,而其他人則分散到居民家中休息。11月7日,義勇軍在一所朝鮮人學校召開了朝鮮義勇軍軍人大會,武亭告訴成員們與蘇軍交涉的結果:只有少數幹部被允許回國,而其餘的人按照中共東北局的指示,編成七個支隊(實際成立了四個),一面繼續參與中國革命,一面等待回國的機會。第一支隊很快在南滿成立,指揮官金雄(Kim Woong)、方虎山(Bang Ho San)和崔仁(Chu Yol);第三支隊在北滿成立,指揮官李相朝(Lee Sang Jo)和朱德海(Chu Duk Hae,1911—1972);第五支隊在延邊成立,指揮官李益星(Lee Ik Sung)和朴一禹(Park Il Woo);第七支隊在吉林成立,指揮官朴勛一(Park Hun Il)和崔明。後來,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陸續以個人身份或小規模地回到了朝鮮。

回國幹部團於11月20日抵達中朝邊境城市安東,但是他們沒有得到進入朝鮮的許可,到平壤向蘇聯人申請入境許可的武亭被告知他們只有無武裝、並以個人身份入境,顯然,武亭沒有選擇。10天以後,他們渡過鴨綠江到達新義州,蘇聯人為他們安排了一列火車,將他們送到平壤。就如前一幕所介紹的,他們被卡車送到太平洋旅館暫時安頓下來。這時的朝鮮獨立同盟領導人們,處在一個尷尬的境地里:他們對平壤的政治氛圍一無所知、他們沒有未來的計劃,最重要的是,他們沒有軍隊,在自己的國家裡,他們就象一群過客,只能等待蘇聯人的安排。有些人陸續被安排了職務,離開了旅館;但大多數人還留在旅館裡,等待他們不可知的命運。一天,金日成和一位蘇聯上校來到旅館,與崔昌益等人會談。金日成告訴他們,美國軍隊占領了南朝鮮,而且不打算離開,還談到了將如何安排他們。到1946年1月,最後一位歸國者終於被安排了職位,離開了這所旅館。

武亭是朝鮮人民的英雄,但是在蘇聯人看來,他是個討厭的傢伙。蘇聯對武亭和他的義勇軍非常冷淡,這主要是因為他們對他不熟悉,而他卻又享有很高的聲望,蘇聯人比較熱衷於由文人而不是軍人來擔任朝鮮的領導職務,即使非要選個軍人不可,他們也寧願選比較熟悉的金日成。在武亭回國之前,1945年10月28日,新成立的北朝鮮五道行政局選舉中,武亭被選為第二號領導人——行政局副委員長(第一號領導人是民族主義者曹晚植),武亭擔任這個職務直到1946年4月,在這個月的選舉中,他被排擠出領導層,與武亭同時回國的著名學者金枓奉被“選舉”為第一號領導人,而金日成當選為二號領導人。武亭則被派去擔任人民保安幹部學校的炮兵教務長。1948年,他被任命為第二人民保安幹部學校的校長。(註:人民保安幹部學校不僅是培養朝鮮軍事幹部的學校,也是當時還未公開的朝鮮人民軍的司令部,所以武亭的教務長職務實際上就是人民軍的炮兵司令)

武亭非常缺乏政治鬥爭的技巧,或者準確地說,他並不擅長爭權奪利。由於為人剛直,所以還在延安的時候,他就多次因為堅持自己的意見和獨立同盟的其他領導人發生過衝突,以致於他與大多數獨立同盟幹部不和,很多人非常討厭他,最後中共為了避免內鬥,不得不讓他專門負責義勇軍,而把獨立同盟的政治領導權交給比較和藹的金枓奉。當他擔任第二號領導人時,他又受到廣泛的指責——把中國來的幹部安排在比較重要的位置上,而排斥國內的以及來自金日成游擊隊的幹部。當朝鮮民主主義共和國成立以後,由於首相金日成和副首相朴憲永(Park Hyon Yong )都有自己的政治集團,在夾縫中的武亭更加失意了。在1946年的一次幹部會議上,武亭壓抑已久的憤怒終於爆發了,他扯開自己的衣襟,向震驚的觀者展示自己的槍傷彈痕:“看看這些傷痕吧,這都是我為了朝鮮而付出的代價,為什麼你們現在只讚美另一個人(指金日成)呢?”很顯然,這種感情上的發泄對他的政治生涯是極其有害的。

1948年2月,朝鮮人民軍成立,武亭正式擔任炮兵總司令,中將軍銜。同年9月9日,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成立,武亭被任命為民族保衛省副相(相當於國防部副部長),仍兼任人民軍炮兵司令。朝鮮戰爭爆發後,1950年7月10日,因為計劃執行不順利,武亭接替金光俠任第二軍團軍團長,平壤希望這員紅軍虎將能夠挽回局面。武亭一面反覆地以局部包圍、迂迴和切斷退路等手段將據守小白山中的美國第八集團軍擊退,一面前進,7月末前後進至金泉——尚州——醴泉——安東——盈德,準備搶渡洛東江。當美韓軍隊構成了釜山防禦圈後,金日成元帥看到從美國本土來的增援部隊即將到達釜山的情況,便前往位於忠州南側水安堡的前線總司令部,下達如下戰鬥命令:“在朝鮮解放第五周年紀念日的8月15日以前,必須奪取釜山。不給敵人以喘息機會,渡過洛東江占領釜山”。

通過與美國人近一個月的較量,武亭深知人民軍和美軍的實力差距太大了,對“八月攻勢”很不以為然。但是金日成固執己見(實際上也有背水一戰的意味),任命武亭為人民軍東線司令官,指揮6個師擔任八月攻勢的主攻任務,從金泉北側向盈德展開,計劃占領大邱、永川、浦項。具體計劃為:
   第15師:在善山附近渡河,經游鶴山進攻大邱。
   第13師:在洛東里附近渡河,經多富洞進攻大邱。
   第1師:迅速占領軍威,在第13師左翼配合進攻大邱。
   第8師:迅速擊破義城之敵,進至永川,爾後準備向慶州或大邱進攻。
   第12師:插入太白山脈,迅速推進到浦項,爾後準備經延日或慶州向釜山進攻。
   第5師:迅速奪取盈德後進至浦項,爾後協同第12師準備向釜山進攻。

另外,武亭還特別命令第766游擊團從蔚珍出發,破壞安康里橋(架設在安康里東面兄山江上的橋梁)和清道隧道(位於大邱南面清道附近的1500米長的鐵路隧道)。

戰鬥從8月5日一直持續到24日,雖然人民軍解放了盈德、軍威,並一度占領倭館,人民軍的炮彈已經落到了大邱市內。第12師最為成功,將韓3師的1萬多人團團包圍在浦項,但是由於無法封鎖海面,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韓國人大搖大擺地從海上撤走。雖然取得了一些勝利,但由於在山嶽地帶作戰和聯軍的空襲嚴重妨礙了後勤工作,東線的人民軍部隊部隊自8月12日以後沒有補給一粒米,而且在山巒重疊的當地徵收不到給養,所以從15—16日以後就沒有行動的能力了;有時候甚至為了獲取彈藥而不得不強行實施勉強的作戰。武亭曾寄予厚望的第766游擊團,沒有按命令執行規定破壞清道隧道以截斷聯軍後路的任務,原因是“第766團團長認為‘分散滲透也不能保持戰鬥力,因而不能突破南朝鮮方面的警戒網。所以,必須作為正規部隊實施突進,”。結果使這支擅長游擊戰的隊伍由於在安康里走廊實施正規作戰遭到重創,憤怒的武亭因而將該團解散,併入第12師。在聯軍優勢的火力(人民軍稱其為“殘暴的毀滅性戰術”)和兵力不斷反撲下,缺乏後勁的人民軍不得不退到洛東江右岸。

八月攻勢先勝後敗,人民軍心有不甘,想再進一步向前推進,並準備了九月攻勢。客觀地看,戰爭形勢發生了逆轉,北朝鮮軍隊的兵力已經到了不宜發動攻勢的限度,除僥倖之外是不能期待勝利的,簡直是賭徒的孤注一擲。這次武亭所部仍然擔任主攻,他的計劃為:
   第3攻擊集團(第1師、第3師、第13師和第105裝甲師主力)
     突破美第1騎兵師和南朝鮮第1師防線,占領大邱。
   第4攻擊集團(第8師、第15師、和第17裝甲旅)
     突破南朝鮮第6師和第8師防線,占領河陽和永川,爾後向大邱或慶州突進。
   第5攻擊集團(第5師和第12師)
     突破南朝鮮首都師和第3師防線,占領浦項洞和延日機場,同時準備由慶州走廊向釜山突進。

9月2日夜,武亭指揮所部開始大規模的夜間進攻,戰事開局非常順利,特別是第12師表現突出,接連擊潰韓國首都師和第5師,在聯軍的東部戰線上撕開了一個約12公里的缺口。到9月5日,美國第1騎兵師和韓國第3師也相繼敗下陣來,浦項洞被占領;8日,永川也被占領;第八集團軍司令部和韓國軍隊司令部都從大邱撤向釜山。但是,由於西線的人民軍遭到挫敗,所有的壓力都突然集中到了東線,武亭開始支撐不住了,正當他竭力抵擋來自四面八方的反撲時,9月15日,仁川登陸開始,南方人民軍的災難降臨了。

人民軍不得不撤退。一接到大撤退的命令,深悉游擊戰之道的武亭在安排了各師的撤退路線後,就切斷了所有的無線電聯繫,結果不但美國人,就是平壤也不知道他去向何方。所以,他位於韓國安東的司令部未受多大挫折便經原州回到了三八線以北的金化,他部下的幾個師除了第13師遭到了毀滅性打擊外,都比較順利地回到了北方,並保留了骨幹力量。但是,這一必要的行動卻讓平壤頗為惱火,因為他們很長時間失去了他的消息,蘇聯顧問就曾公開批評這一“個人主義”傾向。接着,他被命令保衛平壤,但他手下只有兩個不足萬人的預備師團,武亭不甘心被圍殲或當俘虜,他在政府北撤後只做了比較輕微的抵抗便率部撤走。從後來的結果看,他的選擇是正確的,因為聯軍已經準備用空降團來截斷他的後路,由於撤退的及時,只有最後的一個團受了損失。但是輕易放棄首都的行為無疑將嚴重打擊他的聲望,再加上其他一些小節,例如他任命官員未經過正常的行政審批手續等。最後,他被調職,擔任一個預備軍團——第七軍團的軍團長,對一個軍人來說,這意味着失寵。1950年12月21-23日的朝鮮勞動黨二屆三中全會上,他因為“戰爭中的嚴重錯誤”受了處分。憑武亭的個性,他必定會覺得憤懣不平,也許就是因為政治上和戰場上的雙重失意,才造成了他後來的悲劇性結局。

當第七軍團駐紮在滿浦時。一天,武亭帶着一位受傷的軍官來到醫務所,他是武亭在八路軍時期的部下。武亭要求正在忙碌的醫生立即來照顧他的朋友,那位倒霉的軍醫刻板地告訴武亭:傷員很多,他的朋友必須排隊等候。這一“傲慢”的態度激怒了武亭,他掏出手槍當即把醫生打死。這一罪行是嚴重的,他立即被解除了指揮權,後來又被開除軍職。不久以後,他在長征時期的舊疾胃潰瘍劇烈發作,正在朝鮮指揮中國志願軍的彭德懷立即把他送到東北最好的醫院,由羅馬尼亞人在長春開設的一家醫院,但是已經無力回天了。武亭最後的願望就是能夠死在他的故土——朝鮮,於是,在1952年10月,他被接回朝鮮,不久以後,在一間普通的軍人醫院裡去世。他死後,朝鮮政府為他舉行了隆重的葬禮。

武亭以坦率和勇氣聞名,他性如烈火,勇敢無畏。是一位堅韌不屈、無私奉獻的革命家和傑出的指揮官,在朝鮮的將領中,他是堅決果斷、精力充沛和才能卓越的。他精通炮兵專業,培養了人民軍的第一批炮兵指揮員,是人民軍的創建者之一。但相對於他在戰場上的勇猛和優秀的炮兵技術,他在政治上的能力卻連二流的政治家也不如。就他在朝鮮戰爭的表現來看,頗有可圈可點之處,由他來承擔南方的失敗是不公平的。

附錄1:

楊林:

  曾用名楊州平、畢士悌,原名金勛。1898年生於朝鮮平安北道愛國人士家庭。在平壤讀中學時便是學生運動領導人。1919年流亡中國東北,入新興武官學校,參加朝鮮反日軍在延邊地區對日軍的戰鬥。失敗後轉赴雲南講武堂。1924年畢業後到廣州黃埔軍校任教。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到葉挺獨立團任三營營長。1927年赴蘇聯,入莫斯科步兵學校學習。1930年到東北任中共滿洲省委軍委書記。1932年赴上海開會後調中央蘇區工作,任勞動與戰爭動員委員會參謀長。1934年參加中央紅軍長征,任幹部團參謀長。1935年秋到陝北後,調任紅十五軍團七十五師參謀長,翌年2月在東渡黃河的戰鬥中犧牲。
  毛澤東曾說過:“中華人民共和國燦爛的五星紅旗上,染有朝鮮革命烈士的鮮血。”在中國艱苦卓絕的反帝反封建鬥爭中,旅華的千千萬萬朝鮮人也投入於這場偉大的革命,以楊林(畢士悌)的名字而聞名的那位來自東鄰的英雄,便是其中一個光輝代表。
  原名金勛的朝鮮志士楊林在上中學時,正值日本在1910年以“日韓合併”之名吞併祖國後的動盪歲月。他的全家都投入了民族運動,他自己在平壤也成為中學裡有影響的學生領袖。1919年,朝鮮爆發了幾十萬人參加的爭取獨立的“三一”起義,遭到日本軍警血腥鎮壓,成千上萬人被殺。金勛的父親遇害後,他本人也遭緝捕,被迫流亡中國延邊。在那裡,他進入朝鮮反日團體所辦的新興武官學校,學習幾個月後又擔任了教員。
  1920年秋,日軍發動“琿春事件”,以萬餘人入侵延邊“討伐”當地朝鮮反日軍。金勛指揮一個連參加和龍縣青山里伏擊戰,擊斃加納聯隊長,轟動一時。不過,雙方力量相差懸殊,反日軍領導人在危急關頭又逃往俄國遠東,部隊因此瓦解。此刻金勛把復仇的希望寄於中國,決心再認真學習軍事知識。他認為雲南講武堂頗有名氣,又距日本勢力範圍遠而隱蔽安全,便經萬里跋涉,經上海、越南再入滇境,徒步行走上千里,在1921年6月到達昆明。
  雲南講武堂(此時已改名講武學校)為留學日本號稱“士官三傑”之一的蔡鍔創辦,主持者見這位朝鮮青年報考成績很好,便接收其進入第16期。此時,日本將領事館建到了昆明,校內也有日籍教官,如發現通緝的朝鮮人必引起外交糾葛。於是,金勛改名楊州平,對外稱“華僑”。後來的東北抗聯領導人周保中此時也在校內,據回憶,這位朝鮮同學每天早上都背着磚頭跑十里路進行鍛煉,生活儉樸,說話不多卻待人熱情,在全校無論學科和術科都獲第一名。教育長背着日本教官,也號召同期生都要向這位“有志的高麗學生”看齊。
   1924年,抱着反日復仇理想的楊州平從講武學校畢業,謝絕了校方留其任職的邀請,到廣州進入黃埔軍校任學生隊上尉隊長。在那裡,他改名楊林,由於經常聆聽軍校政治部主任周恩來等共產黨人的報告,認識到民族解放與階級解放相結合的道理。隨後,楊林率學員參加了東征戰鬥,並在校內左右派鬥爭中立場堅定。1925年夏,楊林被秘密發展為中共黨員。
   同年11月,共產黨領導的葉挺獨立團在肇慶成立,楊林被黨組織調去擔任第三營營長。半年後,他因技術好又被黃埔軍校調回擔任中校技術主任教官。1927年國民黨反共後,楊林離開軍校,受黨組織委派到蘇聯,第三次進入軍校──莫斯科步兵學校,學習了兩年。
   1930年夏,楊林攜夫人李秋岳回上海,原定到老上級周恩來領導的中央軍委工作,恰逢這時滿洲省委請中央派遣軍事幹部,中央便把楊林派到他比較熟悉的東北地區。楊林去後馬上組建了省委的軍委,並擔任書記,並於1930年冬赴延邊發動以朝鮮族農民為主的群眾建立工農赤衛隊,打土豪和鎮壓日本走狗,在東北大地上首次打出“蘇維埃”的旗幟。
   延邊暴動遭到東北軍閥和日本警察鎮壓後,楊林返回滿洲省委。這時中央軍委又調他回去,省委則以工作離不開為由要求免調。不久,“九一八”事變爆發,日軍占領全東北。楊林馬上赴吉林磐石,組織中心縣委以原來的“打狗隊”為基礎,發動漢族、朝族群眾建立游擊隊。1932年7月楊林離開時,南滿游擊隊已具規模,成為後來東北抗聯第一軍的前身。
   1932年夏,楊林回上海匯報情況,臨時中央根據軍委原來的決定,讓他去已經遷往中央蘇區的機關。在地下交通員“接力”式的分段帶領下,楊林經廣州、汕頭,又穿越粵東閩南山間小道到達贛南。周恩來見到他很高興,馬上讓他到勞動與戰爭動員委員會任參謀長。此後一年多,楊林作為周恩來後方工作的助手,主要負責訓練和補充新兵。1934年1月,在中華蘇維埃第二次代表大會上,他作為朝鮮人代表當選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執行委員。
   當時在紅都瑞金,楊林和紅軍炮兵負責人武亭作為朝鮮同志而受到特別關心。一次,毛澤東遇到楊林,問起他的夫人,他回答說還在滿洲省委工作。毛澤東馬上囑咐中央交通機關要想辦法把她從東北調到中央蘇區來。1934年春,軍委考慮到楊林曾三次進過國內外軍校,便調他到紅軍大學主管教務。有的同志私下講,他是葉挺獨立團創建者之一,在紅軍中算是最老的資格,又是中央政府的執行委員,安排到紅大職務太低。楊林本人卻從不計較這些,上級安排什麼任務就默默地干好什麼。為了身份不過於引人注目,他又改名畢士悌。
   長征時,紅軍大學改為幹部團,畢士悌擔任團參謀長。四渡赤水時紅軍減員太大,全由幹部組成、原準備儘量保護的這支特殊隊伍也參加了戰鬥,他又同基層指揮員一樣親自在火線拼殺。1935年4月末,中央決定從滇北搶渡金沙江,周恩來、劉伯承親自到幹部團下指示,一定要在“五一”前完成奇襲占領絞平渡這一有戰略意義的任務。畢士悌等親自帶前衛連一晝夜強行軍180華里,在守渡口的敵軍鼾睡時如神兵天降般到達,不費一槍不損一人便占領了渡口並繳到船隻。為保護渡口安全,次日晨,他又率一個排迅速北上通安鎮,以傷亡12人的代價便擊潰敵一個團,俘敵數百,得到軍委嘉獎。在艱苦卓絕的長征中,這位紅軍中老資格的朝鮮同志同普通幹部戰士一樣用雙腿走了兩萬里。
   到達陝北後,徐海東所率的紅十五軍團向中央要幹部,楊林便被派到第七十五師任參謀長。他一面把中央紅軍的訓練和作戰方法介紹到來自鄂豫皖的這支紅軍隊伍,一面在戰鬥中身前士卒。1936年2月,紅軍東渡黃河時他率一個營作為先鋒首先登岸。在向縱深突破時,他的腹部被碉堡中射來的子彈打穿。楊林昏迷後一度甦醒,關心的仍是前方情況及毛主席是否已過河,而未交待個人私事。不久,他便因搶救無效而永遠合上了雙眼。

附錄2:

朱德海(1911-1972)

原名吳基涉。吉林省延吉人。生於俄羅斯東雙城子,1920年3月遷到我國吉林省和龍定居。朝鮮族。貧苦農民家庭出身。1930年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任團支部書記。1931年加入中國共產黨。九一八事變後,積極參加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的鬥爭。1932年任黑龍江省寧安縣東京城於家屯共青團特別支部書記、密山縣鍋全村黨支部書記。1934年任抗日聯軍第四軍二團後方留守處黨支部書記。1936年去莫斯科東方勞動大學學習。1939年9月回到延安,任八路軍三五九旅八團特務連指導員和八團供給處指導員。1941年在抗日軍政大學和中央海外研究班學習,並參加整風運動。1943年參加延安朝鮮革命軍政學校的籌建工作,任校黨委委員、總務處長。1945年日本投降後,隨革命軍政學校開赴東北。12月,任義勇軍第三支隊政委,配合兄弟部隊擔負消滅土匪、發動群眾、建立和鞏固後方根據地的任務。1948年4月調任東北行政委員會民族事務處處長。1949年3月,任吉林省延邊公署專員和中共延邊地委書記。1949年6月參加全國政治協商會議籌備會議,並當選為第一屆政協全國委員會委員。1952年9月延邊朝鮮族自治區成立,當選為中共延邊朝鮮族自治區區委書記、自治區主席。1
955年12月延邊朝鮮族自治區改為自治州,任州委第一書記、自治州州長、延邊軍分區第一政委、州政協主席等職,同時任吉林省副省長。1956年9月,在中共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當選為中央候補委員。1966年1月任中共吉林省委常委。他長期主持延邊地區工作,重視維護民族團結,堅持與大漢族主義與狹隘的民族主義思想作鬥爭,重視發展民族文化教育事業,為延邊地區的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作出了重要貢獻。“文化大革命”期間,遭到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的打擊和迫害,1969年被迫下放到湖北農場勞動。1972年7月3日逝世。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中共延邊自治州州委作出決定,為他平反,恢復名譽。

附錄3:

武亭的脾氣之暴躁在張英(朝鮮戰爭時的志願軍炮1師?政委)的回憶錄中也有佐證,張回憶說在延安時炮團的幹部紛紛要求調走,因為武亭動不動就掏出手槍揮舞着要槍斃人。

朝鮮義勇隊於1937年在武漢成立,大部是國民黨軍校畢業生,是國民黨軍委會組織的一隻外籍抗日友軍,後來左右派分裂,左派由朴孝三、王子仁(崔仁)帶領轉移到華北,和武亭、朴一禹等合為朝鮮義勇軍華北支隊,後在東北發展為幾個支隊(包括著名的李紅光支隊-166師-人民軍6師),其成員絕大部分陸續回北朝鮮;右派併入韓國臨時政府的光復軍後回南朝鮮,這樣在接下來的朝鮮戰爭中演出了一場義勇隊兄弟相殘的悲劇。關於義勇隊超星上有文獻介紹,崔洪彬 , (book://ss10220092/!00001.pdg)中的2篇文章:崔春風的“朝鮮義勇隊史論”和張水福的“淺談解放戰爭時期李紅光支隊的歷史貢獻。


朝鮮義勇軍到東北成立的第三支隊政委朱德海可能是為數很少的沒回北朝鮮的領導人之一,他後來一直任延邊自治州州長,在中國是朝鮮族的代表人物。原來在超星圖書館上我看過朱德海傳,但剛剛搜索也找不着了,延邊大學學報上有篇文章,將就地能看:“記共產主義戰士朱德海”(book://qk4.5read.com/diskbxb/bxb85/7802/000034.pdg)

參考書目:
中國共產黨援助朝鮮獨立運動紀事(1921—1945),石源華編著,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年
深厚的友誼,潘石英主編,世界知識出版社1993年
關內地區朝鮮人反日獨立運動資料匯編,楊昭全等編,遼寧民族出版社1987年
朝鮮戰爭,日本陸戰史研究會


北朝鮮名將傳略之二金雄

——本文介紹的人物,是一位威名遠震而又撲朔迷離的將軍。他的事跡似乎很明顯,但他的經歷確實又很模糊,鑑於無法收集到更多的資料,筆者只能在現有的基礎上,作出一些簡單的描述和推斷。

金雄,大約在1914年出生於韓國慶尚北道,30年代初來到中國。現在無法得知金雄少年時的求學經歷,只知道他跟當時許多朝鮮流亡愛國青年一樣,決心學習軍事知識,作為光復祖國的一個途徑,所以他於1933年9月,考入了南京中央軍官學校(註:她的前身就是大名鼎鼎的黃埔軍校),在第十期步兵班學習。因為日本人的干涉,當時軍校里的朝鮮學員都不能公開自己的身份,紛紛改名為比較中國化的姓名,金雄當時的名字是王信虎,從此,這個普普通通的中國名字伴隨他十餘年之久。

與金雄同班的有兩位朝鮮同學,一位是信仰共產主義的朝鮮義烈團員崔仁(註:化名王子仁,後任朝鮮人民軍第7師師長、第12師師長長),另一位是來自上海流亡大韓民國政府的崔德新(註:崔德新:出生在反日獨立運動者家庭。1936年從中國黃埔軍官學校畢業後任朝鮮民族主義者武裝力量光復軍軍官。光復後在南朝鮮歷任南朝鮮軍軍團長、外務部長官,積極進行反共活動。1977年1月亡命美國,1986年9月到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永住,歷任天道教青友黨中央委員會委員長、祖國和平統一委員會副委員長。1989年11月16日去世)。來自一個共同的國度,為了一個共同的目的在異國學習,三人的關係自然是很親密的,但是閒暇之餘,崔仁和崔德新卻為了朝鮮光復的途徑和未來的社會制度爭吵不休。金雄此時還沒有接觸過多少政治理論,他總是在一旁傾聽,當兩人吵得實在太過火時則加以勸解。當時,這三個人恐怕誰也沒有想到,他們以後會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會面對完全不同的命運。

1936年,軍校生活結束了,崔仁繼續回到朝鮮義勇團的後繼—朝鮮民族革命黨,崔德新也繼續回到流亡政府麾下,後來成了一名光復軍軍官。而金雄卻悄悄前往中國的紅色之都——延安。

1937年,金雄進入延安抗日軍政大學學習。l940年10月作為軍事教員隨八路軍第2縱隊南下蘇北,後來又成為新四軍第3師敵工科的幹部,每天忙着偵察、審俘、破譯。這時的他仍然不是什麼風雲人物,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抗日戰士,沒有專門的記載,只有一鱗半爪的信息。他在1941年,和同為敵工科幹部的朝鮮人李成鎬建立了華北朝鮮青年聯合會在蘇北根據地的分會;1942年,他擔任了抗日大學第五分校的教育長,並分管外籍學員隊(主要是朝鮮人);1942年8月,華北朝鮮青年聯合會發展為朝鮮獨立同盟,他自動轉為獨立同盟的成員。他擔任過3師8旅作訓科副科長、科長、22團參謀長;參加過鹽阜地區反“掃蕩”作戰、黃營戰鬥、單家港戰鬥,以及討伐偽軍徐繼泰部戰役;翻譯過日軍的《步兵射擊教程》。1944年1月,他協助李成鎬組建了朝鮮義勇軍的華中支隊。

日本投降之後,3師奉命進軍東北,而在此同時,朝鮮獨立同盟和朝鮮義勇軍也進入東北。其第一支隊初期僅有60餘名幹部,爾後經撫順、本溪等地赴通化地區擴軍。1945年底,由通化、柳河、清原3個朝鮮族中隊和集安、桓仁2個朝鮮族大隊,正式合編為朝鮮義勇軍南滿第一支隊,支隊長就是金雄的老同學崔仁。1946年2月16日,東北民主聯軍總部決定將該支隊易名為李紅光支隊,任命金雄為司令員,崔仁為副司令員。做出這個任命是煞費苦心的,由於蘇聯禁止義勇軍回國,他們現在只能留在東北作為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武裝活動;而朝鮮義勇軍在過去對日作戰時,可以作為盟軍使用,可現在面對的是中國人的內戰,他們並沒有義務要參加這場戰爭。國民黨特務的活動很猖獗,他們想盡辦法要瓦解這支歸心似箭的朝鮮武裝。金雄是新四軍的團級幹部,又是中共黨員,而且由於地區隔絕,與延安的朝鮮人沒有什麼私交,任命他來統率這支力量,不論在軍事上,還是在政治上,都是讓人信得過的。

可以說金雄並沒有辜負上級領導的期望,他雖然在職時間不長,卻成績斐然。李紅光支隊成立後即在通化一帶擔任保衛地方和剿匪任務,到1946年7月為止,不到半年的時間,匪患已經全部肅清。國民黨的策反也屢遭失敗,其特務慨嘆:朝鮮人是中共隊伍里最堅強的一部。當中國內戰全面開始後,金雄率領該支隊主要在南滿進行獨立作戰。1947年4月,該部參加了東北民主聯軍的夏季攻勢,從三源浦、柳河出發,進攻沈長鐵路中段之敵。為了保證南滿3縱9師解放山城鎮,在梅河口阻擊敵國民黨182師,最終保證了9師全殲守敵,並且控制了清源至梅河口之間的鐵路100餘里,切斷了瀋吉線敵人相互之間的聯絡。戰役過後不久,由於朝鮮人民軍建設急需軍事幹部,金雄把支隊留給了自己的老戰友,奉命踏上了回國的旅程。

回到朝鮮後,金雄主要擔任了人民軍的訓練工作,1948年2月人民軍成立後他任總參謀部的少將訓練局長。不過很難想象他到底能夠為塑造未來的人民軍發揮多大作用。當時人民軍的軍官中,來自於東北抗日聯軍國際旅的還好點,要那些來自於蘇聯紅軍的理解中共軍隊的戰術理論是非常困難的事。而龐大的蘇聯顧問團需要打造的是一支“蘇化”的人民軍,可以說與金雄的建軍理念有很大區別。為了躲開蘇聯顧問的干擾,金雄萬般無奈之下,只得經常下基層,設法影響那些年青的下級軍官。但是對第4師影響有限,因為這個師的軍官基本上都是蘇聯回國的。不過,金雄制定的嚴明紀律等管理性制度還是得到了普遍認同,在具體執行中甚至更過火,可以說在人民軍中體罰現象相當普遍,等級也極為森嚴(當然,韓國軍隊也一樣)。

1950年6月10日,人民軍召開師長以上將領的秘密會議,部署了解放戰爭的計劃,並組成第一軍團司令部,金雄被任命為中將軍團長。一軍團的任務是作為消滅韓軍主力、攻占漢城的鐵錘,金雄把部隊弧形配置在漢城北面,對漢城做向心攻擊,具體安排是:
第6師:攻擊瓮津、開城,如進展順利則從西北方迂迴漢城
第1師、203坦克團:攻擊韓國的臨津江防線,占領汶山,迂迴漢城
第3師、109坦克團:沿抱川公路攻擊議政府,並進取漢城
第4師、107坦克團:沿東豆川公路攻擊議政府,並進取漢城

由於戰役發起的突然性和人民軍在人員、裝備上的優勢,開戰的第一天就戰果輝煌。6師輕取開城和瓮津半島,4師突入縱深八公里,3師突入縱深十公里,1師也突破了臨津江防線,進抵抱州。金雄希望在韓國軍隊的南部集團到達以前,占領議政府。他認為,越對漢城施加壓力,韓國軍隊就會越往漢城北側投入兵力,從而越容易達成在漢城殲滅韓軍主力的戰略目標。因此,在第二天即26日,他便指揮第3、第4師並2個坦克團,企圖一舉攻占議政府。人民軍的士氣高漲起來了。

次日的進展仍然比較順利,人民軍在26日傍晚就完全占領了議政府,第3、第4師合一,採取了逼近漢城的態勢。金雄如果立即進擊漢城,或許能在這天夜間進入漢城。但是,那樣不符合當初的計劃,所以他指揮人民軍停止在議政府,等待第6師向漢城西南方迂迴及春川正面戰況的發展,準備第三天實施進攻。

韓國軍隊的反應正中金雄的下懷,手忙腳亂的韓國陸軍部因議政府正面反擊的失敗,把逐次到達的第2師的後續部隊和第5師,甚至連缺乏戰鬥力的首都師還有士官候補生、步兵學校教導隊等部隊也都投入到議政府公路方向。這些部隊名義上是直接在陸軍部的指揮下戰鬥,實質上卻是由各部隊七零八落地分散實施反擊或防禦。勝敗的戰局已很明顯了。無論投入多少部隊,也不可能阻止住因勝利而自豪的人民軍的前進;因為這些部隊不具有反坦克手段,沒有比敵人優越的炮兵,也並非訓練有素的部隊,更缺乏預有準備的陣地。獵物已經全部進入籠子了,人民軍即將進行致命一擊。

27日下午7時30分許,人民軍第3師第9團同坦克一起突入漢城的東北角,這引起了韓國陸軍部的嚴重恐慌,雖然人民軍後來被擊退了,但是28日上午,陸軍部炸毀了漢江橋,匆忙南逃,後路被斷引起了大潰敗。28日中午以前,漢城的各部隊知道了漢城市內東大門附近的防禦線已被突破及漢江橋被炸毀的情況,便爭先恐後地撤退到江岸。然後,利用筏子和渡船,或者游泳渡過漢江。不過,幾乎丟棄了所有的裝備,成了光杆兵。韓國軍隊的主力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土崩瓦解了,實事求是的講,其原因固然是由於受到人民軍第一軍團的強大壓力,但是,自己過早地切斷退路則起了決定性作用。開戰時,擁有9.8萬人的韓國軍隊,到戰爭第四天的6月28日,在韓國陸軍部掌握下的兵員已減少到2.2萬人。金雄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心想要達到的圍殲韓軍主力的目標,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實現的。

28日下午,人民軍第3、第4師和第105裝甲旅完全占領了漢城。但是,戰爭只是剛剛開始,很明顯的,美國已經決心進行干涉,最高司令部認為必須在美軍來增援之前強渡漢江,突破漢江南岸的陣地,全殲韓軍主力,解放平澤、安城、忠州、堤川、寧越等地區。於是,人民軍決定,把“在水原以北地區包圍殘存的南朝鮮軍隊的主力”作為直接戰術目的,緊急渡過漢江。一軍團的部署是集結在永登浦周圍,準備沿着漢城——大田——釜山的主攻路線實施進攻。7月3日拂曉,主力在從金浦迂迴的6師協助下,強渡漢江,占領了永登浦。4日占領了韓國政府臨時所在地水原。

一軍團以後幾天的行動基本上就是以坦克為先導,不停地猛進。雖然美國人不出所料地出現了,可是他們的表現並不比韓國人更出色,幾乎沒有給金雄的部隊帶來多大麻煩。7月20日,3師和4師攻占大田,美24師遭到重創。喪失大田並沒有讓美國人退卻,他們利用新到的援軍在錦山、永同等地區和洛東江北岸一帶極力加強防禦。在中部戰線的重要地區布置了美軍第1騎兵師、第25師和第24師,同時在中部地區集結了整頓後的韓軍2個軍5個師,增大了防禦的密度。金雄知道,7月末從美國本土調來的增援部隊到達釜山。而且知道,假如不在這些增援部隊登陸之前占領釜山,就會錯過戰勝敵人的機會。對於人民軍來說,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怎樣迅速完成攻占大邱、釜山的目標呢?雖然人民軍前線司令部從7月21日起,以大田~金泉方向為主攻方向,發起了總攻擊,但是部隊自開戰一個月以來頻繁激戰十分疲勞、戰鬥力即將枯竭,而敵人卻越來越多,硬攻對朝鮮人是十分不利的。不過金雄仍然對完成任務充滿信心,因為他早就使出了自己的殺手鐧。

如果把我們的視線從激戰正酣的漢城——大田——大邱這條韓國的中軸幹線上移開,我們可以發現,在韓國的西南部,有一條可以接近釜山的道路。缺乏戰略地理眼光的人根本不會把這條在群山中彎來繞去的簡易公路看成是通向釜山的捷徑,的確,如果是前往釜山旅遊的話,從上述那條近乎筆直的公路走是最方便的,但在1950年的朝鮮戰場上卻並非如此。天安→禮山→群山→全羅道→釜山,這裡配置着南朝鮮第7師的數百名官兵、海軍陸戰隊以及從北朝鮮越境到南方來的人組成的武裝民兵隊等,只是一群烏合之眾。金雄經過軍校的嚴格訓練、也經歷過戰爭的殘酷考驗,他十分敏銳地感覺到這條路的重要性:從那裡可以攻擊敵人沒有防備的左翼。

現在關鍵是挑選哪支部隊去執行這個任務。3師和4師都是全軍之翹楚,可惜他們樹大招風,“漢城師”的鼎鼎大名會讓最遲鈍的人也變得象獵狗般警惕,而金雄要求的是秘密的行進,致命的一擊。1師在與韓1師的作戰中消耗很大,師長負傷,正在咸昌整編。只有6師,雖然它開戰以來接連攻占了瓮津、開城、金浦、仁川等地,但還未與敵人(尤其的美國人)有過比較大的接觸,不會引起注意;而且這個師的前身就是李紅光支隊,現任師長是金雄任支隊長時的支隊政委方虎山少將,金雄非常了解方,也非常信任他的老部隊會不辱使命。

6師在到達天安之前一直在第4師後面跟進,沒有撈到什麼仗打,部分因為它雖然久經沙場,但是裝備在人民軍中最差,多是日式武器;另一方面,軍團長亦有愛惜之意,這讓6師上上下下都憋着一股氣。因此,一接到命令,6師行動迅速,他們7月8日從天安向西南前進,7月13日通過禮山,接着占領了群山,20日攻占全羅北道的首府全州。阻擋該師前進的只有第7師等的殘兵敗將,跟沒有敵人一樣。該師夜以繼日地前進,23日進入全羅南道的首府光州。在此兵分三路,把13團派往木浦,14團派往寶城,15團派往順天—麗水,控制了各港口城鎮。由於有關資料朝鮮方面未曾解密,6師當時浪費寶貴的時間去占領這些港口城鎮的目的到現在仍不清楚,比較符合邏輯的解釋是:方師長由於擔心來自海上的敵人切斷自己的後路(因為美國擁有整個制海權),所以去拿下了所有的港口以掩護後方。

不管原因是什麼,戰機永遠地失去了。美國人已經意識到有一支北朝鮮部隊向他們的軟肋殺來,雖然他們對番號(以為是4師)和部隊規模(營或團)都判斷錯誤,但他們畢竟發現了6師。美國人僅有的預備隊、正在休整的24師受命前往掩護晉州至金泉(直線距離110公里)的左翼。新上任的師長查奇將軍立即命令位於金泉的第19團急行至晉州,接着在26日又命令位於軍威的第34團防禦居昌,並且把司令部轉移到了陝川。這些地方都是小白山脈東麓的交通樞紐。6師的快樂時光過去了,他們面臨着一場曠日持久的血戰,而且註定永遠無法完成金雄軍團長交給他們的任務。

金雄不會預料到這些變化,但作為一個深通兵法的指揮官,他並不放心讓6師孤軍深入,因此在大田戰役之後,當面敵情比較緩和之時,他一面讓3師沿漢城—釜山幹線攻擊永同,以到達金泉完成與第二軍團的會師;一面讓4師通過錦山—鎮安進攻小白山脈東麓的要衝安義、居昌,以配合6師攻占晉州,共同攻擊釜山。這樣一來,人民軍以兩個師對美軍一個師,形成了暫時的優勢。7月31日,4師和6師聯手攻占了晉州,逼近距釜山僅45公里的馬山。但是,美國人的反應也很迅速,美國資料稱:“沃克將軍確信:‘馬山地區防禦的成敗是決定集團軍命運的關鍵。’將軍判斷:‘敷衍搪塞的辦法不能對付此種危機。’決心於8月1日將第25師轉用到馬山正面,決心把整個戰線撤退到洛東江一線”。美韓軍各師根據8月1日黃昏下達的占領洛東江陣地的命令,2日開始後撤,3日至4日晨轉移到指定的陣地,構成了所謂“釜山環形陣地”,與人民軍形成了隔江對峙的局面。至此,金雄的大迂迴戰略徹底失敗。

既然包抄戰略已經失敗,就只有強攻一條路了。金雄被任命為西線司令官,指揮4個師,計劃占領密陽、釜山的同時,進攻大邱的背後,配合東線的主攻。具體安排為:
   第6師 迅速進攻當面之敵,經馬山——三浪津,占領釜山。
   第4師 迅速渡過洛東江,經靈山奪取密陽,切斷釜山——大邱的道路。
   第3師 迅速在倭館南側渡過洛東江,協同第10師進攻大邱。
   第10師 迅速在倭館北側渡過洛東江,協同第3師進攻大邱。

6師的進攻恰恰與美軍的“基恩作戰”同時發動,雙方戰得難解難分;其他方面,8月6日第4師向靈山、8月9日第3師在倭館南側、8月11日第10師對玄風西側的突出部和龍浦進行了渡河作戰。很難理解金雄為什麼讓本已分散的兵力在相隔如此長的時間裡分頭進攻,須知,如果這3個師能夠同時進攻的話,將會給聯軍造成更大的威脅。比較合理的解釋是,金雄還沒有認識到由於聯合國軍構成了連貫的陣地線,以往作戰的戰術即在正面牽制敵人,以一部或主力進攻敵人側後的方法已不適用了。他想用4師來牽制敵人,給3師和10師創造突破的機會,而這樣一來,聯軍可利用自己陣地內發達的交通線,機動地打擊發散進攻的人民軍各師。結果,除了6師依靠戰術粉碎了“基恩作戰”外,其他3個師都損失慘重,不但使攻勢失敗,而且元氣大傷。

在緊接着的九月攻勢中,人民軍前線司令部考慮到聯軍在機動能力和兵力上占優勢,決定沿着所有接近路線進攻,如果能在某一個正面上獲得成功,就能從其成功的正面上擴大戰果。西線的部署是:
    第1攻擊集團(第6師、第7師、第105裝甲師的一部和第104治安旅):突破美第25師防線,按順序占領馬山和鎮海,爾後準備占領釜山。
    第2攻擊集團(第2師、第4師、第9師、第10師和第16裝甲旅):突破美第24師(其實24師已經由美2師換防)防線,經昌寧和靈山推進到密陽,切斷大邱一釜山公路。

金雄在8月31日午夜命令所部發動進攻。到9月5日,人民軍在優勢敵人面前消耗盡了攻擊力量,。雖然總的戰略指導思想有誤,但如果一直按兵不動的第10師能夠按計划進攻的話,應該是可以造成突破的。至於10師為什麼在這樣長的時間內不動,是金雄的指示還是師長自行其事?由於朝鮮方面沒有解密相關資料,現在還難以知曉。但作為西線司令官,金雄難辭其咎,因為如果10師師長抗命的話,他是可以作出處理,使10師參加戰鬥的。

仁川登陸後,9月18日,人民軍前線司令部命令金雄所部首先從最南翼的兵團開始逐次撤到錦江一線,以構成新戰線。根據命令,金雄將軍首先命令最南翼的第6、第7師撤退,然後逐次命令北面的師後退。為了保障潛入美第25師後方不斷進行游擊性攻擊的第7師順利後退,他要第6師的第14團占領江北岸一線進行收容,要第6師主力自18日夜晚起開始後撤。另外,還命令其北翼的第9、第4及第2師,於20日夜間,以居昌為一般方向後撤。但是,正面的10多萬聯軍在全力地反攻,19日黃昏,成為西線人民軍後撤樞紐的倭館地域的防禦瓦解了,東線人民軍也出現了潰敗的跡象。9月21日,全線崩潰已成定局,北朝鮮軍隊陷入了難以收拾的狀態。22日美軍師全部渡過了洛東江,人民軍最高司令部遂於該日放棄了在錦江——小白山脈一線構成新戰線的企圖,23日命令全軍後退。

但是,這個決心已經下晚了。沿京釜公路突進的美第1軍,27日晨已與仁川登陸的部隊會合,而且沿晉州——安義、居昌地域後退中的西線人民軍的退路已被切斷了。金雄一面指揮各師的後退一面沿京釜公路北上,於9月27日抵達烏致院附近。可是該地已被捷足先登的美第5騎兵團切斷了退路。金雄認為部隊已不能集體行動,便解散軍司令部,自己帶着數名參謀進入太白山中,好容易才回到了北朝鮮。而西線各師也損失慘重,除了一部分留在韓國山區打游擊之外,很少有人順利地回到朝鮮。

回到朝鮮的金雄過了一段短暫的冷清日子,他的部隊幾乎覆滅,作為敗軍之將受盡了冷眼、抨擊,他沒有了職務,只是跟着最高司令部一路北撤。不過他的生活註定不會這樣無聊下去,上天又給了他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

那是在中國人民志願軍入朝作戰之後,中朝軍隊互不相識,作戰當中又不協調,經常出現造成矛盾和誤會,甚至有誤把對方作為敵軍的情況。此外,中國軍隊的後勤運輸只能靠汽車,因敵機轟炸,損失極大,而朝鮮的鐵路又實行管制,中方無法利用。第二次戰役開始後,12月3日金日成到北京與毛澤東會面,才解決這一問題,決定建立中朝聯合司令部。12月7日金日成回國後與彭德懷商談了具體辦法。金雄出任聯合司令部的副司令員,同時也是人民軍前線司令官,負責指揮前線作戰的人民軍部隊。為什麼朝鮮會讓金雄出任這個職務呢?當然,他是中共老黨員,精通漢語,與志願軍容易溝通。不過他並不是負責聯絡而是負責作戰的,人民軍在此時有1、2、3、5四個前線軍團,這是南下作戰人民軍部隊碩果僅存的,非常珍貴,是不能輕易斷送的,必須得挑個合適的人來率領。目前只能理解為朝鮮領導人仍然比較信任金雄,畢竟他是和聯軍真正交過手的,而且曾經戰果輝煌,所以由他出任這一職務。

金雄上任後不久就面對即將發動的第三次戰役,於是奔赴東線組織金雄指揮部(簡稱“金指”),手中的三個軍團(1軍團位於西線,由志願軍指揮),每個軍團下轄3-5個師,每師3000人、4000人、5000人不等,蘇聯顧問認為現在的人民軍是“稀鬆的、不堅強的”。不過彭德懷也沒有打算讓人民軍承擔什麼重要任務,給金雄的命令只是由楊口、麟蹄間突破,向洪川方向攻進,配合志願軍左縱隊圍殲位於春川的韓國第3軍團第7師;由於擔心人民軍的突破能力,還讓42軍派一個師佯攻韓5師,以策應人民軍南進。

金雄可不甘心只當配角,他對自己的部隊瞭如指掌,當然明白靠現在這點力量,很難和美國人較一日之短長,不過韓國軍隊從來也沒有別他放在眼裡過(雖然他也是南朝鮮人)。他的進攻設想是,預先將一個軍團滲透到沿大白山脈一線,先占領沿春川—原州—大邱的中央公路上的各個要點,以保障1月1日發起攻勢的主力部隊能順利地突進,這是為了適應缺乏攻堅力量的人民軍所創造的帶有濃厚游擊戰色彩的滲透攻勢。12月22日,擔任先鋒的第10師突破昭陽江岸韓國第3師陣地後,背着能夠背的補給品,分散進入山區,行動沒有引起聯軍的注意。接着,第2軍團的主力跟隨先遣的第10師,以主力完成在平昌—寧越地區的滲透,各以一部向丹陽和安東附近南下,主力等待發動進攻的時機。

1月1日,第三次戰役開始了。金雄指揮第3軍團和第5軍團向以春川—原州道路為中心的中線猛攻,遭到其主攻的韓國第3師,全縱深同時腹背受到挾擊。緊急趕來的韓國第7師剛要封閉突破口,春川以北的韓國第5師和第8師也被壓了下來。韓國第2軍和第3軍企圖恢復戰線,但退路已被切斷,增援部隊遭到了伏擊,補給線多處被切斷。這是人民軍第2軍團為了同主力的攻勢相呼應而採取的行動。當志願軍的攻擊暫時在三七線停頓下來的時候,韓國各師卻在原州以北遭到了包圍,所以美第2師為了援救他們而發起了攻擊。美第2師和法國營、荷蘭營依仗兵力上的絕對優勢擊潰了切斷韓國軍隊退路的人民軍,其援救作戰獲得了成功。但這天夜裡,人民軍的第2、第9和第31師等3個師從東西兩個方向開始對原州進行挾擊。1月7日夜裡突進了原州環形防禦陣地。美第2師在巷戰過後,於1月8日不得不撤退到原州南面的高地一帶構成新的陣地線。

在原州血戰正酣時,由從原州東面的間隙潛入的人民軍第10師和原來的游擊隊會合而成的游擊部隊,多次襲擊了永川—義城—安東—榮州—原州的補給線,造成了韓國第3軍和美第10軍右翼的補給中斷。1月11日,聯軍李奇微司令官下決心起用作為第八集團軍唯一的預備隊,在馬山地區緊急重新編成的第1陸戰師,並且命令該師在安東—盈德一線阻止正在南下的敵人,同時擔任主要補給線的掩護任務。從起用譽為最精銳的陸戰師進行反游擊戰這一點,可以看出金雄的滲透作戰是有效的。此外,李奇微將軍指揮面前的第10軍,對北朝鮮軍隊的突破口的翼側進行反擊。到1月15日,人民軍的東線進攻全部停止,接觸線停留在原州—堤川—丹陽一線。

第三次戰役中,擔任主攻的志願軍由於補給問題和彭德懷制定的有限進攻的戰略,在1月8日就基本停止了進攻。也就是說,金雄指揮的人民軍與比他們強大得多的敵人孤軍奮戰了一個星期,而且一直打到三七線的丹陽,是難能可貴的。但是也要看到,中朝軍隊之間缺乏配合意識,這是聯合作戰的大忌。在缺乏西線主力配合的情況下,打那麼久、那麼遠實際上已經沒有必要了,反而容易為敵所乘。這除了中朝軍隊缺乏溝通外,應該也有金雄和人民軍將士急於洗刷恥辱的原因在內。

第四次戰役開始後不久,第8集團軍為了不給中朝軍隊以重新編成的時間,為了使逐漸激烈的水原正面的進攻能夠順利地進行,於1月31日命令美第10軍進行大規模的戰鬥偵察。彭德懷決定西線堅守、東線後退,待敵人一部突出、側翼暴露時,再集中主力實施反擊,以動搖其戰線,粉碎其攻勢。根據這一部署,金雄的3個軍團和志願軍副司令員鄧華指揮的4個軍,在東線橫城地區於2月11日開始戰役反擊。金雄指揮第3軍團和第2軍團前後夾擊後退到平昌東西一線的韓國第3軍,同時命令第5軍團迂迴過原州,進至堤川以北,原州右側後和堤川施加壓力,以配合在橫城反擊成功的志願軍攻擊原州。但由於砥平里的慘敗,原州方向的志願軍鑑於戰機已失,遂於15日晚停止進攻北撤。已經攻占平昌、突入40多公里的金雄部隊也只得逐步北撤。在第三次戰役中深入敵後的第10師也於3月17、18日從韓國南部一直突破韓國第3師和第9師的防線,回到金雄麾下。

第五次戰役的第一階段主要是打擊西線敵人,所以金雄集團沒有多大行動;在第一階段作戰結束後,鑑於敵人由西南伸向東北的斜線防禦態勢,而且整個東部戰線由韓國6個師防守,位置突出便於各個殲滅,彭德懷與金雄協商決定,金雄集團和志願軍9兵團殲滅麟蹄東南縣裡地區的韓國第3、5、7、9師,志願軍3兵團負責阻擊美10軍。5月16日,第5軍團與志願軍20、27軍直插敵人縱深,並於17日合圍縣裡的韓3、9師,韓5、7師也被擊潰。18日晨,被圍韓軍開始突圍,20軍由西向東、5軍團由東向西,對其兩面夾擊,將其擊潰,而韓軍採取化整為零的戰術,丟棄全部重裝備,分散進入深山,中朝聯軍雖然繳獲了4個師的裝備,但山高林密,搜剿困難,未能達成全殲韓軍4個師的目標;而美第3師、韓第8師又迅速來援,於是在21日結束了第二階段作戰。

7月10日停戰談判開始後,戰場形勢一度緩和,金雄深知不管是美國人、還是韓國人,都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利用這段難得的時間整頓部隊,把東線人民軍的每個軍團整編為轄3個師,精簡下來的軍官和士兵補充到其他編制不全的師中去,這樣使每個師達到了7000人,部隊的凝聚力、戰鬥力增強,以應付未來的戰事。

果然,李奇微批准了新任第8集團軍司令范·弗里特的“魔爪戰役”,以人民軍為主攻對象,準備拉直從金化到東海岸杆城的戰線。但實際上“魔爪戰役”一直沒有執行,原因是僅由韓1軍和第10軍發動的有限攻勢就已付出了十分驚人的代價。7月底,為了拿下一個丁字型高地,韓國人用了3個師,一直打到8月27日,才終於奪占了該高地。美2師、韓3師、韓5師和美陸戰1師為了攻占983高地也花了3個星期時間。范·弗里特不得不面對人力、物力的巨大消耗,認為“魔爪戰役”難以成功,於是在9月8日下了新命令,強調要進行有限目標的攻勢。但是,有限攻勢在851高地又失敗了,美2師、韓7師、法國營在這裡血戰了兩個星期,損兵折將,最終於9月27日被迫停止進攻。在金雄集團寸土必爭的決心面前,聯軍終於難以承受如此大的傷亡,敗下陣來。當然,人民軍也損失巨大,其中5軍團被迫撤到後方休整。戰役期間正是雨季,洪水為害、運輸困難、糧彈兩缺,人民軍沒有先進的武器、只有死守陣地的意志,以血換血、以命搏命,終於耗盡了聯軍的鬥志和血氣,獲得慘勝。這裡有金雄不可磨滅的功勞,他僅僅上任半年多,在不斷激戰之中,就把這支幾遭覆滅、鬥志消沉的部隊鍛煉成了如鋼似鐵的雄師。

此後的近兩年時間裡,金雄繼續指揮前線人民軍和志願軍密切配合,基本上人民軍陣線前未發生較大規模的戰鬥。1953年2月5日,崔庸健次帥接替金雄擔任中朝聯合司令部副司令員。金雄則因為其赫赫戰功,被晉升為大將,出任民族保衛省副相。1956年3—4月,金雄大將率人民軍代表團訪華,中國方面派張愛萍上將接待他。張上將在抗日戰爭時期曾任新四軍3師副師長兼8旅旅長,是金雄的頂頭上司,故友重逢,感慨萬千,回憶起往事和在歷次戰爭中犧牲的戰友們,兩人唏噓不已。臨別時互道珍重,當時兩人都沒想到此一去卻成陰陽永隔。

金雄回到朝鮮以後,便斷絕了音信,後據朝鮮流亡者稱,金雄於回國後遇刺,數日後傷重不治。消息可靠程度難以估量,但金雄確實在回國後即從朝鮮政壇上消失。真相為何,惟有期望今後朝鮮方面的解密資料了。

西方資料稱金雄為朝鮮最有才幹的將領,也說他性格粗暴,部下都敬而遠之。金確實是一名優秀的野戰指揮員和戰術家,也稱得上是合格的戰略家。同時,他又是一位能幹的組織者和行政專家,是人民軍的創建者之一。他富有勇氣和洞察力,具有強烈的榮譽感和愛國精神。雖然既有漢城、大田的輝煌,也有洛東江的恥辱(這並非完全是他的責任),總的說來他的軍事生涯是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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