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日本1970年代進入老齡化社會以來，日本陸海空自衛隊的人手不足問題就在持續惡化，未有好轉：眼下日本自衛隊整體已有近10%的缺編，海上自衛隊的基層（即俗稱的兵）更缺編近三分之一，從艦隊、岸基部隊到航空部隊無不極受此問題困擾。

　　有鑑於此，日本防衛省在近日拿出了一個堪稱少見的創新方案：日本海上自衛隊的P-1反潛機部隊將在2024-2025年度引入圖像分析人工智能，來取代反潛機上的操作員來識別雷達圖像結果。

　　圖為雲層上飛行的P-1反潛巡邏機，該機系日本川崎自主設計製造。

　　不可否認的是，在特定的圖像識別領域上，應用機器學習訓練出的人工智能已經表現出了能和有經驗人類相提並論，甚至更勝一籌的優勢：再有經驗的反潛機雷達操作員也無法做到數個小時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判讀圖像，而人工智能就很適合這種持續監視千篇一律的海面，唯獨只等潛艇通氣管“冒頭”的場景——當然，只要供電和散熱足夠好，人工智能永遠都不會有疲勞導致工作效率下降的缺陷。

　　圖為P-1反潛巡邏機的HPS-106監視雷達，工作於X波段的它特別適合對付潛艇通氣管。

　　至於使用人工智能技術要達成什麼目的，日本防衛省倒也說得很直白：經過訓練的人工智能可以即刻替代對應的專業兵種，繼而逐步降低人手不足問題帶來的沉重負擔。

　　換言之，在日本老齡化仍舊剎不住車，自願參加自衛隊的年輕人數量也不斷滑坡的今天，日本防衛省目前拿出的“靈丹妙藥”就是在專業崗位上用人工智能對人類逐一取代。當然，從理論上來說這個想法方向正確，也符合技術發展方向，但恐怕和日本的實際情況相差甚遠。

　　圖為P-1反潛巡邏機內部的休息坐席，整體條件甚至不如民航客機。

　　事實上，雖然人手不足問題是當今日本海上自衛隊的“頭號大敵”，但P-1反潛巡邏機隊伍的問題還遠非僅限於此：在今年和韓國海軍、海岸警衛隊的持續摩擦當中，長時間出動的P-1反潛巡邏機既出現了飛行零件掉落的“老問題”，更出現了因維修保障不力而無法出動的“新問題”，這顯然並非是機上人工智能有辦法解決的困境。

　　圖為製造P-1反潛巡邏機和C-2運輸機的日本川崎重工廠房。

　　從廣義角度而言，受“老齡化”所累的並非只是日本海上自衛隊，也還有曾經成績斐然，備受矚目的日本重工業體系：P-1反潛巡邏機從服役至今爆出的“掉零件”、“價格貴”和“製造難”等問題，和川崎、三菱等日本重工業巨頭長期以來缺少員工“新血液”，導致能力退化的現狀息息相關。

　　而這類根植在現代日本的問題，是幾個所謂的“機載人工智能”有能力解決的麼？很明顯不是。

　　圖為川崎重工展出的產線機器人，日本在這一領域還尚有發言權。

　　說到底，日本其實具備掙脫老齡化社會困局的一切必要條件：除卻“機上人工智能”之外，日本完全可以應用起成熟的產業機器人和自動化技術，作為填補不願參加自衛隊年輕人的“實體助力”。

　　但二戰罪行無法得到徹底清算，繼而使得日本自衛隊“低人一等”的事實，則限制了這場“人工智能進化”的發生……日本社會本身對日本自衛隊使用更多人工智能的行為充滿了不信任，更不要提讓機器人替代人類擁有開火“裁決權”，如此一來日本自衛隊除了在“人手不足”的泥潭裡越陷越深，已經沒有了任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