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商丘阻擊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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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初，第5戰區魯南戰場陷入膠着陣地戰。5月5日日軍華中派遣軍開始行動，第9師團及第13師團按照會戰計劃，於開始行動的當天即突破防守北淝河北岸及渦河西岸的第7軍陣地。5月9日第16師團從濟寧出發開始渡河南下西進。

防守淮北的桂系第7軍、第31軍潰敗，李宗仁準備把剛剛趕到商丘的第74軍及第64軍用於淮北去堵窟窿，至於日軍第16師團南下侵襲商丘抄擊第5戰區後路的事情還算不上火燒眉毛，先補了西牆再說，東牆的問題先不考慮。

軍令部當然不同意李宗仁這種拆牆補牆、泥瓦匠都不用的辦法，而是根據此時局勢認為“應乘敵兵力分散且離開據點的大好機會予以各個擊破”，遂決定第5戰區集中自己的兵力消滅淮北日軍，同時繼續徵調部隊到商丘集中，保衛隴海路並在商丘一帶預設戰場邀擊南下日軍。

這是相互關聯的兩個獨立戰場，為保證勝利，統帥部改變兩個戰區的作戰地境，將原屬第5戰區的魯西地區劃歸第1戰區統轄，乾脆絕了李宗仁拆西牆的念頭，並徵調駐安徽屯溪的第3戰區前敵總指揮薛岳到商丘就任第1戰區前敵總指揮，專責商丘一帶作戰。

第8軍下轄第40師、第102師、第140師駐防河南靈寶，此番奉命東調商丘。第140師此前已被李長官要了去接第60軍禹王山的陣地。第40師、第102師於5月11日在商丘下車，與第74軍、第64軍組成魯西兵團統歸薛岳指揮。軍令部預見戰事擴大，續調第71軍向商丘集中。

日軍第14師團突然南下，酒井支隊從濟寧出發，5月11日，菏澤東北的鄆城，騎兵聯隊向臨濮前出，策應師團主力渡河，隨即向內黃挺進。與此同時，第14師團主力於12日凌晨在濮陽以南開始渡河，並在菏澤擊破第23師繼續向南攻擊，於19日擊破第195師占領內黃集。

戰情變化，軍令部隨即更改作戰方案，留置第8軍及第64軍第187師防守商丘，第74軍和第64軍第155師轉向西攻擊第14師團，由此薛岳轉換責任，負責指揮第1軍、第27軍、第64軍第155師、第71軍、第74軍及其他部隊殲滅日軍第14師團，而商丘防務劃歸退守豪縣的湯恩伯負責，前線指揮為第8軍軍長黃杰。

5月19日第5戰區崩潰，戰區長官部失聯、部隊各自逃生，此時指望第5戰區消滅淮北日軍已成泡影里的泡影。日軍第14師團打斷隴海路意圖開封，在商丘一帶邀擊日軍的企圖也只好放下轉向攻擊內腹之敵，而商丘防務依然重要，一個是保證第5戰區部隊後撤之路，再一個是預備迎擊日軍為配合第14師團行動從第5戰區抽調部隊的向西攻擊。

徐州會戰前軍委會並沒有準備立即開始大的會戰，而是加緊培訓軍隊幹部。國民黨中央訓練委員會合併廬山訓練團、峨嵋山訓練團和珞珈山軍官訓練團創辦中央訓練團，抽調第8軍軍長黃杰任中央訓練團大隊長。黃杰接到作戰命令後帶一個參謀、一個衛兵啟程赴任，車到鄭州接到軍令部命令，帶領第8軍開赴商丘。

黃杰，湖南省長沙縣人，1924年考入黃埔軍校第一期，同年11月畢業後任黃埔軍校教導第一團偵察隊中尉排長、偵察隊隊長等職，由此開始東征西殺。

1926年任教導第1團第3營少校營長。

1927年任第14師40團上校團長。

1928年4月任第2師第7團團長。

1929年任第2師第5旅少將旅長。

1930年7月任第2師第2旅旅長。

1932年任第2師中將師長。

黃杰自從軍以來在何應欽手下東征西討，參加過幾乎每一場大戰，七年中由中尉排長升為中將師長，此時年僅29歲，可謂智勇兼備。

1932年7月，黃杰率第2師配屬第3師李仙洲第9旅主攻紅軍鄂豫皖根據地中心七里坪，第3師其餘部隊在第2師北翼助攻，南線衛立煌部北上，北線張鈁縱隊南下。此戰徐向前大敗，國軍取得白馬嘶河大捷，連根剷除紅軍鄂豫皖根據地。

1933年黃杰率第2師北上抗日，參加長城抗戰，與日軍激戰5晝夜，傷亡官兵4000多人，第2師傷亡甚重。

1935年7月黃杰被授予青天白日勳章。

1937年八一三淞滬會戰爆發後，黃杰升任陸軍第8軍軍長兼稅警總團長，率部參加了淞滬會戰，固守蘇州河、薀藻浜之線，所部傷亡慘重。

黃杰乃百戰之將，此刻受領守備商丘，自知干係重大。商丘地處河南、山東、安徽三省交界處，素有“豫東門戶”之稱，是豫、皖、魯三省交界重要的物資集散中心和綜合交通樞紐。可是地勢平緩並不是守備有力之地，日軍可以抄擊，甚至繞城而過棄之不顧，如果不是大區域機動防禦，單純的守備並無意義。

正因為商丘地域廣大、平緩，軍令部把第64軍第187師留下歸於黃杰指揮，另外還有一個第24師也一併歸於黃杰指揮。

第24師原為湘軍，去年曾參加淞滬大戰，傷亡慘重，到今年整補完畢戰力並未恢復原狀，又被調到第5戰區參加會戰，一戰下來損失很大，到現在戰力一半都沒有。

第64軍是抗戰軍興之後全國部隊改編時，由第155師、156師組建而成。1937年10月把第156師調出組建第83軍，而把新建的第187師調入。第155師、156師都是廣東地方的基幹部隊，雖然裝備差但是戰鬥意志旺盛，再加上都是老兵，戰力比起中央軍絲毫不遜色。這兩支部隊從抗戰一開始一直打到結束，真是戰功累累。而第187師就差些了，是廣東新兵組建，“這個師的士兵毫無訓練，輕重機槍都是該師由廣東經漢口北運時在漢口新領到的，到歸德後才開箱，士兵根本就不會使用。”

這兩支新劃歸的部隊戰力不強，就是黃杰本部的第40師、第102師兩個師還算牢靠。

第40師出身是稅警總團，說起來真是個怪事，為了避開擴軍的嫌疑，當時的一些部隊或稱獨立部隊、或者縮小番號，這個稅警總團更是“避嫌”到了讓日本人做夢都想不到的地步。這個稅警總團是宋子文在1932年任財政部長期間建立的武裝。按道理，“稅警”嘛，應該是一支用於緝私徵稅的警察部隊，不過在國府的大力經營下，變成了一支連國民黨內甲級正規軍都無法比擬的精銳部隊。

稅警總團是拿每年攤還八國銀行團借款的鹽稅剩餘款項為經費的。稅警總團建成時下屬5個團，加總團直屬部隊，相當於6個團。團的編制相當龐大，每班有士兵14人，每班配備輕機槍1挺，6班為1排，3排為1連，每連共計252人，相當於甲級正規軍兩個連。1營轄4連，另配60炮兩門。團統轄3營，另配特種兵連7個，每團戰鬥兵員共5000餘人。總團部直轄特務營、高炮營、炮兵營、通訊營等七個營，整個總團擁有兵力3萬餘人，比一個正規的軍人數都要多得多！

淞滬會戰前黃杰為稅警總團總團長，大戰開始稅警總團與第25師合編為第8軍，由黃杰任軍長。從10月1日起至12月5日止，稅警總團參加蘊藻浜與蘇州河陣地守備戰鬥，及敵人在杭州灣登陸後，擔負掩護大軍轉進作戰等任務歷時66天。稅警總團士氣高昂，奮勇作戰，前仆後繼，其中以周家橋戰鬥最為慘烈。

1937年10月30日，日軍向蘇州河以南發動攻勢，稅警總團所在的周家橋地區成為雙方爭奪要點。稅警總團接連擊退日軍七次強渡，但日軍最終還是在猛烈炮火的彈幕射擊掩護下渡過蘇州河。戰況危急黃杰親赴第一線指揮，雙方在劉家宅反覆爭奪，陣地幾度易手，每樓每屋都是經過激戰。周家橋地區成為整個淞滬會戰中日軍死傷最重的戰場之一。稅警總團第4團團長孫立人率部與日軍血戰兩周，被日軍迫擊炮擊成重傷，全身中彈片十三處，昏迷三天，被宋子文送到香港治療。

稅警總團死傷慘重，日軍突破陣地、劉家宅和周家橋兩村失守。

第二日第36師趕來增援，與稅警總團聯手反擊，靡戰終日，仍未能奪回劉家宅。11月3日，日軍繼續猛攻稅警總團陣地，第5團團長丘之紀陣亡，全團官兵死傷過半。第4團隨即投入戰鬥，以凌厲的反突擊攻入劉家宅，但只奪回了南側一半的民宅，日軍據北側民宅頑抗，雙方在村內逐屋逐室爭奪，戰況極其慘烈。戰至18時，稅警總團終因傷亡太大而由第36師接替周家橋一帶的防務。

戰後稅警總團餘部編為第40師，以羅歷戎為師長，調往陝西整補。

在香港治傷的孫立人傷未痊癒即趕往武漢，以稅警總團5000傷兵為基礎，於1938年3月重建稅警總團。重建後的稅警總團又就地參加了武漢會戰，後來發展成新38師。

第102師是貴州部隊，原貴州省主席王家烈去職之後，貴州部隊就成了雜牌里的雜牌，人員素質差、裝備惡劣，沒有人放在眼裡。淞滬大戰時第102師調往上海歸胡宗南第17軍團指揮，一上來就被調出兩個團補充到別的部隊裡去了，各級指揮官並沒有把這個師當作一個可以依靠的戰力，而是作為兵員補充。

日軍兇猛、友軍冷眼，第102師處境艱難，但師長柏輝章毫無怨言，安撫部下積極作戰，如此全師死打硬抗打出了戰績，胡宗南於是將第102師外調的兩個團歸還建制，並稱讚第102師“奮勇克敵，顯樹戰功”。

淞滬會戰結束後第102師隨胡宗南第1軍調往陝西整補，胡宗南向軍政部申請將第102師和駐防在潼關的原屬第25軍第140師納入第8軍序列。此時第8軍屬第8戰區序列，黃杰仍為軍長，歸西北行營節制。

第102師師長柏輝章現在知道的人不多了，不過他的房子沒人不知道，就是在遵義開會的那個小樓。柏輝章1950年起義，1952年被鎮反，與第93軍副軍長蔣在珍同時被槍斃在鳳凰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