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5”——為了不忘卻的紀念

2014-08-15 09:46:02

趙剛

每年的8月15日對日本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日子——這一天是日本的“終戰之日”。在東京的日本武道館，天皇、皇后和日本的政要集聚一堂為二戰中死去的人進行追悼儀式，這一天，日本的重要設施（官邸、公共建築）都降半旗致哀。

8月15日之所以成為日本全國紀念日，可以上溯到69年前的今天、也就是1945年的8月15日。那日中午12點，日本國家廣播電台（NHK）播放了由昭和天皇親口念誦的《終結大東亞戰爭詔書》的錄音（玉音放送），向日本全體國民宣布，日本接受《波斯坦宣言》向盟軍方面無條件投降。

但是，8月15日究竟是什麼日子，普通的日本民眾似乎並不太明白。現在的一般日本民眾和媒體都把8月15日稱為“終戰紀念日”。然而，日本一般所謂的“終戰”其實質是向盟軍方面的無條件投降，既然是無條件投降，也就對日本來說就沒有什麼值得可“紀念”的。日本官方倒是很清楚這一點，日本官方對8月15日的正式稱呼是“終戰之日”。NHK在每年報道這一天的時候都採用“終戰至今已經經歷了XX年”這樣的表述方法。

日本並不是從戰敗後立即就開始舉辦追悼儀式的。直至1965年日本政府正式在日本武道館舉辦“全國戰歿者追悼式”為止，在日本國內對於在二戰中死亡的國民的追悼儀式基本上屬於“三無”狀態，即無固定日期、固定場所、固定形式。

1945年日本戰敗。但是，直至1952年，日本才由政府出面主辦戰歿者追悼儀式。第一次追悼儀式是當年5月2日在東京的皇宮裡舉辦的。同時，起初戰歿者追悼儀式並非每年都舉辦、也不統一日期，舉辦儀式的地點也不確定。

第二次日本全國戰歿者追悼式是1959年3月28日在新建的千鳥淵戰歿者陵園舉辦的。那一年，也是這座政府管理，供奉二戰無名戰歿者遺骨的陵園的竣工之年。

第一次確定將戰歿者追悼儀式放在8月15日舉辦的是1963年。這一年的8月15日，日本政府在東京的日比谷公會堂舉辦了第三次全國戰歿者追悼儀式。此後日本統一在每年的這一天，由政府出面舉辦追悼儀式。

從法律層面確定8月15日為全日本祭奠戰歿者之日是在1963年，當時的池田勇人內閣通過了《全國戰沒者追悼儀式實施要綱》將8月15日作為舉辦追悼儀式之日。而1982年4月，當時的日本內閣又決定將8月15日規定為“追悼戰歿者以及祈禱和平之日”。8月15日從此也變作為日本人紀念戰歿者的一個重要的日子。

追悼在戰爭中死去的親人原本無可厚非。日本在自己發動的侵略戰爭中一共死亡了310多萬人，其中有不少是平民。尤其在廣島、長崎的原子彈爆炸以及沖繩守衛戰和東京大轟炸時更是有無數無辜的平民喪生於戰火之中。在中日邦交正常化交涉過程中，周恩來總理曾經反覆向雙方民眾強調：“中日兩國人民都是日本軍國主義發動侵略戰爭的受害者，責任不在日本人民”。不過，同時更不應該忘卻的是，中國在長達14年的抗日戰爭中付出的代價是國土淪喪之痛和3500萬人的犧牲（軍科院歷史研究部1995年統計發表數據）。

對於將8月15日作為“終戰紀念日”，日本國內也有不少不同的聲音。著名的媒體學研究者佐藤卓己在其著作《八月十五的神話》裡將8月15日比喻為日本戰後“斷絕史觀”的緣由。指出8月15日將人們的記憶用戰前和戰後進行了人為的分割。

的確，從二戰史的軸線來看，8月15日並不重要。日本政府在8月10日的御前會議上決定了向盟軍方面無條件投降，當天晚上8點，日本政府通過NHK廣播向全世界三次用英語和日語公布了這一決定。日方正式向盟軍方面宣布投降的是8月14日、而盟軍正式舉行受降儀式是在9月2日。因此，所謂“終戰之日”正確來說應該是8月14日或者是9月2日。

可8月15日為什麼會最終被日本認定為“終戰紀念日”?

8月15日是日本官方將事先錄好的昭和天皇的關於結束戰爭的“玉音”通過NHK的廣播向全體國民進行公布的日子。對於當天的情景，日本的新聞媒體都有報道。

在二重橋前俯身長跪的臣民們聽完“玉音”後淚如雨下、無顏仰首。齊聲哭泣:“請陛下原諒臣下，都是臣下的過錯啊”（《京都新聞》1945年8月15日號外）

昭和天皇的玉音放送用的是難懂的文言，常人一般都不能聽懂。但是官方需要的只是民眾以通過聽取天皇玉音的形式，增強其記憶效果。同時也想通過玉音放送的手段，穩定因為戰敗可能會發生動搖的民心。而天皇的玉音（祝詞）在日本神道里又被認為有將一切重新還原清零的作用。也就是說，8月15日的玉音放送將日本迄今為止的所有的苦難和罪孽也同時歸了零。但是，就像佐藤卓己所說的那樣：看見（8月15日）在皇宮廣場前下跪的人群的樣子跟當年宣戰時的模樣沒有什麼區別，媒體也沒有以8月15日為境界發生變化....同樣從高度國防體制到高度經濟生長國民的心性也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每年的8月15日。東京還有一個“熱鬧“的去處，那就是靖國神社。關于靖國神社因為已經有了太多的報道在此不再贅述。有一點不得不提的是，跟同一日在日本武道館舉行的“全國戰歿者追悼式”相比，靖國神社的參拜不光只是對死者的追悼更有彰顯的目的。關於這一點凡是參觀過靖國神社游就館的人都會很清楚。

不過不管怎樣，8月15日的確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這一天，狂妄不可一世的日本軍國主義分子終於低下了他們的頭，這一天是中國和亞洲其他被日本軍國主義侵略的國家迎來勝利的好日子、是世界反法西斯統一戰線經過長期艱苦卓絕的奮戰取得最終勝利的好日子，同時也是廣大日本民眾擺脫軍國主義分子魔爪重新回歸和平生活的好日子。二戰結束已經69年，為了這不忘卻的記憶，也為了永久的和平，讓我們永遠記住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