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國，我就馬上恢復了在外企的緊張工作。我的很多客戶知道我要走了，都很惋惜。
有個客戶甚至買了一套價格昂貴的套裝送給我。要在平時我絕對不會收，難保這個
客戶在打什麼別的主意。但我去意已定，看來他也是真心要送件禮物 給我，那就留
下做個紀念吧。

我的客戶大多是房地產業的經理或老闆，有些在全國的房地產業都赫赫有名，身家
千萬甚至過億，黑道白道通吃。理所當然地，我也要與政府官員打交到，包括局長
市長級人物。經常和客戶打交到，年輕漂亮的面孔有時非常讓人尷尬。最讓人尷尬
的是，如果我着便裝出席晚餐，經常會有不熟悉的客戶在剛見面時以為我是公司的
“公關小姐”。所以我學乖了，晚上和不熟悉的客戶吃飯，一定穿正裝，不管對方
是否正裝。西裝裙筆挺，有時帶上公文包，十足我公司男同事的形像。一見面二話
不說，首先遞上地區代表的名片。即使讓人認為沒有女人味，也比讓人誤認為“公
關小姐”強。不過到了談合同和技術問題的時候，就再也沒人去管我是好看還是賴
看，甚至連性別都忽略了。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精明的頭腦，敏銳的市場判斷力，
和過硬的技術。

我大學一畢業，就因為機緣巧合，直接進了外企。到如今算來已有五年多了。能在
知名外企摸爬滾打堅持到五年以上的，在當時也算是鳳毛麟角了。我在公司工作的
時間已足夠長，成了元老級的人物。我的上司中沒有一個是中國人，清一色的老外，
而且更換頻繁。別管人家老外厲害也好，笨蛋也罷，就因為是外派中國，人家就是
你的上司。你想再爬得高點兒嗎？光有出色的業績是不夠的，拿個洋學歷或是洋身
份吧。我的同事大部分都在工作二，三年後離開。就連接電話的秘書小姐也去了新
加坡留學。而我剛進公司時對桌的男同事則是在我到公司半年後去了美國的名校讀
MBA，後被其就職的美國公司派駐香港，成為年薪百萬一族。他是我非常佩服的人之
一，屬於聰明絕頂的那一類。他是天津人，據說他是天津市當年高考的文科狀元。
後來我又當面向他證實了他TOEFL滿分一事。終於覺得他屬於華山論劍一族，我是無
論如何都望塵莫及了。他走了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但不久前通過電話，他說在
香港工作極其辛苦，經常24小時不眠不休。因為白天要工作，晚上還要與美國的總
部聯繫，商討商業戰略。在短短的電話對話里，他提了好幾次，等再多掙些錢就不
幹了，回來自己開公司。但掙錢什麼時候才算夠多？

我的另一位同事也是我的好友，則嫁給了公司的一個客戶，比她大十多歲的房地產
大亨。結婚她後就辭職不干，隨老公去了深圳，我們也漸漸地失去了聯繫。三年後
我意外地再次見到她，她看起來很憔悴，很不快樂，人也瘦了很多。她本來就夠瘦
的了，這再瘦下去則有形容枯槁之嫌。我問，“萍，你怎麼了，過得不好嗎，怎麼
一直都不跟我聯繫？”她一張嘴，眼淚都快下來了。她說，“剛到深圳時還好，一
切都很新鮮，老公對我也蠻體貼。後來我懷孕了，老公也逐漸把注意力放在了事業
上。後來我聽說，老公在好幾個大城市都有別墅，別人都說他在外面養女人，具體
的我卻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我一年裡根本見不到他幾次，有時打電話都找不着人。
我每天就和保姆，孩子呆在家裡，要不就出去逛街。前段時間公安局突然查他，他
說要出去避避風頭，然後就先去了香港，至今音訊孑無，人在哪兒我也不知道。一
天到晚打電話來的什麼人都有，後來我嚇得在家連電話都不敢接。我媽說不如帶孩
子回娘家待一段時間吧，所以我就回來了。”望着我昔日小精靈一樣充滿了靈氣，
漂亮的同事兼好友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真是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嫁個千萬富翁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