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文化的徽記或其它
大抵國人有一個特點,便是對外人親,待自家狠。
中國人遇見外來人了,畢恭畢敬,好吃的好喝的都要拿出來招待人家;對自己人,來得就不客氣,這還是輕的;重一點的,稍微一言不和就連打帶罵!於是,你看中國的夫妻,走在路上,男的是不帶理女的,兀自要前頭走;對自家女人說話,也是毫不客氣,進門或出門,自顧自個,哪管後邊跟着自己的女人,從來是不會照顧到她的。那些一時將女人照顧得好好,走在一起要挽起臂來的,不是野鴛鴦,便是初戀小青年。中國的男人這樣,女人也如此。中國的女人,對自家的男人也是抱怨得多,欣賞得少。只不過,中國的女人與男人相比,挑剔起丈夫,這不是那不對,多是在自己的家裡,在外人跟前卻總是要夸丈夫好的。
俗話說:“一個中國人是條龍,一群中國人是根蟲。”
大意便是諷剌中國人不大團結。三個中國人在一起,定要鬧彆扭,不是有個民間故事,叫“三個和尚無水吃”嘛,說得就是三個中國人相處起來的麻煩;還有一個俗話,是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三個中國的女人在一起多是慣於風言風語的,她們習慣當批評家,東家長李家短,這人也不入眼、那事也不如意,對別人橫挑鼻子豎挑眼,雞蛋裡頭挑骨頭,看不得人拔尖,見不得人落後,別人沒有她笑話,別人有了她忌妒,一眼一眼看到別人,嘴頭子就說開去。你去聽,她從來就沒滿意的,非但不滿意,一開口就愛下斷語,下結論,好像她是造物主,理兒都在她那一邊;所以,中國便有一句成語,是“眾口難調”,這話說出來,好似在中國廚子難當,那倒也不一定,女人的舌蕾多是不夠發達的,是故在中國美食家大廚子多是男生,女人對飲食飯菜的挑剔倒是不大多,因為,女人是慣常用耳朵思考的,女人耳朵聽別人咋說,聽說風就是雨,就嘮叨起來了。所以,女人在女人面前,說道的多是別人家的事兒,聽說的事兒,沒邊兒沒沿兒的事。
何故?中國人,概括一句話,便是感性者居多。
國人多是感性的,感性的多為主觀的,出發點是當時自身的情感。自己心情好了,看什麼都美好,哪怕聽到一句歹話也不多在意,見一圈人都是要微笑的;自己心情糟了,看啥都不順眼,聽啥都不入耳,見誰都煩,所以,聽中國人說話多是沒準兒的,對一件事兒一個人的評介往往昨是今非,一會一變,彼時好此處歹的。中國人相處也常是這樣,一會兒好了,你誇我、我誇你,情同姐妹,親如醪醴,轉臉兒一事不和,你不理我、我不理你,你揭我短處,我擢你傷疤,繼爾還要罵將起來,打將起來嘍。
因此,在中國,人多沒有敬畏心,少了欣賞感,有的儘是大話與笑嘲。
說到此,鄙人想起易中天先生一句話,易先生講,他就是一隻峨眉山的猴子。峨眉山的猴子,那不是供人取樂的嘛。可見易先生內心之悲諒與無奈!要說了,你易先生作為一位名家名人,就應該接受眾人的品頭論足,這本也無可厚非,但民眾若一味熱嘲冷諷,特別是對於中國歷史文化中的重要人物與其重要作品,也一概大話取笑之,無厘頭搞笑之,大概算是不美。當然,鄙人也曾犯過這樣類似的錯誤。向前做過一些文章與小說,將主人公的名字,取作杜甫與李白的,現在想來,當時真是無聊,非僅是無聊得緊,還倍感小子輕薄愧對先賢,無知得狠呢。
其實,每個國家與民族都會要有屬於自己本民族的文化徽記式的人物。
比如,在中國,李白,杜甫便是中國漢詩的象徵;關公,就是中國人忠勇義之象證,等。談及他們,已經不是在談他們這個人,更多的是在談本民族文化之內涵。於此,我的態度是,不能站在某一黨派、團體或某一時刻之立足點上來研究與評判,而應要站在整個中華文化與世界文化的高度摒棄成見,理性對待。其實,鄙人的這一觀點,已經潛移默化成為當下知識界有意無意的行為了,不是麼?例如,對張愛玲在文學上的意義,她的作品,現在非但沒被文學界冷落,反而卻是很火。在國內,張的小說散文已經影響到許多國內諸大作家,比如賈平凹,王安憶,蘇童等。還比如,另一個頗具爭議的人物,林徽因。林女士的象徵意義,大多是在文化上,她更多的是一個文化符號。她的詩,心平氣和的說,寫得並非多好,散文也如此。她的意義,是文化層面上的,從她的身上,可以折射出民國當時的風貌。在反映民國時代風貌與風情上,林無疑是沒有可以替代的女作家了。凌淑華不如她,蘇青及冰心,等等,都沒她更加獨特與極具代表性。
當然,大凡作為一個人,也許他們身上會有這樣那樣諸多缺點與不足,然而,這些不足與缺點,有的恰是其時時代的特點與風情彰顯。如果,我們真是他們同時代人甚或身邊人的話,當然更會發現他們作為一個人的諸多不足處。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的偉大之處。每個時代,皆有可供我們驕傲之處,每個時代的先賢們都因有着為那個時代的付出與理想求索而理應受到後人的禮遇與尊敬。前邊,鄙人已經談過,在前些年,中國文學有一時段就興起一種大話與調侃之風,就是拿這些文化標杆式的人物進行調侃。當然,最先的興起也是來自網絡,我當年趕巧也趕上了,也年少輕薄寫了幾篇這樣子的作品,不過我的影響力沒有寧財神他們大。一些朋友看過,一些朋友沒看過。我從來也不迴避這一段寫作的歷史,——但,我從內心裡已經不認可當年的做法,正如,我不認可當年我寫過許多大話的網絡小說一樣。
對文化的代表人物,我已經要求自己要充滿敬畏之情。
然而,我發現當下還有一些朋友,全無反省之心,對我們本民族文化代表人物盡顧說三道四,極盡刻薄之意,不能不說有些痛心。
2016年2月10日星期三,磨硯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