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再過２０分鐘，我們的飛機就要降落在洛杉磯國際機場……”隨着飛機喇叭里傳來的聲音，我和老頭子激動萬分——去年秋天，我們第一次漂洋過海來到美國看望兒子。

我是湖南長沙的企業退休職工，老伴是建築工程師。兒子許軍從小就很聰明，從北京某重點大學畢業後，被公費保送到美國讀研。後來，他愛上了美國姑娘莎麗。兩人新婚不久後，莎麗懷孕了，我大喜，急忙催着老伴來美國探望兒子和兒媳婦。

一出機場，我一眼看見４年沒見的兒子和他的媳婦。我的兒媳婦莎麗金髮碧眼，一臉燦爛地迎上來，對我和老頭子抱了又抱，親了又親。說真的，我們還真有點兒不適應她的那種熱情。


隨手打狗兒媳報警

莎麗養了一條狗，名叫“波波”，她把狗當兒子一樣疼。全家人一起吃過第一頓飯後，我像在國內一樣把吃剩的食物用來餵狗。莎麗看見了，大呼小叫地說狗要吃商店裡買來的東西。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在中國，婆婆即使做得不對，兒媳婦也不會“嘰里呱啦”指責一通。

第三天傍晚，“波波”可能餓了，異常興奮地在我身上上躥下跳。可我不喜歡狗，更準確地說是“懼怕”這麼大的狗。於是我隨手拿了本書就去打“波波”，“波波”嚇得“汪汪”直叫。

恰巧莎麗回來，她拿起電話“嘰里呱啦”一通。我還沒來得及反應，警察就來到家裡。我後來才知道，在美國虐待狗，警察會來調查，如果情況屬實，還可能會坐牢。我氣得用中國話對兒子大叫：“你怎麼娶了這麼個老婆！要抓你娘去坐牢！”說完，我和老伴裝好東西準備回國，兒子搶過我們的行李，哀求說：“媽媽，您看在沒出生的孩子的份上留下來吧！”

產婦們羨慕莎麗

忍氣吞聲兩周后，１１月１９日，莎麗生了個胖丫頭。

“生產”之後，中國人講究坐月子，怕風怕涼怕生冷，不能洗澡不能洗頭不能出門不能見客等等。而在美國，生完孩子端上來的第一道飯菜竟是冰塊！接下來的病號飯，每餐都是涼茶、冰激凌、果凍、一些半生不熟的菜和幾口米飯。我大驚失色，說這怎麼能吃呢？莎麗則說不吃這些會發燒。

我怕莎麗落下病痛，趕緊熬了雞湯送到醫院。莎麗嘴裡嘀咕着什麼，似乎在抱怨我不給她吃冰塊。但嘗了一口雞湯後，她的眉頭舒展了，吃得津津有味。別的產婦都看着她，好像很羨慕似的。

住院期間，我和莎麗之間的了解開始加深。兒子告訴我，莎麗暗地裡對我們剛來時的“狗事件”十分抱歉。這個傻姑娘不好意思當面道歉，便勤快地幹活，儘量不讓我們兩位老人太勞累。有時看見我做了很多好吃的，她就會給我買一盒糖果，讓我感覺非常溫暖，不知不覺與她有說有笑起來。

美國親家像客人

住久了，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親家只在兒媳婦生孩子時來過一次，兒子和莎麗卻從沒說過他們什麼壞話。

初見親家母，她顯得那麼端莊，衣服搭配得很高雅，美得讓人忘掉她的年齡。莎麗告訴我：美國父母不願和小孩住在一起，他們很會享受生活。

來美國之前，我帶了整整兩大編織袋的嬰兒用品。到了以後才發現，美國的童裝式樣新穎、價格便宜。可是莎麗還是非常高興，還一個勁兒地感謝我：“我媽媽從來沒買過這些給我，中國婆婆非常疼孫女。”

莎麗開始越來越依賴我，對中國，尤其是中國美食也越來越神往。我每天變着花樣地做湘菜，每道菜出爐，莎麗都把眼睛瞪得鼓鼓的，對我豎起大拇指，讓我很有成就感。

美國兒媳盛情挽留

隨着簽證到期的日子越來越近，有一天，兒媳婦突然對我說：“中國媽媽，我好喜歡吃你做的中國菜，你能不能不走？”我沉默了。“你走了，小孩還很小，我的媽媽又不肯幫我帶孩子……”

聽她如此一說，我的鼻子也陣陣發酸，但是我知道，不走是不行的，簽證有效期過後，繼續留下就是違法的。

我和老伴臨上飛機的一剎那，我回頭再望一眼兒子和兒媳婦，分明看見莎麗的臉上掛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