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和二哥比我分別大了18歲和10歲。由於年齡上差距，在我成長過程中，他們雖不是與我朝夕相伴，卻給了我很大幫助與激勵； 他們學業和工作上積極上進，出類拔萃，也成為我的楷模。比如大哥當年在寒冷的冬天勇敢跳入水庫中堵塞破口。比如為了在炎炎夏日安心讀書不受蚊蟲叮咬，二哥將雙腿置於水桶中，或是着長衣長褲，再將褲腳用繩線扎住，或是穿長筒橡膠鞋，讓蚊蟲無處下口。這些小故事在當地流傳，或真或假，連他們自己也不置可否。或許如同歷史上懸梁刺股，鑿壁偷光，囊螢映雪這樣的故事，都只是偶爾為之吧。

由於威斯康星州在密蘇里州和明尼蘇達州之間，大哥和我分別從密蘇里州和明尼蘇達州開車去二哥家。見了面，有許多的親熱和輕鬆。晚上兄弟妯娌一起交談，聊到家庭，學業，工作，家庭，父母，孩子，很自然地就聊到了與基督信仰相關的事情。大哥大嫂那時成為基督徒已經好幾年，只是我們一直不知道。二哥二嫂出國多年，與教會也有過不少的接觸，對基督信仰並不陌生，而且他們當時固定參與美國教會的主日崇拜 (由於所居小城沒有中國教會)。所以，三家之中反倒是我們對基督信仰了解最少。

那天我們隨意分享了對基督信仰的經歷與感受。大哥大嫂講述了他們接受基督信仰的過程，以及個人生命上的改變和夫妻關係上的改進。此前我聽過基督徒的見證，不過因為帶着評判的心，常常不能接受他們所說的。我認為將生活中任何事都與看不見的神聯繫起來不合理，莫明其妙，既無知且虛假，無非是要哄騙更多的人。大哥大嫂的分享則不是那樣，在我聽來親切，平實，且合乎情理。儘管不能完全接受，我卻沒有理由懷疑他們的感受，更不會懷疑他們的動機。當然，我也看到結婚20多年的大哥大嫂關係上的愈加和諧。

大哥談完他的心路歷程和基督信仰的基本教義後，我提出了困擾我的兩個問題，即基督徒比非基督徒還不如的行為，以及基督教宗派林立的現象。雖然二哥還不是基督徒 (那將是7年以後的事)，他的解釋卻解開了我的心結: 按照基督信仰，每個人都是罪人；即使成為基督徒，他們仍是罪人，仍然可能犯罪。既然仍會犯罪，行為上當然可能比非基督徒還差。何況，有些基督徒並非誠心相信，是名不符實的基督徒，跟非基督徒本就沒有兩樣，行為不好就更易理解了。

人對任何東西的接受都會加上自己理解。更何況，有關神的東西，基督徒知道的相當有限。因為對某方面教義理解的不一樣，導致具體做法方面有不同特徵和標記，宗派就因此出現。另一方面，教會裡面的人也是罪人，由於領袖之間不合，導致權力鬥爭，彼此排斥，也會產生宗派。他的解釋雖然簡單，我卻聽來很受用，長時間困擾我的心結在輕鬆愉快的交流中解開了。這並不意味着我已經完全明白，而是我已經不再為這勞神費心，並因此而完全拒絕基督信仰。

由於多年建立起來的信賴，我能認真聽他們所說的，我也知道他們不會有任何企圖，乃是基於自己感受和對我的關心。所以，交流的效果與以前帶着防備的心與陌生人交流，不可同日而語。告別兩位兄長，開車回明州的路上，我與妻子討論：既然工作已經走上正軌，生活也基本安定，可以去附近中國教會看看。除了更多了解基督信仰，或許對孩子們成長也有好處。於是，接下來的星期天，我第一次主動帶領全家去了教會，也開始了從此固定參加教會活動的生活。

到明州後，我們住在明大校園外，步行即可去實驗室的公寓裡， 屬明州首府聖保羅市。該市人口約30萬，不大不小。與之緊鄰的明尼阿波利斯市，雖為全州最大城市，也不過是50幾萬。這兩個城市習慣上被合稱為“雙城”，明大分別在兩個城市有校園區。雙城都會區，即雙城再加上周圍數目繁多的人口從幾千到幾萬的衛星城 (共180多個)，卻是美國中西部甚或美國全境中，人口最多的都會區之一。總人口達到了250萬左右，華人數量據說兩萬以上。明尼蘇達大學，據說總學生人數在全美綜合性大學中名列前茅， 有超過1000中國學生學者。

雙城地區共有好幾家中國教會，規模不一，各有特色。其中緊鄰明大校園的就有3家，包括幾周前邀請我參加新年聚會的牧師所在教會。當時他告訴我，去教會極為方便，因為離我所住地方很近。果然，與公寓就在同一大街上，開車幾分鐘就到了。這為我們以後固定教會活動提供了莫大便利。同一條大街上還有一家中國商店，叫上海店，此前則叫南京店，也不知，這幾年是否又改名了。雖然商店規模不大，裡面熟悉的的中國食品和諸多的的武俠錄影帶吸引我們。所以，這條街成為我們生活工作文化娛樂宗教活動的中心。

那天教會有結婚儀式，與正常主日崇拜程序不一樣。婚禮前朗誦的聖經章節給我留下了很深印象: “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以後才知道，這是常去教會的人耳熟能詳的。除此之外，那次活動其他方面印象則屬一般。不過，在新婚的男女介紹他們相識相戀的過程時，我沒有再對他們凡事都與神相聯繫的老一套暗暗地嗤之以鼻，而是開始尊重接受他們的感覺。

對我來說， 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但畢竟與周圍的人都不熟悉，所以活動沒有結束，中途休息時我們就回家了。離開前與幾位信徒簡短交流，得知周五在同意地點有團契活動，並且供應晚餐。於是周五我們又去了。從此以後，我們每周五晚上和周日下午都去，樂此不疲。這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教會人數不多，且與背景很相似: 全教會幾十號人，除一小撮有台灣或韓國背景外，都是來自中國大陸，且多為明大的研究生，訪問學者，博士和，教職人員，加上他們家人，間有幾家從別處畢業後來明州工作的。

而且，教會成員在年齡上與我們差別不大，因而經歷，家庭，工作，生活需要上同質行很高，很容易就能找到共同話題。這對不善交際的我當然大有裨益。妻子與孩子也對我儘快融入教會有幫助。妻子畢竟有過些微的教會生活經驗，更重要的是她面目圓和，聲音溫柔，望之可親，不似我瘦骨嶙嶙，面容拘謹，且言語難懂，親近不易。兩個孩子則令許多教會家庭眼熱。因為多數與我們年齡相若的，還只有一個孩子，看到我們有女有兒，羨慕不已，誇獎我們生孩子生得好，生得巧。

教會每周日下午的崇拜儀式後有主日學，我和妻子也參加了。沒想到我們的參加卻引起了一場風波...

(待續)

謎語：

1) 分而治之(猜三字常用語)

2) 老馬失途(猜三字常用語)

3) 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猜三字常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