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三億小白鼠？

姚鴻恩

據網絡消息，不久前曾在轉基因食品安全性上與方舟子展開論戰的崔永元已於21日起飛赴美國開始調查轉基因之旅。崔永元抵達美國開始調查後發現，不少美國人對轉基因並不了解，因此他認為，美國人“放心地吃了十幾年轉基因食品”一說可能是謠言。

我在美國生活了20多年了。幾年前，才聽說“轉基因食品”這個詞。就我而言，不能說是“放心地吃了十幾年轉基因食品”，但絕對可以說，“吃了十幾年轉基因食品”，因為任何生活在美國的人，包括克林頓、布什、奧巴馬和美國的高官，都“吃了十幾年轉基因食品”。

1946年，科學家發現核酸（DNA）可在兩種生物之間轉送。轉基因（genetic modification，簡稱GM），簡單地說，就是將一種生物的核酸轉送到另一種生物中去。

1994年，美國FDA批 准了第一個轉基因食物（Genetically Modified Food），即轉基因西紅柿（Genetically Modified tomato）。採用轉基因技術，能延遲西紅柿採摘的成熟時間（delay ripening after picking），使之容易保存。不錯，識別是否轉基因西紅柿的最簡單方法，就是放幾天，若依然結實、漂亮，那就是轉基因的。

2000年，美國開發出第 一種增添營養價值（nutrient value）的黃金大米（Golden Rice）。據2005年統計資料，全球有122個國家的1.9億兒童和0.19億孕婦缺乏維生素A。每年導致1-2百萬人死亡，50萬例永久失明，以及 數百萬乾眼症。黃金大米的研究，目的在於改善欠發達國家人群缺乏維生素A的狀況。該轉基因大米顏色金黃，故稱作黃金大米。它含有β胡蘿蔔素，能幫助人體吸 收維生素A。

至2011年，美國共有 25種轉基因農作物獲准商業種植，包括大豆、玉米、卡諾拉油菜（canola）、南瓜、木瓜（papaya）、棉花等。至2013年，在美國生長的大約 85%的玉米、91%的大豆和88%的棉花是轉基因農作物（As of 2013, roughly 85% of corn, 91% of soybeans, and 88% of cotton produced in the United States are genetically modified）。

美國是世界領先的種植轉基 因農作物的國家。美國為何積極推廣轉基因農作物？用馬克思的觀點來看，就是獲取最大的商業利益。轉基因農作物能抵抗病蟲害、能延遲保質期、能改善口味，能 增加營養，自然，就能賺更多的錢。轉基因食物，固然賺錢的本質上可說類似注水肉、地溝油，但美國的做法，還算是“取財有道”，至少不是偷偷摸摸的。作為科 技強國，美國崇尚的是，“科技是生產力”，用科技革新來賺錢。所以，大多數美國人並無異議。

在美國，除了直接食用的西 紅柿、木瓜、大豆等，美國的食油、穀類食品（cereal）、各種冰淇淋，都或多或少採用轉基因作物原料。比如，各種甜點要加糖，而製糖的甜菜，便是抗除 草劑的轉基因甜菜（genetically modified herbicide-tolerant sugar beet）。可以說，美國人天天都在吃轉基因食品。

轉基因食物究竟有沒有害？ 或者有沒有毒？美國的食物和藥物，全都必須經過檢測、試驗，才能上市。美國政府有三大機構，即食品醫藥管理局（FDA）、美國農業部（USDA）和美國環 保局（EPA），負責對轉基因食物進行檢測、評估和監督。美國食品安全監控嚴厲。美國人愛生吃，菠菜、芹菜、小胡蘿蔔、蘑菇、蘋果、桃子，洗都不洗，直接 進嘴。長期下來，美國人的食品安全的警覺功能已經退化。

至於轉基因食物，經 過嚴格的測試，科學家們和政府部門一直保持着這樣的立場：轉基因食物，現今，沒有食品安全問題。（Scientists and government regulators maintain that GM food presents no food safety issues at the moment.）

反對轉基因食物者的一個主要觀點是，轉基因食物對人是有害的、甚至是有毒的，短時間也許不明顯，若干年後，或者幾代以後，就會爆發。

對轉基因食物的危害性，美國採取的是“無罪推定”，也就是說，在還沒有證據證明的情況下，不能給轉基因食物定罪。因而，轉基因作物大量耕種，轉基因食品大量上架。

美國沒有特供。奧巴馬吃麥當勞，並不在乎“垃圾食品”。美國政府不覺得轉基因食物是“嫌犯”，加之，幾乎任何食品都或多或少含有轉基因作物原料，所以，乾脆規定：不需要在食品包裝上註明是否含有轉基因成分。

所以，如同崔永元赴美調查微博所稱，“在美國沃爾瑪，各類豆子及豆腐和油沒有是否轉基因的標註”。崔永元調查中發現，“商場工作人員一臉狐疑不知何為轉基因，又叫來兩名工作人員，也表示沒聽說過轉基因。”

國內，轉基因的直譯是 transgene。崔永元若用的是這個詞，美國人會不知所云。若用正式的Genetic Modification，或Genetically Modified Food，相信沃爾瑪應該有工作人員能夠理解的，雖然絕大多數收銀員都沒有受過較高水平的教育。我問我的學生，他們全都知道什麼是Genetic Modification，或Genetically Modified Food。他們也知道：轉基因生物（Genetically Modified Organisms，簡稱GMO）。

轉基因食品，還處在歷史的 實驗過程中。三億美國人，相當於三億小白鼠。美國人視權益為生命。他們需要捍衛知情權。官員的財產都可以公布，為什麼不要求食品包裝上註明GMO標識？有 標示的話，至少讓消費者多一個選擇的權利。比如，美國的有機食物都標明“Organic”，果蔬表示沒有用過農藥化肥，肉類表示沒有用過激素。魚，用 Wild表示野生，用Farmed 表示池養。

奧巴馬2007年競選總統 時，曾表示要推動對轉基因食品的標籤，“因為美國人應該知道他們買的是啥東西”（Because Americans should know what they're buying）。美國很多州都提出了轉基因食品標籤法（GMO Labeling）提案。近日，華盛頓州的支持和反對轉基因食品標籤法的選民正在積極準備11月5日的全民投票。目前，根據民調，尚不知此轉基因標籤法提 案會“鹿死誰手”（Not clear which way GMO labeling vote will go）。

我在夏威夷Costco買的豆腐，上面有營養成分，也註明“無防腐劑”（No preservative），但沒有GMO的標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