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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以色列--耶路撒冷
送交者: 鄉華 2013年03月08日18:41:08 於 [攝友部落] 發送悄悄話

十一月十五日清晨,船到以色列海法,蒙蒙亮的天際裹在一抹淡紅的早霞里。信步來到船尾,見兩艘以色列海軍的Sa'ar 5 級導彈護衛艦泊在遠處碼頭上,灰色的船體,前後靠水線處各被排氣熏了兩大團黑痕。我在以色列拍下的第一張照片就是那兩艘軍艦,天色還太暗,遊輪主機尚未全停,船體仍在微顫,根據過去的經驗知道不一定能拍好,但還是按下了快門。  回想起來,這也許是我對頭一天船上聽到的消息做出的下意識反應:頭天船上宣布說不能按原計劃在停泊海法後去特拉維夫附近的阿什多德,因為那裡正在遭受來自加沙的火箭襲擊。多年來沒少聽說有關中東的阿以衝突,激動也好,擔心也好,那都是十萬八千里外別人的事。這次不同,自己居然置身其中了,我不再像是希臘悲劇的觀眾,我成了故事裡的人物,儘管是非常邊緣的人物,心情仍然很有些說不明的別樣。

  

原本計划船停海法時就逛海法,待船停阿什多德時再去耶路撒冷,從阿什多德到耶路撒冷只有60多公里路,汽車一小時就到。 如今船不再去阿什多德,而耶路撒冷又是必去之地,從海法過去路程遠了許多,有160公里,將近兩小時車程。  我們商量決定把秩序顛倒一下,頭一天先去耶路撒冷。 為什麼要顛倒?  哦,誰沒聽說過耶路撒冷?  有多少人知道海法?  旅遊勝地就像明星,旅遊也是追星。

出得港口,幾個出租車司機圍上來爭着要拉我們,聽了我們的出價都說太低,這時一個中等個頭的粗壯漢子走上前來,自我介紹說是有牌照的導遊,同意按我們的出價載我們去耶路撒冷遊覽。他要我們走到天橋口處等他。  我們走過去,他的車子也來了,是輛黑色奔馳。 在中國美國,奔馳是車中的貴族,在世界其他地方,奔馳卻經常淪為出租。 這導遊的奔馳雖然看上去比較舊款,但收拾得乾乾淨淨。 三位女士一定要坐後面,我就占了司機旁的前座。 

“我叫烏義”,漢子自我介紹。  見我們只回以一般性問候,漢子又補充道:“‘烏義’這名字來自聖經。”  “哦……”,我做出恍然的樣子。車子開動了,烏義一路上給我們介紹外面的風景,海法長達數十里的秀麗海灘,路過的城鎮,他的家庭,以色列人服兵役的要求,猶太的正教徒們……  中間也沒忘了一再向我們建議第二天由他帶我們去海法附近的景點參觀。只是到後來我才意識到,他也許真的叫烏義,可也許他只是用烏義這個名字來套近乎。 來海法的遊客多是基督徒,多去游耶穌的故鄉拿撒勒等對基督徒有特別意義的景點。以色列這塊土地上太多的東西是基督徒們已經在聖經里讀到過的,應該沒有比拿遊客所熟悉的聖經里的名字和內容套近乎更方便有效的了。如果我們的導遊真的是在用一個聖經里的名字和我們套近乎,那可真難為他了,只可惜坐在他車裡的幾位恰恰是十足的聖經盲,他的努力無非對牛彈琴。

大概那時所有的以色列人都已開始為巴以的新一輪戰事緊張,在開往耶路撒冷的途中,烏義會時不時打開右手變速杆旁一個對講機大小的收音機,一陣希伯來語廣播過後,烏義就會告訴我們最新戰況,說加沙朝阿什多德和特拉維夫又發射了多少火箭,其中大多數被以色列的反火箭武器擊落。還是從烏義那裡第一次聽說以色列有一種防禦火箭襲擊的武器。我當時以為他在吹牛,有什麼武器能把巴勒斯坦人發射的沒有很大準頭的大量火箭給打下來呢?  回來後才發現烏義說的千真萬確,以色列果真在阿什多德和特拉維夫那邊部署了名為”Iron Dome”的防禦武器,可以有效對付火箭,成功率達到80% 

記得那幾天裡我們也都非常關心巴以衝突的進展,晚上一回到艙室就會打開電視追蹤新聞。  作為旁觀者,心裡的天平幾番傾斜,最終也說不清誰對誰錯。 整個衝突到我們回美後才協議停止,心裡企盼將來雙方能儘量克制,避免流血。  可是這個衝突已是曠日持久,雙方似乎都沒有徹底和解的誠意,所以希望歸希望,心底里知道過不了多久又會來一次。民族之間的關係自然是人間之事,可居然很有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意味。

烏義的小收音機還可以收聽路況,去耶路撒冷有好幾條路,烏義隨時監聽路況,好決定走哪一條。近兩小時的車程,烏義像北京上海的哥一樣和我們侃大山。  烏義祖上是來自伊拉克的猶太人,他以前當過警察,不過警察在以色列不受尊敬,於是他改行開出租。家裡三個兒子,老大老二都在服過兵役後找到了正式的工作。老二是以色列理工學院畢業的,我們開車遠遠經過該校,烏義不無自豪地指給我們看,說那學校在全世界都很有名。  回來上網查了查,該校自稱排名世界前十, 不過最新的世界新聞世界前400所大學排名,該校位列220。 不管怎麼說,小小以色列有這麼所理工大學也確實可以自豪了。  烏義的小兒子年方十六,正上高中。 很巧的是,我們去耶路撒冷那天,烏義小兒子所在的高中也正好組織了學生去耶路撒冷,據說這是學校課程的一部分,讓我們想起小時候學校組織去歷史博物館參觀的情形。 

以色列的高速公路和美國的沒兩樣,灰色卷鐵護欄,綠底白字的路標,中國的高速路也這樣,也許全世界的都是這個制式。大部分路程是順着沿海的二號公路一直向南,待穿過特拉維夫後折向東南走上一號公路,距離耶路撒冷就不遠了。

原本知道猶太人中也分派系,有改革派,有保守派,更有正統派,應了毛先皇說的,凡有人群的地方都分左中右。只大約知道改革派有些像美國政治中的自由主義派別,主張聖經教義也要與時俱進,譬如過去聖經中男尊女卑的內容如今應由男女平等取代,而正統派則屬於絕對的原教主義,政治上是極端保守派。但是對這些派系之間的詳細區別咱們這些外人還是琢磨不透。我的同事麥克是保守派,可他這個保守派是個半吊子,因為他嘴太饞,忍不住要吃些保守派不許吃的好東西。  他的老婆孩子卻是正牌兒保守派。  他家仨女兒,大女兒大學時曾有一個男朋友,那男孩兒家和愛因斯坦的父母一樣,屬於猶太人中的改革派,既不去教堂,也不忌食。  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女孩兒說,結婚後就得按保守派的規矩,去教堂,還得忌食。  男孩說:“好!” 於是雙方緊鑼密鼓地準備婚禮,連我都已經在指定的商店為他們定了一份賀禮。  可臨到要舉行婚禮了,男孩忽然變卦,聲明婚後不能堅持一切照保守派的規矩辦,女孩兒於是和他說“拜拜”。  因為麥克不能嚴格忌食,他家裡專門為他備一份兒食具,老婆和女兒們都不願意和他攙和。  就麥克這麼個半吊子猶太保守派教徒,我問他孩子是否一定得嫁猶太人,他堅定地點點頭:“是的。”  據他講,保守派和正統派比,根本小巫見大巫,正統派的規矩又多了太多。  也是,這邊西哈特福德住了不少正統派教徒,啥時看見他們,都是一身黑西裝,大鬍子,長鬢角,頭上頂個叫做亞馬喀的小帽子,一臉肅容,難看死了。  那亞馬喀據說是為了表示上帝在上,兼帶表示對別人尊敬。  可是在西方,室內不脫帽常是不敬行為,但正教徒們仍我行我素。  麥克告訴我,過去辦公室曾有個猶太律師,一天到晚帶着他的亞馬喀。有次他去法庭,那位法官恰恰定了條規矩,進他的法庭必須脫帽。  猶太律師不脫,法官就讓庭警把他請出去了。 他馬上告了法官一狀,說法官違反宗教自由,還居然告贏了。

以色列的年輕猶太人都要服兵役,這個我們早就聽說過,可是烏義說那些正統派教徒們就不必服兵役,法律規定的。  聽得出來,烏義對此不滿,卻又無可奈何,說到最後還沒忘了對我們這些外人補充一句:“沒啥,反正我熱愛我的國家。”

也是從烏義那裡知道,以色列的巴勒斯坦人是不允許當兵的,儘管他們可以當警察。  “誰要他們當兵呢?” 說這話時,烏義的口氣充滿了輕蔑。  儘管後來他多次聲稱自己不歧視巴勒斯坦人,聲稱他把所有的人都看成是平等的人,而不是分什麼猶太人、巴勒斯坦人、這個人、那個人。但是我總覺得他的話言不由衷,因為我總忘不了他在不經意間泄露出的那份兒不屑。

出發前我對遊輪組織的“官定”旅遊路線有所研究,這官定路線到達耶路撒冷第一站應該是老城北的斯科普斯山,那裡有當地最高的觀景台,可以飽覽耶路撒冷市容。  從海法出發時也曾叮囑烏義一定要先去那裡,烏義倒也滿口答應。只是到了耶路撒冷,烏義就自作主張地把我們拉到了老城南面一座山上。  他這樣做其實對我們雙方是兩全其美:這裡距離我們下一站要去的錫安山和老城錫安門很近,可以省烏義很多汽油;而這裡不僅是就近觀察老城的最佳地點,而且因為我們是從比較遠的海法前來,時間並不充裕,避開遠處的斯科普斯山可以為我們接下來遊覽其他地方節省時間。  但是烏義事前完全不和我們商量,估計他覺得我們很無知,只要把我們帶到一個觀景台,我們也不知道他已經不知不覺地調了包。這應該是遊客和烏義這種導遊之間普遍缺乏相互信任的反映,烏義知道如果建議我們不去斯科普斯山,我們可能會認為他完全是出於唯利是圖的目的而不採納他的建議,於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乾脆把我們蒙在鼓裡,先斬後不奏。 

老城南面這裡是一片山地,一個狹長的公園一直從山上延伸到把高地和耶路撒冷老城隔開的山谷里。  公園的最高部分叫做Tayelet,是當地人休閒散步的至愛。  整個走道分為四部分,Haas 走道(Promenade), Sherover,  Trotner Goldman 走道。 山頂的走道延綿數里,是觀察老城和近旁橄欖山的最佳地點。 古時猶太教士說,世界上的美麗,十分有九分在耶路撒冷,剩下的一分在世界其他地方。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猶太教士委實與徐凝異曲同工。 考慮到那些教士很可能沒去過多少地方,這個牛皮吹得夠大。  不過走在Tayelet的走道上,聖城全景撲面而來,想象傍晚時分,城牆在金色夕陽下熠熠生輝的美景,猶太教士的話由不得你不信上幾分。 另據猶太傳說,上帝正是在當今這條走道所在地向亞伯拉罕昭示了將來他的子孫們建立聖城的地點,於是乎行進在那走道上的我們便有了某種神聖的感覺。 

Tayelet下來,七拐八繞,不知如何就進入了老城,又不知如何已然從錫安門又出了老城,卻原來烏義在尋找距離老城最近最方便的停車點, 一面找,一面嘴裡還嘟嘟囔囔,說是平日裡老城周圍停車很方便的嘛,今天怎麼這麼擁擠呢?忽然車旁吹吹打打走過一個隊列,烏義恍然大悟地說,嗨,忘了今天是舉行成人禮慶典的日子了。

猶太男童到十三歲,女童十二歲時,家裡會為他們舉行成年禮,表示孩子在身體、心智及道德認知上進入成熟階段,不再憑衝動行事。從猶太宗教的角度講,進入成年就意味着有義務履行猶太律法,對猶太社會負有責任了。 我們在美國時曾受邀參加過猶太人家的成人禮,過程備極隆重。 

烏義把車子開進老城近旁一個斜坡上的停車場,這裡已經客滿,烏義不甘心,在裡面兜圈子。  我說:“剛才路上不是有地方嗎?”  烏義:“那裡你們不嫌遠?” 我:“那幾步路算什麼遠?”  烏義像得了聖旨似的慌忙調轉車頭往來路上開,那裡路邊果然有空地。  說是“空地”而不是“空位”,因為地面並沒有像美國那樣用白漆畫出停車位置。  我狐疑地問烏義那裡停車是否合法,烏義肯定地說可以, 一面還在停車,一面就打了個電話。我又問他停車如何付費,烏義卻說已經付好了。  見我一臉疑問,烏義解釋說剛才就是在電話付費。  原來以色列的泊車付費業務包給某公司,司機們在公司開立有賬戶,賬號和車牌號對應,泊好車打個電話,輸入賬號,說明泊在哪裡、要泊多長時間,公司看到車子就不會罰款,事後從賬戶里按時扣錢。  如果要加時,就再打個電話加錢。  地上不畫出固定停車位,車長多占地,車短少占地,比刻板地遵守劃線應該能節省停車空間。總之感覺這些措施使得在以色列泊車既靈活又方便。   

停好車,首先來到錫安山上原錫安大教堂的遺址。  教堂遺址地上一層傳說有以色列大衛王的葬身之所,是一處重要的猶太宗教聖地。其實那傳說並不見得準確,聖經上提到大衛王的葬身之所是大衛之城,並非這裡。 這裡的墓葬是12世紀時才發現的,當初為何認定是大衛王的墓葬已經無從考據,對墓葬的內容也從未有過科學鑑定,甚至連棺槨里是否有遺體都不知道。說是聖地,進去裡面亂糟糟的,大衛王墓在一個角落石室里,不許拍照,只許男性進入,且一定要戴上亞馬喀,裡面空間狹小,只見三三兩兩的猶太正教徒在裡面虔誠地念經。

掃羅是猶太部落成立聯合王國後的第一位國王。後來上帝對安排掃羅為王懊悔,上帝的一個精靈於是去騷擾掃羅王,使他寢食難安。有人告訴掃羅王,大衛善彈豎琴,彈出曲子可以安神,於是掃羅王把大衛詔入宮來為自己彈琴。大衛是詩人,聖經中很多讚美詩據說出自他的手筆,大衛勇敢過人,猶太人和菲力士人打仗,菲力士人派出巨人歌利亞,在猶太王國舉國驚恐的當兒,大衛勇赴戰場,用甩兜甩石擊殺歌利亞,將其斬首,致使菲力士人潰不成軍。大衛立下不世功勳,於是掃羅王招他為婿。 但是隨着大衛的民望逐漸高過掃羅,掃羅妒火焚心,要追殺大衛。 這期間大衛曾兩次有機會殺死掃羅卻沒有動手。 後來掃羅在與菲力士人的戰爭中陣亡,再過數年,大衛終於成為猶太聯合王國的第二任國王。歷史上大衛對於猶太民族、基督教和伊斯蘭教都是非常重要的人物,信徒們難免為尊者諱,聖經字裡行間的大衛卻是兼有光明和黑暗的有血有肉的人物,很值得了解分析。說起來,大衛的一個形象是億萬中國人所熟悉的,撲克牌中的K是國王的意思,大衛便是其中的黑桃K,其他3個國王分別是紅桃查理、梅花亞歷山大和方塊凱撒。如果能穿越,讓這幾位不世梟雄湊一堆兒來番青梅煮酒,不知他們如何排座次。    

教堂遺址的二層俗稱基督的樓上餐室(Cenacle of Jesus),傳說中最後的晚餐就在那裡舉行。 我們參觀完大衛王墓後並沒有直接上樓去看那個餐室,因為烏義只是模模糊糊提到餐室在那邊,卻並沒有帶我們去。烏義自稱是有牌照的導遊,一路上卻基本是有游無導,很少給我們講解。  聯想到他曾提出必須在一定時間內離開耶路撒冷回海法,否則會趕上交通擁塞,於是我斷定他是有意不要我們看到太多的地方,不要我們在任何地方流連過久,目的就是節省時間。其實時間對於他並非很重要,重要的是一旦陷入交通擁塞會多用掉他很多汽油。  我們雇他是包工,他自然是能省則省。 我的分析後來被他在回海法的路上特意停在希律王所建凱撒(奧古斯都)之城(Caesarea Maritima)遺址讓我們參觀而得到證明: 因為參觀凱撒之城,我們回到海法已是掌燈時分了,可見烏義不怕晚,而停在凱撒之城讓我們參觀並不浪費他的汽油,同時還可以讓我們對他產生好感,有助於他勸說我們第二天雇他帶我們去參觀拿撒勒等地。

從大衛王墓地出來,沿着小路蜿蜒向前,拐角處一座大衛王雕像,大衛王手撫豎琴,兩眼望天,似乎在揣摩上帝的意旨,抑或在思考猶太民族的命運。雕像下角落裡,一位年輕人正敲擊着狀似由兩口大鍋對扣在一起組成的一件不知名的樂器,叮叮咚咚,清脆動聽。


再向前不遠,一處花壇邊上坐了幾位蓄了鬍子和長鬢角的青年,樣子像正統派,穿着卻更近嬉皮士,正隨着吉他專注地哼唱一首中東風情的歌曲。好像有一種精神測試法,給受試者看一樣東西,讓他說出想到的第一個詞。不知為什麼,剛聽到那些青年的歌聲,第一個闖進我腦海的詞便是靡靡之音。

 

向前不久經過一片古市場廢墟,一溜鋪路街石,幾根羅馬石柱,街石盡頭一面牆上惟妙惟肖地畫了古代街景,和廢墟的街石巧妙銜接,似乎聯通了古代和現代。畫面描繪的街景讓人想起過去前門大柵欄春節期間的熱鬧,不過殘留的石柱顯示當年耶路撒冷的街市更加富麗堂皇。 

接下來就是沿了基督走向受難地的苦路迂迴前行。 說是苦路,路兩旁店鋪林立,路中間人流滾滾,到處人聲嘈雜,新奇景象層出不窮,目不暇接。  才剛看到左手邊一扇窗里,剃頭匠在用打火機給一個巴勒斯坦大漢用火整理鬢角,一轉身,面前赫然一個須髯大漢,正捧了尺八長的水煙袋在咂吧咂吧地過煙癮。  烏義也像中國的導遊一樣,把我們引到他在苦路的關係商戶,店員們不斷說明店裡有免費冷飲,同時極力向我們說明他們的物美價廉。  這散發着銅臭的苦路很難讓人靜下心來體會當年基督受難前的心理,倒是很容易讓人理解當年這裡為何出了個猶大;猶大再生,今天仍可輕而易舉地混跡發達在這片市井之中。耶路撒冷曾經如羅馬、如雅典,因為在歷史上留下的濃墨重彩而成為心中憧憬的地方。 但是苦路和周圍老城的繁華擁擠令緬懷歷史的空間蕩然無存,實在讓人大失所望。

 

正在感嘆苦路的小巷似乎無休無盡,忽然柳暗花明,面前出現一個極大的廣場,卻原來已經來到了哭牆的所在。

哭牆是古猶太國第二聖殿護牆的一段,公元前11世紀大衛王統一各猶太部族,建立以色列王國,定都耶路撒冷。約公元前965年,大衛王兒子所羅門繼承王位後,錫安山上建造首座猶太教聖殿,又名“第一聖殿”的所羅門聖殿逐漸成為古猶太人宗教和政治活動的中心。後來聖殿被入侵的巴比倫人摧毀,數萬猶太人被虜為奴,更多的人流落四方。經過半個世紀的流亡生活,猶太人陸續重返家園,在原聖殿舊址上建造第二聖殿。羅馬帝國時期,代表帝國統治猶太人的希律王對第二聖殿進行了大規模擴建,包括對聖殿基底加大,今天的哭牆就是當初希律王擴建聖殿基底的護牆西面的一段,所以哭牆又稱西牆。

 

再後來絕大多數猶太人被逐出巴勒斯坦地區,耶路撒冷和聖殿幾乎被夷為平地,直至拜占庭帝國時期猶太人才可以在每年安息日時獲得一次重歸故里的機會,於是無數的猶太教信徒陸陸續續從世界各地來此朝拜,面壁而泣,哭訴背井離鄉的艱難,表示重建猶太輝煌的誓願,“哭牆”由此得名,並成為2000年裡流離失所的猶太民族的精神家園。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被德國法西斯殺害的猶太人達600萬之多,慘痛的歷史遭遇深深地印在猶太人的心靈之中,哭牆更成為猶太人信仰和團結的象徵。

當初聖殿尚在時,哭牆高達三十米,深入地下二十米。 如今的遺蹟仍高達近二十米,長約五十米。廣場中間有屏風相隔,祈禱時男女有別進入廣場牆前,男士必須戴上傳統亞馬喀帽子,如果沒有,入口處亦有攤點免費供應。哭牆由巨石建成,許多徘徊不去的祈禱者,或以手撫摸牆面、或吟誦經文、或將寫着祈禱字句的紙條塞入牆壁石縫間。

哭牆如此神聖,卻也難免為現實的陰影籠罩。 哭牆遠處空地上停了警車,荷槍實彈的軍人把守着廣場各處要津,這一切都使人無法忘懷巴以衝突的存在,不能無視加沙飛來的火箭、以軍的坦克炮火。哭牆宏偉、莊嚴,哭牆厚重、滄桑,哭牆前的人群述說着一個民族千年的悽苦,哭牆上方兩處著名的伊斯蘭教聖地,岩石清真寺和阿克薩清真寺,無言地傾訴另一個民族的悲涼。 兩個敵對民族的宗教聖地和平地並立共存,美麗得令人窒息、而前來聖地朝拜的人們最渴望的和平卻至今渺無蹤影,令人扼腕嘆息。從猶太人的角度看,數千年流離失所、被人欺凌的經歷凝結為一個教訓,一定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強國;從巴勒斯坦人的角度看,這片地方曾經是自己的家園,有家不能回,寄人籬下而為難民,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曾問過麥克,他對解決巴以問題有何見解。  他說自己並不反對兩國分立的辦法,但堅決不同意讓第一次巴以戰爭中逃離家園的巴勒斯坦人回到以色列。理由是巴勒斯坦人生育多,讓他們回去,總有一天他們會成為以色列的多數,猶太人就又沒有國家了。他的回答聽起來似乎不合乎政治正確的規範,但是卻非常適合冤冤相報的現實。   

哭牆前禱告的地方分隔成男女兩部分,男左女右。我隨着人流走向禱告區,從一個無人攤位上領取一隻白色的亞馬喀戴上後走近哭牆。在這裡人們可以靠上牆身去直觀地感覺歷史,可以撫摸石頭向神有聲或無聲地祈禱,更可以把禱文寫在紙條上塞進石縫中。女性在哭牆不必蒙頭,但在禱告後,最虔誠者會面向哭牆一步步退出禱告區,以示恭敬。

我在牆前由烏義給我拍照留念,那白色的亞馬喀讓我想起中國的回民小帽。回民就是穆斯林嘛,穆斯林禮拜叩頭時,前額和鼻尖必須着地,為了方便,他們就戴上了無檐小帽,且多為白色。記得北京的冬天很冷,很多人會戴栽絨棉帽,棉帽髒了不好洗,有一陣子在年輕人中時興用白色的回民小帽當棉帽的襯裡,還會特意把棉帽歪戴,襯帽露出一線。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追求,當年那樣的時髦裝束讓今天的年輕人看了,肯定會成為他們的笑料。 

人流接連不斷地擁到哭牆前祈禱,其中顯得最為虔誠的似乎是那些黑衣黑褲的正統派教徒,他們面牆而立,人手一本應該是摩西五經一類的小書,搖頭晃腦,念念有詞,那架勢讓人想起在天安門廣場領誦毛語錄的紅衛兵。


據網上介紹,猶太人禱告時常不斷搖頭,是因為他們禱告時會不斷提神的名字,為免妄稱神的名,便呼一次名,點一次頭,愈點愈多,遂成慣例,禱告講經時猶太人會在額上及臂上纏住經文盒子,表示遵行申命記1118節的經訓:“你們要將我這話存在心內,會在意中,擊在手上為記號,戴在額上為經文”。經文盒子雖細小,裡面有大量用放大鏡才能看清的手寫經文,手工精細,非常昴貴,是猶太父親於成年禮給剛成年兒子的禮物。

果如烏義早先提起的,這一天在哭牆前有不少慶祝孩子成年禮的猶太家庭。據說所謂成年禮,先由猶太父親聯同家族男成員陪伴兒子將妥拉經卷由威爾遜拱內的經文櫃取出,然後由兒子公開頌講,顯示兒子在宗教上成年,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類同基督教的洗禮或堅振禮。猶太母親不能進入男性區域,但在圍欄外高聲震耳尖叫,表示高興,猶太母親在家中用神話教養孩童的責任已經告一段落,此後兒子會受教於會堂的拉比。孩子享有成人宗教權利的同時,也負起宗教上的神聖責任。猶太母親在欄外拋擲糖果進男性區域,表示祝賀。有男孩在成人腳下忙碌地檢糖果,並非貪吃,乃拾回給猶太母親及女親屬再進行拋擲。

我們廣場上看到很多來做成年禮的家族的孩子們,他們紛紛端着盛放了糕點的盤子在哭牆的人群里穿梭往來,向人們施放糕點以示慶祝。我們也接過糕點嘗吃,糕點做得精細可口,但是更吸引領導注意的是那些活潑可愛的孩子,特別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女孩,領導拉了她要我給她們合影。 女孩子很害羞的低了頭,她的哥哥弟弟們則非常大方,嘻嘻哈哈地拉了女孩子和領導拍了照。

從哭牆廣場出來沿着苦路前往聖墓教堂,途中見到耶穌當年背負十字架艱難前行扶牆稍息時留下的手印,原來有關馬克思留在大英博物館閱覽室的腳印的傳說並非原創。聖母教堂十分宏大,教堂於公元四世紀由君士坦丁大帝修建,其時距離耶穌受難已過了三百多年。  福音書記載說,“耶穌受刑的地方有一所花園,花園中有一處新起的墳墓,墳墓中從未葬過任何人。  因為那天是猶太人的豫備日,他們於是就便把耶穌安放在那墳墓里。” 君士坦丁按書索籍,在此地修起這座聖墓教堂。

教堂進門處陳列着當年耶穌受難後擺放遺體的大石,眾多教徒虔誠地跪在大石前,把各種隨身物件放在石上祈福。教堂拱頂下大廳正中一個精雕細刻的橄欖木小屋,裡面是耶穌的石墓,人們排了長長的隊伍等待入內瞻仰祈禱。我們因為時間關係沒有排隊,在教堂上下里外走馬觀花一番後便離開,準備乘車返回海法了。  

       

一直到馬上要離開老城了,我忽然想起還沒有看到舉行最後晚餐的地方,趕上急匆匆走在前面的烏義,提出要去看看。  烏義顯得有些不耐煩,聲稱曾向我們提起過,我們沒有興趣。  這使我非常生氣,聯想到他自稱是有執照的導遊,一路上卻基本只游不導,於是我指責他根本沒有說清最後晚餐的地點。他口裡辯稱曾向其他旅伴講過,但也許是意識到我們是他的雇主,特別是他肯定想到還指望着我們第二天繼續雇他,所以當即軟下身段,立刻帶我們去參觀了那個據說舉行了歷史上最著名的晚餐的所在。 

 

所謂“基督的樓上餐室”是由石柱和飄逸而起的弧拱組成的哥特式廳,僅從這中世紀才興起的建築風格就知道斯地肯定沒有舉行過最後的晚餐。相較而言,也許還是達芬奇那副名畫中的木樑平頂更符合事件的年代。 不過據說錫安山上從四世紀開始就有地方供人紀念最後的晚餐,只是後來幾經戰火摧毀和重建而變成今天的樣子,反正這一帶是猶太老祖宗的家園,是猶太教基督教的發祥地,把最後的晚餐放在這裡總歸不會錯的。 

 

因為烏義要讓我們看看巴勒斯坦人管制的西岸和以色列管制區之間的情形,回海法時走了一條不同的路線。路上看到長長一溜載重車,巨大的拖車架上擺了梅卡瓦坦克,烏義說這是正在前往臨近加沙的地區去參加戰鬥的。  中途經過一片開闊地,開闊地盡頭有高牆圍起的建築,高牆上層層鐵絲網,開闊地上也滿噹噹地架着像電網的東西。  烏義指着那邊告訴我們,那是關押最危險的恐怖主義份子的監獄。  迴路上經過幾個關卡,很多路段右手邊都有高牆和鐵絲網,遙望牆和網另一邊的巴占區,星星點點的居民點裡高聳的清真寺宣禮塔默默地向世人宣示,那裡是另一個世界。  

開到距離海法還有約40公里的地方,車子左轉拐上6511號路,前行大約3公里,來到一個公園模樣的地方,原來這裡就是猶太希律王當年為紀念羅馬開國皇帝奧古斯都所建的凱撒之城的廢墟所在地。 我們到達時太陽已經下山,公園裡點起了照明燈,金黃的燈光映在廢墟的灰色石牆上,給景物平添許多神秘氣氛。我們繞路登上廢墟,像其他羅馬城鎮一樣,凱撒之城建在大海之濱,從廢墟上可以望見海上漁燈點點,似乎還有海上採油平台在不遠處作業。  估計廢墟還包括有半圓形露天劇場等典型古羅馬城鎮建築,只是天色已晚,沒有時間細覽,總的印象是風景秀麗,無怪乎烏義說,那個公園是海法年輕人結婚場所的首選,他自己大兒子的婚禮就是在那裡舉行的。 

 

回到海法,烏義把我們放在距離海港不遠的巴哈伊總教堂前的德國區,臨分手時我們和他講好,第二天還雇他帶我們去拿撒勒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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