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跋拙作之《詠少女圖》

請先欣賞畫家藝萌兄的大作《少女圖》：

俺不得不坦白，對畫作的欣賞俺屬於二把刀水平。冒昧猜測藝萌兄這幅畫似用水粉和炭筆在布上畫的，一眼看過去，即感受到一種淡雅氛圍。相同的一幅畫，不同的人來欣賞會有不同的感受，俺個人的感受在賞析咸人兄為這幅畫配寫的詩作時已經說過，再照引如下：

藝萌兄的畫很精彩！像蒼崖古壁上的石雕，記述着人類初萌的脈動。小星星似天，氣泡泡又似海，而那天籟的少女似眯似夢，亦眺亦矚，上襦下裙，帶掛明璫，而露肩的廣袖，又給人以穿越的浮想...

俺見美圖哪有不詠的道理？自然也即興詠了一首，借着酒興，再把陋作引來，自跋一番：

廣袖襦裙明月璫，海中萌醒沐曦光。
朦朧金染孤星影，浩渺夢纏雙燕梁。
一瀑青雲無限楚，半肩白玉幾分唐。
揚頜遠眺斑騅岸，嬌澀桃葩初蘊香。

拙作用筆着眼於這幅美圖的“朦”和“萌”，“朦”者畫也，“萌”者少女也。且因此畫乃現代風格，而【七律】則屬古典詩詞體裁，故在構思上也略有穿越。請隨俺逐聯看來：

廣袖襦裙明月璫，海中萌醒沐曦光。
--- 這頂聯出句先聚焦少女的形象，映入俺眼帘的是：“廣袖襦裙明月璫”。這裡的“璫”與原畫有出入，俺眼拙也，原來那貼身的黃玉之環乃俺們新疆的熱瓦甫琴也！哈哈。不過俺無須再改字了，不光是這“明月璫”三字太美了，而且它還可以解釋為“玉耳環”*。如此則與畫中的琴也沒有衝突了。有詩友問了：“俺腫麼在畫裡找不到耳環哪？”答曰：“被少女那一頭濃髮給遮住了。” 看！朦朧的畫和朦朧的詩總會找到交匯點的。

而利用對句的“海中萌醒沐曦光”，俺在試圖讓水天結合，以烘托出更融合的朦朧意境。這少女究竟是誰呢？安徒生筆下的“海的女兒”？還是東海龍宮裡的的小公主？反正她清新得像春雨後的萌芽，醒了，臉上還流淌着溫柔的曦光。

朦朧金染孤星影，浩渺夢纏雙燕梁。
--- 這頷聯出句的“朦朧金染孤星影”視角轉向畫的右上方渲染出來的金色，還有左邊的星星以及它們旁邊的水泡泡，俺假設它們正是那拂曉的寒星落入水中激盪而成的。

少女的年華是多夢的年華，這位少女昨夜夢的是啥呢？俺的筆不自由地讓她的夢到了“雙燕梁”，“愛”終究是永恆的主題，連俺一大西北蠻漢也不能免俗。於是就有了這一聯的對句：“浩渺夢纏雙燕梁”。這句里的“夢”字還有照應首聯里“萌醒”二字的功能，使聯與聯之間的內在聯繫更為密切。

一瀑青雲無限楚，半肩白玉幾分唐。
---  俺常說，七律四聯中，頸聯的任務最重，要麼極力渲染為尾聯蓄勢，要麼陡然轉折，以帶出尾聯的議論或感嘆。這裡俺選擇了“極力渲染”的寫法，因為俺發現這位少女的一頭濃如瀑布的黑髮和潔白如玉的雙肩若不認真描寫一下的話實在可惜。“楚”和“唐”有點穿越，俺是個喜歡玩兒文字把戲的人，“楚”既是“楚楚動人”，又是“楚國”，這個“楚”字讓人聯想起沾淚的青竹，細腰的美女，還有那總在雨聲中讓人浮想聯翩的瀟湘。很可惜，“唐”字未能雙關，其意就是咱們大唐朝。那麼為啥“半肩白玉”獨屬於大唐呢？因為大唐的女子最自由灑脫，雖不敢真這麼樣地展露美肩，但卻無需裹腳，無需用扇子遮臉，更無需一出門就藏在轎里車裡，她們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在官道上。她們可以寫詩，可以踢球，更可以騎馬。有一首唐詩是這樣寫的：

虢國夫人承主恩，平明騎馬入宮門。卻嫌脂粉污顏色，淡掃峨眉朝至尊。

這虢國夫人乃楊貴妃的三姐是也，雖然她有特權，但就這麼穿着平常的衣服，一點不化妝，大氣地騎馬進北京天安門，已足見唐代的女性是多麼的亮眼！

揚頜遠眺斑騅岸，嬌澀桃葩初蘊香。
--- 尾聯者，尾聲也。七律對尾聯的要求是：詩雖結束，然餘韻絕不能斷。直到這一聯，俺的筆觸才最後轉向了少女的眼睛，真得成了畫龍點睛了：您看她下頜微揚，多麼自信地望着遠處。可她在望啥呢？原來那岸上她所憧憬的王子正騎着馬奔來！想象着過一會見到他時會多麼的親密，少女不由地嬌羞起來，兩腮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桃花... 至於這少女和王子見面後又會如何，那可就得等藝萌兄《少女圖》之二問世才能分解了。哈哈

注*：“璫”可解釋為玉耳環，如李賀詩云：“青雲教綰頭上髻,明月與作耳邊璫”； 也泛指身上佩戴的環狀玉石飾物，如《柳毅傳》中有：“明璫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