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在演進

（美國）威廉&＃12539;蒲魯士 著

黃季成 譯

        編者按：《新中國在演進》（英文版）一書，為美籍傳教士威廉&＃12539;蒲魯士旅居莆田期間所撰成的一部研究中國發展前途的專著，1907年由美國國家出版社出版，書中所引用的資料，有相當一部分是以莆仙為典型的。1977年春，黃季成先生應莆田縣文化部門負責人之請，計劃將此書翻譯為中文，以提供國內研究者參考。後因人事變遷，黃先生翻譯出前兩章外加一小節，即告中斷。1986年，黃先生自滬歸里，擬重操譯筆。而詎料突然病發遽逝。茲將此第一、二章及第十章有關“蒲氏荔枝”的一段譯稿並黃先生的原按語，全文刊載於下，以飧讀者。

原按語：

　　在莆田傳教的美教士威廉.蒲魯士（William N.Brewster）是美國伊利諾斯州人。1893年波士頓大學畢  業後被派到新加坡，因水土不服，改調到福州美以美教區；在福州與菲徹小姐（Miss Fischer）結婚後，被調至莆田。這對新夫婦居住在莆田城廂。在莆期間，除創建教堂進行傳教外，在莆、仙等縣創辦了一些所謂教會慈善事業。還創辦了織布廠、印刷廠、《奮興報》，並推行過以羅馬字拼（興化）音文字的報刊等。蒲夫人，一般稱她蒲星氏，居莆56年，生子女多人，他們都能操純粹的興化方言。她曾資助早期莆仙學生去美國留學。莆人多稱她為“蒲師母”。

        威廉雖長住莆田，但他旅遊我國好幾省，對各地的風土、人情，進行了頗為深入的觀察。他寫作的方法，是用莆田作為麻雀解剖，概及全國。內容涉及文化、教育、經濟、政治、宗教等方面，寫成《新中國在演進》一書，於1907年在美國出版。那時是中國遭受帝國主義極度欺侮，瀕臨國土瓜分，國人備受屈辱，被認為劣等民族之秋。威廉氏卻能平心靜氣觀察、分析，並預測這個中華民族，必將於本世紀（即20世紀）走達終點之前，一舉而躋進於世界上最強大國家之列，也可看出他是獨具慧眼。他的預測是以他所觀察到許多事實作為根據。書中所舉在莆田的點滴事實，如今七、八十歲的人，也都印象模糊，幾乎忘記。事雖明日黃花，卻不無地方史料參考的價值。

        下面試從原書中摘譯若干章節，以應文史資料之需。

一九八二年九月 黃季成 志

第一章

中國的偉大

        這一代普通人，習慣拿中國人來取樂、解悶，叫什麼唐人約翰！①杏仁般的眼型，呆頭笨腦的表情，洗衣夥計的模樣，背後還掛一條屈辱於滿洲人的標記――辮子。這幅尊容，確實是難以受人尊敬。我們經常拿他開玩笑，完全輕視他，也就不屑於費功夫研究他。在我們內心對這個盛大的民族喚起深刻的敬仰和尊重以前，我們的確是欠缺對於這個舉世周知的帝國文化應有的認識。我們不得不承認中國潛在的偉大之處。我們必須學得能夠辨別哪些是導致它暫時積弱的原因？和那些是終至使它發展強大的條件？我們的見解是這樣的：這塊大陸被賦予的素質和它上面居住的人民將極可能在這個世紀走達終點之前，躋進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的前列。

中國的自然資源豐富

一個偉大的民族，應該有廣闊的國土以利其發展，要是沒有，他們就要對外面去擢取。過去希臘人除他們的腦筋特別靈敏外，本身是既小且窮的。它之所以能統領那末許多國家，是靠其聰明才智，終於征服了它所知的世界，並淪它們為殖民地。之後羅馬起於“七峰”，②統治了世界。英國蕞爾小島，並沒有什麼好吹牛的。它貧弱的資源，利用得極其巧妙，又從海外各地巧取豪奪，成為大不列顛，把祖國建成今日地步。至於美國地大物博，潛在的資源幾乎不可勝數，國土已經足夠大了，完全可以容納居住它巨大的人口。中國自然也是這種情況。千百年來，這個“如花似錦的中央帝國”，③全然不靠對外貿易而養活人口眾多、文化高超的人民。我們試來檢查一下它的資源清單，發現它眼前的發展，以及將來趨勢，都是十分驚人的。

緯度

        中國北起北緯54°，南達北緯18°，一共跨有三十六度的跨距，它比合眾國（阿拉斯加在外）的緯度跨距還多出45％。中國最南的18°線對我們來講，非但要把古巴，而且也把波多黎各、牙買加都划進來才夠數。為此中國非僅能長出亞熱帶的，而且還有熱帶的作物。它沒一塊土地落在冷凍不堪的漠北，也沒一塊土地位於炎熱難耐的赤道中央。地勢之好，緯度跨度之大，各國無出其右。

        它面積是一又四分之一百萬平方英里，為亞洲的三分之一，約等於歐洲的一半，50個大不列顛，26個日本。把美國面積疊上去，還有空餘位置足以容納法國、西班牙、意大利而不見擁擠。中國本部21個省加上滿洲共1，071萬平方英里，都是肥沃豐產的土地。近年美國對於沙漠地帶的開發，也可以看出他們那蒙古、新疆乾燥貧瘠少數民族地區發展的趨勢。

田地多產

        中國並不是如一般美國人所說的光是如洗衣做夥計般的民族。到那裡一看，農民的技巧純熟，耐力卓著，幾都嘆為觀止。我們俄亥俄州農民，近25年耕地只能做到一年一熟。新英格蘭地區也是如此。中國大部分耕地，一般一年三熟，從來不少於一年兩熟。太平年份五穀豐登，有時一年四熟。考察所得，這不能歸功於土地肥沃，只能說完全是由於耕耘者的技巧和勤勞。他們懂得土地的可貴，因此不斷施肥，普通用人糞獸肥，外加灰泥、骨屑、石灰、硫黃，甚至於大豆渣、花生渣里的氮素，不惜工本。他們沒有化學知識，而懂得取掉些啥，必須還給些啥，才不叫土地退化衰弱。那裡農產最大宗的是稻米，但是小米、小麥到處皆是，棉花大量生產，甜地瓜的種植動輒以百萬畝計，大豆、花生、甘蔗不可勝數，靛青、煙葉、麻簡直漫山遍野。可是天哪！那個美麗狠毒的罌粟（鴉片）在華中種植有增無已。西方人視為珍貴的水果如香蕉、文旦、桃子、梅子、梨子、枇杷，早在數世紀前中國就屢見不鮮，不足為奇。他們還有幾種美味適口的水果品種④，至今在西方世界還一無所知呢！

田地資源

        中國人總是早發現東西的。馬可波羅八世紀到中國，他說中國老早就已挖出並且使用煤炭了。可是由於他們採購方法原始，運輸費用高昂，又懼怕於觸動“龍脈”破壞風水，以致大量煤藏深埋未動。李度主教居住中國40年，在《遠東雜誌》（權威性雜誌）撰文說：山西省的煤藏地下伸延達25°的緯距，鐵苗也極豐富，人們於52個地區發現了金礦，63個地區發現了銀礦，各省有銅礦，雲南稀有金屬的礦藏特別豐富。四川的地下鹽、自流井天然氣。如果中國使用現代化的技術運輸，加上用世界最大量的廉價勞動力，開發礦藏，必將在世界上大露頭角。繼承如此豐厚的遺產，而不發展為世界家庭中最富有的，那才是愚蠢道地的敗家子了。

中國人民的偉大

        中國人口眾多，幾為美國的5倍。印度居住各種各樣民族和部落；歐洲各國間，滿懷敵意，隨時刀槍相見；美國也有其重大的民族問題；俄國也是這樣；而英國存在愛爾蘭問題。和其他國家相比，中國可說是單一的民族，它們之間如果團結一致，必是強大的因素，勢將影響世界的將來。

異常體力

        中國人體力之強，幾是異乎常稟的。他們中的勞動人民，每人都能肩挑120-150磅的擔子，每天疾走20-25英哩的路程（從興化到福清宏路）而且能夠持續好幾個星期。平均的美國人，雖空手徒步25哩，也要垮掉，臥床休息一星期才能恢復過來。世界上還有哪個國家能夠比擬？單是體力耐力出奇還不算他們唯一素質，他們還能居住於滿洲北部、河北平原、長江流域華南而至於赤道附近的馬來西亞地區，無往而不適。試看：在夏季的香港英國人辦公時間，一天只四小時。高加索人要於華南的炎陽下走動而不戴厚帽，簡直會把他老命都喪掉。

        蒙古利亞人種是唯一能把力量、腦力、才能高度結合的人種。他們在南洋一帶的興旺發展，便可見一斑。這個事實意味着對世界的將來具有重大作用。本世紀初福州、興化大量移民到南洋群島，在那兒滋生繁殖繁榮興盛，顯然有別於其他民族。

人口混和與征服

        據精細的觀察，凡那些熱帶土著婦人跟中國人結婚的，第二代生出的人種都有明顯的改進。歐洲、夏威夷、菲律賓、緬甸、馬來亞和中國的混血兒都很優秀，中國的遺傳因素占壓倒優勢，並且頑強持續延至二、三代，看來幾世紀後有極大可能出現一種比較優秀人種。這種類型的對外征服，其效果是永久性的，比起亞歷山大、拿破崙的暫時征服，是高明得多的。

智力高

        歐美人往往認為中國人是一大批笨蛋，無足稱道，這看法有問題，不全面。在唐代，他們還是他們所知的世界的聰明領袖呢！伶俐的日本人曾經向他們學習古典文學，他們用羊毫細筆從一點起至不同的四十劃止組成了24，000個方塊字，一個讀書人必須熟習掌握五至六千個這樣的字。外國傳教士有時口述，他的中國文書筆寫，猶如秋風掃落葉，迅速非凡。其心靈的乖巧，腦力的非凡，是顯而易見的了。

        作者熟悉的福州英華書院任20年校長的斯密士&＃12539;喬治博士常說，他有個學生每學期都名列前茅，畢業後到加拿大多倫多醫科大學攻讀醫學，畢業時榮獲第一名，一張皇后獎狀和一筆500元獎金，這是該校第一次頒給醫科學生的最高榮譽。說明這個學生聰明智力的例子，不勝枚舉。

商業才能

        參議員說，中國人營商理財的才能精明無比。美國佬、猶太老西做買賣總算精明吧，但與中國人一比，就不如了。格蘭特將軍旅遊世界到中國，曾說中國人與猶太人進行買賣競爭，總把後者趕跑。河南開封府有古代的猶太人的移民點。馬丁博士於1866年去訪問，除廢墟和奠基石隱約可辨外，教堂找不到了。他向圍觀的群眾打聽以色列的族人。幾個帶有猶太人面貌特徵的人，拉着走過來，意態消沉，自訴聖經和教堂情形幾乎忘了。教堂的屋梁、磚石早就拆下來賣去換窩頭吃掉了。他們可並未遭到迫害。世界上還有那個國家裡的猶太人這樣毫無施展，落到如此狼狽的地步？

        在遠東各地銀行里，不論是上海、大連，還是橫濱、馬尼拉，幾乎都可以找到中國籍的銀行幫辦，一致被認為他們辦事效率高，忠實可靠，在大商業理財上也顯得非常能幹，精明仔細。這是與中國做巨額交易，就會的出這樣結論。

第二章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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